第十一章 想要玉石俱焚
上辈子徐佳明不喜欢徐佳婷，直到他变成徐佳白，才发现徐佳婷的好。
她对徐佳白有同为女孩子的同理心，又有姐姐对妹妹的一腔真情。
从墓地回到家，看到奶奶独自坐在徐老爷子生前的摇椅上，徐佳明走过去握着奶奶的手，这两天他一直伤心爷爷过世的事，忽略掉关注疼爱他的奶奶了。
奶奶甩开他的手朝大孙子“徐佳明”招手，徐佳白没有过去。
“佳明，你这几天糊涂到连奶奶都不顾了。”面对唯一的孙子的冷淡，奶奶情绪非常低落。
奶奶这几天愤怒大过伤心，由头还是徐佳婷在爷爷灵堂前和徐佳白争举幡的事。
“……一个个的让老头子去地底下也不安心，我给你们说，等我死了如果不让佳明举幡，我死也不瞑目。”徐老爷子都埋地里了，奶奶依然过不了徐佳婷举幡的坎，对徐光文和徐光富兄弟俩恨恨地说。
“妈，您这咋又来了，老揪着这事不放。”姑姑出声劝。
“到时候您老可以睁着眼睛，我是学医的，有一百个方法让你闭眼，你放心好了。”徐佳婷闲闲地说。
不用怀疑，徐佳婷绝对能干出来！
这句话把徐奶奶气个半死，连徐光文都忍不住出声呵斥。
徐佳明觉得徐佳婷这张嘴太毒了，压根不顾及徐老爷子去世对徐奶奶的打击，死命地往人伤口上戳。
忍一忍又能怎么地。
徐佳白站在徐佳婷背后忍不住想鼓掌。
徐佳白走到院子中间，朝大家宣布她的决定：“……爷爷留给我一笔钱，想来想去这对大伯和姑姑两家，尤其是对佳婷姐和方晴妹妹非常不公平，所以趁大家都在做个见证，我把钱平分了。”
徐佳白此举，除了徐佳明，其他人都十分惊讶，徐佳婷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徐佳白。
“佳婷姐，你是姐姐，这个钱就先放你这里，由你来分。”徐佳白将存折塞进徐佳婷手里，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徐佳婷一脸懵逼。
呵，徐佳白可真够大方的，她就是故意的，明晃晃打徐佳明上辈子的脸。徐佳明在心里暗骂。
没错，上辈子徐老爷子留给徐佳明的钱，他理所应当的收下，连想都没有想过分给其他人，也没有想过拿出那笔钱让徐佳白继续读书。
徐奶奶哼了一声，抽出徐佳明的手，看向徐佳白：“佳明，你怎么能把钱分给佳婷？”
徐佳白扬起头道：“怎么，不该吗？”
自然不该！
在徐奶奶心中，家里一草一木都是她孙子徐佳明的。
这话她从孙子孙女小时就强调过，出了徐佳明，旁的人想染指，做梦。
徐奶奶没有接“徐佳明”的话，她一定觉得大孙子被人给骗了。
一旦认定大孙子被骗，其他人就得遭殃。
果然，来了。
开始指责大儿媳周莉：“都是你撺掇的，这点钱你们也好意思惦记，那是给孙子的，佳婷一个丫头片子有啥资格要。”
“还有方晴，她都不姓徐。”枪口一转对准了姑姑。
徐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大伯母和姑姑让徐佳婷像炸了毛的鸡，叉着腰站出来迎战。
“我今天还真就惦记上了。”徐佳婷缓慢清晰的说。
”哗啦“一声巨响，只见徐佳婷直接一脚踹翻院子里的桌子，冷冷地回怼：“但凡有个什么事要么是我妈撺掇的要么是我撺掇的，奶奶你不喜欢我妈也不喜欢我，我还以为是爷爷撺掇的，现在看来一定是奶奶你撺掇的。”
桌子上摆放的花生瓜子滚落一地，徐奶奶气的浑身发抖，大孙女太过分了，老爷子刚走，她就对亲奶奶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话又说回来，徐佳婷几时客气过，她八岁那年春节，徐老爷子徐奶奶撺掇徐光文和周莉离婚另娶生儿子，她掀了年夜饭砸了爷爷的收音机。
无法无天的性格，谁都管不住。
“佳婷，你爷爷刚走，怎么能对奶奶这样。”徐光文是黏糊糊的老好人，遇到啥事首先批评自家人，他边呵斥徐佳婷边安抚亲娘，又让“徐佳明”带奶奶回屋。
徐佳白站着一动不动。
“爸，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训我，你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错。”徐佳婷狠起来，连自己亲爹都呛。
周莉狠狠瞪向徐光文，在妻女夹击下徐光文瞬间闭嘴。
“怎么回事，你爷爷给你的钱，你要给佳婷和方晴分？”王淑芬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冲”徐佳明”嘶吼：“你傻了？你是不是被佳婷给忽悠住了，我看你这几天老往她跟前凑。”
周莉对婆婆的话存着气，迎着王淑芬的一盆脏水，忍不住高声道：“弟妹这话咋说，这钱是给佳明的，自始至终我们连惦记都不惦记，我们佳婷忽悠他啥了。”
周光文跟着附和：“对，这钱是给佳明的，我们佳婷不要。”
“我们方晴不要可以，但必须有佳婷一份。”姑姑站在佳婷一边。
徐光富依旧像从前一样，杵在矛盾边缘，不出声不表态，隐身了。
“凭啥不要。”徐佳婷吃软不吃硬，存折在她手里甩的啪啪响，徐奶奶的态度激怒了她，王淑芬的污蔑更是刺激到她，“本来这钱只给佳明一个人就不公平。”
“大伯，伯母，我以前不懂事。你们对我们家帮助很多，佳婷姐更是为我树立了榜样……佳婷姐一直刻苦读书，间接鼓励我影响到我，我很感谢你们……所以，这钱，一定要平分才公平。”徐佳白娓娓道来，属于“徐佳明”的脸上一派动容。
徐佳明心里冷笑，呵，一言不合还煽情了还，徐佳白这一出又是打他脸。
“既然佳明都这样说了，行，这钱就平分。”徐佳婷翻了翻存折爽快地说。
王淑芬气得不行，扯了扯徐佳白，徐佳白没有理会转身进了屋里。
徐佳明心里颇为不痛快，说的好听要平分，也只限于“徐佳明”、徐佳婷、丁方晴平分，压根没有提到徐佳白的份。
看来，徐佳婷对徐佳白也不过如此。
……
深夜时分徐佳明有点闹肚子，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院子里的桃树下有窸窣的人声，他凝神静听。
“……你说你是徐佳白？”
“佳婷姐，我没骗你。”
树影下的两个人，原来是徐佳婷和徐佳白。
“徐佳明你少在我跟前装神弄鬼，你当我是傻子，我是学医的，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什么上辈子，什么你和佳明交换了灵魂，这都什么跟什么？”徐佳婷轻笑一声。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事就是发生了。佳婷姐你想想看，如果是佳明，他会让你给爷爷举幡，会把钱分给你吗？”
上辈子的徐佳明确实不会。
徐佳婷有一瞬间犹疑。
“佳婷姐，我七岁那年夏天傍晚，你带着我和佳明就在这门口的河边玩水，我掉入水里，是你把我救上来，你左脚现在还留着被河里玻璃扎的一寸疤痕；我二年级时，班里男同学欺负我，你放学堵着他威胁了一顿；我初二来例假，痛经，你给我买卫生巾送我止痛药，就在上个月你放假一回来还来学校给我送礼物请我吃饭嘱咐我一定要读大学……”徐佳白沉寂在往事里，一桩桩一件件往外抖，每一句话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徐佳婷似乎相信了。
“因为上辈子，佳婷姐对我好。我顶着徐佳明的身体，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和我亲近。”徐佳白哭了。
徐佳白不想以徐佳明的身份面对徐佳婷，她想和徐佳婷恢复从前的亲密。
“……上辈子我在电子厂打工时想上夜大进修，你鼓励我还给我寄来资料。后来我拿到自考本科文凭，跳槽去贸易公司也是你托朋友给的机会。”
徐佳白哽咽着说。
徐佳明躲在暗处，心里怦怦跳，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可见他这个弟弟做的有多失败。
“呵，徐佳明也有今天。”徐佳婷一旦全盘接受徐佳明和徐佳白身份互换的事实，便幸灾乐祸起来。
“这世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就应该让徐佳明过一过你的生活，感受感受你的痛苦。”徐佳婷眉毛一皱抓住了关键。
徐佳明心底一惊，徐佳婷是要给徐佳白出怎么对付他的主意呢。
徐佳明永远记得徐佳婷的恶毒，五岁那年，在爷爷奶奶家过生日，爷爷指着他说以后包括大伯家的东西都是他的，徐佳婷趁着他睡觉剪了他裤子，导致他出门露着鸟被周围小孩嘲笑。徐佳婷则幸灾乐祸地表示爷爷不是说鸟是他的功勋章吗，功勋章就得露出来。
“佳白，你刚才说你上辈子高三没有读就去打工了。那你可不能便宜了徐佳明，不仅不要帮他说话，还要怂恿你妈让他立刻马上去打工。他上辈子是大律师吃香喝辣的，你在流水线上累死累活的，凭啥啊。”
真恶毒，徐佳白攥紧拳头。
“我也这样想。”徐佳白歪头附和道，“那佳婷姐，你相信我是徐佳白了吗。”
“那必须相信，就凭你不和我争幡，要平分钱，这哪是徐佳明那货能干出来的。”徐佳婷抚了抚徐佳白额前碎发笃定的说。
“那你俩以后还能换回来吗？”徐佳婷问。
“能，关键在于我愿不愿意……”徐佳白说。
徐佳明的心马上跳出心脏，如果能换回来他徐佳明会发誓这辈子倾尽全力对徐佳白。
“不，不要换，在你们家当徐佳明多好啊，上辈子他占尽了便宜，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让他还回来。”徐佳婷打断了徐佳白的话。
可恶。徐佳明想撕了徐佳婷。
“徐佳明吧，你给我出来。”徐佳婷一声断喝，原来她早已经发现了徐佳明。
徐佳明迎着浓墨的暗夜闪到她们面前，定了定神同徐佳婷说：“佳婷姐，我现在不求和我姐换回来，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说服我爸妈让我继续读书。”
“上辈子佳白退学时你帮腔了吗？”徐佳婷讽刺地问道。
徐佳明没有正面回复，抛出一个交换条件：“我知道你以后的人生，你会遇到一场医闹，差点断送你的职业生涯。我可以帮你，我是律师我有处理医闹官司经验。”
“呵，佳白你瞧瞧徐佳明，我就说狗改不了吃屎，他一如既往的讨厌，还威胁我呢。我告诉你徐佳明，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只掌握在我手里，从我决定学医那刻起，我便做好了直面各种医疗纠纷的勇气，再说了，我的人生怎么只是一场医闹那么简单，又怎么会被一场医闹打倒。你帮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徐佳婷毫不留情戳穿徐佳明。
“徐佳明，你现在想想你脱离了徐家香火的身份你还能干什么？你就等着去流水线打工然后嫁人再赚一笔彩礼给佳白吧，你这辈子的人生注定是给佳白铺路的。”徐佳婷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徐佳明，拉着徐佳白就走。
徐佳明呆立在黑暗中，夏季的夜晚闷热得透不过气。
徐佳婷句句戳在他死穴上，他现在脱离了徐家香火身份他还能干什么呢？上辈子他垂手而得的资源这辈子通通是徐佳白的。
让他这辈子给徐佳白铺路，休想。
徐佳明不甘心。
“叮铃铃”，手表发出响声，徐佳明抬起手腕，看到表盘上数字恢复到零。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徐佳明一夜没睡，不停地在想对策，他甚至极端地想，如果徐佳白不给他换回身份，别怪他玉石俱焚。
她对徐佳白有同为女孩子的同理心，又有姐姐对妹妹的一腔真情。
从墓地回到家，看到奶奶独自坐在徐老爷子生前的摇椅上，徐佳明走过去握着奶奶的手，这两天他一直伤心爷爷过世的事，忽略掉关注疼爱他的奶奶了。
奶奶甩开他的手朝大孙子“徐佳明”招手，徐佳白没有过去。
“佳明，你这几天糊涂到连奶奶都不顾了。”面对唯一的孙子的冷淡，奶奶情绪非常低落。
奶奶这几天愤怒大过伤心，由头还是徐佳婷在爷爷灵堂前和徐佳白争举幡的事。
“……一个个的让老头子去地底下也不安心，我给你们说，等我死了如果不让佳明举幡，我死也不瞑目。”徐老爷子都埋地里了，奶奶依然过不了徐佳婷举幡的坎，对徐光文和徐光富兄弟俩恨恨地说。
“妈，您这咋又来了，老揪着这事不放。”姑姑出声劝。
“到时候您老可以睁着眼睛，我是学医的，有一百个方法让你闭眼，你放心好了。”徐佳婷闲闲地说。
不用怀疑，徐佳婷绝对能干出来！
这句话把徐奶奶气个半死，连徐光文都忍不住出声呵斥。
徐佳明觉得徐佳婷这张嘴太毒了，压根不顾及徐老爷子去世对徐奶奶的打击，死命地往人伤口上戳。
忍一忍又能怎么地。
徐佳白站在徐佳婷背后忍不住想鼓掌。
徐佳白走到院子中间，朝大家宣布她的决定：“……爷爷留给我一笔钱，想来想去这对大伯和姑姑两家，尤其是对佳婷姐和方晴妹妹非常不公平，所以趁大家都在做个见证，我把钱平分了。”
徐佳白此举，除了徐佳明，其他人都十分惊讶，徐佳婷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徐佳白。
“佳婷姐，你是姐姐，这个钱就先放你这里，由你来分。”徐佳白将存折塞进徐佳婷手里，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徐佳婷一脸懵逼。
呵，徐佳白可真够大方的，她就是故意的，明晃晃打徐佳明上辈子的脸。徐佳明在心里暗骂。
没错，上辈子徐老爷子留给徐佳明的钱，他理所应当的收下，连想都没有想过分给其他人，也没有想过拿出那笔钱让徐佳白继续读书。
徐奶奶哼了一声，抽出徐佳明的手，看向徐佳白：“佳明，你怎么能把钱分给佳婷？”
徐佳白扬起头道：“怎么，不该吗？”
自然不该！
在徐奶奶心中，家里一草一木都是她孙子徐佳明的。
这话她从孙子孙女小时就强调过，出了徐佳明，旁的人想染指，做梦。
徐奶奶没有接“徐佳明”的话，她一定觉得大孙子被人给骗了。
一旦认定大孙子被骗，其他人就得遭殃。
果然，来了。
开始指责大儿媳周莉：“都是你撺掇的，这点钱你们也好意思惦记，那是给孙子的，佳婷一个丫头片子有啥资格要。”
“还有方晴，她都不姓徐。”枪口一转对准了姑姑。
徐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大伯母和姑姑让徐佳婷像炸了毛的鸡，叉着腰站出来迎战。
“我今天还真就惦记上了。”徐佳婷缓慢清晰的说。
”哗啦“一声巨响，只见徐佳婷直接一脚踹翻院子里的桌子，冷冷地回怼：“但凡有个什么事要么是我妈撺掇的要么是我撺掇的，奶奶你不喜欢我妈也不喜欢我，我还以为是爷爷撺掇的，现在看来一定是奶奶你撺掇的。”
桌子上摆放的花生瓜子滚落一地，徐奶奶气的浑身发抖，大孙女太过分了，老爷子刚走，她就对亲奶奶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话又说回来，徐佳婷几时客气过，她八岁那年春节，徐老爷子徐奶奶撺掇徐光文和周莉离婚另娶生儿子，她掀了年夜饭砸了爷爷的收音机。
无法无天的性格，谁都管不住。
“佳婷，你爷爷刚走，怎么能对奶奶这样。”徐光文是黏糊糊的老好人，遇到啥事首先批评自家人，他边呵斥徐佳婷边安抚亲娘，又让“徐佳明”带奶奶回屋。
徐佳白站着一动不动。
“爸，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训我，你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错。”徐佳婷狠起来，连自己亲爹都呛。
周莉狠狠瞪向徐光文，在妻女夹击下徐光文瞬间闭嘴。
“怎么回事，你爷爷给你的钱，你要给佳婷和方晴分？”王淑芬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冲”徐佳明”嘶吼：“你傻了？你是不是被佳婷给忽悠住了，我看你这几天老往她跟前凑。”
周莉对婆婆的话存着气，迎着王淑芬的一盆脏水，忍不住高声道：“弟妹这话咋说，这钱是给佳明的，自始至终我们连惦记都不惦记，我们佳婷忽悠他啥了。”
周光文跟着附和：“对，这钱是给佳明的，我们佳婷不要。”
“我们方晴不要可以，但必须有佳婷一份。”姑姑站在佳婷一边。
徐光富依旧像从前一样，杵在矛盾边缘，不出声不表态，隐身了。
“凭啥不要。”徐佳婷吃软不吃硬，存折在她手里甩的啪啪响，徐奶奶的态度激怒了她，王淑芬的污蔑更是刺激到她，“本来这钱只给佳明一个人就不公平。”
“大伯，伯母，我以前不懂事。你们对我们家帮助很多，佳婷姐更是为我树立了榜样……佳婷姐一直刻苦读书，间接鼓励我影响到我，我很感谢你们……所以，这钱，一定要平分才公平。”徐佳白娓娓道来，属于“徐佳明”的脸上一派动容。
徐佳明心里冷笑，呵，一言不合还煽情了还，徐佳白这一出又是打他脸。
“既然佳明都这样说了，行，这钱就平分。”徐佳婷翻了翻存折爽快地说。
王淑芬气得不行，扯了扯徐佳白，徐佳白没有理会转身进了屋里。
徐佳明心里颇为不痛快，说的好听要平分，也只限于“徐佳明”、徐佳婷、丁方晴平分，压根没有提到徐佳白的份。
看来，徐佳婷对徐佳白也不过如此。
……
深夜时分徐佳明有点闹肚子，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院子里的桃树下有窸窣的人声，他凝神静听。
“……你说你是徐佳白？”
“佳婷姐，我没骗你。”
树影下的两个人，原来是徐佳婷和徐佳白。
“徐佳明你少在我跟前装神弄鬼，你当我是傻子，我是学医的，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什么上辈子，什么你和佳明交换了灵魂，这都什么跟什么？”徐佳婷轻笑一声。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事就是发生了。佳婷姐你想想看，如果是佳明，他会让你给爷爷举幡，会把钱分给你吗？”
上辈子的徐佳明确实不会。
徐佳婷有一瞬间犹疑。
“佳婷姐，我七岁那年夏天傍晚，你带着我和佳明就在这门口的河边玩水，我掉入水里，是你把我救上来，你左脚现在还留着被河里玻璃扎的一寸疤痕；我二年级时，班里男同学欺负我，你放学堵着他威胁了一顿；我初二来例假，痛经，你给我买卫生巾送我止痛药，就在上个月你放假一回来还来学校给我送礼物请我吃饭嘱咐我一定要读大学……”徐佳白沉寂在往事里，一桩桩一件件往外抖，每一句话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徐佳婷似乎相信了。
“因为上辈子，佳婷姐对我好。我顶着徐佳明的身体，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和我亲近。”徐佳白哭了。
徐佳白不想以徐佳明的身份面对徐佳婷，她想和徐佳婷恢复从前的亲密。
“……上辈子我在电子厂打工时想上夜大进修，你鼓励我还给我寄来资料。后来我拿到自考本科文凭，跳槽去贸易公司也是你托朋友给的机会。”
徐佳白哽咽着说。
徐佳明躲在暗处，心里怦怦跳，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可见他这个弟弟做的有多失败。
“呵，徐佳明也有今天。”徐佳婷一旦全盘接受徐佳明和徐佳白身份互换的事实，便幸灾乐祸起来。
“这世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就应该让徐佳明过一过你的生活，感受感受你的痛苦。”徐佳婷眉毛一皱抓住了关键。
徐佳明心底一惊，徐佳婷是要给徐佳白出怎么对付他的主意呢。
徐佳明永远记得徐佳婷的恶毒，五岁那年，在爷爷奶奶家过生日，爷爷指着他说以后包括大伯家的东西都是他的，徐佳婷趁着他睡觉剪了他裤子，导致他出门露着鸟被周围小孩嘲笑。徐佳婷则幸灾乐祸地表示爷爷不是说鸟是他的功勋章吗，功勋章就得露出来。
“佳白，你刚才说你上辈子高三没有读就去打工了。那你可不能便宜了徐佳明，不仅不要帮他说话，还要怂恿你妈让他立刻马上去打工。他上辈子是大律师吃香喝辣的，你在流水线上累死累活的，凭啥啊。”
真恶毒，徐佳白攥紧拳头。
“我也这样想。”徐佳白歪头附和道，“那佳婷姐，你相信我是徐佳白了吗。”
“那必须相信，就凭你不和我争幡，要平分钱，这哪是徐佳明那货能干出来的。”徐佳婷抚了抚徐佳白额前碎发笃定的说。
“那你俩以后还能换回来吗？”徐佳婷问。
“能，关键在于我愿不愿意……”徐佳白说。
徐佳明的心马上跳出心脏，如果能换回来他徐佳明会发誓这辈子倾尽全力对徐佳白。
“不，不要换，在你们家当徐佳明多好啊，上辈子他占尽了便宜，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让他还回来。”徐佳婷打断了徐佳白的话。
可恶。徐佳明想撕了徐佳婷。
“徐佳明吧，你给我出来。”徐佳婷一声断喝，原来她早已经发现了徐佳明。
徐佳明迎着浓墨的暗夜闪到她们面前，定了定神同徐佳婷说：“佳婷姐，我现在不求和我姐换回来，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说服我爸妈让我继续读书。”
“上辈子佳白退学时你帮腔了吗？”徐佳婷讽刺地问道。
徐佳明没有正面回复，抛出一个交换条件：“我知道你以后的人生，你会遇到一场医闹，差点断送你的职业生涯。我可以帮你，我是律师我有处理医闹官司经验。”
“呵，佳白你瞧瞧徐佳明，我就说狗改不了吃屎，他一如既往的讨厌，还威胁我呢。我告诉你徐佳明，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只掌握在我手里，从我决定学医那刻起，我便做好了直面各种医疗纠纷的勇气，再说了，我的人生怎么只是一场医闹那么简单，又怎么会被一场医闹打倒。你帮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徐佳婷毫不留情戳穿徐佳明。
“徐佳明，你现在想想你脱离了徐家香火的身份你还能干什么？你就等着去流水线打工然后嫁人再赚一笔彩礼给佳白吧，你这辈子的人生注定是给佳白铺路的。”徐佳婷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徐佳明，拉着徐佳白就走。
徐佳明呆立在黑暗中，夏季的夜晚闷热得透不过气。
徐佳婷句句戳在他死穴上，他现在脱离了徐家香火身份他还能干什么呢？上辈子他垂手而得的资源这辈子通通是徐佳白的。
让他这辈子给徐佳白铺路，休想。
徐佳明不甘心。
“叮铃铃”，手表发出响声，徐佳明抬起手腕，看到表盘上数字恢复到零。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徐佳明一夜没睡，不停地在想对策，他甚至极端地想，如果徐佳白不给他换回身份，别怪他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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