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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闹别扭权衡利弊

    夏清风撇下招娣走了,唐三度气得跺脚,欲言又止,忍着一腔闷气“哼”了一声。

    招娣小跑着去追,被门槛绊了一跤,这回没有哭,坚强的爬起来。

    她知道唐三度不喜欢她,也不会管她,膝盖很疼,强忍着走。

    唐三度方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不自在的说道:“进来给我磨墨吧。”

    招娣眨巴着乌黑的眼睛,受宠若惊的走进去,挨着桌沿,拘谨的蜷着手指。

    唐三度递给她墨条,说:“力道要垂直,一圈一圈,缓慢而力道十足的磨,墨才能出来。”

    招娣第一次做这种文雅的事,拿着墨条,特别别扭,试探的按进盛放着清水的砚台,稍一使劲,唐三度就吼道:“错了,力道要垂直,你这样斜着磨,费劲又磨不出墨!”

    招娣试了十来次,就被他骂了十来次,唐三度没好气道:“还说你聪明伶俐,会逗本王开心,不被你气死就不错了!”

    她急的咬紧下唇,捏墨条的手指发白,心里想着“垂直、用力,”专心致志,将劲道从手下挥发出去,终于有墨汁融入清水,

    唐三度气吁吁的,瞥她一眼,开始执笔写字,他要写封信给白守成,让他派人追回王府的所有损失。

    招娣从没见过别人写字,更不知道字可以写的这么好看。

    一笔一捺,散发着潇洒的气息。

    她不知不觉看的入了迷。

    以往,唐三度都是亲自磨墨,因为不喜欢写字画画的时候被人打扰。

    现在夏清风撇下招娣负气而去,他莫名的心里发虚,硬赶一个小姑娘,不是男子作为,索性将就些。

    等找到招娣的娘,不管亲娘后娘,都要把她送走。唐三度想。

    晚上,招娣招娣原被安排在草儿的隔壁,结果嫌一个人害怕,挤进夏清风的小柴房来。

    夏清风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可还是支撑着用干柴收拾出一个小床铺,让招娣睡。

    她歪在床上用手撑着头,见招娣瑟缩紧张,笑着趣道,“你隔壁就是草姐姐,一点动静都能听见,有什么好怕的?”

    招娣趴在被窝里,心有余悸道:“刚才我正想睡觉,听见外面呼啦啦一阵响,就拉开门缝往外看,见一个白影从空中掠过,我问草姐姐那是什么,姐姐说不知道,然后就不理我了,我好害怕……”说着,战栗缩缩脖子。

    “白影?”夏清风想不通。

    或许是鸟儿一类的,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招娣翻个身,嫌热,小半个上身都露出来,肩头的白癣触目惊心。

    夏清风一阵心疼:“膝盖还疼吗?”

    招娣答:“有点。”

    夏清风:“今天爷有没有欺负你?”

    招娣摇摇头:“爷除了有时候凶点,也没什么缺点了。”

    夏清风:“他都把你的膝盖碰成那样了,你还帮他说话。”

    招娣咬着嘴唇,略显羞惭:“那是娘让我罚跪磕的,跟爷没关系。”

    夏清风猛地坐起来,惊异的反问:“不是他害的?!那我问你怎么回事,你也没提你娘。”

    招娣和盘托出:“她让我这么说的,她还说,钱都在你手里攥着,王爷是个名存实亡的主儿,只能跟你卖惨。”

    夏清风窘迫的冷笑:“这哪是卖惨,分明是离间。”

    想想唐三度居然就那么任凭自己冤枉,不由得有几分惭愧。

    招娣把她走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因学会磨墨而欢喜。

    夏清风嘀咕道:“算他还有一点人性。”

    她精疲力尽的躺下,定定的看着漆黑的屋顶。

    招娣咂咂嘴,不久,发出轻微的鼻息声,好像睡着了。

    月光从门底流进来,亮如白玉。

    招娣床头放着脱下的脏衣服,满是污渍,夏清风气急败坏的下了床。

    暗恨道:早该看出那女人有问题了,哪有这样磕碜自己女儿的娘?

    一气之下,她拿起衣服就去洗,衬着月光,打几遍皂角,不遗余力的拿着捣衣棍捶,洗的干干净净,晾好,才返回睡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小木床“吱呀吱呀”响,她时不时地吁口气,白天视察乞丐们住过的每间房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些阴气比较重的房里,原本每间都有成套的家具,质地金贵,被偷的还剩几张小凳子,这也就罢了,既然偷了,肯定偷值当偷的。

    真正让她气不过的是,连只鸡都不放过。

    招娣说她亲眼看见她娘两手抱着猪,两边的咯吱窝一夹只鸡,一边夹只鸭。

    不得不说,这抱姿很有水准,应该是惯偷了。

    “哎,我的鸡蛋啊鸭蛋啊,还有猪肉……”那些本可以摆上餐桌的美食在她脑海中飞来飞去,就是不落进她嘴里,她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浓郁的困倦感俘虏了她。

    忽被小黑的叫声唤醒,在门外,吵着要进来。

    夏清风打开门放她进屋,遂自顾自的睡觉。

    小黑在招娣脚边寻了个地方睡了,呼噜呼噜的喘气声一阵紧似一阵。

    ****

    次日,夏清风忙中添乱。

    招娣起了一身红疹子,难受的忍不住哭闹。

    碍于景菊等人跟自己是敌对的,府里事物又都靠草儿张罗,徐嬷嬷更是指望不上,冒公就别提了,阿齐四人还要出工,这样算算,比较闲的就只有唐三度了。

    夏清风将晾干的衣裳给她套上,破旧却洁净的鹅黄色大襟褂子,阔筒裤子,都是粗棉布做的,穿一双麦秸草鞋,收拾的干净妥帖,交给唐三度:“爷赶紧带她去看大夫,晚了怕来不及了。”

    唐三度正在愁容满面的看一封信,瞅瞅病恹恹的招娣,沉声说:“本王今儿也要随你们下地,干半天活,这可是提前说好的!”

    夏清风央道:“如今出了这么多事,爷就退居善后之位吧,奴婢做的每件事可都是为了爷,爷就别拖后腿了。”

    唐三度听不惯她如此唯唯诺诺,不禁手一抖,信纸飘若落地。

    夏清风弯腰捡起那封信,瞥见落款是六公主,唔,唐三度的姐姐来信了?写的啥呢?一个字还没看见,就被唐三度一把夺过,喝道:“大胆!”

    夏清风咕哝道:“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封信吗?凶成这样。”

    唐三度慢条斯理的折好信,封进一个匣子里锁好。

    夏清风催道:“招娣需要看大夫!”

    “不去。”干脆利落,面无表情。

    “那奴婢带她去好了。”夏清风抱着招娣就朝外走。

    权衡利弊,还是夏清风去张罗田里的事好点,唐三度满不情愿:“等一等!”走过来,连声答应,“我去,我去。”

    夏清风放下招娣,推给他:“照顾好了,那奴婢先告辞了?”

    唐三度“嗯”一声,她才走开,他嘀咕道:“假惺惺,哪里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看着难受的哼哼唧唧的招娣,唐三度叹息一声,还有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仁慈抑或心疼的情绪鞭策着他,必须马上送这个小姑娘去看大夫。

    遂往马厩里牵出自己那匹白马,将招娣抱起托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双手拉过招娣前面的缰绳,身子尽量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