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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死亡

    “开门,”门外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极为冷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一个被主人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除却没有机器人说话时的细微电流声,其余的就跟人工智能一模一样。

    江浒闻言停顿了一下,他退后几步,回头去看两个女生,他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虽然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只是无所谓的挣扎,但是时间能拖一点是一点,多拖一点时间,他们就安全一点!

    平日里作为大姐大的李千静完全不敢说话,她的脑袋已经秃了一块,身边散落着的黑色则都是她最宝贝的长发,她卑微地瑟缩在墙角,像一只斗败而被咬伤的幼兽,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

    倒是王安然在听清楚门外那人的声音后,飞快地爬了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狂喜,接着又快步走到了门边,她一把推开江浒,又拖开了梳妆台,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门上。

    江浒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因为王安然的动作撞到了墙上,力道之大,痛得他想要破口大骂,但他犹豫片刻之后,却把话憋在了喉咙里——现在他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等出了这个鬼地方,他再好好收拾王安然这个婊子!

    被人问候了一遍祖宗十八代的王安然此时此刻正不管不顾地趴在猫眼上,她仔仔细细地盯着外面看了半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门!

    江浒在瞧见了眼前人的动作时,就徒然瞪大了眼睛,他甚至连骂人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关门,想要去挡住外面的东西进来。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当他回过神来时,门外的东西已经整个人都闪身进来了。

    与此同时,门也自动关上了,被江浒用力地扯了扯,也依旧岿然不动。

    江浒的头皮在一瞬间全麻了,他咽了咽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远离这个从门外进来的东西——来者一双鎏金色的眼眸,相貌清俊,披着一件白大褂,穿着整齐,全然没有他们三个的狼狈相,反倒是带了几分常人没有的矜贵和漠然。

    江浒可没有心情欣赏眼前这人,他气急败坏,低声责骂着王安然:“王安然!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你要是想去死就自己出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屎吃多了?脑子坏了吧?他妈的要是不认识我会开门放他进来?!江浒,”王安然可没有江浒的小心翼翼,她高声喊了一声江浒的名字,接着便用力地甩了江浒一巴掌,在后者看上去细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恶声恶气地发出警告:“我告诉你!现在不是在外面!你最好收收的少爷脾气!不然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江浒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你是什么玩意儿?要弄死……”

    王安然皱着眉头,她又甩了一巴掌过去:“闭嘴!”

    这下子,知道眼前这个疯女人是来真的,江浒默默地把嘴闭上,但他仍旧不服气,往地上啐了一口,用力地磨了磨牙。

    妈的,等出去以后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打了江浒两巴掌的王安然尤嫌不够,她又唾骂了江浒一句“垃圾”,然后才转过头好声好气地对着眼前人微笑,笑容中还带了一丝尤为明显的讨好:“唐先生,您来了?”

    唐渊眸光淡淡,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扫视了一圈房间——里面除了他们四个,其他什么人也没有,没有研究所其他成员,也没有他昨天刚招聘的新成员。

    王安然显然对于眼前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丝毫没有为自己现在在热脸贴冷屁股而尴尬,依旧保持着一份她自认为得体的微笑:“唐先生,我可以请问一下,怎么才能从这座公馆里出去吗?”

    唐渊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依旧没说话。

    对于唐渊的态度,王安然有些恼火,但是她咬了咬牙,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眼瞪着站在一旁窃笑出声的江浒。

    后者正靠在李千静蜷缩处旁边的墙上,因为王安然吃瘪而露出笑容,像是对着刚刚那两巴掌的报复,他张了张嘴,比了一个口型,吐出来一句恶毒的话——“垃圾,你活该!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破烂样!”

    王安然明显也明白了江浒所表达的,但是碍于在唐渊面前她还要保持她的好形象,她也没办法多做什么动作,只能又气急败坏地瞪着江浒。

    而唐渊,他并不在意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在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之后,他便将骨节分明却尽失血色的手指搭在了握把上,准备开门出去。

    王安然一看唐渊不理她,有顾不上和江浒怄气了,她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声唐渊:“唐先生!请你等一下!”

    要说有什么人可以带着她平平安安地走出这栋吃人的鬼宅,那就只有眼前这个看上去极为年轻且淡漠的人——从这个人给予自己帮助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如果攀上眼前这棵大树,她接下来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王安然心一横,她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对着唐渊眨了眨眼,挤出了几滴眼泪,她软着嗓音恳求着眼前人:“请唐先生带我出去!我待在这里会死的!这里有鬼,好可怕!”

    唐渊低眸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眉头微微有些皱起,他指尖微动,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声音打断。

    不同于刚才高跟鞋踩过的啪嗒声和细小物体的爬动声,像是有人趿拉着拖鞋,漫不经心地在木质地板上来回走动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伴随着一阵拉动门把手的声音,一道声音出现在了长廊里:“老板?你在吗?在就吱个声,老板?”

    那懒洋洋的男声很快就到达了唐渊他们几人所在的房间前,并且将脚步声彻底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老板?你在这个房间对吗?话说,你这个房间这么刺激的吗?四个人一起上啊?我进来了哈?”

    唐渊在那人开门进来前,便先一步打开了门,一双鎏金色的眼瞳毫无波澜地盯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脑袋,以示安抚:“眼睛不好,不要乱跑。”

    “是是是,好好好,啊对对对,”谢鄞贺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自家老板,他撇了撇嘴,用力地眯了一下眸子,一灰一黑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里并不能倒映出什么光线。

    好吧,在试了半天之后,谢鄞贺依旧啥也看不见,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和他家老板抱怨:“出门太急了,手电筒放在家里了……真的是!易一这个憨批和顾城小可爱都不知道在家里留个灯的吗?!我就算了,万一其他三个小朋友摔倒了怎么办?虽然他们都不是人,但是摔到了也很疼啊!”

    谢鄞贺和唐渊抱怨了半天之后,好像才注意到后者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他挑了挑眉:“你还不快松开我老板吗?”

    唐渊这货有轻微洁癖,再握下去你会被他直接杀了。

    谢鄞贺后半句没说完,被他默默地咽进喉咙里,他决定微笑着看眼前人作死。

    王安然没有理会谢鄞贺的警告,也没有看懂谢鄞贺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手依旧搭在唐渊的手臂上,不肯松开,她直视着谢鄞贺,掐着纤细的嗓音,语气格外娇弱无力:“这位小哥,我挽着我男朋友怎么了?我才不要松开呢!这里有鬼,我害怕死了!”

    谢鄞贺被王安然厚颜无耻的话语惊得嘶了一声,他也顾不上看戏了,骂骂咧咧地向前跨了一步,准备把王安然的手掰断了扒下来:“嘿,我这暴脾气,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多了一个老板娘?而且你没看见我老板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证明他已婚?你要当小三啊?妹子,我跟你讲,当小三不道德……”

    但还没等到谢鄞贺动手,唐渊便面无表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动作之快,王安然用肉眼都没看清。

    谢鄞贺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甚至起了点玩心:“就这?来来来,老板,我来都比你强!”

    唐渊先是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那枚特制的戒指,看着谢鄞贺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撒手的准备,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谢鄞贺的手拿开,声音轻轻:“别闹。”

    两个人的一系列互动把王安然的脸都绿了,她气急败坏地想要跺脚,上去再挽住唐渊的手臂时,却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抬头看向眼前人——一个依旧面无表情,一个脸上挂着一丝窃笑。

    她忽而后背一凉,终于缓过神来。

    这里不是她平常和人争风吃醋,勾搭别人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的地方,这里是鬼宅,里面还有鬼……

    她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从刚刚开始江浒和李千静就没声音了?是不是已经……

    王安然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她慢慢地回过头,眼前血腥的一幕让她尖声惊叫:“啊啊啊啊啊!!鬼!鬼!!是鬼!!”

    从一进房间开始就蜷缩在墙角的李千静身上被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泡湿了她的整件衣服裤子。

    而被自己撞开之后,一直靠在墙上的江浒此时此刻已经被那个女鬼活生生地撕扯成了两半,血液喷溅,粘得那灰白色的墙到处都是鲜红色,他的眼睛睁得溜圆,死不瞑目,刚刚扯下来、还温热新鲜的手臂被女鬼连骨带肉地塞进嘴里,嚼得嘎吱嘎吱响。

    整个房间里飘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那个女鬼缓缓抬起头来,手里捧着一节没有吃完的残肢,僵硬的脸上缓缓地扯出一抹笑容,她冲着王安然的方向微笑,露出血红色的牙齿,青白的脸上、嘴角上沾染着血红色的肉渣,看上去格外可怖。

    她在说:“你……要来一点吗?”

    王安然头皮一麻,浑身就像浸在冰窖里,身上全是散不开的冷气,鸡皮疙瘩也掉个不停,她尖叫一声,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去。

    唐渊漠然地侧过身,给王安然让了一条路出来,他气定神闲地瞅了一眼房间里的血腥场面,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往前踏了一步进了房间,顺便还把一直以一副看好戏样子的谢鄞贺拎了进来。

    片刻之后,门啪的一声又被关上了。

    谢鄞贺眨了眨眼睛,又使劲搓了搓,这时候他才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有一个大人一个婴儿在啃着什么东西,他结合着刚刚女鬼说的话思考了一下,然后跟顿悟似的开始大声指责眼前的女鬼:“我艹!鸠悦!你居然背着我偷吃!你是人的?”

    女鬼瞅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丝嫌弃:“你看我现在像人?”

    谢鄞贺反应了一下,觉得她那句话在理,点了点头:“好像也对?”

    鸠悦把嘴里卡喉咙的骨头吐出来:“真的是,这个人太难吃了吧?小小年纪虚成这样?这是我这种聪明伶俐,娇小可爱的诡物能吃的?要不是为了装逼……不是,我是为了完成任务,嗯,反正他就是好难吃啊,我特么……”

    两头婴其中一个歪歪脑袋看看她,而另一个则是眨了一下眼睛没什么反应,继续吃自己眼前的心脏。

    鸠悦伸手敲敲看着她的那个小脑袋瓜瓜,凶巴巴地吼他:“看什么看!赶紧吃!不要浪费粮食,这年头人类可是稀缺货,虽然这个人类确实很难吃……再不多啃两口,他们就没了!所以快吃!”

    两头婴被敲的那个脑袋委屈巴巴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但是也不敢做什么反抗鸠悦的动作,只能去和另一个头抢食。

    另一个脑袋瓜瓜看看他,把眼前的心脏推到他面前,两个小脑瓜凑在一起开始干饭。

    谢鄞贺手里举着唐渊刚刚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来点燃的白蜡烛,他蹲在一滩血水前和鸠悦胡说八道:“工作需要可以理解,不过这肉质确实差了点,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啧啧啧,这半张脸上还有一个痘!你看看,你看看,这里好像还有一个黑头……”

    “噫,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好恶心,”鸠悦把江浒死不瞑目的头掰下来,踢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看着他化为飞灰,然后才低头看了看手上沾着的白腻,脸上满满都是嫌弃,“沃艹?这脸上还有化妆品,我吃下去会不会中毒啊?不行,要中毒也不能是我一个人中毒!我要拉着我其他姐妹陪葬!”

    “应该不至于,毕竟你不是人。是吧?小双,”谢鄞贺摸了摸双头婴儿的其中一个脑袋,又伸手摸了摸另一个,感受着手下柔软的头发,笑得一脸慈爱,“小单也乖,乖,都是好孩子。”

    唐渊站在一旁,手里也举着一支点燃的白烛,他在看手里的文件,至于眼前几个的互动,他看上去并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

    “渊哥!渊哥哇,”鸠悦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跟块陈年老木头似的唐渊突然鬼嚎了一声,“能不能赏口饭吃啊!我已经三天!三天!没有吃……等等,我刚才好像才吃了个人类?算了,管他呢!所长啊!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鸠悦开始假情假意地抹泪。

    谢鄞贺打岔:“怎么过来的?”

    鸠悦随口一答,毫无感情:“点外卖。”

    唐渊抬起眼皮子同时打量他们俩。

    鸠悦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饿:“渊哥——为了我的饭……啊,不是,是为了我亲爱的诗悦,宰了那个新闯进来的小魂淡吧!”

    唐渊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对于鸠悦的胡搅蛮缠没什么反应。

    见他如此,鸠悦只能继续大声逼逼,顺便再加个码:“毕竟现在除了我们家亲爱的诗悦和那个混蛋的易一,咱们研究所亲爱的新成员现在也在那个小魂淡手里呢!”

    谢鄞贺手上的烛火微微摇曳,他摸两头婴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在那里鬼哭狼嚎的鸠悦:“你说沐酥可?不是让你带着她玩吗?怎么到别人手里了?”

    鸠悦心虚地撇了撇嘴,声音略微有些收敛:“嗯……这个,说来话长、话长……”

    谢鄞贺耸了耸肩,对她的话进行了打断:“算了吧,就凭你,解释的时候能放出什么好屁来?”

    他也没准备听鸠悦那极为敷衍的掩饰,反倒是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正在看资料的唐渊,稍稍地提了一个建议:“老板,我觉得吧,比起听着鸠悦在这里胡扯,还是先去杀了那个侵入者比较快吧?”

    唐渊合上了文件夹,放任那文件夹消失在了手里,他微微摇了摇头,对谢鄞贺的提议表示否定:“不行。”

    “嗯?”

    难得听见自家老板持否定意见的谢鄞贺听见这句话时一愣:“为什么啊?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活着也很麻烦,杀了不就好了?”

    唐渊低眸看了谢鄞贺一眼,那平淡低沉的声音散落在空旷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因为他是许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