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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爬山

    我不管不顾地尽情奔跑。

    她也不甘示弱,忍住高跟鞋带来的痛苦,很快就追了上来,直到山脚处。

    “你个骗子!明明什么都想起了却假装不说,真是坏透了!”

    为了平息这场没完没了的跑步比赛,她在距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用手倚靠在路边的围栏上大声地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而已,白晓萌同学,梦中情人~。”我故意拉长后面个字的音节。

    “还好啸天不在,要不我今天估计要被撕碎啦!”我接着说。

    啸天,也是我们同班同学,全名叫张啸天,我们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哮天犬”。

    她仿佛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似乎的,并没有接我的话。

    我也从中隐隐觉察一丝不对的氛围,赶紧止住这个话题,也停止了奔跑。

    “我搬来这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上这山来过,没想到这里还有些风景。”她说。

    “那你应该感谢我,是不是?”

    我原本以为她又会因此而奚落我一番,这原本就是我用计划来调侃她的话,但却也没有等来她的回应。

    沉默间,我转向她去寻求她的回答,正好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吹拂着她的长发,她一手紧捂住她的长妮子大衣,一手又用食指和中指自然去抚弄被风吹到面颊上的一小撮柔软的秀发,白里透红的脸蛋迎向初升的春日阳光,整个人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我不禁有些惊异于那样的阳光与她混合而成的风景,看得呆了,几秒过后,我赶紧回了神望向山下。

    此刻上山的人虽然很少,山下的小路上行人却逐渐多了起来。远处“滴滴…叭叭”的汽车喇叭声也由零星单调的一两声变得混杂,整个城市已经苏醒,繁忙起来。更远处,有两束白烟也从两根升入天际的烟囱卷曲着散发出来,如长久被困深渊的魔鬼被打开了久固身体上枷锁,四处奔向人间。

    我们站在小山腰间,时而倚靠着栏杆,时而用手扶住围栏,默默地望向山下,望向时而觉得陌生时而又熟悉的城市。

    “唉,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江文。”她打破短暂的沉默。

    没想到她也还记得我的名字。

    “是啊,从高中毕业整整十年,时间过得真快,以前常说时间如流水,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它的流动才是永恒的,无意识的,不知不觉的。”我说。

    “你还是那么文艺呀,永恒的,无意识的…只有你能无意识的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来,我可不行。我记得我以前写作文时最常用的就是“光阴似箭”,最多还加上“日月如梭”。”她微笑着说。

    “差不多,差不多嘛,就是觉得用得太多,后面老师都不让用了,被迫改变了。哈哈…”我笑着。

    “你们成绩都好,都上了大学,有的还上了研究生,我是真心羡慕你们。”她说。

    “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和你一样在一个城市生活。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说。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反正有很多不一样,唉,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她问我。

    “是啊,在一个公司当小职员,当一个机器人,哈哈…”我说。

    “机器人!你那里像机器人了?我看你活灵活现的嘛。”她笑嘻嘻的望向我。

    “我的意思是每天做得工作都差不多,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你说我们读了那么多年书,学了那么多学科,到头来却做了一份不用读书也能做工作,那么多年书是不是白读了?”我说。

    “那肯定不一样,没读书的绝对不能说出什么永恒…什么无意识的话来。”她说。

    “你说的意思是我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说出一点有意思的话,那样的话宁可不读书了。”我说。

    “你不读书你能找到你现在那份工作吗?像我,都没人要。”她说。

    “什么没人要啊,我要我要。”我说。

    “你又开始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她说。

    “哪点不正经了?你净往歪处想。”

    “你才不正经。”她说。

    我们就这样边说笑边往上爬。

    约莫十点左右,我们也爬累了,就靠在路边休息。

    这时,从山上下来一对手拉手的老夫妇,前面的老爷爷满头银发,他不时看看脚下的石头台阶,不时又回头说着什么,后面老奶**戴一顶绣着玫瑰花窄边圆顶帽,看见老爷爷回头就用笑眯眯着眼睛含笑回应。

    等他们走过我们身边时,我们都赶忙靠在石台阶外侧,老爷爷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们表达感谢,我忙点头回应他。

    痴迷地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离开,我们一直都停住没有动,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滞。

    “我老了要是有人能这样陪在我身边就好了。”白小萌说。

    “谁说不是呢?到了他们的这个年龄还能爬山。但大多人不是是被各种病痛缠身,就是已经没那情趣了。”我脱口而出。

    “你真是烦死了,刚有点浪漫的想象就被你无情的扑灭。”

    白晓萌说完,眼睛突然变得暗淡。不知是不是因我的不分场合的大实话带动了她的伤感情绪。

    “喂,我可是说着玩的,你别…多想,像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你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说。

    不知为什么,她却并没有理会我说的“小菜一碟”。只是嘟哝的回了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希望吧…”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其他同学的境况,也得到了一些在这里的其他同学的信息,我们都盼望着哪天能相聚。

    但是,不知为啥,我们都似乎已经无心再往上爬,于是便掉头向山下走去,临分别时留下对方的电话。我那时手机刚坏,没有办法去记下她的电话,白晓萌于是用笔在我的手心上认真地写下她的电话。

    “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