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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开始

    大学毕业以后,我先在一个小城市工作了几年。由于一些原因,年初才来到了这个大城市。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房租很贵,为了节省,我从只在市中心呆了三个月,就搬到了这里。没想到,那天刚来就遇到了我们班曾经的校花白晓萌,真是有缘。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已熟悉了周围。这里虽然离上班的距离远点,但是这里房租便宜很多,况且周围的电影院,咖啡馆,小吃街,书店…等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此时,我正在咖啡馆里等待白晓萌,我约了她下午两点一起喝咖啡,目前在这边我就她一个比较熟悉的人。

    这是一家新开业不久的咖啡馆,地处核心商圈,环境优美,干净卫生,座位舒服,服务周到,但是人却并不是很多。很喜欢播放一些经典怀旧的舒缓音乐,这也是我喜欢选择在这里和朋友见面的原因。

    她来了,没有浓妆艳抹,一身白色碎花长裙,透明丝袜,白色平底鞋。

    我赶紧上前拉开座椅说:“你还是像高中一样,那么迷人?”

    “你也是一样,还是那样会说话。”她笑着回应。

    “不得不说,你笑起来真迷人,你刚刚进来时,我感觉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你,你知道吗?”我说。

    “是吗?我可没注意,不过,最近我可因此遭了不少罪,你可不知道。哎呀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对了,你怎么样?”

    “单身,居无定所,无车无房。”我笑着答。

    “完了?”她惊讶的问。

    “还有就是读了四年书,这个算吗?”我说。

    “那你真幸福。”

    “哦,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去你家的那次吗?那时你还抱着一个弟弟,真可爱。”我说。

    “当然记得…”她说到这里,眼睛望向窗外的街道,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看见她的脸上时而一阵白,时而一阵红。

    “喂,喂~”我连叫了她两声,她才猛然醒过来。

    她对我笑了笑。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时常回忆上学时光。”

    “是啊,那你那时怎么迟迟不来上学呢?以你当时的成绩,上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呀。”我说。

    她又露出她洁白如玉的牙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信命吗?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就像我,无论我走到那里,总觉得这是命运的指引,而我是受它的指引而行动。”

    “命运的指引?”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要不然,我怎么会走到今天?但我认为,我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老天指引,不关我的事。”她楠楠地说。

    她说的话我很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接,所以我就说:

    “你还是先给我讲讲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久不来学校呢?害得我当时一阵紧张,可以方便说吗?”

    “可以,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我可得慢慢回忆,你得有时间听?”她说。

    “没问题,今天周六,不够明天还有一天呢,我有的是时间。”我说。

    “那好吧。”她说。

    她说,那天早上我接了个电话,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父亲的声音:“喂,白晓萌。”

    “喂,爸爸,我是白晓萌啊,我是白晓萌。”

    …

    原来,白晓萌当时离开学校,是因为她的父亲白广顺在电话里央求她,父亲央求女儿,怎么办呢?她虽然犹豫,但还是得回去,她的后妈王妞妞病了。

    她迟疑,不是不情愿,而是不太想和王妞妞朝夕相处,她不知道她的后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但可惜没有如果。谁会这么想呢?他是她的父亲,她没理由不相信他呀。

    听到她的父亲在电话那头那种哀求语气,白晓萌妥协了,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可怜人。

    她的父亲早些年曾经在白家沟小学里代过一段时间的数学课,是一名代课教师,没有教育局的正式编制,收入上比正式的要少一部分。后又到县城去成了一个生意人,做了一段时间的牵线搭桥的无本生意,赚得钱用来修建了她们家现在住的这栋两层砖房,这在她们全村是第一家。又在县城东边车站旁边还开了一家小卖部。一家人当时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而她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家里的重活父亲白广顺也要承担大部分,通常是忙完这头忙那头。家里的重活结束,就出去揽活赚钱,一年到头,不曾停下过。

    就这样,一家人经过多年省吃俭用,又从指甲缝里扣得了些余钱余粮,好容易有了少许积蓄,但她的母亲又生了一场重病,他们因此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钱没了,她的父亲原本还想把城里的小卖部转让出去换钱,但被她的母亲以死相逼阻止了。

    她说:“我横竖都是个死,但我死了你们还得活,这病是治不好的,我死后你一定不要顾虑我,我已经死了,你还年轻,不可能独自一人生活一辈子,要重新找个女人,只要人好就行,让她来帮我照顾你,帮我照顾好我们的女儿,那我就心安了。”

    后来,她就独自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再出门。

    那段时间,可以看见白晓萌经常靠在那间屋子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除了偶尔听到一些“澎澎澎”撞墙的声音外,没听到过她的母亲嘴里的任何声音。

    只是在临死的前一天,那扇关着的门突然开了。

    她出来了,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灰白色小碎花长裙子。

    她微笑着对白晓萌说,她觉得自己舒服多了,想必病明天就会好了,接着又说:“晓萌,快给我热点米饭来,我觉得我好饿。”

    白晓萌赶紧跑出门外去,她想把这个好消息首先告诉父亲,让一直闷闷郁郁的父亲也能高兴点,可是却奇怪地看见父亲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她不明白,只听得父亲说:“快去吧,你母亲可能快要走了。”那时,她还不明白回光返照的意义。

    她不相信她的父亲说的,哭着跑回厨房,快速地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盘酸菜红豆,一盘蒜泥小白菜,这些她的母亲平时最爱吃的菜。她太着急,着急到汤都忘记了放盐。

    她原本还打算再做,但又怕母亲太饿,等不及她,于是就匆忙地将无味的汤和做好的饭菜端到母亲处去。

    母亲微笑着,眼角印着新鲜的泪痕,认真地端详着这些菜,这些她的女儿亲手烧的饭菜。笑眯眯地说:“我的女儿长大了,这些菜看起来都很好吃。”

    “妈,那你赶紧吃吧,不看了,一会菜凉了。”白晓萌看母亲不动筷子,着急地说。

    “我知道,晓萌,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吃?”母亲说。

    “嗯,我陪你。”白晓萌愉快地说。

    那时,门开了,父亲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缕微弱的夕阳从打开的门缝里照射到房间,忽而发出金光灿灿的光芒,那光芒逐渐暗淡,随后就消失不见。

    他一边跨进门槛,一边说:“不知怎么的,我也感觉有些饿了。”说完还打了个哈哈。

    于是,白晓萌飞快地跑进厨房,又取来一副碗筷。

    自从母亲把自己关进屋后,她们家就再也没有坐在一个桌上吃过饭。

    她先给母亲盛了一碗,又给父亲盛了一碗。

    但她不知道她的母亲那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甚至连拿汤勺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只是发现母亲的手在发抖,不停的抖,抖得让她害怕,抖得让她心痛,让她忍不住,眼泪横流。她讨厌自己的脆弱,赶紧把脸扭开,避免母亲看见。

    父亲在一旁忍着,赶忙舀了一勺汤轻轻的放在母亲嘴唇旁。

    母亲微笑着,喝了。她看着他,目光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白晓萌还想给父亲的碗里加点汤,但父亲拒绝了,他说:“够了,你母亲大病初愈,不能一下喝得太多。”

    母亲说:“我女儿做的汤真好,我还想再吃点。”

    白广顺点头答应。

    白晓萌又喂了母亲吃了一些。

    母亲表现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随后不久,一切都发生了,母亲突然就上吐下泻,全身抽搐不停。

    她惊呆在一旁。

    白广顺用劲把黎曼曼搂在怀里,进了里屋。

    第二天,母亲就死了。

    白晓萌至今都不清楚那晚她的母亲经历了什么,只是整整一晚她都隐隐听到母亲在她的父亲的怀里挣扎不停。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里屋才逐渐变得安静。

    她也一晚没睡,当时正眯着眼睛打盹。

    门吱的一声开了,白广顺抱着黎曼曼站在门前。

    那时她的母亲已经骨瘦如柴,她和病魔又斗了整整一晚,最终不敌,死在她的父亲怀里了。

    白晓萌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听她父亲白广顺的话,她不停的责备自己。

    白广顺安慰她说:“一个病了那么久的病人,长时间来只喝水不吃东西,现在还能站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母亲去世了,他们把她葬在屋旁的山坡上,她后来时常去那儿看她。

    不久后,后妈王妞妞就来到了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