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瘸腿大伯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对于高考成绩公布这一天的记忆，楚天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在老家呆了快半个月的老爸老妈匆匆赶回家，查了分数之后把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又匆匆的赶回了老家。
当年自己满脑子只在意自己的成绩，并没有多想，也不好奇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爸老妈要这么不辞辛苦的两地往返。
可刚刚听完电话里楚艳的话，楚天突然联想起一件事。
前世自己上大学之后不久，就听说老爸和老家的大伯大吵了一架，具体为什么事情争吵不清楚，但最后的结果是本来和自己家关系很好的大伯，从此之后就形同陌路，很少来往了。
楚天后来过了很多年才再见到过一次大伯，却发现大伯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瘸了，而且整个人沧桑了许多，一点也没有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现在看来，事情的根源应该就发生在眼下了。
老家位于宜城的郊区，有直达的公车，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
楚天自从上了公交车之后，老爸老妈的电话就没有停过，看得出二老很不想楚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来老家添乱。
楚天没搭理他们，直接关了机。
一个小时之后，楚天走进了熟悉的老家宅子。
杨芳和楚国强就坐在客厅里，看到楚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两惊讶之余，又有点气愤。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们吗？”老妈杨芳走过来就想揪楚天的耳朵，却被楚天一个灵巧的走位躲开了。
重生后二十多天，楚天一直忙着写小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年轻了十几岁的父母。
看着鬓角白发变黑的双亲，楚天心里也挺百感交集的，忍不住声音有些哽咽道：“妈……”
“现在别给我哭，还别打你呢，打完再哭。”杨芳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后面楚国强补刀道：“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楚天：“……”
亲情消失的有点猝不及防。
老爸老妈就不能再爱我一次吗？
就在这时，旁边卧室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着花枝招展，颧骨有点高，看起来有点尖酸刻薄的样子。
中年妇女一看到楚天来了，立刻用尖嗓子说道：“哎呦，楚天你还真来了啊，国强你看看你儿子，就是比小龙懂事，知道大伯出事之后，拦都拦不住非要来！”
汪国强不满的看了一眼楚艳，哼了一声没说话。
杨芳则忍不住说道：“楚天还是个孩子，不该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
“都十八岁成年了，还是个孩子？”
楚艳看着楚天笑眯眯问道：“小天啊，今年高考分数多少啊，别不好意思，说出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楚天淡淡道：“考得不好，姑姑你就别问了。”
楚艳这时候还不想善罢甘休，可身后的卧室里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楚天来了？”
楚天没再理楚艳，径直走向了卧室。
只见卧室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中年汉子，长相和老爸楚国强有几分相似，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大伯你这是怎么搞的？”楚天愣住了。
“摔了一跤，没啥事。”
大伯楚国富咧着嘴笑了笑，然后语重心长道：“小天你今年高考考的不好也不要灰心，大不了再来一年，男子汉大丈夫别轻言说放弃。”
“嗯，我知道了大伯。”楚天点点头，走到了大伯身边。
近距离细看，楚天才发现大伯不仅仅是腿上绑了石膏，身上还又不少的小伤口，额头上也有大片的淤青，这一跤看起来摔得不轻。
“大伯你是不是又去弄你那个鱼塘了？”楚天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小孩子别管这些事情了。”楚国富却不想和楚天聊这些。
然而有时候不否认其实就是一种肯定了。
楚天顿时想起来，前世自己高三的时候，大伯花了一大笔钱承包了老家的鱼塘，以后世的眼光看起来，这个选择其实是挺明智的。
几年之后，老家这边的规模化鱼塘养殖就会受到政策扶植，城里面对于精品养殖鱼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可以说只要是老家这边承包鱼塘的，基本上都发了财，成了村里面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可遗憾的是，大伯没有坚持下来，弄了快一年的鱼塘，眼看就要收获了，却在最后关头转手给了别人。
那时候楚天听父母说起这件事还觉得无法理解，心想大伯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怎么最难的都熬过来了，眼看着要丰收了，却放弃了呢？
可现在楚天看了一眼大伯的腿，心里默默有了答案。
不过现在的大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走到那一步，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他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见楚天愁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的伤，他还反过来安慰道：“小天你别担心我，我都养了快一个月了，伤基本上都快好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下地了。”
“嗯，那就好。”楚天看了一眼大伯腿上的石膏，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轻。
这时，客厅里面的几个人也走进了卧室，一大家子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卧室里面，却没有多少阖家欢乐的气氛，反而有些压抑。
楚国强率先发话道：“大哥，我觉得医生说的还是有道理，你这腿最好还是去开个刀，就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
楚艳在一旁尖着嗓子道：“医生当然都希望病人去开刀，不上手术台他们怎么赚钱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拿着大哥的片子找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建议开刀，不然以后有可能会瘸。”楚国强瓮声道。
大伯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变，但还是故作轻松道：“医生就是喜欢夸大，我都躺了快一个月了，感觉每天都在好转，怎么可能说瘸就瘸了呢？”
楚国强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手里面没钱了？”
楚国富躺在床上，没吭声。
大伯本来就是个农民，一把年纪了连个暖被窝的知心人都没有，承包鱼塘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了，口袋里哪还有余钱。
楚国强没忍住，直接说道：“大哥你没钱我们可以借给你啊，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不然你以后要是真的瘸了，你花那么多钱包的鱼塘谁来给你弄？”
楚国富沉声道：“你们两家孩子今年都要上大学了，我知道你们手里面也不太富裕，手术得花不少钱吧，我又没有医保，还是算了吧。”
楚国强却不想这么算了，直接当着大哥的面表明了态度：“我们家确实没多少钱，但东拼西凑拿出三万块还是行的，二姐你们家能拿多少出来？”
一直喋喋不休的楚艳此时却安静了不少，直到楚国强点名自己，她才不得不说道：“我，我家没钱啊，小龙高中补习花了不少钱，马上上大学又是一大笔费用，我现在没啥正经工作，赚不到多少钱，都是靠我们家男人在外面跑卡车……”
“你别在这里哭穷，你今天不还说你刚买了一个名牌包吗，一个包就几千块了，拿不出几万块给大哥做手术？”楚国强有些恼火道。
楚艳立刻尖着嗓子反击道：“不是我拿不出钱给大哥看病，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哥根本就不用开刀，你非要让他上手术台干嘛，这不是瞎折腾吗？”
“这怎么是瞎折腾！你没听我说嘛，我都看了好几家医院了，医生都让大哥手术，不然腿就要瘸了！”
“你看的都是什么庸医，都是骗钱的。”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你说谁不讲理呢！”
“你就说你出不出钱吧。”
“我没钱！”
没有意义的争吵最后被楚国富一声呵斥给打断：“行了，都给我出去，我自己琢磨琢磨！”
楚艳对着楚国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扭头走了。
楚国强和杨芳则长叹一声，连连摇头离开了房间。
楚天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大伯，忍不住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
这张卡里，存了《那些年》打赏分到的五万块。
在老家呆了快半个月的老爸老妈匆匆赶回家，查了分数之后把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又匆匆的赶回了老家。
当年自己满脑子只在意自己的成绩，并没有多想，也不好奇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爸老妈要这么不辞辛苦的两地往返。
可刚刚听完电话里楚艳的话，楚天突然联想起一件事。
前世自己上大学之后不久，就听说老爸和老家的大伯大吵了一架，具体为什么事情争吵不清楚，但最后的结果是本来和自己家关系很好的大伯，从此之后就形同陌路，很少来往了。
楚天后来过了很多年才再见到过一次大伯，却发现大伯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瘸了，而且整个人沧桑了许多，一点也没有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现在看来，事情的根源应该就发生在眼下了。
老家位于宜城的郊区，有直达的公车，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
楚天自从上了公交车之后，老爸老妈的电话就没有停过，看得出二老很不想楚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来老家添乱。
楚天没搭理他们，直接关了机。
一个小时之后，楚天走进了熟悉的老家宅子。
杨芳和楚国强就坐在客厅里，看到楚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两惊讶之余，又有点气愤。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们吗？”老妈杨芳走过来就想揪楚天的耳朵，却被楚天一个灵巧的走位躲开了。
重生后二十多天，楚天一直忙着写小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年轻了十几岁的父母。
看着鬓角白发变黑的双亲，楚天心里也挺百感交集的，忍不住声音有些哽咽道：“妈……”
“现在别给我哭，还别打你呢，打完再哭。”杨芳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后面楚国强补刀道：“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楚天：“……”
亲情消失的有点猝不及防。
老爸老妈就不能再爱我一次吗？
就在这时，旁边卧室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着花枝招展，颧骨有点高，看起来有点尖酸刻薄的样子。
中年妇女一看到楚天来了，立刻用尖嗓子说道：“哎呦，楚天你还真来了啊，国强你看看你儿子，就是比小龙懂事，知道大伯出事之后，拦都拦不住非要来！”
汪国强不满的看了一眼楚艳，哼了一声没说话。
杨芳则忍不住说道：“楚天还是个孩子，不该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
“都十八岁成年了，还是个孩子？”
楚艳看着楚天笑眯眯问道：“小天啊，今年高考分数多少啊，别不好意思，说出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楚天淡淡道：“考得不好，姑姑你就别问了。”
楚艳这时候还不想善罢甘休，可身后的卧室里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楚天来了？”
楚天没再理楚艳，径直走向了卧室。
只见卧室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中年汉子，长相和老爸楚国强有几分相似，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大伯你这是怎么搞的？”楚天愣住了。
“摔了一跤，没啥事。”
大伯楚国富咧着嘴笑了笑，然后语重心长道：“小天你今年高考考的不好也不要灰心，大不了再来一年，男子汉大丈夫别轻言说放弃。”
“嗯，我知道了大伯。”楚天点点头，走到了大伯身边。
近距离细看，楚天才发现大伯不仅仅是腿上绑了石膏，身上还又不少的小伤口，额头上也有大片的淤青，这一跤看起来摔得不轻。
“大伯你是不是又去弄你那个鱼塘了？”楚天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小孩子别管这些事情了。”楚国富却不想和楚天聊这些。
然而有时候不否认其实就是一种肯定了。
楚天顿时想起来，前世自己高三的时候，大伯花了一大笔钱承包了老家的鱼塘，以后世的眼光看起来，这个选择其实是挺明智的。
几年之后，老家这边的规模化鱼塘养殖就会受到政策扶植，城里面对于精品养殖鱼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可以说只要是老家这边承包鱼塘的，基本上都发了财，成了村里面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可遗憾的是，大伯没有坚持下来，弄了快一年的鱼塘，眼看就要收获了，却在最后关头转手给了别人。
那时候楚天听父母说起这件事还觉得无法理解，心想大伯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怎么最难的都熬过来了，眼看着要丰收了，却放弃了呢？
可现在楚天看了一眼大伯的腿，心里默默有了答案。
不过现在的大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走到那一步，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他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见楚天愁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的伤，他还反过来安慰道：“小天你别担心我，我都养了快一个月了，伤基本上都快好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下地了。”
“嗯，那就好。”楚天看了一眼大伯腿上的石膏，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轻。
这时，客厅里面的几个人也走进了卧室，一大家子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卧室里面，却没有多少阖家欢乐的气氛，反而有些压抑。
楚国强率先发话道：“大哥，我觉得医生说的还是有道理，你这腿最好还是去开个刀，就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
楚艳在一旁尖着嗓子道：“医生当然都希望病人去开刀，不上手术台他们怎么赚钱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拿着大哥的片子找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建议开刀，不然以后有可能会瘸。”楚国强瓮声道。
大伯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变，但还是故作轻松道：“医生就是喜欢夸大，我都躺了快一个月了，感觉每天都在好转，怎么可能说瘸就瘸了呢？”
楚国强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手里面没钱了？”
楚国富躺在床上，没吭声。
大伯本来就是个农民，一把年纪了连个暖被窝的知心人都没有，承包鱼塘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了，口袋里哪还有余钱。
楚国强没忍住，直接说道：“大哥你没钱我们可以借给你啊，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不然你以后要是真的瘸了，你花那么多钱包的鱼塘谁来给你弄？”
楚国富沉声道：“你们两家孩子今年都要上大学了，我知道你们手里面也不太富裕，手术得花不少钱吧，我又没有医保，还是算了吧。”
楚国强却不想这么算了，直接当着大哥的面表明了态度：“我们家确实没多少钱，但东拼西凑拿出三万块还是行的，二姐你们家能拿多少出来？”
一直喋喋不休的楚艳此时却安静了不少，直到楚国强点名自己，她才不得不说道：“我，我家没钱啊，小龙高中补习花了不少钱，马上上大学又是一大笔费用，我现在没啥正经工作，赚不到多少钱，都是靠我们家男人在外面跑卡车……”
“你别在这里哭穷，你今天不还说你刚买了一个名牌包吗，一个包就几千块了，拿不出几万块给大哥做手术？”楚国强有些恼火道。
楚艳立刻尖着嗓子反击道：“不是我拿不出钱给大哥看病，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哥根本就不用开刀，你非要让他上手术台干嘛，这不是瞎折腾吗？”
“这怎么是瞎折腾！你没听我说嘛，我都看了好几家医院了，医生都让大哥手术，不然腿就要瘸了！”
“你看的都是什么庸医，都是骗钱的。”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你说谁不讲理呢！”
“你就说你出不出钱吧。”
“我没钱！”
没有意义的争吵最后被楚国富一声呵斥给打断：“行了，都给我出去，我自己琢磨琢磨！”
楚艳对着楚国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扭头走了。
楚国强和杨芳则长叹一声，连连摇头离开了房间。
楚天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大伯，忍不住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
这张卡里，存了《那些年》打赏分到的五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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