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局
“六当家你这话问的…这些问题跟咱们要去杀官兵有关系吗？”
“这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若要施行刚才所定的计划，总不能真就咱们几十个兄弟去吧？至少要得到张大首领的首肯不是？计划施行成不成功，也总得有帮内兄弟接应咱们不是？既然要考虑的已经这么多了，何不再多一些？把全局都弄个明白呢？如此，计划也就更周密，更容易成功了。”
这下可好，左铭发出的这一连串反问句，直接把张三给问蒙了，一时间，张三竟然真感觉左铭说的有几分道理，让他自己接都不好往下接了。
眼见张三愣神了两息，还是左铭发话：“你琢磨好了没？这又是发的甚么痴呆？还不速速与我讲来！”
张三回神：“哦，好，好…那就先说，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人吧。”
“多少人？”
捋着下巴上两寸长的胡子，张三尴尬说道：“嗯——六当家，刚才我老张不是骗你，只是，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人，我还真不太清楚。”
左铭当即傻眼：“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太清楚的意思啊！”
左铭来了气：“我就问你，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唉，六当家你先不要动怒，我就这么跟你摊开来说吧，哪怕是张大首领，估计现在他也不清楚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兄弟，也回答不了你这问题了。”
“张大首领都不清楚？这又是为何？”
“为何？想要弄清楚为何，就不得不提咱们那二首领了。”
一听到二首领这三个字，左铭的注意力瞬间提高：“这又关二首领的什么事？”
“六当家应该知道，二首领早你入伙咱们覆龙帮，不过也就两个月吧。”
左铭点点头：“日前我入伙时，张大首领确实与我说过此事。”
“六当家对此作何感想？可有对张大首领不识好汉的怨怼？”
意外的瞅了他几眼，左铭才说道：
“我既没有什么中间人作保，也无个拿得出手的投名状就孤身来投，承蒙张大首领慈悲，竟同意我入伙，还抬我做了六首领，于公于私，我是万不敢起什么怨怼之心的。况且，张大首领如何就识人不明了呢？难道就因为二首领今日惜败于我手吗？你须知道，我可是没有二首领那般排兵布阵、操练军队的本事的。”
“唉！六当家说的或许是心底话吧…我也不瞒六当家了，其实，咱们帮内上上下下，除了张大首领，都还对二首领有些怨愤的心思。”
“哦？”虽说上午才与高二首领开诚布公的和平谈判过，甚至两人还共同做了君子约定，但在张三说出这句话之后，左铭的兴趣仍被瞬间勾起：
“二首领做了什么事，竟受得帮内上下的兄弟们如此不待见？”
“咱们帮内最近在搞正规化军操，我估计六当家午前在练武场上也看见了，然否？”
“然也。”
“军操这东西，本来咱们帮内是没有人钻研这玩意儿的，毕竟，就算是运河上、周边各县常年操练的官兵来围剿咱们，也没见他们哪回是列明白战阵后再跟咱们打仗的。”
“这倒确实。咱们本身依托大寨可以据城而守，再者，就算哪天真被攻破了大寨，还可以顺着周边的河道往四面郡县上跑。”
“是，六当家是聪明人，一下就能点清楚咱们兄弟内心所想。可是，自打二首领来了之后，这情况就都变了。”
“如何变得？”
“二首领来了之后，不知怎么就说服了张大首领，要咱们兄弟支持他在帮内搞军操、搞军制，他还说呢，说他这都是为了咱们覆龙帮以后的大计着想，是为了以后咱们覆龙帮的众位兄弟好，谁要是不支持他，谁就是要与众位兄弟作对。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还怎么好给他挑刺、整幺蛾子呢？遂就顺了他的心意，开始跟着他一起搞特娘甚么军事操练。”
“怎么说，二首领这办的不都是好事吗？那如何还会引出众位兄弟的怨言呢？”
张三冷笑：“呵，到此为止还算是，可往后…六当家你听我往下说就是了。”
“嗯，你继续说。”
“六当家看咱们现在的军阵操练好像是搞得有模有样的，实际说来，这练军操的过程他也不是就像表面看来这般顺利的…既然有军阵操练，那就先得分出个阵列顺序来。”
左铭颔首：“嗯，理应如此。”
“呵，理应如此~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六当家是不知道，二首领给我们安排阵列，先是不许熟络的兄弟分在一阵，说是嬉笑打闹影响军阵间的气势；二来，排阵时，他竟然借着有些兄弟年岁大、或者手脚不灵全的名头，直接将它们打发去了胡首领手下做苦工了！六当家你说，他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稍显迟疑后，左铭还是问出了内心疑惑：“这…恕我见识短浅，不明白二首领此举有哪里不对。”
或许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张三语气竟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
“当然不对！六当家你说，咱们这偌大个覆龙帮，怎么也得有上千个兄弟！这上个千兄弟且不说你是否全都认得，就算你都能认识全还，那也不可能跟每个兄弟都是生死之交吧？既然不是熟络至极的生死之交，咱凭什么敢跟你一块抄刀子砍人呢？”
左铭仍旧不解：“可是，二首领指挥兄弟们做军阵操练，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能成为到了场面上可以互相扶持的生死兄弟吗？”
“六当家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门邪说！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要知道，咱们是水匪！是贼！不是官军！就算再如何操练军阵，咱们的匪贼底色都是不会变的！是咱们兄弟先有能托付生死的交情，然后才能一起抄刀子上阵对敌！不是反过来这么说的。”
“这…这……”一时间，左铭语塞且迷茫，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无他，张三说的这些情况太不符合他对绿林好汉们“义前利后”的固有认知了，甚至可以说对他整个三观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张三继续说：“还有这第二条，太不要脸了！本来人家就年岁大、手脚不全，你为了省几个赏钱，竟然还把人家从阵列里踢了出去？！我听四当家说起过一个词，叫寡廉鲜耻，这说的，恐怕就是高二首领这种人吧！”
“等等，等等，我这里没太听明白，将手脚不全、年岁大的兄弟摘出阵列去，不是正好让他们得个清闲吗？怎么就成了‘寡廉鲜耻’了呢？还有，这赏钱又是哪里冒出的说法？”
“我刚才就跟六当家你说，咱们覆龙帮的兄弟再怎么操练，它也是逃不出一个‘匪’字的。‘匪’是干什么的，是打家劫舍、剪径杀人的！说穿了，不管年老的还是残疾的，大部分兄弟，都是为了一个‘钱’字，才来的咱们覆龙帮！当上水匪，就是求个来钱快，快活无人管！现在，他先是定下了每个兄弟、每年能领到的赏钱数额，分出了战兵与工匠后勤的区别，后又将残疾年老的兄弟踢出了战兵阵列，这就是不道义！不讲兄弟情面！就是不要脸！”
“还有吗？二首领还做了别的引发兄弟们众怒的事吗？”
“有的！刚才这后一条咱们还没说完呢！他给兄弟们分出了战兵和后勤、工匠的身份，说是每位兄弟的功劳大小不同，所以那就不能拿一样数额的赏钱。可是他来的时间晚，也搞不清楚究竟谁的功劳大，谁受过的苦难多。他就这么按着他的想法发赏钱给，自是引起了兄弟们极大的不满。”
“说回第二条，他将老弱兄弟们踢出了战兵阵列，又怕咱们兄弟不服他，遂将自己从外面带来几十个人充在了阵列中。虽然他嘴上是让这几十个人指导我们列阵，实际上，大家门清得很，他这就是在打压不服他的兄弟，是监视，是威胁！”
左铭恍然惊醒：“二首领竟然不是孤身而来？而是带着数十人一起来入伙覆龙帮的？数十人，到底是几十？”
“具体几十人我也没细数过，大约三四十个人还是有的。”
左铭再问：“三四十人，是一直都在二首领手下没变过吗？”
张三点头：“对，他初来驾到，又得罪了太多人，当然要借他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手助威嘛~”
“再说，去了胡首领手下的那些老弱兄弟，也并没有就像他说的那般轻松自在了。他给每个兄弟安排了任务，每个人、每个月，这个是必须打出一件长刀来，那个又是得做出三枚铁矛头，另外一个又是要做出三面盾牌来。总之，就是弄得大家苦不堪言，怨望四起，竟连带着有些兄弟把张大首领也恨上了！”
“还有，六当家你看咱们大寨的三面围墙，是不是哪哪都觉得怪异？没错，这也是二首领让兄弟们挖倒的。他来之前，咱们覆龙帮这大寨就算比不上什么洛阳城、金陵城、江都城，那也是个完完整整的城寨样子。现在可好，弄得城不像城、寨不是寨的，要是哪天，人家运河上的水军和江都、高邮、射阳来的军队合围咱们，咱们就是跑都跑步出去了！所以，六当家你说，他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张兄弟，言重了！”
听到张三最后这句，左铭紧忙喝止了他，与此同时，他心中却也愈发疑惑了，高二首领又是军阵操练，又是制度建设的，还挖开了本来完好的覆龙帮大寨，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二首领跟自己的来意相同，也是想要覆灭覆龙帮这群水匪？
又或者，他完全看不上覆龙帮，而是想在完全掌控住此处的局面之后，瞄准时机，率领自己训练的这千把匪兵顺河南下，横渡大江，直捣金陵？嗯，虽说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小，可是，万一呢？
另外，张大首领为何交给高华如此大的权力？为何如此信任高华？其他首领帐下的人手都有变动，高华带来的人手又为何可以不变？其他几位首领不说直接反对吧，又因何同意他此举呢？其他首领手下的人手都在被整编、削减，为何独独胡首领管理的人手在增加？这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
还有，实控三州之地、国土方圆六七千里、带甲数十万、治民二千万、雄据东南的东楚国，真就腐败到了如此不可救药的程度？否则的话，淮南渠上巡河水军的无能又该作何解释呢？
毕竟，铠甲兵器之类的轻装备咱们且不论，败阵战场上，大部分人为了轻装逃命，腿都恨少生了两条。可是，战败之后，每次都丢下逃命用的船只，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如此，是否可以断定，巡河水军跟覆龙帮之间有些勾结联系呢？
自己受限于当下的处境，仅仅能从张三这里得到一些不多的、纷杂难分的信息。而张三，又只是覆龙帮内一小卒，连个小队长、小首领都没混上，他所说的这些消息，又有多少是真相，多少为流言呢？表象之下，又是否会隐藏着更多的内幕？
楚国淮南防线、淮南渠运河、覆龙帮、张大首领、巡河水军、目的不明的北齐宗室，甚至还包括自己……
嘶——这一通盘算下来，左铭的身体都凉了半边因为，这盘棋，水好像比他想的还要深啊……
“这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若要施行刚才所定的计划，总不能真就咱们几十个兄弟去吧？至少要得到张大首领的首肯不是？计划施行成不成功，也总得有帮内兄弟接应咱们不是？既然要考虑的已经这么多了，何不再多一些？把全局都弄个明白呢？如此，计划也就更周密，更容易成功了。”
这下可好，左铭发出的这一连串反问句，直接把张三给问蒙了，一时间，张三竟然真感觉左铭说的有几分道理，让他自己接都不好往下接了。
眼见张三愣神了两息，还是左铭发话：“你琢磨好了没？这又是发的甚么痴呆？还不速速与我讲来！”
张三回神：“哦，好，好…那就先说，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人吧。”
“多少人？”
捋着下巴上两寸长的胡子，张三尴尬说道：“嗯——六当家，刚才我老张不是骗你，只是，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人，我还真不太清楚。”
左铭当即傻眼：“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太清楚的意思啊！”
左铭来了气：“我就问你，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唉，六当家你先不要动怒，我就这么跟你摊开来说吧，哪怕是张大首领，估计现在他也不清楚咱们覆龙帮究竟有多少兄弟，也回答不了你这问题了。”
“张大首领都不清楚？这又是为何？”
“为何？想要弄清楚为何，就不得不提咱们那二首领了。”
一听到二首领这三个字，左铭的注意力瞬间提高：“这又关二首领的什么事？”
“六当家应该知道，二首领早你入伙咱们覆龙帮，不过也就两个月吧。”
左铭点点头：“日前我入伙时，张大首领确实与我说过此事。”
“六当家对此作何感想？可有对张大首领不识好汉的怨怼？”
意外的瞅了他几眼，左铭才说道：
“我既没有什么中间人作保，也无个拿得出手的投名状就孤身来投，承蒙张大首领慈悲，竟同意我入伙，还抬我做了六首领，于公于私，我是万不敢起什么怨怼之心的。况且，张大首领如何就识人不明了呢？难道就因为二首领今日惜败于我手吗？你须知道，我可是没有二首领那般排兵布阵、操练军队的本事的。”
“唉！六当家说的或许是心底话吧…我也不瞒六当家了，其实，咱们帮内上上下下，除了张大首领，都还对二首领有些怨愤的心思。”
“哦？”虽说上午才与高二首领开诚布公的和平谈判过，甚至两人还共同做了君子约定，但在张三说出这句话之后，左铭的兴趣仍被瞬间勾起：
“二首领做了什么事，竟受得帮内上下的兄弟们如此不待见？”
“咱们帮内最近在搞正规化军操，我估计六当家午前在练武场上也看见了，然否？”
“然也。”
“军操这东西，本来咱们帮内是没有人钻研这玩意儿的，毕竟，就算是运河上、周边各县常年操练的官兵来围剿咱们，也没见他们哪回是列明白战阵后再跟咱们打仗的。”
“这倒确实。咱们本身依托大寨可以据城而守，再者，就算哪天真被攻破了大寨，还可以顺着周边的河道往四面郡县上跑。”
“是，六当家是聪明人，一下就能点清楚咱们兄弟内心所想。可是，自打二首领来了之后，这情况就都变了。”
“如何变得？”
“二首领来了之后，不知怎么就说服了张大首领，要咱们兄弟支持他在帮内搞军操、搞军制，他还说呢，说他这都是为了咱们覆龙帮以后的大计着想，是为了以后咱们覆龙帮的众位兄弟好，谁要是不支持他，谁就是要与众位兄弟作对。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还怎么好给他挑刺、整幺蛾子呢？遂就顺了他的心意，开始跟着他一起搞特娘甚么军事操练。”
“怎么说，二首领这办的不都是好事吗？那如何还会引出众位兄弟的怨言呢？”
张三冷笑：“呵，到此为止还算是，可往后…六当家你听我往下说就是了。”
“嗯，你继续说。”
“六当家看咱们现在的军阵操练好像是搞得有模有样的，实际说来，这练军操的过程他也不是就像表面看来这般顺利的…既然有军阵操练，那就先得分出个阵列顺序来。”
左铭颔首：“嗯，理应如此。”
“呵，理应如此~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六当家是不知道，二首领给我们安排阵列，先是不许熟络的兄弟分在一阵，说是嬉笑打闹影响军阵间的气势；二来，排阵时，他竟然借着有些兄弟年岁大、或者手脚不灵全的名头，直接将它们打发去了胡首领手下做苦工了！六当家你说，他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稍显迟疑后，左铭还是问出了内心疑惑：“这…恕我见识短浅，不明白二首领此举有哪里不对。”
或许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张三语气竟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
“当然不对！六当家你说，咱们这偌大个覆龙帮，怎么也得有上千个兄弟！这上个千兄弟且不说你是否全都认得，就算你都能认识全还，那也不可能跟每个兄弟都是生死之交吧？既然不是熟络至极的生死之交，咱凭什么敢跟你一块抄刀子砍人呢？”
左铭仍旧不解：“可是，二首领指挥兄弟们做军阵操练，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能成为到了场面上可以互相扶持的生死兄弟吗？”
“六当家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门邪说！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要知道，咱们是水匪！是贼！不是官军！就算再如何操练军阵，咱们的匪贼底色都是不会变的！是咱们兄弟先有能托付生死的交情，然后才能一起抄刀子上阵对敌！不是反过来这么说的。”
“这…这……”一时间，左铭语塞且迷茫，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无他，张三说的这些情况太不符合他对绿林好汉们“义前利后”的固有认知了，甚至可以说对他整个三观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张三继续说：“还有这第二条，太不要脸了！本来人家就年岁大、手脚不全，你为了省几个赏钱，竟然还把人家从阵列里踢了出去？！我听四当家说起过一个词，叫寡廉鲜耻，这说的，恐怕就是高二首领这种人吧！”
“等等，等等，我这里没太听明白，将手脚不全、年岁大的兄弟摘出阵列去，不是正好让他们得个清闲吗？怎么就成了‘寡廉鲜耻’了呢？还有，这赏钱又是哪里冒出的说法？”
“我刚才就跟六当家你说，咱们覆龙帮的兄弟再怎么操练，它也是逃不出一个‘匪’字的。‘匪’是干什么的，是打家劫舍、剪径杀人的！说穿了，不管年老的还是残疾的，大部分兄弟，都是为了一个‘钱’字，才来的咱们覆龙帮！当上水匪，就是求个来钱快，快活无人管！现在，他先是定下了每个兄弟、每年能领到的赏钱数额，分出了战兵与工匠后勤的区别，后又将残疾年老的兄弟踢出了战兵阵列，这就是不道义！不讲兄弟情面！就是不要脸！”
“还有吗？二首领还做了别的引发兄弟们众怒的事吗？”
“有的！刚才这后一条咱们还没说完呢！他给兄弟们分出了战兵和后勤、工匠的身份，说是每位兄弟的功劳大小不同，所以那就不能拿一样数额的赏钱。可是他来的时间晚，也搞不清楚究竟谁的功劳大，谁受过的苦难多。他就这么按着他的想法发赏钱给，自是引起了兄弟们极大的不满。”
“说回第二条，他将老弱兄弟们踢出了战兵阵列，又怕咱们兄弟不服他，遂将自己从外面带来几十个人充在了阵列中。虽然他嘴上是让这几十个人指导我们列阵，实际上，大家门清得很，他这就是在打压不服他的兄弟，是监视，是威胁！”
左铭恍然惊醒：“二首领竟然不是孤身而来？而是带着数十人一起来入伙覆龙帮的？数十人，到底是几十？”
“具体几十人我也没细数过，大约三四十个人还是有的。”
左铭再问：“三四十人，是一直都在二首领手下没变过吗？”
张三点头：“对，他初来驾到，又得罪了太多人，当然要借他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手助威嘛~”
“再说，去了胡首领手下的那些老弱兄弟，也并没有就像他说的那般轻松自在了。他给每个兄弟安排了任务，每个人、每个月，这个是必须打出一件长刀来，那个又是得做出三枚铁矛头，另外一个又是要做出三面盾牌来。总之，就是弄得大家苦不堪言，怨望四起，竟连带着有些兄弟把张大首领也恨上了！”
“还有，六当家你看咱们大寨的三面围墙，是不是哪哪都觉得怪异？没错，这也是二首领让兄弟们挖倒的。他来之前，咱们覆龙帮这大寨就算比不上什么洛阳城、金陵城、江都城，那也是个完完整整的城寨样子。现在可好，弄得城不像城、寨不是寨的，要是哪天，人家运河上的水军和江都、高邮、射阳来的军队合围咱们，咱们就是跑都跑步出去了！所以，六当家你说，他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张兄弟，言重了！”
听到张三最后这句，左铭紧忙喝止了他，与此同时，他心中却也愈发疑惑了，高二首领又是军阵操练，又是制度建设的，还挖开了本来完好的覆龙帮大寨，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二首领跟自己的来意相同，也是想要覆灭覆龙帮这群水匪？
又或者，他完全看不上覆龙帮，而是想在完全掌控住此处的局面之后，瞄准时机，率领自己训练的这千把匪兵顺河南下，横渡大江，直捣金陵？嗯，虽说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小，可是，万一呢？
另外，张大首领为何交给高华如此大的权力？为何如此信任高华？其他首领帐下的人手都有变动，高华带来的人手又为何可以不变？其他几位首领不说直接反对吧，又因何同意他此举呢？其他首领手下的人手都在被整编、削减，为何独独胡首领管理的人手在增加？这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
还有，实控三州之地、国土方圆六七千里、带甲数十万、治民二千万、雄据东南的东楚国，真就腐败到了如此不可救药的程度？否则的话，淮南渠上巡河水军的无能又该作何解释呢？
毕竟，铠甲兵器之类的轻装备咱们且不论，败阵战场上，大部分人为了轻装逃命，腿都恨少生了两条。可是，战败之后，每次都丢下逃命用的船只，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如此，是否可以断定，巡河水军跟覆龙帮之间有些勾结联系呢？
自己受限于当下的处境，仅仅能从张三这里得到一些不多的、纷杂难分的信息。而张三，又只是覆龙帮内一小卒，连个小队长、小首领都没混上，他所说的这些消息，又有多少是真相，多少为流言呢？表象之下，又是否会隐藏着更多的内幕？
楚国淮南防线、淮南渠运河、覆龙帮、张大首领、巡河水军、目的不明的北齐宗室，甚至还包括自己……
嘶——这一通盘算下来，左铭的身体都凉了半边因为，这盘棋，水好像比他想的还要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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