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六日
第六日。
按照张三的说法，高二首领定下的规矩，覆龙帮匪兵们的出操频率，是五日二操。五日二操这个频率，既不会过量消耗匪兵们的身体元气，还能有效缓解释放他们心中积攒的怨气、怒火，对于匪兵们来说，刚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咱也就不要追问为何不是一日一操了。
毕竟，放到当今整个天下，都没听说几支军队需要每日出操。在东楚国，好像也就只有南军、北军两支拱卫金陵城的禁卫军队才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今日起了个大早的左铭，却并没有在大寨练武场上看到高华的身影，场上正带着匪兵们操练军阵的，是多日不见的四首领韩直。
看练武场上这些匪兵的步伐、军阵排列组合，明显没有他第二日来看时的熟练，面貌也生，大概不是一伙人。这样左铭顿时心里有数了，这多半是韩直自己帐下的亲卫。
趁着操练间歇的空子，左铭上前与休息的韩直打招呼：“韩首领，咱们只要出操，都是这么早的时间吗？”
韩直向他看来，先抱拳一礼，再说道：“原来是六首领…六首领因为来的这般晚？寺庙里敲钟和尚的作息，不应该都是极早的吗？”嗯，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打探到有用消息的机会，若是这次能死里逃生，以后说不定是个搞情报的好手。
“韩首领说笑了，我这都从报恩寺逃出来个把月时间了，人家多半都把我的名号从黄册上划去了，如何还能算和尚呢？…昨晚与手下兄弟吃了些酒，这会儿还能下榻来，认得东南西北，就算不错了。”左铭皮笑肉不笑的与他说道。
微微抽动鼻子，并没有闻到左铭身上散发出什么酒气，韩直遂不咸不淡的回复他：“哦，原来如此。”
“呵呵~”左铭干笑两声，为了不冷场，他只得继续另开话题：“我看韩首领手下这些兄弟，比我前两天见到的二首领手下那些兄弟，好像是有些差距啊！”
韩直微抬头，答道：“这不是我手下的兄弟，是张大首领的亲兵队。”
略显诧异的看一眼韩直，再看看场上休息的匪兵，左铭疑惑问道：“张大首领的亲兵就这么几十人？又为何要韩首领来操练他们？”
韩直说道：“六首领不要看他们人少便轻视于他们，我作保，这几十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抵得过寻常上百人，哪怕是放到各国军中，亦入得战兵行列！不是什么运辎重、做杂务的辅兵能比的。若不是张大首领事务繁忙，将他们临时付与我操练，恐怕我也难指挥动他们！”
听了韩直这话，左铭忍不住多朝场上休息的匪兵们多看了几眼。嗯，确实个个身体壮实，眼神凶厉。于是点头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我看这些兄弟可能是在张大首领手下待久了，疏于集体战阵，而强于单人作战。如此，恐怕不如其他兄弟们好操练啊！”
韩直说道：“没办法，他们平时只听从张大首领的命令，这回多少算给我留了几分面子…慢慢来吧。”
他语气虽然平淡且无奈，但左铭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三分骄傲的意味，遂不着痕迹的送上一记马屁：“看来，张大首领对韩首领信任的很呢！”
没想到，韩直并不领他的情，瞥他一眼，宠辱不惊的说道：“六首领言重了，咱们都是一家兄弟，谈不上什么谁更受信重。”
“嗯，也对”，认可的点点头，左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唉？既然这些兄弟如此难以操练，那韩首领为何不请高二首领来帮忙呢？”
“高二首领每天也忙得很，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喔——亲自操练是一回事，观摩指点又是一回事嘛！高二首领平时最是重视这军阵操练，哪怕就是不上手，也应该来瞅两眼的，今日，却为何不见二首领出门呢？”说完，左铭朝高华所属船只那边张望着，好像真是在探询高华的身影一样。
眼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道微光，却听韩直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出寨巡湖了吧。”
话都问到了此处，再继续下去，就显得太有目的性了，左铭只好就此作罢打住：“哦，大概是了。”
……
武洋湖西岸。
天未全亮就出发，同乘一条小船的张大首领与高二首领，后面还跟着两队匪兵，终于在此时靠近了岸边。
岸上滩涂地里守了一整晚的匪兵慌忙来见礼：“大首领！二首领！”
看张大首领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大概也是一宿未睡的：“废话少说，我问你，石门可是找到了？”
小队长报告：“找到了。”
张大首领再问：“门上那些黄金可也都挖出来了？”
小队长也很兴奋：“米粒大小的咱都没留，全筛出来了！”
长舒一口气，张航满面喜色，对着身旁的高二首领说道：“好！好！太好了！二首领，看来咱们赌对了！就是这里没错！”
闻言，高二首领内敛一笑：“图纸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当然不会是假的...高华在此，先为大首领贺喜了！”
“哈哈哈哈——”张大首领得意大笑：“二首领这话说早了，说早了！咱们还是先打开石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宝贝再说这话吧！”
高华顿首：“是！”
张大首领大手一挥：“走！咱们一起到门前，看看它究竟有什么名堂！”
……
船上。
张三正坐于左铭面前，恭听着六当家的命令。
“张三，我刚从韩首领那里探听到，高二首领在早间出寨巡湖了。现在，你去遣几个兄弟，把二首领的踪迹给我找出来！并且，你记住，千万不要惊动胡首领。”
几天来，已经习惯了接受命令、知晓了高华与胡首领阴谋的张三，也不再问为什么了，而是直接答应下来：“是！”。接着，便见他出了船舱，与手下分付任务去了。
辰时，张三回来复命了。
“回禀六当家，高华今日确实不在寨内，据他手下未带走的兄弟说，他是一早就离寨巡湖去了。”
心中有了计较，面上还是不松口，左铭说道：“呵——巡湖？他偷偷摸摸，天没亮就出寨，这哪像是巡湖的样子？巡湖需要这样背着人去吗？这怕是亲自去接应官军做埋伏了吧？”
张三说道：“可是，那人还说，二首领好像是与张大首领一起坐船离开大寨的。”
“哦？跟大首领一起出寨的吗？…那这次就算了吧…对了，咱们的人手没被胡首领底下兄弟看到吧？”
张三答道：“六当家既然有吩咐，那我怎敢让他们半不利索呢？六当家放心吧，绝对没有。”
左铭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是。”
张三走后半柱香，一只传声虫再次飞出了大寨。
江都县城，周宅。
迈进宅门，还未见着人，老幺就先行喊出声来：“大哥，真空大师又给咱们传信了！”
田二皱着眉头出现在里屋门口，一连四个问句：“又传信了？到底怎么了？这两天的传信为何如此之多？真空大师是等不及了吗？”
老幺憨憨一笑：“谁知道呢。”
无奈的摇摇头，田二拉他进门：“进屋来说吧。”
进屋，却见周处正坐于榻上，安静的闭目养神。
老幺低下声，问田二：“二哥，大哥这是在修炼吗？”
田二还未言语，闭目的周处便忍不住发笑：“老幺，你不必如此，我这是昨日修炼太晚，正在闭目养神。”
“大哥，原来你醒着呢…哦，对，真空大师给咱们传信了。”
周处说道：“听见了，刚进门你不就喊出来了吗？说吧，真空大师这次是怎么说的，又要我们做些什么？”
想到了自己来的任务，老幺赶紧滑稽的学着传声虫的腔调，严肃说道：“周兄，我打探到，覆龙帮两个匪首，张航，高华二人皆不在寨内，这是咱们发动进攻的绝妙时机，请速做决断！”
“什么？”听得老幺的学舌，田二惊呼出声，周处也顾不上屐履，慌张就下了榻。
田二面带也面带慌张的问他：“老幺，你确定这就是真空大师所传消息的原话？”
老幺使劲猛点头：“二哥，我确定一个字都没说错，这就是真空大师的原话。”
于是田二便向身侧的周处看去。
这一看，只能说大哥不愧是大哥，能坐上这个位子，身上确实是有点真东西的。
周处已经隐藏去了面上的紧张之色，当即下令，说道：“老二，咱们的家当都是你在管着，现在，你去带上所有黄金，再骑上后院马厩里那匹枣红马，以最快速度去县衙中说明情况。老幺，咱们也走，去覆龙帮大寨。”
老幺应声：“是。”
“好！”，田二先是答应，随后一脸肉疼的说：“大哥，咱们所有的家当，那可足有百金呢！就这么都撒出去了？”
周处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咱们在早与真空大师说定的是他走后满七日动手，可眼下这才六日。这个时间，是咱们对县衙无理爽约在先，有求于人在后，不将自己最大的诚心展露出来，人家又凭什么敢跟你去豁命呢？况且，咱们这回要做的是大事，怎么能为失去这区区百金而不忿呢？需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好了，不要多做犹豫了，速行！”
田二正儿八经行了个拱手士礼：“喏！”
按照张三的说法，高二首领定下的规矩，覆龙帮匪兵们的出操频率，是五日二操。五日二操这个频率，既不会过量消耗匪兵们的身体元气，还能有效缓解释放他们心中积攒的怨气、怒火，对于匪兵们来说，刚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咱也就不要追问为何不是一日一操了。
毕竟，放到当今整个天下，都没听说几支军队需要每日出操。在东楚国，好像也就只有南军、北军两支拱卫金陵城的禁卫军队才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今日起了个大早的左铭，却并没有在大寨练武场上看到高华的身影，场上正带着匪兵们操练军阵的，是多日不见的四首领韩直。
看练武场上这些匪兵的步伐、军阵排列组合，明显没有他第二日来看时的熟练，面貌也生，大概不是一伙人。这样左铭顿时心里有数了，这多半是韩直自己帐下的亲卫。
趁着操练间歇的空子，左铭上前与休息的韩直打招呼：“韩首领，咱们只要出操，都是这么早的时间吗？”
韩直向他看来，先抱拳一礼，再说道：“原来是六首领…六首领因为来的这般晚？寺庙里敲钟和尚的作息，不应该都是极早的吗？”嗯，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打探到有用消息的机会，若是这次能死里逃生，以后说不定是个搞情报的好手。
“韩首领说笑了，我这都从报恩寺逃出来个把月时间了，人家多半都把我的名号从黄册上划去了，如何还能算和尚呢？…昨晚与手下兄弟吃了些酒，这会儿还能下榻来，认得东南西北，就算不错了。”左铭皮笑肉不笑的与他说道。
微微抽动鼻子，并没有闻到左铭身上散发出什么酒气，韩直遂不咸不淡的回复他：“哦，原来如此。”
“呵呵~”左铭干笑两声，为了不冷场，他只得继续另开话题：“我看韩首领手下这些兄弟，比我前两天见到的二首领手下那些兄弟，好像是有些差距啊！”
韩直微抬头，答道：“这不是我手下的兄弟，是张大首领的亲兵队。”
略显诧异的看一眼韩直，再看看场上休息的匪兵，左铭疑惑问道：“张大首领的亲兵就这么几十人？又为何要韩首领来操练他们？”
韩直说道：“六首领不要看他们人少便轻视于他们，我作保，这几十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抵得过寻常上百人，哪怕是放到各国军中，亦入得战兵行列！不是什么运辎重、做杂务的辅兵能比的。若不是张大首领事务繁忙，将他们临时付与我操练，恐怕我也难指挥动他们！”
听了韩直这话，左铭忍不住多朝场上休息的匪兵们多看了几眼。嗯，确实个个身体壮实，眼神凶厉。于是点头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我看这些兄弟可能是在张大首领手下待久了，疏于集体战阵，而强于单人作战。如此，恐怕不如其他兄弟们好操练啊！”
韩直说道：“没办法，他们平时只听从张大首领的命令，这回多少算给我留了几分面子…慢慢来吧。”
他语气虽然平淡且无奈，但左铭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三分骄傲的意味，遂不着痕迹的送上一记马屁：“看来，张大首领对韩首领信任的很呢！”
没想到，韩直并不领他的情，瞥他一眼，宠辱不惊的说道：“六首领言重了，咱们都是一家兄弟，谈不上什么谁更受信重。”
“嗯，也对”，认可的点点头，左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唉？既然这些兄弟如此难以操练，那韩首领为何不请高二首领来帮忙呢？”
“高二首领每天也忙得很，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喔——亲自操练是一回事，观摩指点又是一回事嘛！高二首领平时最是重视这军阵操练，哪怕就是不上手，也应该来瞅两眼的，今日，却为何不见二首领出门呢？”说完，左铭朝高华所属船只那边张望着，好像真是在探询高华的身影一样。
眼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道微光，却听韩直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出寨巡湖了吧。”
话都问到了此处，再继续下去，就显得太有目的性了，左铭只好就此作罢打住：“哦，大概是了。”
……
武洋湖西岸。
天未全亮就出发，同乘一条小船的张大首领与高二首领，后面还跟着两队匪兵，终于在此时靠近了岸边。
岸上滩涂地里守了一整晚的匪兵慌忙来见礼：“大首领！二首领！”
看张大首领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大概也是一宿未睡的：“废话少说，我问你，石门可是找到了？”
小队长报告：“找到了。”
张大首领再问：“门上那些黄金可也都挖出来了？”
小队长也很兴奋：“米粒大小的咱都没留，全筛出来了！”
长舒一口气，张航满面喜色，对着身旁的高二首领说道：“好！好！太好了！二首领，看来咱们赌对了！就是这里没错！”
闻言，高二首领内敛一笑：“图纸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当然不会是假的...高华在此，先为大首领贺喜了！”
“哈哈哈哈——”张大首领得意大笑：“二首领这话说早了，说早了！咱们还是先打开石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宝贝再说这话吧！”
高华顿首：“是！”
张大首领大手一挥：“走！咱们一起到门前，看看它究竟有什么名堂！”
……
船上。
张三正坐于左铭面前，恭听着六当家的命令。
“张三，我刚从韩首领那里探听到，高二首领在早间出寨巡湖了。现在，你去遣几个兄弟，把二首领的踪迹给我找出来！并且，你记住，千万不要惊动胡首领。”
几天来，已经习惯了接受命令、知晓了高华与胡首领阴谋的张三，也不再问为什么了，而是直接答应下来：“是！”。接着，便见他出了船舱，与手下分付任务去了。
辰时，张三回来复命了。
“回禀六当家，高华今日确实不在寨内，据他手下未带走的兄弟说，他是一早就离寨巡湖去了。”
心中有了计较，面上还是不松口，左铭说道：“呵——巡湖？他偷偷摸摸，天没亮就出寨，这哪像是巡湖的样子？巡湖需要这样背着人去吗？这怕是亲自去接应官军做埋伏了吧？”
张三说道：“可是，那人还说，二首领好像是与张大首领一起坐船离开大寨的。”
“哦？跟大首领一起出寨的吗？…那这次就算了吧…对了，咱们的人手没被胡首领底下兄弟看到吧？”
张三答道：“六当家既然有吩咐，那我怎敢让他们半不利索呢？六当家放心吧，绝对没有。”
左铭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是。”
张三走后半柱香，一只传声虫再次飞出了大寨。
江都县城，周宅。
迈进宅门，还未见着人，老幺就先行喊出声来：“大哥，真空大师又给咱们传信了！”
田二皱着眉头出现在里屋门口，一连四个问句：“又传信了？到底怎么了？这两天的传信为何如此之多？真空大师是等不及了吗？”
老幺憨憨一笑：“谁知道呢。”
无奈的摇摇头，田二拉他进门：“进屋来说吧。”
进屋，却见周处正坐于榻上，安静的闭目养神。
老幺低下声，问田二：“二哥，大哥这是在修炼吗？”
田二还未言语，闭目的周处便忍不住发笑：“老幺，你不必如此，我这是昨日修炼太晚，正在闭目养神。”
“大哥，原来你醒着呢…哦，对，真空大师给咱们传信了。”
周处说道：“听见了，刚进门你不就喊出来了吗？说吧，真空大师这次是怎么说的，又要我们做些什么？”
想到了自己来的任务，老幺赶紧滑稽的学着传声虫的腔调，严肃说道：“周兄，我打探到，覆龙帮两个匪首，张航，高华二人皆不在寨内，这是咱们发动进攻的绝妙时机，请速做决断！”
“什么？”听得老幺的学舌，田二惊呼出声，周处也顾不上屐履，慌张就下了榻。
田二面带也面带慌张的问他：“老幺，你确定这就是真空大师所传消息的原话？”
老幺使劲猛点头：“二哥，我确定一个字都没说错，这就是真空大师的原话。”
于是田二便向身侧的周处看去。
这一看，只能说大哥不愧是大哥，能坐上这个位子，身上确实是有点真东西的。
周处已经隐藏去了面上的紧张之色，当即下令，说道：“老二，咱们的家当都是你在管着，现在，你去带上所有黄金，再骑上后院马厩里那匹枣红马，以最快速度去县衙中说明情况。老幺，咱们也走，去覆龙帮大寨。”
老幺应声：“是。”
“好！”，田二先是答应，随后一脸肉疼的说：“大哥，咱们所有的家当，那可足有百金呢！就这么都撒出去了？”
周处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咱们在早与真空大师说定的是他走后满七日动手，可眼下这才六日。这个时间，是咱们对县衙无理爽约在先，有求于人在后，不将自己最大的诚心展露出来，人家又凭什么敢跟你去豁命呢？况且，咱们这回要做的是大事，怎么能为失去这区区百金而不忿呢？需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好了，不要多做犹豫了，速行！”
田二正儿八经行了个拱手士礼：“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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