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行踪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两只单薄的小舟飘在空寂的武洋湖上，点着渔火摇着橹，左铭临场发挥出自己的诗意。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念叨两遍这诗句，旁边舟上的高华感兴趣的转头来问他：“这是你自己写的诗？”
“嗯…是啊！”湖面漆黑一片，渔火两点微芒，高华自是看不清左铭做这回答时脸上的心虚之色。
“难得你这诗做得还算应景…真是匪夷所思，白莲教竟然也知道教门下弟子诗书礼乐吗？”高华这又是摆明了架势在嘲讽左铭和白莲教了。
“呵呵——”，左铭对他礼貌一笑。
似乎是察觉到这两声笑里的不怀好意，高华的脸色重新冷淡下来。
又摇了个把时辰的船桨，依然是找不到任何踪迹，不耐之下，左铭遂重开话头：“你确定这湖里还有另外的鼍妖吗？”
“不知。”
音调骤然提高，左铭朝他喊道：“不知？姓高的，你耍我来了？”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湖中有两只鼍妖，那全是你自己在猜测，与我无关。”高华不咸不淡的将这话说出口。
左铭的脸色不算好看，说道：“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蹬鼻子上脸！你忘了在大寨斗法时，是我先放你一马，然后出手助你除妖的？”
“放我一马？当时你的法力还能支撑你那雷法使出几回？你也好意思说放我一马？”
没了做约定之后的默契，左铭一点也不惯着他，立即毫无顾忌的喷回去：“嘿，就算我体内剩余的法力不多，那也足够我再打出几道天雷，将你当场化作焦炭了！你的法剑已毁，凭什么继续与我斗下去？还有，我除妖的事儿你是一个字没提啊？嗯？难道这就是你身为贵族子弟、正道之修的教养吗？”
高华振振有词：“除妖？那鼍妖是你除的吗？是灵婴血河车将那妖物解决的。血河灵婴是妖，鼍妖也是妖，两妖之间的争斗，功劳又凭什么算在你的头上？”
“呵——说了这么多，你莫非不知道那血河灵婴的主人是谁吗？”
面色阴沉无比，高华咬牙切齿的说道：“灵婴血河车，需找一在纯阴地、绝阴时出生的早夭婴儿，将之从孕妇体内带着胎盘完整取出，再配上其余七七四十九个阴时出生的婴儿鲜血，在玄阴之境中重新孕育七七四十九天，并时时加入邪灵之物，如此才能炼制而成。练成之后，若要他成长，还需时时以鲜活人血喂养…这么污秽妖邪之物，你可不要说，这是你自己炼制而成的。”
“呵——就算是我炼的，你能那我怎么样？还要斗吗？”
“砰——”，高华突然撂下船桨，目光如炬的看向左铭，瞧那架势，好像真存了要与左铭决裂拼死的念头。
眼见要玩过火了，左铭赶紧开口解释：“丹鼎道号称天下正道之首，原来也会收录这样邪恶的术法吗？而且，你说的这东西都落后百多年了，我们白莲教炼制的血河车，只有阴地阴时出生的婴儿是必须之物，其余婴儿血、人血，皆有代替之法，没有你说的那般血腥。再者，我又何时说这血河灵婴是我炼制的了？”说完，他还不忘拿出长剑，做出防御状，时刻防着高华暴起出手。
两人对峙数息，高华先是低头重新捡起船桨开划，后冷冷的开口说道：“最好是如此。”
“切——装蒜”，面上不屑一笑，内里，左铭将大段的国粹压在了心底，不声不响的重新开始划船。
划船的时间越久，两人越是没有力气，一晚上没合眼、一晚上未进食、一晚上都在斗法、摇桨，哪怕二人皆是法武双修的修士，也是遭不住的。更何况，二人还要为接下来可能预见的危险情况做准备呢。眼看着东天微亮，即将日出，高华这才再次开口：“不要找了，咱们往西岸划。”
摇了一整晚船桨的左铭也没精力再与他大呼小叫了，遂说道：“好，到了西岸，咱们先歇会再论其他。”
高华不应声，只是调转船头、甩开膀子往西岸划船，左铭在身后紧追不舍：“慢点，慢点，追不上了。”
天半亮，二人来到西岸，下了船，未及休息，高华就带着左铭直往地宫入口处走。
因为没来过西岸这边，所以左铭纳闷的发问：“你是来过西岸这边吗？我看你走路都带风，怎么还轻车熟路的？”
停下脚步，高华回头看他：“昨晚你不是知道我和张航是来西岸这里的吗？”
左铭说：“什么？昨天你们不在大寨，就是来这里了？”
高华疑惑：“原来你竟然不知道我俩来这儿？不对，那你是如何确定我俩不在寨中的？”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高二首领定下的规矩，战兵有数，辅助有额。我只需派人去往胡老头那里查看一番，瞧瞧究竟有几人在寨中，不就大约能知道你的踪迹了。话说，你们北面盯上这覆龙帮挺早的啊，还有，这胡老头也是真能藏，在覆龙帮待了十年都没被察觉出来...我昨晚将他丢在了船上，他应该没被火烧死吧？哦，对了，他身上有你送的护身符咒，区区火焰，应该是伤不到他的。”
昨晚的一切竟然是自己作茧自缚的结果？听到左铭的解释，高华顿时无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地宫入口，看到了尸横遍野、血迹斑斑、满地狼藉的景象。
查看过从地上捡起的半袋金子，左铭后知后觉：“原来此处就是西岸金矿之所在！但这满地的打斗痕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另一只鼍妖来过这里吗？”
高华摇摇头，才说道：“恐怕不是。你看这些地上尸首，他们身形尚且完整，不像是被鼍妖残食后的样子；伤口多集中在腹部、颈部、心脏处，是刀剑所造成的致命伤，所以才会有血液飞溅的痕迹，而且，除了伤口处，他们的衣衫也还算齐整，不像是经过激烈打斗后的样子。恐怕，是张航来过这里了。”
人家解释的很对，但左铭仍有不解之处，遂问他道：“可是我看他们的装扮，这些不是覆龙帮的帮众吗？覆龙帮覆灭，张航又受了重伤，走投无路，不是应该带着这几十匪兵逃走才对吗？为何要向这些匪兵下毒手呢？”
高华摇头而答，曰：“此亦非我所知也。”
“我看地上这些人里面，好像也有你的手下吧？高二首领？”沉默半晌，再次瞥了一眼倒地的尸首和那明晃晃的黄金，左铭问他道。
微微颔首，高华答他：“嗯，是有我手下十来个人。”
将手背在身后，左铭与他说道：“如此一来，事情不就清晰了吗？”
瞥他一眼，高华说：“愿闻高见。”
“若是我所料不错，肯定是高二首领的属下听说覆龙帮灭亡，又不见高二首领你的消息，再听说张航要带着这些匪兵与黄金往他处逃，遂起了些别样的心思，故此，他们与张航产生了纷争。而昨夜身心突受重创的张航，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心思，盛怒之下，便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在此。”
“嗤——”高华不屑一笑，对左铭说道：“我当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只是会胡扯一通。”
“你说我的猜测不对，那高二首领可否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高华起身，站在地宫入口上，朝左铭招手：“你来。”
于是左铭便走到他跟前站定。
看着幽深的地宫入口，高华问他：“我问你，你可否听说‘黄巢’这个名字？”
“黄巢？”听到这个名字，左铭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回他道：“就是前汉末年，自东海起兵，纠集十万贼寇，割据冀、青数郡，建国称王，最后死于北齐上将军高恭之手的黄巢？”
“对，就是此人。”点点头，指着脚下的地宫入口，高华说：“此处，就是黄巢的陵墓地宫入口。”
顺着他手指看去，左铭发问：“发掘黄巢的陵墓地宫，这就是高兄弟此番南下的目的吗？”
“嗯。”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处境，高华还是点了点头。
稍做琢磨，左铭问他：“从高兄弟口中得出点信息可真不容易…既然如此，那高兄弟直接带人来此不就可以吗？为何还要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先跑到覆龙帮去做什么二首领呢？”
高华沉默不语。
见此，左铭再问道：“怎么了？高兄弟是不方便说吗？是我多嘴了。”
“不是，我在准备言语。”从沉默中醒来，高华说道：“一者，此地毕竟是在淮南地界，楚国国境上，我若是领太多人南下，定会引起楚国朝廷警觉；二来，这地宫与覆龙帮大寨相隔仅一座湖、几十里的水路距离，我之前与人家又素不相识，没什么来往，覆龙帮又不是什么善人帮会，如何肯让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宝呢？三者，照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说这地宫里面，是有些异兽机关之类的防盗手段，我若一人来此，又怎么可能进到里面，还能全身而退出来呢？故此，我才寻了个借口，投到张航手下，想借着与他合作，带着手下覆龙帮水匪，一起来探寻地宫。”
听他这番言语，左铭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念叨两遍这诗句，旁边舟上的高华感兴趣的转头来问他：“这是你自己写的诗？”
“嗯…是啊！”湖面漆黑一片，渔火两点微芒，高华自是看不清左铭做这回答时脸上的心虚之色。
“难得你这诗做得还算应景…真是匪夷所思，白莲教竟然也知道教门下弟子诗书礼乐吗？”高华这又是摆明了架势在嘲讽左铭和白莲教了。
“呵呵——”，左铭对他礼貌一笑。
似乎是察觉到这两声笑里的不怀好意，高华的脸色重新冷淡下来。
又摇了个把时辰的船桨，依然是找不到任何踪迹，不耐之下，左铭遂重开话头：“你确定这湖里还有另外的鼍妖吗？”
“不知。”
音调骤然提高，左铭朝他喊道：“不知？姓高的，你耍我来了？”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湖中有两只鼍妖，那全是你自己在猜测，与我无关。”高华不咸不淡的将这话说出口。
左铭的脸色不算好看，说道：“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蹬鼻子上脸！你忘了在大寨斗法时，是我先放你一马，然后出手助你除妖的？”
“放我一马？当时你的法力还能支撑你那雷法使出几回？你也好意思说放我一马？”
没了做约定之后的默契，左铭一点也不惯着他，立即毫无顾忌的喷回去：“嘿，就算我体内剩余的法力不多，那也足够我再打出几道天雷，将你当场化作焦炭了！你的法剑已毁，凭什么继续与我斗下去？还有，我除妖的事儿你是一个字没提啊？嗯？难道这就是你身为贵族子弟、正道之修的教养吗？”
高华振振有词：“除妖？那鼍妖是你除的吗？是灵婴血河车将那妖物解决的。血河灵婴是妖，鼍妖也是妖，两妖之间的争斗，功劳又凭什么算在你的头上？”
“呵——说了这么多，你莫非不知道那血河灵婴的主人是谁吗？”
面色阴沉无比，高华咬牙切齿的说道：“灵婴血河车，需找一在纯阴地、绝阴时出生的早夭婴儿，将之从孕妇体内带着胎盘完整取出，再配上其余七七四十九个阴时出生的婴儿鲜血，在玄阴之境中重新孕育七七四十九天，并时时加入邪灵之物，如此才能炼制而成。练成之后，若要他成长，还需时时以鲜活人血喂养…这么污秽妖邪之物，你可不要说，这是你自己炼制而成的。”
“呵——就算是我炼的，你能那我怎么样？还要斗吗？”
“砰——”，高华突然撂下船桨，目光如炬的看向左铭，瞧那架势，好像真存了要与左铭决裂拼死的念头。
眼见要玩过火了，左铭赶紧开口解释：“丹鼎道号称天下正道之首，原来也会收录这样邪恶的术法吗？而且，你说的这东西都落后百多年了，我们白莲教炼制的血河车，只有阴地阴时出生的婴儿是必须之物，其余婴儿血、人血，皆有代替之法，没有你说的那般血腥。再者，我又何时说这血河灵婴是我炼制的了？”说完，他还不忘拿出长剑，做出防御状，时刻防着高华暴起出手。
两人对峙数息，高华先是低头重新捡起船桨开划，后冷冷的开口说道：“最好是如此。”
“切——装蒜”，面上不屑一笑，内里，左铭将大段的国粹压在了心底，不声不响的重新开始划船。
划船的时间越久，两人越是没有力气，一晚上没合眼、一晚上未进食、一晚上都在斗法、摇桨，哪怕二人皆是法武双修的修士，也是遭不住的。更何况，二人还要为接下来可能预见的危险情况做准备呢。眼看着东天微亮，即将日出，高华这才再次开口：“不要找了，咱们往西岸划。”
摇了一整晚船桨的左铭也没精力再与他大呼小叫了，遂说道：“好，到了西岸，咱们先歇会再论其他。”
高华不应声，只是调转船头、甩开膀子往西岸划船，左铭在身后紧追不舍：“慢点，慢点，追不上了。”
天半亮，二人来到西岸，下了船，未及休息，高华就带着左铭直往地宫入口处走。
因为没来过西岸这边，所以左铭纳闷的发问：“你是来过西岸这边吗？我看你走路都带风，怎么还轻车熟路的？”
停下脚步，高华回头看他：“昨晚你不是知道我和张航是来西岸这里的吗？”
左铭说：“什么？昨天你们不在大寨，就是来这里了？”
高华疑惑：“原来你竟然不知道我俩来这儿？不对，那你是如何确定我俩不在寨中的？”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高二首领定下的规矩，战兵有数，辅助有额。我只需派人去往胡老头那里查看一番，瞧瞧究竟有几人在寨中，不就大约能知道你的踪迹了。话说，你们北面盯上这覆龙帮挺早的啊，还有，这胡老头也是真能藏，在覆龙帮待了十年都没被察觉出来...我昨晚将他丢在了船上，他应该没被火烧死吧？哦，对了，他身上有你送的护身符咒，区区火焰，应该是伤不到他的。”
昨晚的一切竟然是自己作茧自缚的结果？听到左铭的解释，高华顿时无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地宫入口，看到了尸横遍野、血迹斑斑、满地狼藉的景象。
查看过从地上捡起的半袋金子，左铭后知后觉：“原来此处就是西岸金矿之所在！但这满地的打斗痕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另一只鼍妖来过这里吗？”
高华摇摇头，才说道：“恐怕不是。你看这些地上尸首，他们身形尚且完整，不像是被鼍妖残食后的样子；伤口多集中在腹部、颈部、心脏处，是刀剑所造成的致命伤，所以才会有血液飞溅的痕迹，而且，除了伤口处，他们的衣衫也还算齐整，不像是经过激烈打斗后的样子。恐怕，是张航来过这里了。”
人家解释的很对，但左铭仍有不解之处，遂问他道：“可是我看他们的装扮，这些不是覆龙帮的帮众吗？覆龙帮覆灭，张航又受了重伤，走投无路，不是应该带着这几十匪兵逃走才对吗？为何要向这些匪兵下毒手呢？”
高华摇头而答，曰：“此亦非我所知也。”
“我看地上这些人里面，好像也有你的手下吧？高二首领？”沉默半晌，再次瞥了一眼倒地的尸首和那明晃晃的黄金，左铭问他道。
微微颔首，高华答他：“嗯，是有我手下十来个人。”
将手背在身后，左铭与他说道：“如此一来，事情不就清晰了吗？”
瞥他一眼，高华说：“愿闻高见。”
“若是我所料不错，肯定是高二首领的属下听说覆龙帮灭亡，又不见高二首领你的消息，再听说张航要带着这些匪兵与黄金往他处逃，遂起了些别样的心思，故此，他们与张航产生了纷争。而昨夜身心突受重创的张航，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心思，盛怒之下，便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在此。”
“嗤——”高华不屑一笑，对左铭说道：“我当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只是会胡扯一通。”
“你说我的猜测不对，那高二首领可否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高华起身，站在地宫入口上，朝左铭招手：“你来。”
于是左铭便走到他跟前站定。
看着幽深的地宫入口，高华问他：“我问你，你可否听说‘黄巢’这个名字？”
“黄巢？”听到这个名字，左铭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回他道：“就是前汉末年，自东海起兵，纠集十万贼寇，割据冀、青数郡，建国称王，最后死于北齐上将军高恭之手的黄巢？”
“对，就是此人。”点点头，指着脚下的地宫入口，高华说：“此处，就是黄巢的陵墓地宫入口。”
顺着他手指看去，左铭发问：“发掘黄巢的陵墓地宫，这就是高兄弟此番南下的目的吗？”
“嗯。”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处境，高华还是点了点头。
稍做琢磨，左铭问他：“从高兄弟口中得出点信息可真不容易…既然如此，那高兄弟直接带人来此不就可以吗？为何还要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先跑到覆龙帮去做什么二首领呢？”
高华沉默不语。
见此，左铭再问道：“怎么了？高兄弟是不方便说吗？是我多嘴了。”
“不是，我在准备言语。”从沉默中醒来，高华说道：“一者，此地毕竟是在淮南地界，楚国国境上，我若是领太多人南下，定会引起楚国朝廷警觉；二来，这地宫与覆龙帮大寨相隔仅一座湖、几十里的水路距离，我之前与人家又素不相识，没什么来往，覆龙帮又不是什么善人帮会，如何肯让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宝呢？三者，照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说这地宫里面，是有些异兽机关之类的防盗手段，我若一人来此，又怎么可能进到里面，还能全身而退出来呢？故此，我才寻了个借口，投到张航手下，想借着与他合作，带着手下覆龙帮水匪，一起来探寻地宫。”
听他这番言语，左铭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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