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静禾轩，是沈侍郎的妾侍魏姨娘及其子女的居所。

    魏姨娘容姿属上等，本是蜀州富商的嫡女，当年不知为何被沈侍郎纳为了妾侍。刚入府时，沈侍郎对她也算宠爱，直到半年后吕姨娘入府，魏姨娘才逐渐不被沈侍郎待见。

    人弱被人欺。魏姨娘没了宠爱，又孤身一人在后宅，受尽了恶奴的欺负，偶尔还被吕姨娘针对。这种境况，直至怀上沈锦岚才彻底改变。之后沈朗出生，日子更是安稳了不少。自此魏姨娘便在静禾轩中安心教养沈锦岚与沈朗，对后宅几个姨娘的争斗充耳不闻。

    魏姨娘如今三十有余，这些年过的很是舒心，面容更是如同双十的妇人一般细腻光滑，眼中也毫无中年人的疲倦和老气，反而透着一股睿智。

    沈锦岚继承了她姣好的容貌，肌肤胜雪，杏眼清澈蕴灵，如一泓清水，鼻子小巧而细致，唯独那一对剑眉，为她精致秀美的容貌增添了几分英气。

    回到静禾轩时，雨恰好停了。魏姨娘见了，忍不住笑道：“瞧，老天爷真不给我们三小姐面子，这一回来，雨便立马停了。”往旁边一瞥，见二人的衣裳没湿，但若菊的裙角处沾了些水，就让若菊去换过一套衣裙。

    若菊一贯听她的吩咐，等她说完话，就立马去换衣服了。

    若菊一走，魏姨娘便露出担忧的神情，“岚儿，大夫人…”

    “姨娘，这里人多耳杂。”沈锦岚连忙制止她，“我们去小厅说。”

    静禾轩使女并不多，平日都有各自的活计。魏姨娘到小厅后，就让在小厅值候的使女退下并关门。尽管如此，她们依旧是用最小的声音说话。

    魏姨娘有些忍耐不住，手脚在微微颤抖，目光迫切地看着沈锦岚。

    沈锦岚扶着她坐下，自己也在旁边落座，缓慢开口道：“大夫人是想让我代替大姐入宫选秀的，她说，我虽做不了正妃，但好歹能代表沈府与五皇子结亲。可是姨娘，我不愿进宫选秀，我更不愿做一个工具，一个仅仅是沈府与五皇子之间的工具。”

    魏姨娘爱怜地看着她，理了理她有些乱的额边碎发。

    “不愿就不去，选秀这件事关乎沈府前景，你爹不会只让大夫人决定。再说，大夫人说过，会在你和二小姐之中选择，二小姐好争，这人选，未必是你。”

    魏姨娘宽慰了她一番，又聊起了自己年少的经历，想让她想开一些。

    “你外公在我还未出嫁时是成都府第一富商，虽是商户之家，但因家财万贯，年幼时县令家的小姐都要敬我三分，就连知府家的小姐也与我是手帕交。”

    “然后呢？”沈锦岚从未听过魏姨娘讲她出嫁前的事，十分好奇的追问。

    魏姨娘眼里的笑意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消失了，语气也低落起来。

    “然后你外婆仙逝，你外公就扶了他的一位姨娘做平妻，她儿子是你外公的独生子，你外公一心改换门庭，便用魏家的万贯家财去为他铺路。”

    “那他…”沈锦岚还从不知道自己有个舅舅，但看魏姨娘与那个名义上的舅舅并不亲近，也不知如何称呼。

    “可惜。”魏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畅快，“就算散尽家财，也不过是一个除名了的举人罢了。”

    何止散尽家财呢，他爹可是把她都搭进去了。可笑的是，她的好弟弟胆大包天，竟敢在会试找人代考。天子脚下，自然容不得他放肆，将他剥夺功名并押放三年后，魏氏一门，便彻底败落了。

    “姨娘，你还有我和阿朗，我们一直都在陪着你。”沈锦岚见魏姨娘情绪如此低落，也顾不得选秀这茬子事儿了，连忙安慰起她来。

    “无碍。”魏姨娘笑了笑，眼中却依旧闪过泪光，“最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沈锦岚这才放下心来，刚巧门外有使女过来询问是否要布菜，沈锦岚就让她进来了，顺便还让院中另一个使女去书房叫沈朗过来吃饭。

    沈朗来时，菜刚刚好全部上齐了。菜不多，二荤三素，三个人吃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