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学经
“娘！我去上学咯！”
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嘿，你个小白眼狼！”
陈芳没好气的说着，这小子每次一到这时候就精神了，就知道去找他老师，眼里边一点自己这个娘都没有。
一边碎碎念着一遍准备着干粮跟农具，临近秋收了，这段时间要尤其注意。家里石头不在，夫妻两人也就不回家了，跟着每天早上早点起来准备点干粮带到地里边去，午间饿了随便对付两口。
赵家当初开出来的地多，就这么两个人要耕这么些地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估计那时候人对于这家庭中多子的执念就来源于这里，多个人就能多分担点活做，也能更好的照顾好土地。
别的不说，就说这陈家一家子，虽然陈虎一直在外边，可李氏跟陈父陈母都是劳动力。陈父陈母虽然逐渐苍老，但是这几年也都还是壮年，农家子弟就算是到老了这股子力气还是不会减的。
更何况这陈家地还稍微比赵家略少点，这三个人一分吧，活计总的算下来比赵家这俩夫妇要轻松上不少，毕竟总不能指着自己家里那个五岁的小屁娃干活吧。
因为石头上学去的要稍早些的缘故，陈芳就先烙了他的饼，虽然说这方老夫子数次跟赵景说要求石头午间可以跟着他一起吃；但这一家子的人都性子要强，平时看不出来，在这一块却是不约而同的统一了意见，甚至连石头本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因此每天早上陈芳都会额外的把石头的饼先烙好，他吃的饼跟夫妇二人吃的饼有些不同，中间夹了一些菜叶还有些零星的腊肉末，吃着味道还算是可以。陈芳给自己夫妇二人烙的饼却是实心的大硬饼，中间还掺了些杂料，也不知道是什么；也就是石头最开始那天带去的饼，那时起早陈芳没有注意，到后来石头跟她说了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几人心中都清楚，石头在午间的时候还是被方老夫子硬塞了不少菜，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些许日子神色又好了多。
方老夫子不让石头说，还用他老师的威严强行夹到石头的碗里，说他不吃就要扔掉了。农家的孩子最见不得浪费粮食，也就将碗里的吃了，他一直为此忐忑也因为不能告诉父母烦恼。
还好还是孩子，没过几天这情绪就淡了些，也可能是跟方老夫子关系更近了些。
至于这夫妇二人，其实这哪能不知道啊，尤其是陈芳。知子莫若母，陈芳见到石头的表现以及他的身体状况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这孩子正在长身体，再严厉的父母，再要强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的脸一天天红润起来，再怎么说教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常常拉着石头跟他说要尊重方老夫子，要心里记住方老夫子的好。
石头虽小，对老师平日里的好却也都记在心里边。
于是在这不约而同之间，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在石头赶往草庐的这一路上，乡间所能看到的风光，每一天都略有不同，显现出了那源于世界的勃勃生机。今年天气好，雨水足，预计等到了秋收，收成定然不会太差；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叔伯阿姨们大多带着笑意。匆匆招呼过，擦肩开始自己新的一天忙碌。
到了草庐里边，老师还是那样早早的就已经坐着开始看起了书。
“早啊，老师！”
“坐”
听到关门弟子稚嫩的招呼声，方老夫子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卷，微笑着看向他。
老人对着小东西是越看越满意，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将常用的生字都学完了，已经到了可以开始正式教书的阶段。
常人一年才能做到的，让这小子一个月不到就做到了，虽然是已经深刻领会过了这小子的天赋，但还是难免的有些惊诧。
为了不让石头骄傲，常常他都是强忍住夸奖的冲动，脸上硬挤出些严肃来。
时间久了，倒是养出了些面不改色的本事来，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自己能有这本事，再不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人的心中暗暗腹诽。
“老师又在装严肃了。”
石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嘴撇了一撇，两只被案几遮挡住的手顺手就往两边摆了一摆。
这鬼灵精，小一个月下来已经把他的老师平时习性摸了个透。
方老夫子是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小瞧了他的弟子。因为弟子年幼又聪慧，模样还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老人已经将这小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般；再加他年纪还小，哪会对他设防。
既然字已经学完了，后续自然而然的就要进入到诵读经典的阶段。
而这最开始的又自然是要以老人赠给石头的《论语》为先。
这本书自送给石头以来，这小子可是宝贵的很。
回家就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边，天天归家后出门前都要先仔细检查检查有没有哪里没有保护好。
这也就是前一天老人跟他说了把书带来，不然这第一场教学可就要开始无课本教学了。
“还记得这《论语》第一篇是什么么？”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案几上边摆放着的书册。
“学而！”
“不错”
老人微微挺起，翻开书，指着上边的文字，用那初见时石头听过的奇怪又好听的调子唱读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石头看着老人，满眼睛都是小星星，这也太好听了罢。
一边听着记着，一遍看着那书册上被老师手指缓缓划过的文字。像是看到了前些日子里边吃的炖山鸡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老人屈指抬起，向下就是一个暴扣。
脸黑着看向这小东西，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小东西长大后人家指着他这幅神情问这是谁教出来的弟子，那可真是要含怒九泉了。
“专心些！”
看着不断揉脑袋的小人儿，老人终少见的呵斥了一声。
这诵经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领，年轻的时候更是靠着这一手本事被所交到的各类文友夸赞。这一直都是老人心中最骄傲的事情之一！
石头不知道为什么被敲，正满脑子疑惑，歪眼小心的看了看老人。
“读一遍。”
“子曰：学而......”石头回忆着老人的语调，笨拙的唱诵
没等他读完，就又被老人敲了下。
石头抬头疑惑，可这时老人的脸色不像刚刚那么硬了，似乎在憋笑般。
方老夫子心中疯狂大笑，自己这个弟子唱诵出来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怪，没有了这古音古调，反倒是乡下那种吆喝调子的感觉。
顺了顺，老人又示范了一遍。
石头跟着重复
不错，这次比之上次
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喂！
老人一遍遍的带着石头唱诵，石头一遍遍的学着，可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老人终于停了下来，他懂了，这个弟子哪哪的天赋都极强。
可是放在自己这看家本事上却似乎没有什么天赋，老人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石头看老人不说话，还以为是已经对了，又重复了几遍。
小脸上一副骄傲的样子，抬头看向老师，心想着“老师怎么还不夸我?”
老人脸越来越黑
两只弯曲抬起，猛地向下
“逆徒！”
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嘿，你个小白眼狼！”
陈芳没好气的说着，这小子每次一到这时候就精神了，就知道去找他老师，眼里边一点自己这个娘都没有。
一边碎碎念着一遍准备着干粮跟农具，临近秋收了，这段时间要尤其注意。家里石头不在，夫妻两人也就不回家了，跟着每天早上早点起来准备点干粮带到地里边去，午间饿了随便对付两口。
赵家当初开出来的地多，就这么两个人要耕这么些地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估计那时候人对于这家庭中多子的执念就来源于这里，多个人就能多分担点活做，也能更好的照顾好土地。
别的不说，就说这陈家一家子，虽然陈虎一直在外边，可李氏跟陈父陈母都是劳动力。陈父陈母虽然逐渐苍老，但是这几年也都还是壮年，农家子弟就算是到老了这股子力气还是不会减的。
更何况这陈家地还稍微比赵家略少点，这三个人一分吧，活计总的算下来比赵家这俩夫妇要轻松上不少，毕竟总不能指着自己家里那个五岁的小屁娃干活吧。
因为石头上学去的要稍早些的缘故，陈芳就先烙了他的饼，虽然说这方老夫子数次跟赵景说要求石头午间可以跟着他一起吃；但这一家子的人都性子要强，平时看不出来，在这一块却是不约而同的统一了意见，甚至连石头本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因此每天早上陈芳都会额外的把石头的饼先烙好，他吃的饼跟夫妇二人吃的饼有些不同，中间夹了一些菜叶还有些零星的腊肉末，吃着味道还算是可以。陈芳给自己夫妇二人烙的饼却是实心的大硬饼，中间还掺了些杂料，也不知道是什么；也就是石头最开始那天带去的饼，那时起早陈芳没有注意，到后来石头跟她说了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几人心中都清楚，石头在午间的时候还是被方老夫子硬塞了不少菜，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些许日子神色又好了多。
方老夫子不让石头说，还用他老师的威严强行夹到石头的碗里，说他不吃就要扔掉了。农家的孩子最见不得浪费粮食，也就将碗里的吃了，他一直为此忐忑也因为不能告诉父母烦恼。
还好还是孩子，没过几天这情绪就淡了些，也可能是跟方老夫子关系更近了些。
至于这夫妇二人，其实这哪能不知道啊，尤其是陈芳。知子莫若母，陈芳见到石头的表现以及他的身体状况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这孩子正在长身体，再严厉的父母，再要强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的脸一天天红润起来，再怎么说教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常常拉着石头跟他说要尊重方老夫子，要心里记住方老夫子的好。
石头虽小，对老师平日里的好却也都记在心里边。
于是在这不约而同之间，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在石头赶往草庐的这一路上，乡间所能看到的风光，每一天都略有不同，显现出了那源于世界的勃勃生机。今年天气好，雨水足，预计等到了秋收，收成定然不会太差；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叔伯阿姨们大多带着笑意。匆匆招呼过，擦肩开始自己新的一天忙碌。
到了草庐里边，老师还是那样早早的就已经坐着开始看起了书。
“早啊，老师！”
“坐”
听到关门弟子稚嫩的招呼声，方老夫子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卷，微笑着看向他。
老人对着小东西是越看越满意，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将常用的生字都学完了，已经到了可以开始正式教书的阶段。
常人一年才能做到的，让这小子一个月不到就做到了，虽然是已经深刻领会过了这小子的天赋，但还是难免的有些惊诧。
为了不让石头骄傲，常常他都是强忍住夸奖的冲动，脸上硬挤出些严肃来。
时间久了，倒是养出了些面不改色的本事来，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自己能有这本事，再不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人的心中暗暗腹诽。
“老师又在装严肃了。”
石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嘴撇了一撇，两只被案几遮挡住的手顺手就往两边摆了一摆。
这鬼灵精，小一个月下来已经把他的老师平时习性摸了个透。
方老夫子是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小瞧了他的弟子。因为弟子年幼又聪慧，模样还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老人已经将这小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般；再加他年纪还小，哪会对他设防。
既然字已经学完了，后续自然而然的就要进入到诵读经典的阶段。
而这最开始的又自然是要以老人赠给石头的《论语》为先。
这本书自送给石头以来，这小子可是宝贵的很。
回家就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边，天天归家后出门前都要先仔细检查检查有没有哪里没有保护好。
这也就是前一天老人跟他说了把书带来，不然这第一场教学可就要开始无课本教学了。
“还记得这《论语》第一篇是什么么？”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案几上边摆放着的书册。
“学而！”
“不错”
老人微微挺起，翻开书，指着上边的文字，用那初见时石头听过的奇怪又好听的调子唱读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石头看着老人，满眼睛都是小星星，这也太好听了罢。
一边听着记着，一遍看着那书册上被老师手指缓缓划过的文字。像是看到了前些日子里边吃的炖山鸡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老人屈指抬起，向下就是一个暴扣。
脸黑着看向这小东西，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小东西长大后人家指着他这幅神情问这是谁教出来的弟子，那可真是要含怒九泉了。
“专心些！”
看着不断揉脑袋的小人儿，老人终少见的呵斥了一声。
这诵经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领，年轻的时候更是靠着这一手本事被所交到的各类文友夸赞。这一直都是老人心中最骄傲的事情之一！
石头不知道为什么被敲，正满脑子疑惑，歪眼小心的看了看老人。
“读一遍。”
“子曰：学而......”石头回忆着老人的语调，笨拙的唱诵
没等他读完，就又被老人敲了下。
石头抬头疑惑，可这时老人的脸色不像刚刚那么硬了，似乎在憋笑般。
方老夫子心中疯狂大笑，自己这个弟子唱诵出来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怪，没有了这古音古调，反倒是乡下那种吆喝调子的感觉。
顺了顺，老人又示范了一遍。
石头跟着重复
不错，这次比之上次
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喂！
老人一遍遍的带着石头唱诵，石头一遍遍的学着，可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老人终于停了下来，他懂了，这个弟子哪哪的天赋都极强。
可是放在自己这看家本事上却似乎没有什么天赋，老人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石头看老人不说话，还以为是已经对了，又重复了几遍。
小脸上一副骄傲的样子，抬头看向老师，心想着“老师怎么还不夸我?”
老人脸越来越黑
两只弯曲抬起，猛地向下
“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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