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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闻香教吴王(三)

    褚见深撇嘴嗤笑:“吴王是否太过自谦,我这一路留心查探,浙江信徒貌似只知有吴王而不知有天王。”

    这话讽刺意味甚浓,褚福柔赶紧替他圆场:“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嘛,浙江这边本就是吴王在苦心经营,在教徒心中的分量自然是很重的。”

    吴王倒也不生气,五指飞快地轮流敲击桌面:“为教主做事罢了,不敢居功。”

    褚福柔心想这家伙可真能装,微微一笑:“吴王忠心耿耿,将浙江分教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只可惜……”

    吴王被她的欲言又止勾起了好奇心,道:“有何可惜,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闻香教两年前新加入了三名神女,仅仅一年多时间就掌握了佛都大部分权利,就连各地分教教主也要受她们节制,吴王固然忠诚于天王,但只怕越是如此,越是被神女忌惮啊。”康王府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能打探到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听褚福柔说起神女,吴王平淡的脸上终于浮现怒容,话语中带着冷意:“三个妖姬罢了,天王英明,定不会让她们掀起什么风浪。”

    见吴王有了情绪上的波动,褚福柔心中大定,放慢语速:“可是,如果天王确实被迷惑,又或者他心存借刀杀人的想法呢?”

    吴王皱眉道:“什么意思?”

    “如果天王的确被神女迷惑,神女想要彻底夺权,必然会想办法铲除老臣,安插自己的心腹,各分教教主之位肯定是她们的主要目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即天王眼见分教势力过于强大,故意借神女的手削弱你们,等目的达成后再以妖言惑众之罪除掉神女,这样既巩固了自己的权利,又对教中老人有了交代。”

    眼见吴王有了动摇的神色,褚福柔再给他添上一把火:“吴王不会不知道山东分教被拆分,南北鲁王共治的事情。浙江富庶,天王真能放心由一人掌控吗?”

    吴王沉默片刻,缓缓道:“康王府好手段,我教中事务都瞒不过王爷法眼。不错,自从神女上位后,教主便渐渐不再理事,佛都传来的命令大半出自神女之手,咱们这些老兄弟早有不满,但每次想见教主都被神女以各种理由阻拦,如今佛都上下基本都是她们的人,各分教也不敢轻举妄动。”

    褚见深接话道:“闻香教已如一盘散沙,吴王何不早做打算?”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吴王也不再兜圈子:“浙江每月交给佛都的供奉能够占到所有分教总和的三成,天王自然不会那么放心,福建的闽越王,南直隶的承恩帅都是天王的族兄弟,一南一北钳制浙江。”顿了顿,续道:“这些年虽然拔掉了一些他们打进来的暗桩,但肯定不是全部,一旦被察觉到异动,我方将立刻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届时莫说是响应王爷,便是自保都难。”

    褚福柔心里有些不信,吴王是心机深沉之辈,既然要跟随起事,就不可能不预想对付南北分教的办法,或许这是在试探康王府的能力?

    吴王抛出问题并不待解答,道:“除此之外,还有个阻碍,若是不能解决,恐怕难以成事。”

    这第二件事应该才是吴王真正的顾虑,褚福柔道:“吴王但讲无妨,或许康王府能帮得上忙。”

    吴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浙江分教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私盐买卖,然而嘉兴新任知府黄只帆勾结漕运把持航道,几乎垄断了浙江私盐生意,咱们的货即便进来了也不可能卖到那么便宜,只能砸手里,而每月佛都的上贡却定额不减,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便伤及了分教根本,即便现在加快了发展豪绅入教的速度,也难比从私盐获得的收益,照此下去分教拿什么养人。”

    褚家兄妹互望了一眼,均想:“黄只帆……那不就是黄端的爹了?”

    褚见深对黄端殊无好感,不会觉得对他家出手有什么心理负担,沉声道:“吴王想要除掉黄只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当然恨不得取他狗命,只是黄只帆出入身边都有高手护卫,若不能将其一击毙命,有了防备以后就更难杀他了,还有可能被他追查到分教来,冒险的事绝不能轻易做。”

    褚福柔和黄端相处两天,知道他无非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纨绔子弟,有点好色但没什么坏心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必考虑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身心都轻松许多,因此她倒是不大愿意伤害黄端家人,缓缓道:“就算侥幸成功了,知府被杀可不是小事,朝廷定会派人调查,实为下策。”

    “正是如此,这也是我们迟迟无法动手的根本原因,”吴王冷笑两声,“但也并非没有别的办法收拾他,只是还需王爷鼎力相助才行。”

    褚见深暗想:“此人奸诈,可得提防着点。”给褚福柔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道:“请讲。”

    “黄只帆藏身幕后,确实难以找到他贩卖私盐的直接罪证,但是漕运总督郑肱府上就有我教的人,黄只帆几时到府拜访送过什么东西全都记录在案,王爷若是以贿赂之罪参上一本,便有机会顺藤摸瓜牵出黄只帆的其他罪状,如此一来黄只帆即便不死也是流放,浙江分教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褚福柔心里大骂:“好你个吴王,想拿康王府当枪使,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当即摆手:“不可不可,吴王不在朝中或许还不知道其中门道,一来藩王受朝廷所忌不得参政,贸然弹劾官员无异引火烧身,二来高官行贿受贿十分常见,朝廷对此一向淡化处理,黄只帆倒还罢了,漕运总督可是从一品的大员,除漕运外还掌管一方军政,纵使皇帝也不会轻易动他,万不可将他牵连进来。”

    吴王愣了下,显然是真的不太清楚官场上的潜规则,听褚福柔一说倒显得这条计策奇蠢无比,沉默了片刻,问:“郡主可有更好的办法?”

    褚福柔刚才就已经想到了对策,迭出两指:“与其将他放在对立面,不如让他成为自己人。黄只帆既然敢冒险做私盐买卖,可见其人贪婪,如果有更大的利益,将他绑到一条绳上是可以实现的,当然具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难说了。”

    吴王有些不屑地摇摇头:“黄只帆从私盐中获利何止百万,我有这么多钱又何需再去贿赂他,这法子行不通。”

    “权利、美女、金石、古董……他想要的利未必只有钱,投其所好与其交好所获得的利益甚至可能远超私盐买卖,此外还有个途径。”

    褚福柔说得喉咙发干,抓起杯子浅抿一口,心想果然是劣茶,续道:“黄只帆有一个独子唤作黄端,此人脑满肠肥贪花好色,极易拉拢,吴王在结交黄只帆的同时不妨使点手段将黄端牢牢绑在自己这边,只要黄端向着你们,黄只帆自然会给你们行一些方便,赚钱的办法有很多,何必一定要在私盐上面纠结呢?况且有了官家保护,很多事情都更好开展,合作才能共赢嘛。”

    吴王沉吟半晌,还未开口,褚福柔忽然将目光转向角落的美艳婢女:“此事干系重大,非本人难以决断,你说是吧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