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门世族学识第一入学者，有国俊三十八贤末之称，提笔立就，青年才俊。他的出现也注定像烟花般闪耀又短暂。入学第一天，太子特别留了位，邀请他坐旁侧。二皇子更直接，邀他一起用膳。三皇子私下送黄金予之。选派站队确实成为不得不进行之事。其他人的热闹与我的孤寂形成鲜明对比，皇子并未拉拢我，各学士也轻看不起眼的世族，皇子和豪门自然是蝇营狗苟之处。众生相不过如此。

    大家真正开始注意到我的世族是在不久之后的国宴上，兄长乘铁骑如铁壁拒敌于天险之外。帝下特意留旁侧坐位予我，像贵客一样。我反而没有像贵客一般高兴，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外国劝和的使节就在我对面，他们的喜怒哀乐轮廓格外清晰。甚至其他各位皇子那时都在回忆我究极有何才能，确实，大家都从未过多注意过我。

    帝下没等我缓过劲，开口就告诉使节：“你对面坐者，就是本国天险之战，大将的胞弟，若抓此子，或挫我大将锐气也未可知已。”全场哗然，太子和三皇子都触电般看向我，恨不得刀攻斧刻的记下我的脸。

    帝下显然并不满足直接转头问我：“你觉得此时战局僵持，朕应该主战主和”，当时我清楚的明白，主战派和主和派朝堂大有人在，选择任何一方都必将得罪另一方。何况我是学士身份，伴读而已，朝堂政事确实不是我想插足的。权利漩涡不是我想涉足的，而明哲保身一直是家族在告诫我的。宴席所有嘈杂声都停了，所有人都想知道我的答案，无论是看热闹还是关心战事的。我许久没有做声，帝下以为我慌得张口结舌，正想大笑时，我回到：“帝下见笑了，臣在想赵之赵括，越之文种事，所以回慢矣，求帝下治罪。”

    赵括，长平之战行兵冒进，不听廉颇之言，损兵折将。文种，赴吴议和吴王同意，不听伍子胥之劝，国破家亡。都是古往发生活生生的例子，问道于奸，必然会招致失败。而问我战事，无异于问道于奸。而我的态度也已然明显。不愿站队。

    本以为我将就此脱离权力中心，明哲保身之时。偏偏我在宴罢，就撞见了太子。又是因为迷路，让我在宫宇转角瞥见了太子，如果此时我原地观望，不发一声。离我和太子的距离，他也许一辈子不会发现我，不过太子疯狂用石块朝猫脸上砸去的恐怖状，一摊肉泥蘸着血液缩成一团的惊心感，让我差点要吐出来了，没想到就这一动作瞬间就被太子旁边的护卫发现了，他如离弦之箭的速度朝我飞来。

    等到他靠近我时，我也终于看清了那护卫的脸，竟是伴读的一个不起眼学子，原来他是一个潜伏在学堂暗中保护太子周全的护卫，可他力度之大，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个读书人。仅仅一脚就让我重心失去平衡的，脸重重砸到地面。太子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擦着血渍，一边走着上前。

    “我很喜欢你，你在国宴的表现，太出色了，不过太可惜了，你我间第一次的谈话，选错了地方。”护卫配剑出鞘。

    “我并非严子恕。”我嘶吼道。

    太子一脸疑惑看着我，摸不清这句话是哪种意思。

    我补充到：“该来京都伴读的人其实并非我，是家族里上下其手弄来的假伴读身份。”

    太子纵声大笑。

    笑完，突然变了个脸色凶狠的看着我：“告诉我这个，就能免你一死吗？”

    我笃定继续说道：“现在臣的秘密也被殿下知道了，那臣今后必倒向太子，太子日后要除掉臣也轻而易举。但如若现在杀臣，帝下肯定会彻查此事，于殿下不利。”

    太子沉默许久，对旁边护卫说道：“小周，你替我送严公子回去，今晚就守在严公子那，严公子是我看重的人才，你今后务必要保护好他。”

    同时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暗夜开始蔓延，烛灯下，今天的事如走马灯一般迅速闪过，我一点一丝刨出其中疏漏。不知不觉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