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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卢怀方严肃对我说:“严兄,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如果你现在回江南,我卢府护卫会一路护送,绝对会保证你安然无恙,不过…”

    “不过,小妹的婚事,就因此作罢了吧。”

    话说到这,卢怀方其实已经觉得我没有赢池峪得的胜算。

    “你不用担心我,这十几年光阴,严氏族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是时候回报他了。”

    卢怀方看着我,夜色沉沉,月色逐渐弥漫,疏星寥落,沉潜于夜色下的,是盏盏灯火。所有夜景,都笼上意境美。

    时间不早了,卢怀方行礼告退,独自回他皇城的住所。

    我细观我书籍的堆放,果然,池峪得一点都没有要收敛的味道,它比之前更乱了。

    “小雅,你过来。”

    宫女走了过来:“世子大人,有何吩咐。”

    “你给我找快砖来。”

    宫女诧异看着我:“啊?世子大人,这是怎么了。”

    我只好解释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砖,是我关键的一步棋。”

    小雅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她完全照做了,长久的相处,已经形成一种默契。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相信我。

    夜晚的风,更凉爽了。繁星点缀下的万家灯火,别有一番韵味,浮世三千,哪里是我的归途。

    这次,连董孟卿都不敢来了,任九猿赤裸裸的赶走了要和我搭话的董孟卿,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的池峪得。

    “严公子,别来无恙。”

    我不加予理会。

    “就一晚时间,卢公子的话,你应还没忘吧,如果你现在回江南,我卢府护卫会一路护送,绝对会保证你安然无恙。”

    果然,我的一言一行,都被池峪得监视着,我府上,不止有太子耳目,还有池峪得的耳目。

    “池公子,如果只有挑衅和恐吓,你不必继续白费力气了,我完全不在乎。”

    “严子恕,到现在你还心存侥幸吗?或者说,我需要先对董孟卿下手吗?”

    池峪得连指尖都快泛起血色:“可是,董孟卿对你哪有忠心可言,他不止求过你,他还求过我,求过赵廷之,你是他走投无路的才不得不求助的对象罢了,你信不信,我只需说几句,就能让董孟卿像黎显举一样,毫不犹豫的举报你,众叛亲离的感觉,会是如何?”

    我在喧嚣处浅唱,董孟卿的往事,像个缝,一点一点漏出来了。

    “我不是以下人角度看待学子的,他忠不忠心,我没有兴趣,你如果想对付董孟卿,请随意,不过别忘了学院传闻,严某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与我为伍,董孟卿应该知道迟早是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以前提醒过他,他如果没有做好相对的觉悟,那身陷两难也是自作自受。

    他不屑一笑,说道:“传闻?那不过只是吓唬人的,你觉得那对我有用吗?”

    他对任九猿吩咐道:“把董孟卿叫过来。”

    我听到有窣窣的行走声传来,学院显得昏暗,一切都仿佛没有了生气,却仿佛又万般波澜,风光正好,不止于眼前。

    池峪得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一时叹息,一时欢笑。似乎在构想一件有趣的事。

    池峪得终于开口了:“董公子,听说你来京都时,只带了几件薄衣,甚至连给车夫的钱都掏不出,真是多亏了宫里的公公帮忙啊。”

    董孟卿紧张不安起来,迟疑的问道:“池…公子,你是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书桌放了哪些书,衣橱有多少衣服,甚至昨天晚上,你讲了什么话,我全知道。”

    空气中焦灼的气味还未散去,让人窒息的气味又断断续续开始冒出。

    “董公子,听说你父亲出事了,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向太师举报严子恕带刀入学院。”

    董孟卿连池峪得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却还是倔强的拒绝了池峪得的请求。

    池峪得没有生气,他直截了当的对董孟卿,继续说道:“我可以救令尊,同样也可以害令尊,听说令堂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你的弟弟妹妹现在又很年幼,你指望谁来照顾他们呢?严子恕能给你什么?关于严子恕的传闻都是假的,他无权无势,谁能真正给你实惠,高下立判。”

    董孟卿瞬间崩溃,不顾羞耻地哭泣,绝望的求道:“池公子,我家只有…父亲可以依仗,求求…你,放过他,小弟和小妹不能没有父亲照顾。”

    “简单,举报他,举报严子恕。”

    董孟卿犯了难。他一点没变,单纯幼稚,不计后果。终有一天会因此伤的遍体鳞伤。

    看来我不得不表态了。

    “我相信董孟卿会背叛我,可我不敢相信,池公子连小恩小惠都不肯给董公子,对于缺钱的董公子,还有比钱更有力的东西吗?”

    池峪得粗暴对任九猿下令:“九猿,打他嘴。”

    正当任九猿要向我挥手时,池峪得凶狠的拉住了他,骂道:“蠢货,我叫你打他吗?我叫你打董孟卿的嘴。”

    池峪得气愤的对我说道:“严公子,看来你养了一条忠犬,你也挺看重这条狗的。”

    “池公子,我没养过鹰犬。”

    “哈哈哈,严公子又在说笑了。”

    池峪得恢复了冷静,望向一点一点流淌的光线,笑着说道:“严公子,好戏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我先告辞了。祝你好运。”

    董孟卿泪如雨下。

    他抽泣对我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严公子,我该怎…么办。”

    “运筹帷幄由我,剩下,任由命运的安排。”

    我又开始怀念江南的点点渔火,烟雨老巷,闪烁着江南的碎片,拼成江南游子乡愁,为何不回江南呢?因为功名未建,誓不回乡。

    窗外暮色正浓,我看着惨白的手,我确实没有把握,青墙黛瓦,依旧还是一眼望不见尽头。再高明的棋手,也不可能保证一定必胜,何况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