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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终于,我在大牢深层看到了那个花魁。

    她面容清秀,正值妙龄,如含苞待放的花一样。纵使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她的娇媚风情仍然不减半点。

    她如水的凝目,眨巴的看着我,绯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严公子终于来了。”

    话才艰难的说完,她又喘起让人酥麻的喘息声,受酷刑后,连说简短一段话都要大口喘气。

    郝绍仪轻蔑打量着这个花魁,不耐烦的吆呼狱卒打开牢门。

    随着门的缓缓移动。她不断向我投来炙热的目光,这一刻,她仿佛已经等很久了。

    那个花魁绯红的脸色见到我之后更加深了一层,娇腻说道:“郝大人,让严公子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奴家只想见他一个人。”

    郝绍仪轻拍我的肩膀,嘱咐道:“一切小心。”

    狱卒也顺势让开了道。我配合地走近她。

    她不顾大口喘气,强忍着不适对我说道:“奴家可是仰慕严公子良久了呢。”

    “关于案件的事,姑娘现在可以如数告知了吧。”

    她舔了舔嘴,仰头看向我,妩媚的笑道:“严公子也太见外了,既然你想知道事情经过,就凑近点奴家,奴家还有很多悄悄话想对严公子说呢。”

    没等我靠进,她一只玉手不知道从哪来的劲,将我拉近她身边,我重心不稳,笔挺的贴在她身上,她体温的触感,更显真实了。

    她将我紧紧抱住,顿时有淡淡的熏香袭来,那白晳修长的手臂并拢得更紧了,将我死死环在怀里。

    我警惕的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妩媚一笑,低声说道:“不能是单纯的对严公子一见钟情吗?”

    “如果是这样,那在下就告辞了。”

    她湿润的红唇轻翘,娇声问道:“严公子,成熟女人的香味,好闻吗。”

    我嫌弃地推开了她,转身正欲离开,她又从后面抱住了我,轻撇小嘴唇,低声说道:“严公子别着急走啊,奴家有关于你兄长的事要和你说呢。”

    我停了下来,空气瞬间变得迷幻,回忆织成了一个蛛网,把我牢牢困在里面,记忆如溪水潺潺流淌。

    她对我的耳朵哈着粗气,迟迟没有再说话。

    我还在等,记忆像烧糊了的面包,苦涩又甘甜。

    郝绍仪先比我还不耐烦,焦急对我问询道:“严公子,你那边没事吧。”

    她把我贴得更紧了,柔软又紧致的胸脯紧紧靠着我,有意无意的展示着自己的妖艳之美。

    我此刻想的,却是兄长的事,他究竟怎么了?这个女人和他又有何种关系?她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不得不婉拒郝绍仪的好意,无奈回道:“郝大人,我没事。”

    郝绍仪狐疑地打量着我的言行,没再应话。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严公子,你的兄长可是有大事要对你私下说,约在之前的西市酒楼呢,时间嘛,定在下一个休沐日的丑时,到时候会有薛姓花魁给你传达消息。”

    我淡淡的回道:“好的,我知道了,那西市的大案,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哦。”

    她的话戛然而止。

    “害死状元郎,只是为了给我传达一个消息吗?”

    她抿嘴一笑,娇媚说道:“不全是哦,严公子一直在皇城伴读,奴家虽然仰慕已久,但是根本没有机会和公子接触,至于杀害那个状元郎,全是你兄长的意思,他有他的目的,奴家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难不成严公子在怀疑奴家?”

    我摊开了她的手,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牢房。不远处,郝绍仪又一个人缩在阴影里,如霜的眸子横照在我身上,他顺着我的步伐靠近我,恭声询问道:“严公子,她都说了什么?”

    “她承认状元郎是她杀的。”

    郝绍仪冷笑道:“严公子,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郝绍仪深沉的说道:“你们好像聊了很久啊,可却没聊什么,哈哈哈,真难懂啊。哈哈哈。”

    回去路上,郝绍仪比之前沉默多了,他的思绪仿佛陷入了沉思,步子也走得很快。

    甬道门口,看护大门狱卒拦下了想出去的我,

    已经先出去了的郝绍仪停了下来,背对着我。阴冷的说道:“严公子,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进了大理寺大牢,绝不可能被放出去。”

    郝绍仪的话像仲夏的荒草,又开始疯长:“严公子,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之后的案件,我希望你对我毫无保留。”

    “严公子,如果你要与我为敌,与大理寺为敌,我就算赏识你,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郝绍仪唧唧说个不停,像春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我们俩微薄的信任,经不起挥霍。看护大门的狱卒目光依旧空洞。静水深流。

    “郝大人,这个狱卒,好像又聋又瞎。让他看护大门,真的没事吗?”

    郝绍仪终于转过了身,不发一言,可远胜千言万语。寒意再次跌落在我身上,淹没过了我的胸膛。

    我摆了摆手,无奈说道:“郝大人,西市大案,我也感兴趣,接下来,我会帮你查清楚真相,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严公子,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走向前轻拍看护的狱卒,递上自己的官印,那个狱卒用手抚摸许久,才让出了路。

    他徒然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块官印,递给了我,说道:“这是大理寺临时的官印,三个月后,你要将它归还大理寺,这三个月内,你就相当于是大理寺的官吏,分掌断狱。你眼前这名看护,确实又聋又瞎,这三个月内你若要进出大理寺大牢,只需把官印给他检查即可,不需要多说什么。”

    我照着郝绍仪的话也递上了官印给他,他抚摸良久,递还给了我,立马退到了一边。

    他拂去自己官印上的尘土,剥去其中的脏斑,直到它洁净无暇,才缓缓将它挂回腰间。

    他饱含深意对我说:“要经常清洗官印,免得它沾惹灰尘,它要是哪天肮脏不堪,那它就不再是个所谓的官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