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晴空和凋零的康乃馨
世界上有一种尴尬叫做，酒醒后我还记得喝醉时发生的事情。
蒋思媛从房间醒来。
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茫然地看着四周。
昨晚的记忆纷涌而至，她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醒了啊，来，把这碗解酒汤喝了。”
蒋妈妈端着一个碗走进房间，看到蒋思媛坐了起来，立马把手上的碗递过去。
“谢谢妈妈。”
蒋思媛乖乖接过碗。
解酒汤应该是放了有段时间，并不烫口，恰好是嘴巴喜欢的温度。
一口气全部喝完，嘴里带着淡淡的甜味还有陈皮的香味。
蒋妈妈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想到昨晚她烂醉的样子，心疼地坐在床边把蒋思媛抱在怀里。
“都怪爸爸妈妈平时把你保护的太好好，让你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敢发泄出来，要不是昨晚你喝醉了，妈妈还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这么苦。”
蒋思媛紧紧攥着空碗，小声轻喃，“不能怪你们，是我太过于钻牛角尖了。”
蒋妈妈不知道自己女儿和沈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知道女儿很喜欢沈复，所以自己也会经常去沈记找沈家父母交流感情帮女儿解决大后方。
不过，这次沈复闹出的事情让她实在对沈复升不起好感，但她还是怕女儿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以后想起来后悔的事。
“媛媛啊，我昨晚听你一直在那边说不想喜欢沈复了，你真的这么想？”
蒋思媛当然不是一时冲动，对比这些年沈复对自己的忽视和漠视，那晚的一推根本不算什么。
失望都是日益积累起来的，那晚不过就是压垮她对沈复执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蒋妈妈，虽然浑身仍带着悲伤脆弱，但眼神确是坚定的。
“真的，我放弃了。”
无论蒋思媛做什么决定蒋妈妈都会支持，她抱着蒋思媛叹出一口气。
放弃了也好，好男孩这么多，她就不相信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会找不到适合她心疼她的。
“妈妈，我想去旅游，就之前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地方，我想去那儿看看雪山。”
蒋思媛从怀抱里坐直，望着蒋妈妈，眼底满是希冀和盼望。
蒋妈妈哪儿能不答应。
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要出去散心。
“需要我和你爸陪你吗？”
蒋思媛摇摇头，“我想一个人，我会报旅游团，可以放心的。”
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同意后，蒋思媛当天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在旅游APP上报了一个好评连连的私人团，四天后从市里出发，到时候会有车子到指定地点接她。
出发前，她来到花店和宁清说了自己要去旅游的事情。
宁清双手赞成，“我没去过那儿，不过总是能在手机上刷到那儿的视频，真的很美。”
蒋思媛微微一笑，神情恍惚，“我听说去那儿的人都会受到心灵的洗礼，我也想体验一下。”
知道她这是还在伤心，宁清也不多说什么。
拿着手机要和她加联系方式。
“有什么好看的景色记得发给我哦，我也来云旅游一下。”
蒋思媛郑重地点点头，“会的！”
四天后，蒋思媛没有让任何人送她，一个人拉着大行李箱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就坐火车出发了。
那天，宁清早上开门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熟悉篮子。
打开篮子，露出里面一罐罐果脯。
她挑了一颗梅子果脯吃了下去，酸酸甜甜的。
“去旅行了呀，我也好想去哦。”
可乐知道消息后忍不住感叹，她戳了戳坐在身边的宁健，“我们要不要挑个时间也去外面玩一下？”
宁健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去。”
他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创业，和以前在外头一起打拼的兄弟合伙开了家电商公司，卖一些农产品土特产之类的。
现在正处于前期最忙碌的阶段，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和可乐出远门玩。
就连现在两人待在一起，还总会有电话打进来。
可乐理解这种忙碌，噘着嘴，“好吧。”
她转头看向宁清，“宝儿，我俩去吧，咱们上次一起出去玩还是在毕业旅行的时候，好久之前了。”
宁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达咩，我要顾店。”
再次被拒绝，可乐倒在宁健肩膀上，欲哭无泪。
看着可乐这副样子宁健有些心疼，想了想便提议，“远的地方我们肯定去不了，近些的还可以。”
可乐瞬间复活，眨着眼睛问道：“哪儿哪儿？”
宁健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宣传海报，“就是隔壁镇新开的一个湿地公园，听说挺好的，我们可以去那儿。”
“公园哦~”可乐兴致缺缺，不过也没别的选择了，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也行，到时候带上烧烤架，还能野炊呢。”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好些了。
“那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野炊还是人多些好玩。”
可乐喜欢热闹，直接邀请了宁清他们，又是之前的六人团队。
只有一天的话，宁清还是可以接受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岁柏看着宁清去，也点头答应下来。
尤他更不用说，工作和出去玩儿，他果断选择了玩。
宁康作为六人里年龄最小的，一向没话语权，直接被宁健安排上。
决定好去野炊，宁清和可乐就开始准备那天穿的衣服，需要带的各种东西。
但，约好的那天，他们还是没去成。
李彦泽在清晨的时候走了，无声无息，在张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离开了。
宁清收到张雅的短信后愣在原地。
手上的背包也没拿稳，落到地上。
刚要上车的岁柏发现了她的异常，走到她身边询问，“怎么了？”
宁清抬头，看向岁柏。
静默片刻后，声音沙哑地说道：“李彦泽走了，我得去看看张雅，把康乃馨送过去，你们先走吧。”
岁柏没说话，握住宁清在温暖的春日里冰凉的手，“我陪你。”
和可乐他们解释后，所有人都没了出去玩的心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虽然他们不认识李彦泽，但生命的逝去往往让人承受不住。
宁康帮忙联系康乃馨基地的老板，让他赶紧把花送来。
宁清坐着岁柏的车子去往医院。
她在医院太平间外的长廊里找到的张雅，干着嘴唇，发丝凌乱，坐在墙边抱着自己的膝盖。
“你来啦。”
张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宁清。
“他在里头，我不敢进去。”
宁清蹲下身抱住张雅，“我陪你。”
搀扶着她后，两人朝着太平间里间走去。
因为在负一层的原因，太平间很阴冷，但宁清觉得张雅的手比这里还要冷。
她们进去的时候，里头恰好走出一男一女，其中女人和李彦泽长得很像。
女人看到张雅，走上前颤颤巍巍抱着张雅，“好孩子，这段时间谢谢你。”
之后她就拉着男人站在门外，让张雅进去。
推开门，白布将李彦泽整个人遮盖住，他就躺在那张冰冷的铁床上，寂静无声。
宁清看着张雅轻轻掀起白布后抚上下面那张已经瘦到看不出人样的脸。
“好丑。”
张雅颤抖着弯起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好大的礼物，我们现在去看看怎么样？你会喜欢的。”
丧礼在小镇的殡仪馆举办。
宁康已经带着满装康乃馨的卡车到了。
宁清接到电话后看了眼和李彦泽说话的张雅，悄声走了出去。
交代了几句，把张雅原先画的葬礼图纸发给宁康让他按照图纸帮忙布置后重新回到张雅身边。
“已经在布置了。”
张雅点点头，拿着她最爱的口红仔细地把它涂在李彦泽的嘴唇上。
声音沙哑，“听到了吗？礼物已经在准备了，我们待会儿就过去，你慢些走好不好。”
宁清受不了，深吸一口气背过身。
不忍再看有些疯魔的张雅。
等收到宁康布置完的消息后，宁清陪着张雅和李彦泽的母亲一起跟着送葬的车子来到殡仪馆。
车子到的时候殡仪馆外的人都在看着里面窃窃私语。
宁清下车看着被布置的像是举办婚礼的殡仪馆，知道他们是在惊讶于葬礼的布置。
棺柩被抬到礼堂中央，被一簇簇大红色康乃馨包围。
周围全是抽泣声，压得人喘不过气。
宁清看着脸上泪痕早已干涸的张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去外面帮忙。”
按照清溪镇当地的习俗，张雅没有嫁给李彦泽，是不能够站在棺柩旁的。
但，李彦泽的妈妈知道儿子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张雅，她把离棺柩最近的地方让了出来。
此时张雅站在棺柩旁，不少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有些知道她和李彦泽关系的人，除了安慰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宁清站在外头透气，这才扫去了不少心底的压抑。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很近的亲戚还有李彦泽的一些朋友。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神色悲伤的走进礼堂。
宁清听到他叫了李彦泽母亲一声表弟妹。
所以应该是李彦泽父亲那边的表兄弟。
西装男出来的时候悲伤瞬间消褪，拿起一根烟靠在礼堂前的一根柱子上和旁边的人说笑聊天。
“这李家莫不是被人下咒了，老子死的早，儿子死的更早，真是晦气。”
西装男在礼堂前对着李彦泽还有他同样死去的父亲夸夸其谈，没有一丝对亡故者的敬畏之心。
宁清站在门口侧耳听着，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
就在她打算冲上去给那男的一巴掌的时候，身旁冲出一男人。
猛地蹿到西装男面前，直接给了他一拳。
拉着西装男的衣领子，把人拖到了离礼堂较远的地方。
宁清认出了那个揍人的男人，是之前和李彦泽母亲一起在太平间的人。
根据张雅先前提过的关于李彦泽的事情，她猜测这个男人就是李彦泽母亲的二婚丈夫，也是李彦泽的继父。
宁清不知道李彦泽继父最后把西装男怎么了，只看到他沉默着重新回到礼堂，站在李彦泽母亲身边。
晚上，参加的葬礼的人都离开了，宁清没有马上走，而是留了下来想陪着张雅一晚。
但被张雅拒绝了。
“谢谢你宁清，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张雅送宁清到殡仪馆门口，“我向他保证过的，要好好生活下去。”
宁清回花店了，但她根本没心思吃饭和摆弄店里的花。
一个人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盯着床边的闹钟发呆。
岁柏先前把宁清送到医院后就回来了。
看到花店的灯亮着，他在门口徘徊片刻，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他想，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希望一个人待着。
失眠了一整晚，宁清第二天早上去找张雅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着张雅还算有人气的脸色，她松了口气。
葬礼的第二天，要把尸体送去火葬再埋入公墓。
李彦泽的母亲捧着黑漆漆的骨灰盒走在最前头，其他人静静地跟在后头。
宁清抬头望了眼天空，电视剧里一遇到葬礼必定有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小雨。
但，今天不是。
春日里的天空，每一天都是湛蓝清澈。
一望无垠的蓝天，飘着几团白云，阳光下，风吹草动，花茎摇摆。
宁清看了眼跟在李彦泽母亲身后的张雅。
等到大家到目的地停下来的时候她走到张雅身边，“你看这天，他应该是开心的。”
听了宁清的话，张雅也学着她抬头望天。
她直视阳光，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看着看着，嘴角弯弯勾起，“嗯！他是开心的。”
摆脱了病魔的折磨，他在那边再次拥有健康的身体，一定很开心。
就像他原先没生病时那样，带着傻气，肆意奔跑着。
听到两人说话的李彦泽母亲捧着骨灰盒也微微抬头望天，手不停地轻抚着盒子。
葬礼在不久后结束，宁清给了张雅一个布袋子。
张雅打开后发现是一袋种子。
“这是昨天那些康乃馨的种子。”
这些是宁清昨晚从贾开书那边要过来的。
张雅懂了宁清的意思，拿着那些种子小心翼翼把它们埋进墓地旁的泥土里。
“谢谢。”
她回头对着宁清说道。
回去的路上宁清问张雅之后什么打算。
“李彦泽走之前偷偷背着我给我找了份工作，在市里，明天开始上班，所以我今晚就走了。”
张雅说这些的时候想到李彦泽都看不清东西了还在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预知到了自己走的时间，帮她把时间安排的如此紧凑。
想笑，但露出的是哭笑不得的扭曲的表情。
宁清以为她要哭出来，立马从裤兜里拿出餐巾纸准备给她。
但张雅忍住了，“他想让我好好工作，我就要好好工作，你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没等宁清回复，她又自言自语。
“惯着吧，我也挺乐意的。”
宁清发现从离开医院太平间后，张雅就再也没流过泪，那次在太平间是自己见过她的最后一次哭。
回去见到岁柏后她问了岁柏原因。
岁柏心疼地望着她青色的眼底，“伤心并不需要一定用泪水表达，痛到极致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他揉了揉宁清的脑袋，“快去休息吧。”
宁清走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
蒋思媛从房间醒来。
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茫然地看着四周。
昨晚的记忆纷涌而至，她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醒了啊，来，把这碗解酒汤喝了。”
蒋妈妈端着一个碗走进房间，看到蒋思媛坐了起来，立马把手上的碗递过去。
“谢谢妈妈。”
蒋思媛乖乖接过碗。
解酒汤应该是放了有段时间，并不烫口，恰好是嘴巴喜欢的温度。
一口气全部喝完，嘴里带着淡淡的甜味还有陈皮的香味。
蒋妈妈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想到昨晚她烂醉的样子，心疼地坐在床边把蒋思媛抱在怀里。
“都怪爸爸妈妈平时把你保护的太好好，让你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敢发泄出来，要不是昨晚你喝醉了，妈妈还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这么苦。”
蒋思媛紧紧攥着空碗，小声轻喃，“不能怪你们，是我太过于钻牛角尖了。”
蒋妈妈不知道自己女儿和沈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知道女儿很喜欢沈复，所以自己也会经常去沈记找沈家父母交流感情帮女儿解决大后方。
不过，这次沈复闹出的事情让她实在对沈复升不起好感，但她还是怕女儿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以后想起来后悔的事。
“媛媛啊，我昨晚听你一直在那边说不想喜欢沈复了，你真的这么想？”
蒋思媛当然不是一时冲动，对比这些年沈复对自己的忽视和漠视，那晚的一推根本不算什么。
失望都是日益积累起来的，那晚不过就是压垮她对沈复执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蒋妈妈，虽然浑身仍带着悲伤脆弱，但眼神确是坚定的。
“真的，我放弃了。”
无论蒋思媛做什么决定蒋妈妈都会支持，她抱着蒋思媛叹出一口气。
放弃了也好，好男孩这么多，她就不相信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会找不到适合她心疼她的。
“妈妈，我想去旅游，就之前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地方，我想去那儿看看雪山。”
蒋思媛从怀抱里坐直，望着蒋妈妈，眼底满是希冀和盼望。
蒋妈妈哪儿能不答应。
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要出去散心。
“需要我和你爸陪你吗？”
蒋思媛摇摇头，“我想一个人，我会报旅游团，可以放心的。”
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同意后，蒋思媛当天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在旅游APP上报了一个好评连连的私人团，四天后从市里出发，到时候会有车子到指定地点接她。
出发前，她来到花店和宁清说了自己要去旅游的事情。
宁清双手赞成，“我没去过那儿，不过总是能在手机上刷到那儿的视频，真的很美。”
蒋思媛微微一笑，神情恍惚，“我听说去那儿的人都会受到心灵的洗礼，我也想体验一下。”
知道她这是还在伤心，宁清也不多说什么。
拿着手机要和她加联系方式。
“有什么好看的景色记得发给我哦，我也来云旅游一下。”
蒋思媛郑重地点点头，“会的！”
四天后，蒋思媛没有让任何人送她，一个人拉着大行李箱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就坐火车出发了。
那天，宁清早上开门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熟悉篮子。
打开篮子，露出里面一罐罐果脯。
她挑了一颗梅子果脯吃了下去，酸酸甜甜的。
“去旅行了呀，我也好想去哦。”
可乐知道消息后忍不住感叹，她戳了戳坐在身边的宁健，“我们要不要挑个时间也去外面玩一下？”
宁健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去。”
他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创业，和以前在外头一起打拼的兄弟合伙开了家电商公司，卖一些农产品土特产之类的。
现在正处于前期最忙碌的阶段，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和可乐出远门玩。
就连现在两人待在一起，还总会有电话打进来。
可乐理解这种忙碌，噘着嘴，“好吧。”
她转头看向宁清，“宝儿，我俩去吧，咱们上次一起出去玩还是在毕业旅行的时候，好久之前了。”
宁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达咩，我要顾店。”
再次被拒绝，可乐倒在宁健肩膀上，欲哭无泪。
看着可乐这副样子宁健有些心疼，想了想便提议，“远的地方我们肯定去不了，近些的还可以。”
可乐瞬间复活，眨着眼睛问道：“哪儿哪儿？”
宁健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宣传海报，“就是隔壁镇新开的一个湿地公园，听说挺好的，我们可以去那儿。”
“公园哦~”可乐兴致缺缺，不过也没别的选择了，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也行，到时候带上烧烤架，还能野炊呢。”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好些了。
“那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野炊还是人多些好玩。”
可乐喜欢热闹，直接邀请了宁清他们，又是之前的六人团队。
只有一天的话，宁清还是可以接受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岁柏看着宁清去，也点头答应下来。
尤他更不用说，工作和出去玩儿，他果断选择了玩。
宁康作为六人里年龄最小的，一向没话语权，直接被宁健安排上。
决定好去野炊，宁清和可乐就开始准备那天穿的衣服，需要带的各种东西。
但，约好的那天，他们还是没去成。
李彦泽在清晨的时候走了，无声无息，在张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离开了。
宁清收到张雅的短信后愣在原地。
手上的背包也没拿稳，落到地上。
刚要上车的岁柏发现了她的异常，走到她身边询问，“怎么了？”
宁清抬头，看向岁柏。
静默片刻后，声音沙哑地说道：“李彦泽走了，我得去看看张雅，把康乃馨送过去，你们先走吧。”
岁柏没说话，握住宁清在温暖的春日里冰凉的手，“我陪你。”
和可乐他们解释后，所有人都没了出去玩的心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虽然他们不认识李彦泽，但生命的逝去往往让人承受不住。
宁康帮忙联系康乃馨基地的老板，让他赶紧把花送来。
宁清坐着岁柏的车子去往医院。
她在医院太平间外的长廊里找到的张雅，干着嘴唇，发丝凌乱，坐在墙边抱着自己的膝盖。
“你来啦。”
张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宁清。
“他在里头，我不敢进去。”
宁清蹲下身抱住张雅，“我陪你。”
搀扶着她后，两人朝着太平间里间走去。
因为在负一层的原因，太平间很阴冷，但宁清觉得张雅的手比这里还要冷。
她们进去的时候，里头恰好走出一男一女，其中女人和李彦泽长得很像。
女人看到张雅，走上前颤颤巍巍抱着张雅，“好孩子，这段时间谢谢你。”
之后她就拉着男人站在门外，让张雅进去。
推开门，白布将李彦泽整个人遮盖住，他就躺在那张冰冷的铁床上，寂静无声。
宁清看着张雅轻轻掀起白布后抚上下面那张已经瘦到看不出人样的脸。
“好丑。”
张雅颤抖着弯起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好大的礼物，我们现在去看看怎么样？你会喜欢的。”
丧礼在小镇的殡仪馆举办。
宁康已经带着满装康乃馨的卡车到了。
宁清接到电话后看了眼和李彦泽说话的张雅，悄声走了出去。
交代了几句，把张雅原先画的葬礼图纸发给宁康让他按照图纸帮忙布置后重新回到张雅身边。
“已经在布置了。”
张雅点点头，拿着她最爱的口红仔细地把它涂在李彦泽的嘴唇上。
声音沙哑，“听到了吗？礼物已经在准备了，我们待会儿就过去，你慢些走好不好。”
宁清受不了，深吸一口气背过身。
不忍再看有些疯魔的张雅。
等收到宁康布置完的消息后，宁清陪着张雅和李彦泽的母亲一起跟着送葬的车子来到殡仪馆。
车子到的时候殡仪馆外的人都在看着里面窃窃私语。
宁清下车看着被布置的像是举办婚礼的殡仪馆，知道他们是在惊讶于葬礼的布置。
棺柩被抬到礼堂中央，被一簇簇大红色康乃馨包围。
周围全是抽泣声，压得人喘不过气。
宁清看着脸上泪痕早已干涸的张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去外面帮忙。”
按照清溪镇当地的习俗，张雅没有嫁给李彦泽，是不能够站在棺柩旁的。
但，李彦泽的妈妈知道儿子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张雅，她把离棺柩最近的地方让了出来。
此时张雅站在棺柩旁，不少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有些知道她和李彦泽关系的人，除了安慰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宁清站在外头透气，这才扫去了不少心底的压抑。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很近的亲戚还有李彦泽的一些朋友。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神色悲伤的走进礼堂。
宁清听到他叫了李彦泽母亲一声表弟妹。
所以应该是李彦泽父亲那边的表兄弟。
西装男出来的时候悲伤瞬间消褪，拿起一根烟靠在礼堂前的一根柱子上和旁边的人说笑聊天。
“这李家莫不是被人下咒了，老子死的早，儿子死的更早，真是晦气。”
西装男在礼堂前对着李彦泽还有他同样死去的父亲夸夸其谈，没有一丝对亡故者的敬畏之心。
宁清站在门口侧耳听着，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
就在她打算冲上去给那男的一巴掌的时候，身旁冲出一男人。
猛地蹿到西装男面前，直接给了他一拳。
拉着西装男的衣领子，把人拖到了离礼堂较远的地方。
宁清认出了那个揍人的男人，是之前和李彦泽母亲一起在太平间的人。
根据张雅先前提过的关于李彦泽的事情，她猜测这个男人就是李彦泽母亲的二婚丈夫，也是李彦泽的继父。
宁清不知道李彦泽继父最后把西装男怎么了，只看到他沉默着重新回到礼堂，站在李彦泽母亲身边。
晚上，参加的葬礼的人都离开了，宁清没有马上走，而是留了下来想陪着张雅一晚。
但被张雅拒绝了。
“谢谢你宁清，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张雅送宁清到殡仪馆门口，“我向他保证过的，要好好生活下去。”
宁清回花店了，但她根本没心思吃饭和摆弄店里的花。
一个人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盯着床边的闹钟发呆。
岁柏先前把宁清送到医院后就回来了。
看到花店的灯亮着，他在门口徘徊片刻，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他想，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希望一个人待着。
失眠了一整晚，宁清第二天早上去找张雅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着张雅还算有人气的脸色，她松了口气。
葬礼的第二天，要把尸体送去火葬再埋入公墓。
李彦泽的母亲捧着黑漆漆的骨灰盒走在最前头，其他人静静地跟在后头。
宁清抬头望了眼天空，电视剧里一遇到葬礼必定有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小雨。
但，今天不是。
春日里的天空，每一天都是湛蓝清澈。
一望无垠的蓝天，飘着几团白云，阳光下，风吹草动，花茎摇摆。
宁清看了眼跟在李彦泽母亲身后的张雅。
等到大家到目的地停下来的时候她走到张雅身边，“你看这天，他应该是开心的。”
听了宁清的话，张雅也学着她抬头望天。
她直视阳光，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看着看着，嘴角弯弯勾起，“嗯！他是开心的。”
摆脱了病魔的折磨，他在那边再次拥有健康的身体，一定很开心。
就像他原先没生病时那样，带着傻气，肆意奔跑着。
听到两人说话的李彦泽母亲捧着骨灰盒也微微抬头望天，手不停地轻抚着盒子。
葬礼在不久后结束，宁清给了张雅一个布袋子。
张雅打开后发现是一袋种子。
“这是昨天那些康乃馨的种子。”
这些是宁清昨晚从贾开书那边要过来的。
张雅懂了宁清的意思，拿着那些种子小心翼翼把它们埋进墓地旁的泥土里。
“谢谢。”
她回头对着宁清说道。
回去的路上宁清问张雅之后什么打算。
“李彦泽走之前偷偷背着我给我找了份工作，在市里，明天开始上班，所以我今晚就走了。”
张雅说这些的时候想到李彦泽都看不清东西了还在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预知到了自己走的时间，帮她把时间安排的如此紧凑。
想笑，但露出的是哭笑不得的扭曲的表情。
宁清以为她要哭出来，立马从裤兜里拿出餐巾纸准备给她。
但张雅忍住了，“他想让我好好工作，我就要好好工作，你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没等宁清回复，她又自言自语。
“惯着吧，我也挺乐意的。”
宁清发现从离开医院太平间后，张雅就再也没流过泪，那次在太平间是自己见过她的最后一次哭。
回去见到岁柏后她问了岁柏原因。
岁柏心疼地望着她青色的眼底，“伤心并不需要一定用泪水表达，痛到极致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他揉了揉宁清的脑袋，“快去休息吧。”
宁清走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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