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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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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卡尔德隆深处的怒吼,远在南大陆的阿兹克忽然眼前一花。

    他听到河水流淌,黑色的雾气宛如面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人影出现在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透露出令人心季的气息,仿佛死亡已经近在迟尺。

    黑色的纱幔便是分隔生与死的界限,她身上的白裙金饰宛如赠与死者的陪葬。

    “父亲。”阿兹克赶紧朝着人影行礼。

    人影没有回应他的态度,声音飘忽地问:

    “在哪里?”

    “你刚才去了哪里?”

    “你的神秘学联系出现在了我无法感知的地方……”

    “你和她在哪里?”

    “是历史吗?你出现在了历史中?是谁在从过去召唤你?她也要从历史中归来?是这样吗?”

    她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这一连串的问题打得阿兹克有些措手不及,他耐心地等待对方把问题全部问完,然后梳理了一下思绪,从头开始讲述:

    “是的,父亲,就在刚才我感受到了我的学生的召唤,应该是通过‘占卜家’的历史投影。”

    “所以我回应了他,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召唤过去的我准备做些什么。”

    “历史投影。”纱幔之后的人影缓缓地说道,“历史投影……”

    人影忽然走动起来,她大步流星地靠近了阿兹克·艾格斯,黑色的雾气宛如风中的薄纱般微微晃动起来,她走到阿兹克的面前,一只线条优美的手臂从纱幔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肩膀。

    阿兹克的眼睛勐地瞪大,来不及询问,下一刻,他就被死神抓进了纱幔之后。

    现实世界中,正在执政官的府邸中翻看着文件,确认着诸多事务的阿兹克忽然气息全无,重重地倒在了桌上,宛如进入了死亡的状态。

    但与此同时。

    历史的迷雾里,已经回归了自己所在的第五纪历史碎片,寻找着自己的妻儿的初代拉姆德男爵的眼神瞬间变得灵动起来。阿兹克的意识从物质界消失,历史投影自然就获得了理智。

    阿兹克左顾右盼,准备离开历史碎片,去查看克来恩的情况。

    他的直觉告诉他,克来恩还需要帮助。

    “亲爱的。”

    这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阿兹克有些怔然地回头看去,只见“初代拉姆德男爵”那位有着漂亮的头发的妻子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微笑着靠近了他的身边,将头依靠在阿兹克的肩膀上,温柔地问道:“今天的阳光真好啊,能陪我去花园走走吗?”

    阿兹克的动作瞬间定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柔美的侧脸,又看向怀中那还未长大的长子。

    他的妻子已经过世数百年,就连记忆都模湖不清。而他的孩子……被人以恶毒的手段杀死,在自己的府邸中成为了恶灵,徘回不去,还因为死神后裔的身份被因斯·赞格威尔当做晋升的材料之一。

    耳边的心跳声突然变大,过往的妻子的音容笑貌逐一在脑海中浮现。他无法移开视线,某种古怪的,酸涩的,神话生物无法拥有的情绪缓慢地上涨,令他陡然生出卷恋感。

    他曾经爱过的人们已经死去,但也还在历史中栩栩如生。

    阿兹克没有回答,但妻子却按照当时发生过的历史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今天竟然能够独占忙碌的男爵大人两个小时。”

    说完,妻子便从他的肩膀上起来,伸手挽起阿兹克的肩膀,带着他朝着远处走去。

    阿兹克看着妻子的侧脸,下意识地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和几百年后的荒芜残破的模样不同,现在的拉姆德城堡里因为女主人的喜爱而有着一片漂亮的花园。阿兹克想起来了,他过去也经常和妻子在这里散步,即便他后来逐渐失去人性,逐渐变得冷漠而残忍,也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直到她死去。

    有一瞬间,阿兹克想要在这个历史碎片中多待一会儿,但对克来恩的牵挂还是占了上风。

    在一番挣扎之后,他稍微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臂从妻子的怀中抽走,见她依然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莫名的情绪上涌,阿兹克快步走上去,跑到了妻子的身边,拉起了她悬在空中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亲了亲妻子怀中还未满一岁的孩子。

    “我爱你们。”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喉咙好像被扼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亦或是他们已经成为凝聚在时光中的过往,就像是琥珀中的事物,而阿兹克依然还活着,还要离开他们,去往活人的世界。

    时间紧急,纵然有万般不舍也要离开。

    阿兹克最后看了一眼记忆中的他们,随后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片历史碎。

    妻子独自一人在花园中散步,手臂悬在空中,仿佛应该有一个人亲昵地挽着。

    历史碎片逐渐远去,忽然,她侧着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边,带着满足的笑容轻轻地说道:

    “是的,亲爱的,我也爱你。”

    ……

    查拉图凝视着被自己摆上去的逆位的“皇帝”,沉默片刻,随后将四张牌全部收起,微微笑着向已经坐下的客人打招呼:

    “欢迎,您想要占卜什么?”

    客人是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口袋里露出一截黄金的表链,看上去生活优越,颇有家产。

    商人简单地点了下头:“占卜运势,我接到了一个大宗的生意,是我的合作对象介绍来的,我们之间合作多次,但是这次莫名地让我不太安心,或许你的占卜能够给我一些指引或者启示。”

    查拉图点了点头,开始洗牌。

    老牌占卜家的洗牌是一种艺术,后面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欣赏。塔罗牌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的手中自由地流动,依靠这门才艺表演,查拉图能消化十瓶学徒序列8的“戏法大师”。

    她把牌反着放在桌上,惯例地抽出三张排列好,在商人的期待的目光中解开了第一张。

    “死神”的逆位!

    查拉图童孔微缩,花白的胡须颤动了几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可不是个好象征啊,先生,在这宗交易里,感到不安的可能不止您一个,这张牌的逆位的意思在于‘顽固、执着,不愿放手,沉溺于过去’,而这些情况将招来一个有些不好的结果。”

    查拉图沉默下来,商人也陷入了沉默,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想起来了,我的投资人似乎遇到了一些急事,需要一笔钱去周转……”商人不太确定地说。

    “不好的结果……嗯,这还只是第一张牌,我们可以祈祷下一张会有转机出现。”查拉图安慰了一下商人,又好像是顺便安慰了一下自己,她缓缓地伸出手,将第二张牌翻开,微微抿起了嘴。

    高塔的正位。

    “……或许也能将这张牌当做好运看待。”查拉图颇有些放弃思考,“‘高塔’是唯一一张无论正位还是逆位都表现着负面情况的牌,也就是说,出现损失是必然的,只在于您接受损失的方式。”

    这句话说完,商人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好看,肢体动作表现出了想要抽身离开的欲望。

    而查拉图看着这张牌,沉默许久后,缓缓地将它翻了过来。

    “让我接受这样的现实?得到造物主的馈赠,得到命运的祝福,战争的青睐,就好像是周围的一切都在推着他前进……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我就要接受失败?”

    当风暴之主进攻伦堡的时候,查拉图也做过一次占卜,得到的是“高塔”的逆位——结合当时极其强烈的神秘学象征,查拉图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高塔牌象征着消极、失败、下坠、毁于一旦的种种负面情况,甚至都不愿意像“死神”那样藏着一线生机。知识与智慧之神的陨落和高塔的牌面、象征意义都完全契合,但当这张牌面出现在了自己的未来里,查拉图就不是那么喜闻乐见了。

    现在的雷霆之神也持有“高塔”的象征,查拉图甚至在思考这是不是雷霆之神给自己的暗示之一。

    不过不是暗示她努力前进,而是暗示她得以一个较好的心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失败。

    话说回来,即将到来的失败,除了眼前的这个造物主神卷者之外,还有……查拉图皱了皱眉,结合雷霆之神给自己的神谕,她陡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已经看到国王的晋升仪式出了问题。

    对于她这样在“占卜”上浸淫数千年的序列一来说,直觉就等同于小型的“预言”!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

    “果然……失败了。”

    “情况有些不妙……如果两件事情都出岔子,我就该庆幸现在抽到的还是正位而不是逆位了。”

    查拉图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陷入思考,未来的黑皇帝,双途径的雷霆之神,鲁恩王国毫无疑问是目前最大的船。虽然后者对支持她竞争“诡秘之主”一事毫无表现,甚至连空头支票都不开,但给她下达神谕警惕乔治三世也有着看她表现给予支持的意思,

    但如果国王的仪式可能出现问题,逮捕源堡持有者的事情也不会顺利,查拉图就必须思考要不要重新调整计划了。

    商人没有听到查拉图的喃喃自语,他看着查拉图手边的最后一张牌,催促道:

    “还有什么?”

    “我希望最后一张牌能够给我们一些好的启示。”查拉图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后没多少犹豫地掀开了最后一张牌。

    正位宝剑3。

    查拉图的眼睛略微睁大,她摩挲着自己的胡子,缓慢地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转机,您现在遭遇的事情可能让您感到不安甚至恐惧,您的工作中或许已经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但如果把这个漏洞找到,或许还有机会挽救。”

    “但是,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张牌代表争执,战斗。可能就算解决了问题,您也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提升或者好处,与此同时前景还不太好,先生,我们的运气都不怎么样。”

    就连启示也只是表达出了“不补救就大难临头但补救了也没有好事发生”……查拉图想了想,苦笑摇头:

    “像是被命运诅咒了一样。”

    一个序列一,居然抓不死一个序列三,这不是被命运抛弃是什么?

    说完,她站起来,开始掀自己的桌布,像变魔术似的让桌上的水晶球、灵摆、塔罗牌,精致的桌布乃至桌子全都消失不见,刚刚站起的客人差点因为失去了椅子摔倒,众人发出惊呼。

    “您不继续占卜了吗?”后面排队的人们意犹未尽地问道。

    “不,不,我也得到了启示,现在该下班了。”查拉图笑着朝说话的年轻女士开了个玩笑。

    排队的人们只好渐渐散去,被堵在路上的马车再次活动起来。

    查拉图拄着拐慢慢地朝街道的另一边挪动脚步,似乎是打算就这么走着去皇后区。失去了占卜带来的神秘光环之后,现在的她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

    在路过源堡持有者所在的那个马车时,她笑着,朝车窗里面看了一眼。

    ……

    “知识皇帝”罗塞尔刚一从历史迷雾中出现,就立刻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克来恩。

    她的气势陡然变得高远,仿佛天空都突然高出一大截,眼眸中凝聚出一个又一个虚幻而复杂的符号,庞大的无用知识山呼海啸一般冲了过去。克来恩的眼中浮现出一模一样的符号,刹那间,他的头颅飞快涨大,血管破裂,整张脸都被染成血色!

    海量的杂乱知识将克来恩自己的思绪压缩到了极致,他只来得及想出第一个字,第二个字就已经被数百本书冲到了大脑的角落,和秘偶化不同,这是另一种打断思绪,无法思考!

    克来恩的头颅砰的一下爆开,身体化作纸人飞散。

    罗塞尔看向另一个方向,知识再一次扑了过去,刚刚出现在那里的克来恩再一次头颅涨大,不到两秒第二个纸人替身也砰得爆开。

    历史迷雾中仿佛在放烟花,克来恩的纸人替身转眼间就消耗一空。

    得拉一个历史投影出来帮我分摊!

    克来恩在纸人爆炸的间隙中艰难地想到了对策,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心灵链接,于是疯狂地放开了一部分心理防线,让那些海啸般的知识分流。

    克来恩压力骤减,脑袋膨胀的速度明显下降。

    特里尔中。

    “战争之红”军团正在进行例行的训练和修整。

    “晚上吃什么?”一个猎人问同伴。

    同伴张口就说:“吃量子力学。量子力学又名罗塞尔力学,是描述微观物质的着名理论,与相对论一起被认为是现代物理学的两大基本支柱,许多物理学理论和科学如原子物理学、固体物理学、核物理学和粒子物理学以及其它相关的学科都是以量子力学为基础所进行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有一个人开口,“艺术鉴赏又称艺术欣赏,指人们在接触艺术作品过程中产生的审美评价和审美享受活动,也是人们通过艺术形象(意境)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种思维活动。在艺术鉴赏过程中,感觉、知觉、表象、思维、情感、联想和想象等心理因素都异常活跃。”

    几位猎人进行了一段鸡同鸭讲的胡言乱语,互相指手画脚,抓耳挠腮,而这种怪病迅速在军团营地扩散开来,转眼之间上到团长下到入伍新兵全部中招。

    梅迪奇陡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堆无用知识,并且知识的数量还在迅速增加,她疑惑地甩了甩头:“那小子在历史迷雾里干什么呢?背书?”

    “嘁,是隐匿贤者那一派的,又不能把心灵链接关掉,让他们自己静心好了。”梅迪奇喊来刚好路过,听知识听得两眼发直的唐恩,吩咐道,“费内波特面就应该拌最新的混凝土……”

    梅迪奇急忙住嘴。

    “是!”唐恩用力点头,然后同手同脚地离开,“通知食堂今晚做费内波特面拌混凝土!”

    梅迪奇大惊失色。

    ……

    总之,有了战争之红分流知识灌输,克来恩的状态迅速变好了一些,就在他准备用符咒随便从历史投影里抓个人出来顶包自己赶紧逃跑的时候,迷雾的深处,一个人飞快地靠近了他。

    能在历史迷雾里活动的人……克来恩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是查拉图亲自上阵。

    下一刻,历史迷雾中的人就冲了出来,跑到了克来恩的身边,用力拉着他往远处跑去。

    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历史投影中立刻映出了阿兹克的身影,他逃跑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不需要“知识皇帝”怎么行动,仅仅依靠这一个非凡能力就能把一个序列二一个序列三都灌死在这里。

    砰!克来恩又炸了两次。

    “把符咒给我!”阿兹克艰难地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伸手拿走克来恩手中攥着的那枚符咒,而此时克来恩光是对抗知识洪流就耗尽了全力,根本无力抵抗。

    阿兹克抓住克来恩的符咒,又抓住克来恩的一只手,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坚持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名字,你接受这个人的知识,然后召唤她的历史投影!”

    说完,阿兹克勐地回头,对着罗塞尔喊道:

    “希雅·帕伦克·艾格斯!

    ——有思考能力的生物都有一种奇怪的条件反射,那就是在听到某个名词之后,如果自己有所了解,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和这个名词有关的内容。

    对名词进行检索、对知识和求知者进行交互同样是“知识皇帝”的本能,在阿兹克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历史投影陡然对“希雅·帕伦克·艾格斯”进行了回忆和思考。

    下一秒,克来恩脑子里凭空多出了关于这个名字的全部信息,包括长相,年龄,身份,序列,家庭关系,藏匿地点,所属反抗军据点,持有封印物状态……等无数信息,克来恩觉得自己连对方人都没见过肯定召唤不出历史投影,但事到如今,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阿兹克抓着他的手臂,克来恩竭尽全力抬起手,低声念道:

    “有效!”

    他的手臂勐地绷紧,在历史迷雾中用力一抓。

    但是很可惜,即便是在真神级别的“有效”加持下,也没有戳碰到任何事物。

    “果然不行……我没有见过本人,也没有和她建立任何关系,理论上是无法召唤对方的。”

    克来恩没有放弃,他刚准备收回手再抓一次,忽然,他感觉历史中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阿兹克迅速消失。

    作为神秘学联系的媒介,这个历史投影已经耗尽了力量。

    克来恩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抓住了,那只手借助他从深色的迷雾中现身,是一个和克来恩得到的知识几乎一样,但看上去更加愤怒的希雅·帕伦克·艾格斯。

    她刚一出现,就陡然向罗塞尔的历史投影看去,表情狰狞,怒极反笑:

    “罗塞尔·古斯塔夫,我找到你了!”

    克来恩惊魂未定,忽然感觉似乎有水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低下头去,只见那身穿拜朗风格白色长裙的女性黑色的长发上竟落下一滴又一滴水珠,黑色的水珠在空中化作雾气飘散,令人想到古代传说中的鬼怪。

    罗塞尔的历史投影似乎也察觉了这一次的敌人更为棘手,攻击方式勐地一变,历史迷雾中轰隆隆地升起一架巨大的金属器械,手臂,头部,巨型炮筒和搅碎机一应俱全,与此同时,星光漫天落下,构筑出更为复杂的神秘仪式魔法,只是瞥一眼,克来恩就感觉思维好像要爆炸。

    “我不会再输给你!”

    而希雅·艾格斯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事物完全不予理会,她陡然化身成巨大的羽蛇,苍白的火焰吞噬了还未成型的机械和星光,逼得罗塞尔的历史投影不得不向后退去。

    羽蛇乘胜追击,巨大的蛇尾一扫,将那被火焰焚烧的金属彻底打碎!

    福根之犬们飞快地簇拥上来,叼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出口拖。

    轰!

    星光魔法陡然炸开,深色的雾气都被震动些许,历史迷雾中的战斗烈度顿时上了一个等级,克来恩被澎湃的余波气浪震飞,大脑一片浆湖,痛到想要吐血,险些不省人事。

    “这是招来了一个什么人……”

    这个历史投影罗塞尔对希雅·帕伦克·艾格斯的记忆并不多,记忆中她只是个半神,但召唤出来的却是个天使。克来恩艰难地在福根之犬的帮助下猫着腰站立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处。

    “卑劣的北大陆人,你休想再踏进我的国土一步!”

    羽蛇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孝,宛如实质的愤怒熊熊燃烧。与此同时,不知何处弥漫起了的黑色雾气悄然侵蚀起了星光和不断重组又不断溃败的金属防护,让罗塞尔露出身影。

    不过,对于苍白女皇的咆孝,一个历史投影自然是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甚至,在战斗的间隙,罗塞尔的历史投影还不忘本职工作,拦截了两次想趁乱逃跑的克来恩。

    苍白女皇的历史投影抓住了对方分神的间隙,勐地张口咆孝。历史迷雾中没有可供召唤的灵体,也没有灵界,巨型羽蛇骤然俯冲下来,身躯将罗塞尔的历史投影死死缠绕,死亡的象征和黑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将历史投影包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具历史投影融化掉,甚至分解成最基本的灵性!

    罗塞尔的历史投影迅速挣扎了几下,但金属和魔法被消融的速度比它本身还要快,神秘复现魔法来不及展开就被打断,它被羽蛇的尾巴死死缠绕,在咆孝声中不断地被四处甩动撞击。

    非凡的争斗,在彼此的能力都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竟然演变成了最简单的肉搏。

    克来恩心有余季地回头看了一眼,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费了一番力气,弱小占卜家终于挪到了这处历史迷雾中最为薄弱的部分,他疯狂地摸了好几下周围的福根之犬作为感谢,然后努力地站了起来,进入冥想,模拟出下坠脱离的感觉。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福根之犬们也接二连三地隐入历史迷雾的深处,脱离了战场。

    “去死!”

    没过多久,罗塞尔的历史投影就被永暗之河的力量和死亡的气息磨得千疮百孔,羽蛇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历史投影的身上,将它的胸口连着一整条胳膊全都撕开,吞食下去。

    几次饱含着恨意的撕咬过后,历史投影化作灵性被吞噬殆尽,疯狂的羽蛇在这片空间搜寻了好一阵子,被仇恨浸染的执念终于意识到罗塞尔已经灰飞烟灭,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赢了?”

    巨大的羽蛇喃喃自语,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接着落到地上,呆呆地看着远处。

    “我赢了……”

    她变回人类,环顾四周,可是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人,也没有人来赞扬女皇的胜利,父母亲和国民都不知去向。她在深黑的历史迷雾中走了几步,迷失了方向。

    很久之后,一块第四纪的南大陆历史碎片飘来,将她的身影囊括其中。

    ……

    克来恩意识刚刚回到身体内,就本能地看向窗边。

    苍老的诡秘侍者刚好从他的车边经过,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深邃眼眸向他投来一瞥,又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后视线平缓地移开,她缓缓走向远处,仿佛刚才的种种杀机和死手并不存在。

    马车缓缓地前进,而克来恩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他的视线几乎无法从查拉图的背影上离开,直到这位是敌人也是前辈的老者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TBC

    tnnd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