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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老妇人的困境

    乘坐深夜里由圣保罗直飞都灵的航班,恩佐风尘仆仆地坐上埃尔坎安排接机的专车。这个周六,F1的赛程安排是第二节自由练习赛和冲刺赛,而冲刺赛不用换胎、软胎到底、不用思考、成绩完全取决于赛车和车手的状态。约翰此时召回恩佐,不得不说时机正合适。

    当都灵安联球场进入恩佐的视野,此前恩佐的猜想得到证实——安德烈•阿涅利以及他所领导的尤文图斯,陷入了大麻烦中。尽管此时的尤文图斯球队本身正处在一波联赛的连胜当中,但平日里经常关注意甲的恩佐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根据公开报道的线索,2021年11月26日,尤文图斯俱乐部财务造假案正式进入调查阶段。体育总监凯鲁比尼、俱乐部CEO阿里瓦贝内都被要求协助调查。然而,由于证据不足,2022年4月,尤文图斯被判无罪。

    这一阶段,尤文图斯面临的主要指控是在转会费上做手脚实现做账——皮亚尼奇与阿图尔之间的交易是众所周知的典型案例,在巴萨俱乐部几乎毫无用处的皮亚尼奇被人称为“做账型中场”。

    然而,尤文图斯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是非常严肃的指控。除了体育机关的相关部门有权调查,更高级别的部门同样可以着手调查——毕竟,这是涉嫌刑事违法的案件。

    更要命的是,尤文图斯还真的有一笔账目被抓住了证据。2020年夏天,尤文图斯球员集体宣布由于疫情原因放弃薪水,但这笔合计高达9000万欧元的薪水实际上被延迟发放而没有纳入财报,形成了一笔“非法账目”。

    尽管案件目前还没有正式宣判,但尤文图斯整个管理层都清楚他们的命运,以安德烈•阿涅利为首的管理层将集体下台。那么,谁来接任尤文图斯俱乐部主席成为约翰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

    2010年的尤文图斯股东大会上,股东们以“尊重传统”的名义选择了拥有阿涅利姓氏的安德烈•阿涅利担任主席。约翰想把自己的手伸进尤文图斯的尝试宣告失败。顺便一提,同一时期,约翰同样试图掌控法拉利,蒙特泽莫罗为了给自己今后的职业生涯铺路,选择开启法拉利的“意大利化”。

    而恩佐•阿涅利,这个同样有着阿涅利姓氏的人被约翰推到尤文图斯的股东们面前,正好可以堵住他们抱怨的嘴。

    而已经出局的安德烈•阿涅利作为家族仅存的第四代,需要一个合适的职位。在目前的情况下,安德烈拥有的另外两个职位——上市公司EXOR和Stellantis董事的职位也保不住。那么,即将在2023年成立的法拉利赛车运动公司作为一家非上市企业,是他的一个好去处。法拉利的曝光度足够,成绩也不算太差,几年时间足够把他“洗白”。

    另一方面,把恩佐从法拉利调到尤文图斯,他依然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样一来,约翰就没有违反翁贝托•阿涅利当年的要求。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但是,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所心爱的法拉利,恩佐都必须想办法拒绝约翰、彻底打消他的任何念想。

    让安德烈入主法拉利,对已经隐隐有复兴迹象的法拉利来说将是一场灾难。尤文图斯现在的困境就是法拉利的前车之鉴,恩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把他从法拉利调走就相当于把马洛塔从尤文图斯赶走。

    此外,尽管法拉利已经是围场里团队关系最复杂的队伍了,但它与尤文图斯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恩佐完全没把握能搞定。

    尤文图斯,光是更衣室内就至少存在三个派系。德西利奥、米雷蒂等为一派,博格巴等为一派,博努奇、夸德拉多、科斯蒂奇等为一派。这三派球员各自拥有相同的经纪人,分别是布兰奇尼、卢奇、拉伊奥拉(皮门塔)。其中,布兰奇尼也是主教练阿莱格里的经纪人,拉伊奥拉是尤文图斯副主席内德维德的经纪人,而卢奇则以球队领袖博努奇为招牌不断吸纳队内球员转投至他的门下。

    尤文图斯这几个赛季以来的混乱情况,正是三派人马互相倾轧的结果。法拉利有史以来所有的内斗加起来恐怕都远不如尤文图斯这一出宫斗大戏来得精彩。

    内德维德对卢奇不断渗透尤文图斯更衣室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爽,但他最大的对手是主教练阿莱格里。阿莱格里力图打压卢奇派以进一步掌控更衣室,并以此试图对抗来自内德维德的压力。卢奇同样想要更大的权力,旗下的博努奇假装服从内德维德,以便他能顺利开展工作。

    这个赛季的夏季转会窗,科斯蒂奇的转会简直是这出大戏的高潮。科斯蒂奇的技术特点并不适合尤文图斯,但为了打击阿莱格里,内德维德同意了这笔转会。但同时,内德维德要求卢奇想办法把与阿莱格里水火不容、同属于拉伊奥拉派的球员卢卡•佩莱格里尼运作走,从而让阿莱格里没法抱怨——为了自己的地位,让自己派系内的小角色当炮灰。

    阿莱格里同样是个人精,巧妙地把科斯蒂奇这枚内德维德按插进来的棋子为自己所用。只要科斯蒂奇的身体条件允许,他几乎就是阿莱格里麾下雷打不动的首发球员——我用了你们管理层硬塞给我的球员,结果踢得稀巴烂,所以今后的转会你们得听我的。

    以上这些“内幕”,都是资深的尤文图斯球迷阿尔贝托告诉恩佐的。

    显然,想要彻底整顿尤文图斯,就得先搞定这些经纪人对球队的影响力。然而这些经纪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阿涅利家族固然在意大利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经纪人才是足球领域真正的地头蛇。恩佐没办法用家族影响力强行压制他们,除非尤文图斯以后不想和他们做生意了。

    F1同样有经纪人,但他们对车队的影响力可小多了。勒克莱尔的经纪人小托德和法拉利关系密切,却并不会过多插手车队事务;赛恩斯的经纪人是他表哥,帮助赛恩斯实现了从雷诺到迈凯伦再到法拉利的跨越,而恩佐也不怕他。赛恩斯如果不愿意老老实实当他的二号车手,那法拉利就不续约。合适的二号车手虽然不多,但又不是找不到,恩佐心目中已经有几个替代人选。

    至于法拉利庞大的技术团队,虽然同样有多个派系,但他们又没有经纪人,相比于尤文图斯的更衣室来说还是很好拿捏的。

    除此以外,尤文图斯是一支纯正的意大利球队,俱乐部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非意大利主教练带队征战意甲,只有降入意乙的那年由德尚带队。如今的意大利教练,拿得出手的名帅比起瓜迪奥拉、图赫尔、齐达内等都差点意思,唯一能打的安切洛蒂大概率在皇马干到退休。恩佐如果想要换非意大利主教练,势必会受到巨大的阻力,甚至被各方面同时抵抗推下台。

    相比之下,法拉利至少在托德时代拥有一支国际化的团队。恩佐完全能够以此为理由,尽可能地按照他的想法打造车队。

    因此,无论如何,恩佐没有理由放着前途光明的法拉利领队不干、跑去搅和尤文图斯的泥潭,当他还在圣保罗的机场候机时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