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拜年（上）
年初五，到许凡诺家拜年。
大事，天大的事。
尽管许凡诺一再叮嘱，她爸爸上班第一天肯定不在家，她妈妈也只要有电视机就行，但顾星还是无可避免的失了眠。
之前去送饭送了那么多次，这次怎么还是会那么紧张呢？
肯定不是因为会带上小同，而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鬼，之前去啊，总还有个理由撑着，阿姨，许凡诺同学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好朋友，您现在腿脚不方便，我送几个菜过来是应该的，咳咳，明天呢？
阿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来给您拜年了。
小伙子谢谢啊，你为什么要来我家拜年啊，凡凡可从来没有带同学回来拜年过，你是她的谁啊？
好朋友阿姨。
哪种好朋友啊？
就是可以对您改个称呼那种。
这样啊，你稍等啊。
哦，阿姨，请问你手里为什么会有冲锋枪。
诶呀，这哪里是冲锋枪啦。
那是？
女儿红啊小伙子。
砰砰砰砰——
顾星拉亮台灯，坐起，一身冷汗里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足足用了三张，仔细规划出明天在衣着、礼品、小同、饭桌话题、饭桌外话题、和凡凡互动、突发状况共七大维度四十四个小项的预感，仔细过了一遍之后，这才勉强睡得着。
不对，还有一个。
他噌地坐起。
关于未来人生志愿的规划与畅想。
翌日下午四点。
“凡凡抱抱~~”
刚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同就一下扑怀里，许凡诺抱起她，红着脸向顾星笑笑。
这让顾星更紧张了呀，怎么之前来那么多次都没脸红，今天就脸红了呢？
嗯，右脚先迈进门，这是今天狮子座的好运位。
“杜阿姨你好，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谢谢你小顾，真是太客气了，当自己家就好。”许妈妈象征性挪了挪电动轮椅，又退回去看电视，俩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风险点划掉。
“外婆好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除了小同，屋子里的三个人都静默了。
石化中的许凡诺勉强想了想，脑子想到了当时自己挑的早教音乐：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爸爸叫什么？妈妈的爸爸叫外公。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科学的尽头是因果。
许妈妈眼睛挣脱开电视机，落到小同身上。
“外婆~你的椅子好酷，我可以坐一下吗~~”
许妈妈看看自己女儿，许凡诺石化归来，放下小同，小同兴奋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到顾星身旁，抓住他的手腕，抬头问：
“顾星，我可以吗~“
“呃，那么酷的椅子，需要女王的超级力量才能控制，我也……编不下去了。”
小同眼巴巴看过去。
许妈妈害羞似的红了脸，像极了许凡诺。
“哎呀，这部电视过年就放，都看了多少回了，小顾你又带了什么礼物啊？”
大拇指轻拨，轮椅向玄关驶来，停住。
“杜阿姨，一些坚果和茶叶。”
“谢谢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同，顾同~”
“来，坐外婆身上。”
“是的~女王大人~~”
“妈，你腿还没好。”
“你妈伤的是小腿又不是大腿。”
“使不得杜阿姨，小孩不懂事。”
“外婆？”
“啊，我做饭去了啊。”
“小同屁股轻一点啊。”
“起飞~~~”
“坐进来一点宝贝~”
……
厨房。
“你去外边看着就好，别让小同闯祸。”
“没事，我妈一个月讲的话都没今天多。”许凡诺把折好茎的荷兰豆递给顾星，开始剥玉米粒。
电动轮椅玩了半小时，现在客厅里，一老一小正在看《还珠格格》，许妈妈给小同讲解各种皇家称谓，以及每个角色的底层设计。
对了，许妈妈是心理学教授。
许凡诺说过在她小时候，妈妈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路过只螃蟹都可以聊上半天，这个和婆婆冷战，那个要被小孩功课气死，这个老家拆迁分钱不均，那个怀疑领导偏心，出去买个菜，大半时间倒是要用在开解这些事情上，搞得小区的幸福指数常年居高不下，她自己却越来越down了，五十不到就办了内退，天天在家里看电视，门铃响了就把电视调静音。
“你爸常年不着家也不太像话。”顾星把这句话噎了下去，一边留意客厅动静，一边开火做菜。
今天要做六菜一汤。
蒜泥陈醋拍黄瓜，洒一点点干辣椒碎。
昨晚卤好的牛腱子，切片，配调过味的白胡椒粉。
玉米粒甜豆炒肉沫。
油浸海鲈鱼洒萝卜干丁。
荔浦芋头蒸排骨。
盐焗鸡。
清炒荷兰豆。
黑虎虾青口文蛤洋葱蒜泥番茄海鲜汤。
都是小时候看着家里阿姨做过的菜，这些天练过手，又有许凡诺配合，所以不到两个小时就做好。
六点半，上桌开饭。
“小顾手艺不错。”许妈妈喝了口海鲜汤，又夹了筷荷兰豆。
第二个风险点划掉。
小同接过许凡诺撕下的鸡腿，一边塞嘴里啃一边自顾自道：“外婆~唔~什么叫克制欲望啊~~”
顾星和许凡诺的筷子同时僵在半空，偷偷看向许妈妈。
“哦，我有说吗？”许妈妈愣了愣，放下筷子微笑道，“我说啊，越是对食物有追求的人，越是能克制欲望。”
“为什么呀~”
“因为马上摄入食物是人类的本能，但有些人啊，愿意为食物花更多时间去等，或者去做，这样的人就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冲动。”
“哦~冲动不好吗~”小同放慢了咀嚼速度，可一只鸡腿已经去了一半。
“没有一种情绪是不~好~的，就看我们怎么去控制啊，比如如果没有对美食的冲动，你手上这只鸡腿可能水煮煮就算了。”
“妈，怎么又提这事儿？”许凡诺嗲嗲道，水煮鸡腿可是她的名菜，就是控制不好放多少盐。
“小同，好好吃饭。”顾星朝小家伙摇摇头。
“哦~”小家伙放下鸡骨头，自己舀了一大勺玉米肉沫到碗里，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顾星昨天和我说，不能随便偷听别人的心里话，这样不礼貌。
可是外婆明明还有很多话啊，怎么就不让说了呀？
嗯，可能大人的心里话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吧，真的好麻烦。
于是，饭桌进入了祥和模式，没有人刻意找话题，每个人都静静地吃着菜，只偶尔点评一下，再稍微延展至这道菜的历史、地理和改良可能。
“我再给你添些汤啊。”许凡诺拿过妈妈的汤碗。
“顾星~”
“嗯？”
“你这个汤是怎么做的呀~”
顾星看了眼小同，瞥见许妈妈的眼神一闪，还是说道：
“把虎虾抽虾线，去头，用虾头和虾壳熬出加油，放热水煮两分钟，得出底汤……少油，煸香蒜末和洋葱，再放入西红柿丁翻炒，加入底汤，放进文蛤、青口和虾，调味，就好了。”
许妈妈微微点头，小同露出了得意的笑，随即变成噗嗤一笑。
“外婆~凡凡吃不胖的，放心啦~~”
大事，天大的事。
尽管许凡诺一再叮嘱，她爸爸上班第一天肯定不在家，她妈妈也只要有电视机就行，但顾星还是无可避免的失了眠。
之前去送饭送了那么多次，这次怎么还是会那么紧张呢？
肯定不是因为会带上小同，而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鬼，之前去啊，总还有个理由撑着，阿姨，许凡诺同学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好朋友，您现在腿脚不方便，我送几个菜过来是应该的，咳咳，明天呢？
阿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来给您拜年了。
小伙子谢谢啊，你为什么要来我家拜年啊，凡凡可从来没有带同学回来拜年过，你是她的谁啊？
好朋友阿姨。
哪种好朋友啊？
就是可以对您改个称呼那种。
这样啊，你稍等啊。
哦，阿姨，请问你手里为什么会有冲锋枪。
诶呀，这哪里是冲锋枪啦。
那是？
女儿红啊小伙子。
砰砰砰砰——
顾星拉亮台灯，坐起，一身冷汗里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足足用了三张，仔细规划出明天在衣着、礼品、小同、饭桌话题、饭桌外话题、和凡凡互动、突发状况共七大维度四十四个小项的预感，仔细过了一遍之后，这才勉强睡得着。
不对，还有一个。
他噌地坐起。
关于未来人生志愿的规划与畅想。
翌日下午四点。
“凡凡抱抱~~”
刚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同就一下扑怀里，许凡诺抱起她，红着脸向顾星笑笑。
这让顾星更紧张了呀，怎么之前来那么多次都没脸红，今天就脸红了呢？
嗯，右脚先迈进门，这是今天狮子座的好运位。
“杜阿姨你好，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谢谢你小顾，真是太客气了，当自己家就好。”许妈妈象征性挪了挪电动轮椅，又退回去看电视，俩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风险点划掉。
“外婆好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除了小同，屋子里的三个人都静默了。
石化中的许凡诺勉强想了想，脑子想到了当时自己挑的早教音乐：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爸爸叫什么？妈妈的爸爸叫外公。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科学的尽头是因果。
许妈妈眼睛挣脱开电视机，落到小同身上。
“外婆~你的椅子好酷，我可以坐一下吗~~”
许妈妈看看自己女儿，许凡诺石化归来，放下小同，小同兴奋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到顾星身旁，抓住他的手腕，抬头问：
“顾星，我可以吗~“
“呃，那么酷的椅子，需要女王的超级力量才能控制，我也……编不下去了。”
小同眼巴巴看过去。
许妈妈害羞似的红了脸，像极了许凡诺。
“哎呀，这部电视过年就放，都看了多少回了，小顾你又带了什么礼物啊？”
大拇指轻拨，轮椅向玄关驶来，停住。
“杜阿姨，一些坚果和茶叶。”
“谢谢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同，顾同~”
“来，坐外婆身上。”
“是的~女王大人~~”
“妈，你腿还没好。”
“你妈伤的是小腿又不是大腿。”
“使不得杜阿姨，小孩不懂事。”
“外婆？”
“啊，我做饭去了啊。”
“小同屁股轻一点啊。”
“起飞~~~”
“坐进来一点宝贝~”
……
厨房。
“你去外边看着就好，别让小同闯祸。”
“没事，我妈一个月讲的话都没今天多。”许凡诺把折好茎的荷兰豆递给顾星，开始剥玉米粒。
电动轮椅玩了半小时，现在客厅里，一老一小正在看《还珠格格》，许妈妈给小同讲解各种皇家称谓，以及每个角色的底层设计。
对了，许妈妈是心理学教授。
许凡诺说过在她小时候，妈妈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路过只螃蟹都可以聊上半天，这个和婆婆冷战，那个要被小孩功课气死，这个老家拆迁分钱不均，那个怀疑领导偏心，出去买个菜，大半时间倒是要用在开解这些事情上，搞得小区的幸福指数常年居高不下，她自己却越来越down了，五十不到就办了内退，天天在家里看电视，门铃响了就把电视调静音。
“你爸常年不着家也不太像话。”顾星把这句话噎了下去，一边留意客厅动静，一边开火做菜。
今天要做六菜一汤。
蒜泥陈醋拍黄瓜，洒一点点干辣椒碎。
昨晚卤好的牛腱子，切片，配调过味的白胡椒粉。
玉米粒甜豆炒肉沫。
油浸海鲈鱼洒萝卜干丁。
荔浦芋头蒸排骨。
盐焗鸡。
清炒荷兰豆。
黑虎虾青口文蛤洋葱蒜泥番茄海鲜汤。
都是小时候看着家里阿姨做过的菜，这些天练过手，又有许凡诺配合，所以不到两个小时就做好。
六点半，上桌开饭。
“小顾手艺不错。”许妈妈喝了口海鲜汤，又夹了筷荷兰豆。
第二个风险点划掉。
小同接过许凡诺撕下的鸡腿，一边塞嘴里啃一边自顾自道：“外婆~唔~什么叫克制欲望啊~~”
顾星和许凡诺的筷子同时僵在半空，偷偷看向许妈妈。
“哦，我有说吗？”许妈妈愣了愣，放下筷子微笑道，“我说啊，越是对食物有追求的人，越是能克制欲望。”
“为什么呀~”
“因为马上摄入食物是人类的本能，但有些人啊，愿意为食物花更多时间去等，或者去做，这样的人就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冲动。”
“哦~冲动不好吗~”小同放慢了咀嚼速度，可一只鸡腿已经去了一半。
“没有一种情绪是不~好~的，就看我们怎么去控制啊，比如如果没有对美食的冲动，你手上这只鸡腿可能水煮煮就算了。”
“妈，怎么又提这事儿？”许凡诺嗲嗲道，水煮鸡腿可是她的名菜，就是控制不好放多少盐。
“小同，好好吃饭。”顾星朝小家伙摇摇头。
“哦~”小家伙放下鸡骨头，自己舀了一大勺玉米肉沫到碗里，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顾星昨天和我说，不能随便偷听别人的心里话，这样不礼貌。
可是外婆明明还有很多话啊，怎么就不让说了呀？
嗯，可能大人的心里话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吧，真的好麻烦。
于是，饭桌进入了祥和模式，没有人刻意找话题，每个人都静静地吃着菜，只偶尔点评一下，再稍微延展至这道菜的历史、地理和改良可能。
“我再给你添些汤啊。”许凡诺拿过妈妈的汤碗。
“顾星~”
“嗯？”
“你这个汤是怎么做的呀~”
顾星看了眼小同，瞥见许妈妈的眼神一闪，还是说道：
“把虎虾抽虾线，去头，用虾头和虾壳熬出加油，放热水煮两分钟，得出底汤……少油，煸香蒜末和洋葱，再放入西红柿丁翻炒，加入底汤，放进文蛤、青口和虾，调味，就好了。”
许妈妈微微点头，小同露出了得意的笑，随即变成噗嗤一笑。
“外婆~凡凡吃不胖的，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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