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临行前
“谢谢小哥，辛苦了。”
许凡诺从跑腿小哥手里接过两个纸袋，取出里头四杯奶茶，摆在了印有黄白色小花的绿色露营布上。
此时是礼拜六下午两点，适逢春夏之交，是钱海一年四季最舒服的几天，再过些时候，就会毫无缓冲地跌入酷暑，因此城南的这片公园草地上几乎坐满了来晒太阳的人，从空中往下俯视，就像是无数个花花绿绿的救生圈，漂浮在绿色的海上。
难得这样的天气，又加上过几天顾星就要去出长差，索性就让小同请了半天假，中午从北麓那边接了回来，一家三口直接到这边抢位置。
还是来得晚了，转了半小时都没有特别合适落脚的地方，最后还是一家人看这一家三口都长得漂亮，又很腼腆和善，便稍稍挪了位置，给他们空出了一小块地，还送来了不少零食和水果。
所以许凡诺就突发奇想点了七杯奶茶，四杯送给了那家人，自然又是一番和乐融融。
“鸭屎香，火袍香，白茉香。”顾星瞧着标签念了一遍，因为几乎没怎么喝过奶茶，也不晓得分别是什么口味，想来许凡诺也是这样的，只是照着推荐排行榜点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喝，就当盲盒呗，小同你先来。”果不其然，许凡诺难为情地笑笑，好像暴露出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女生，给小同又读了一遍三个名字，大概解释一遍是什么意思后，小家伙毫不犹豫选择了火袍香。
俩人对视一眼，这跟火火一族有什么讲究不？
按下不表，各自选了一杯，三个人小心吸了一口，又不约而同地猛吸一大口，然后六只眼睛闪出了光。
真的还，挺，好，喝~
“好吧，我承认之前确实是有偏见。”顾星捞了个青枣放嘴里，因为那两位职业的关系，自小家里就吃得极其克制、极其“健康”，除了过年过节，家里极少出现饮料这种东西，所以久而久之，哪怕后来自己一个人住了，都还是习惯喝温水，以为自己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不是不喜欢，却是自己把自己给骗了。
许凡诺这边的情况也大抵如此，难得见到父亲都是在野外，自然没有这些东西喝，而让母亲平时排个队去买，去问店员推荐哪款啊，分别是什么口味啊，那更是不可能，所以她零食是没少吃，奶茶饮料却是少了。
“你们以前为什么不给我喝呀~”小同舔舔上唇的奶盖，眼看着半杯已经喝完了，原本只是好奇，却招来了两个大人的异口同声：
“不健康，喝慢点。”
小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两个大人也长了白色的胡子，然后三个人都笑了。
许凡诺看了顾星一眼，见他清冽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和煦，笑得还是十分舒展自然，但自己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这时顾星刚想跟她说青枣好吃，目光恰好对上，女孩避过了眼神。
银浦遇袭事件第二天，顾星按要求去见了冯德夫，经过体检后，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冯德夫和灵西首席大夫告知他灵丸枯萎的结果，并郑重其事地嘱咐这次去灵界的注意事项，要如何如何才能找到治疗方法。
“只剩下三个月了啊。”
听到这句话时，练习了一个晚上的顾星给出又恐惧又吃惊的表情，恐惧自然是真的恐惧，吃惊？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走上这条道路，他不是不知道危险重重，甚至遗书都已经准备好，但就是没想到会出现“只剩三个月了”这种烂俗的剧情。
下毒手的是冯德夫。
他只是不知道让他保留清醒听完那些话的，是冯德夫？许帅兵？还是其他。
所以又多了一个问题，他该怎样跟许凡诺说。
“昨晚我见到你爸爸了，很帅哦。”
“身体出了点小问题，你不要紧张啊，还有三个月，灵界那边可以治好，我会治好回来的，放心。”
许凡诺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然后抿住嘴唇，最后，红着眼眶点点头，挤出了淡淡的笑容，有若隐若现的两个小酒窝。
这就是说出这两句话之后，她的所有表情。
再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讨论过那个问题，只是商量着接下去该如何安排。
启程的日期正好定在长假，但长假之内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搞不好还要在那边逗留两三个月，所以顾星拟好了请假条，又让傅明嘉帮忙搞到医院证明，如果晚回来，就让许凡诺帮忙交给师太。
小同这边，顾星原本的建议是北麓那边就先不要去了，但见小家伙嘴上虽然不反对，但嘴上已经撅了起来，看得出，她是很喜欢那里，而且一个月下来，顾星确实渐渐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灵力的存在，和自己一样，清清凉凉的，只是还不知道灵丸到底在哪里，许凡诺也说，都是周末时间，而且唐阿姨也在，问题不大，顾星还想把麻老大留下，许凡诺摇头，只说：
“我能照顾好她，放心。”
然后就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课业。
“你把书都带着，有空就看，不会的就打电话问我，习题和考试题目我都会拍下来发给你，你一定要做知道吗，别回来就垫底了，就算我没有时间给你讲题，也一定要打给丁子翱，总之，我会盯着这件事情的，你可别偷懒，下学期就高三了。”
于是，小行李箱换成了大行李箱，一半用来放课本和习题集。
下学期就高三了啊，真快。
小同一杯奶茶喝完又坐不住了，跑去旁边看哥哥姐姐玩蛋仔，自从看到别的小朋友玩ipad后，她也一直吵着要一台，顾星和许凡诺答应她了，等她七岁生日就买。
不知道七岁的小同会出落成一个怎样的姑娘。
“还是想学历史吗？”
“是啊。”
许凡诺稍稍坐近了些，顾星也靠了过去，两个人轻轻依偎在和煦的阳光里。
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顾星就想过，将来要做一份不需要跟人、至少不需要跟太多人打交道的工作，后来慢慢长大，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只是慢慢聚焦了，要成为一个历史学者，去野外考古也行，在办公室研究古代文献也行，在图书馆管理古籍也行。
后来阴差阳错走到了今天，同学们恨不得每一分钟都拿来背书做题，他已经成为一个高风险高收入的审判官了，还马上要前往一个少有人知的世界。
但是，大学一定是要上的，历史也是一定要学的，这点他从来没有动摇过，毕竟，等小同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时，他也一定是要回到正常的生活的，他很清楚自己是谁，还是清清淡淡稳稳妥妥的生活比较适合自己。
就是学历史赚不到什么钱，将来买房子可能会比较吃力。
许凡诺的志愿看起来就要前途得多，她想做一个医生。
嗯，想想就很美。
“要是将来你在野外工作，我又要加班做手术，家里怎么办？”
“嗯，那时小同应该十二三岁了吧，正好是叛逆期呢，巴不得我们不在家里。”
“那不行的，我那么大的时候，差点把家里烧没了。”
“哈，还能这样，家里玩钻木取火啊？”
“不是，是学做番茄炒蛋，油太多了。”
“番茄炒蛋是有点难的，哎呀，疼。”
“顾星，如果我考不上钱海大学怎么办？”
顾星的志向曾经非常明确，钱海大学的历史学专业在业内虽然赫赫有名，但这个专业本身并不热门，以他目前的状态，考上问题不大，但是，钱海大学的医学类专业就一般了，如果按照许凡诺的学习成绩和一堆琳琅满目的奖状，理应去考更好的学校，所以说“考不上”完全不准确。
但是，终究要面临这个问题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他们完全不介意异地，可有了小同之后，就看舍不舍得最多一个礼拜见一次。
在两个孩子和一个孩子都处于人生中重要成长阶段的时候。
“我可不想考钱海大学。”只沉默几秒，顾星随意道。
“嗯？”
“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出去走走，何况是做历史的，我也在这边呆了快二十年了，所以我想报考申城大学，听二姐说那边的小学教育很好，到时候想办法把小同的学籍也转过去。”
申城大学的历史学专业只能说还不错，但申城医科大学是夏国最好的两所医学院校之一。
许凡诺转过头，顾星很自然地在她鼻尖亲了亲，截住了她的话头。
“放心，我一定会和你一起上大学的，我太想看到很多男孩子追你，你指着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
“哎呀，说得我自己都要哭了，哈哈，快把小同叫回来吧，她眼睛都要贴到人家屏幕上了。”
傍晚，蓓蒂SPA。
“来，躺下吧。”
“干嘛？”
“给你做SPA啊，不然你想干嘛？”一身火红的蓓蒂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眯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你浓眉大眼的，也有这种心思啊，来来来，看在你要送我妹妹回家的份上，姐姐今天就依你了。”
“别闹。”顾星收回视线，局促地坐到了床……SPA床上，光天化日之下口嗨一下还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蓓蒂共处一室，还是色香旖旎的一室，他可吃不消任何的暧昧。
“好嘛，你说嘛，你想要什么？”蓓蒂带着一阵好闻的气味过来，挨着他坐下，他咽了口唾沫，决心死撑，就不挪一下，免得又被笑话。
取出一张纸条。
蓓蒂指尖轻轻取过，只扫了眼，神情终于正经了些，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你们是准备送她回东离岛，还是准备送去大夯地啊？”
东离岛位于中央大陆以东海上，丁香公爵封地，大夯地则是中央大陆西北方向，近年来几大族群纷争不断，氛围愈发剑拔弩张，时不时有擦枪走火的恶性事件，哪怕明天传来战争的消息也不太让人吃惊，顾星理解她的担忧，连忙解释道：
“这些东西和辛离小姐没有关系，只是把她送回东离岛后，我可能有别的任务要做，只是备着。”
这张纸条上写着十几件灵器灵物的名字，都是和于三保以及薛俪商量之后，两位前辈给的意见，说是有可能在这次救命之旅中用得上。
听得这么说，蓓蒂也没表示信不信，只是眉毛抬起说了句，“费用不少。”
这点他们仨也估算过了，哪怕算上审判官最极限的折扣，大概也需要三十果，折合人间货币高达十五万，他自然是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钱，两位前辈很是爽利地从各自储物袋里掏出了钱，只说先拿去用，回头再还，利息按银行汇率来。
他刚要挺直腰杆说钱带够了的，又见蓓蒂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铅笔来，面色平静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掏出手机计算器，过了好一阵才说：
“二十二果，成本价了。”
“我今天带……”
“和辛离没有关系，姐姐我看你顺眼而已，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钱，随便找个东西押在我这里，回头要补上的啊，赖不掉。”
“蓓蒂我……”
“行了，客气什么，蓓蒂都叫上了。”蓓蒂白了一眼，手上轻轻一抖，纸条化成一蓬碎屑，随即又消失在淡淡的香薰烟气里。
“也不知道你拿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我也不方便问，总之辛离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路上不会耽误你事情，她能帮到的你尽量开口就是，回头费用跟我来算。”
“嗯。”顾星把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也不想去说谢谢。
“最迟后天你过来拿，来。”蓓蒂摊开了掌心，顾星留意到，她的掌纹和人类不一样，和别的灵人也不一样，没有纵横，只有漩涡，像指纹长到了掌心里。
“你寿命会很长，感情稍有波折但也终得圆满。”
“三~”
顾星认真想了想，从“鳄鱼泪”里找出一样东西放在那个娇小的掌心，蓓蒂看了一眼，合上手掌。
“还没到下钟时间，你想再躺一会，还是我在这里陪陪你？”
“我想躺一会，不是，你在当然很好，下次吧，我回来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做一次SPA。”
“没有折扣。”蓓蒂向门外走去，随手挥了挥，香薰变成了宁神的气味。
门关上。
顾星脱了鞋子，原本想和衣躺下，但见床上用品很是干净，便脱了外衣外裤躺了上去，拉了被褥，侧身闭上了眼睛。
好闻的气味中，他挣扎了一会便沉沉睡着，淡紫色的星星点点，随着他的呼吸飘散在房间里。
许凡诺从跑腿小哥手里接过两个纸袋，取出里头四杯奶茶，摆在了印有黄白色小花的绿色露营布上。
此时是礼拜六下午两点，适逢春夏之交，是钱海一年四季最舒服的几天，再过些时候，就会毫无缓冲地跌入酷暑，因此城南的这片公园草地上几乎坐满了来晒太阳的人，从空中往下俯视，就像是无数个花花绿绿的救生圈，漂浮在绿色的海上。
难得这样的天气，又加上过几天顾星就要去出长差，索性就让小同请了半天假，中午从北麓那边接了回来，一家三口直接到这边抢位置。
还是来得晚了，转了半小时都没有特别合适落脚的地方，最后还是一家人看这一家三口都长得漂亮，又很腼腆和善，便稍稍挪了位置，给他们空出了一小块地，还送来了不少零食和水果。
所以许凡诺就突发奇想点了七杯奶茶，四杯送给了那家人，自然又是一番和乐融融。
“鸭屎香，火袍香，白茉香。”顾星瞧着标签念了一遍，因为几乎没怎么喝过奶茶，也不晓得分别是什么口味，想来许凡诺也是这样的，只是照着推荐排行榜点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喝，就当盲盒呗，小同你先来。”果不其然，许凡诺难为情地笑笑，好像暴露出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女生，给小同又读了一遍三个名字，大概解释一遍是什么意思后，小家伙毫不犹豫选择了火袍香。
俩人对视一眼，这跟火火一族有什么讲究不？
按下不表，各自选了一杯，三个人小心吸了一口，又不约而同地猛吸一大口，然后六只眼睛闪出了光。
真的还，挺，好，喝~
“好吧，我承认之前确实是有偏见。”顾星捞了个青枣放嘴里，因为那两位职业的关系，自小家里就吃得极其克制、极其“健康”，除了过年过节，家里极少出现饮料这种东西，所以久而久之，哪怕后来自己一个人住了，都还是习惯喝温水，以为自己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不是不喜欢，却是自己把自己给骗了。
许凡诺这边的情况也大抵如此，难得见到父亲都是在野外，自然没有这些东西喝，而让母亲平时排个队去买，去问店员推荐哪款啊，分别是什么口味啊，那更是不可能，所以她零食是没少吃，奶茶饮料却是少了。
“你们以前为什么不给我喝呀~”小同舔舔上唇的奶盖，眼看着半杯已经喝完了，原本只是好奇，却招来了两个大人的异口同声：
“不健康，喝慢点。”
小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两个大人也长了白色的胡子，然后三个人都笑了。
许凡诺看了顾星一眼，见他清冽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和煦，笑得还是十分舒展自然，但自己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这时顾星刚想跟她说青枣好吃，目光恰好对上，女孩避过了眼神。
银浦遇袭事件第二天，顾星按要求去见了冯德夫，经过体检后，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冯德夫和灵西首席大夫告知他灵丸枯萎的结果，并郑重其事地嘱咐这次去灵界的注意事项，要如何如何才能找到治疗方法。
“只剩下三个月了啊。”
听到这句话时，练习了一个晚上的顾星给出又恐惧又吃惊的表情，恐惧自然是真的恐惧，吃惊？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走上这条道路，他不是不知道危险重重，甚至遗书都已经准备好，但就是没想到会出现“只剩三个月了”这种烂俗的剧情。
下毒手的是冯德夫。
他只是不知道让他保留清醒听完那些话的，是冯德夫？许帅兵？还是其他。
所以又多了一个问题，他该怎样跟许凡诺说。
“昨晚我见到你爸爸了，很帅哦。”
“身体出了点小问题，你不要紧张啊，还有三个月，灵界那边可以治好，我会治好回来的，放心。”
许凡诺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然后抿住嘴唇，最后，红着眼眶点点头，挤出了淡淡的笑容，有若隐若现的两个小酒窝。
这就是说出这两句话之后，她的所有表情。
再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讨论过那个问题，只是商量着接下去该如何安排。
启程的日期正好定在长假，但长假之内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搞不好还要在那边逗留两三个月，所以顾星拟好了请假条，又让傅明嘉帮忙搞到医院证明，如果晚回来，就让许凡诺帮忙交给师太。
小同这边，顾星原本的建议是北麓那边就先不要去了，但见小家伙嘴上虽然不反对，但嘴上已经撅了起来，看得出，她是很喜欢那里，而且一个月下来，顾星确实渐渐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灵力的存在，和自己一样，清清凉凉的，只是还不知道灵丸到底在哪里，许凡诺也说，都是周末时间，而且唐阿姨也在，问题不大，顾星还想把麻老大留下，许凡诺摇头，只说：
“我能照顾好她，放心。”
然后就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课业。
“你把书都带着，有空就看，不会的就打电话问我，习题和考试题目我都会拍下来发给你，你一定要做知道吗，别回来就垫底了，就算我没有时间给你讲题，也一定要打给丁子翱，总之，我会盯着这件事情的，你可别偷懒，下学期就高三了。”
于是，小行李箱换成了大行李箱，一半用来放课本和习题集。
下学期就高三了啊，真快。
小同一杯奶茶喝完又坐不住了，跑去旁边看哥哥姐姐玩蛋仔，自从看到别的小朋友玩ipad后，她也一直吵着要一台，顾星和许凡诺答应她了，等她七岁生日就买。
不知道七岁的小同会出落成一个怎样的姑娘。
“还是想学历史吗？”
“是啊。”
许凡诺稍稍坐近了些，顾星也靠了过去，两个人轻轻依偎在和煦的阳光里。
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顾星就想过，将来要做一份不需要跟人、至少不需要跟太多人打交道的工作，后来慢慢长大，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只是慢慢聚焦了，要成为一个历史学者，去野外考古也行，在办公室研究古代文献也行，在图书馆管理古籍也行。
后来阴差阳错走到了今天，同学们恨不得每一分钟都拿来背书做题，他已经成为一个高风险高收入的审判官了，还马上要前往一个少有人知的世界。
但是，大学一定是要上的，历史也是一定要学的，这点他从来没有动摇过，毕竟，等小同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时，他也一定是要回到正常的生活的，他很清楚自己是谁，还是清清淡淡稳稳妥妥的生活比较适合自己。
就是学历史赚不到什么钱，将来买房子可能会比较吃力。
许凡诺的志愿看起来就要前途得多，她想做一个医生。
嗯，想想就很美。
“要是将来你在野外工作，我又要加班做手术，家里怎么办？”
“嗯，那时小同应该十二三岁了吧，正好是叛逆期呢，巴不得我们不在家里。”
“那不行的，我那么大的时候，差点把家里烧没了。”
“哈，还能这样，家里玩钻木取火啊？”
“不是，是学做番茄炒蛋，油太多了。”
“番茄炒蛋是有点难的，哎呀，疼。”
“顾星，如果我考不上钱海大学怎么办？”
顾星的志向曾经非常明确，钱海大学的历史学专业在业内虽然赫赫有名，但这个专业本身并不热门，以他目前的状态，考上问题不大，但是，钱海大学的医学类专业就一般了，如果按照许凡诺的学习成绩和一堆琳琅满目的奖状，理应去考更好的学校，所以说“考不上”完全不准确。
但是，终究要面临这个问题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他们完全不介意异地，可有了小同之后，就看舍不舍得最多一个礼拜见一次。
在两个孩子和一个孩子都处于人生中重要成长阶段的时候。
“我可不想考钱海大学。”只沉默几秒，顾星随意道。
“嗯？”
“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出去走走，何况是做历史的，我也在这边呆了快二十年了，所以我想报考申城大学，听二姐说那边的小学教育很好，到时候想办法把小同的学籍也转过去。”
申城大学的历史学专业只能说还不错，但申城医科大学是夏国最好的两所医学院校之一。
许凡诺转过头，顾星很自然地在她鼻尖亲了亲，截住了她的话头。
“放心，我一定会和你一起上大学的，我太想看到很多男孩子追你，你指着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
“哎呀，说得我自己都要哭了，哈哈，快把小同叫回来吧，她眼睛都要贴到人家屏幕上了。”
傍晚，蓓蒂SPA。
“来，躺下吧。”
“干嘛？”
“给你做SPA啊，不然你想干嘛？”一身火红的蓓蒂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眯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你浓眉大眼的，也有这种心思啊，来来来，看在你要送我妹妹回家的份上，姐姐今天就依你了。”
“别闹。”顾星收回视线，局促地坐到了床……SPA床上，光天化日之下口嗨一下还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蓓蒂共处一室，还是色香旖旎的一室，他可吃不消任何的暧昧。
“好嘛，你说嘛，你想要什么？”蓓蒂带着一阵好闻的气味过来，挨着他坐下，他咽了口唾沫，决心死撑，就不挪一下，免得又被笑话。
取出一张纸条。
蓓蒂指尖轻轻取过，只扫了眼，神情终于正经了些，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你们是准备送她回东离岛，还是准备送去大夯地啊？”
东离岛位于中央大陆以东海上，丁香公爵封地，大夯地则是中央大陆西北方向，近年来几大族群纷争不断，氛围愈发剑拔弩张，时不时有擦枪走火的恶性事件，哪怕明天传来战争的消息也不太让人吃惊，顾星理解她的担忧，连忙解释道：
“这些东西和辛离小姐没有关系，只是把她送回东离岛后，我可能有别的任务要做，只是备着。”
这张纸条上写着十几件灵器灵物的名字，都是和于三保以及薛俪商量之后，两位前辈给的意见，说是有可能在这次救命之旅中用得上。
听得这么说，蓓蒂也没表示信不信，只是眉毛抬起说了句，“费用不少。”
这点他们仨也估算过了，哪怕算上审判官最极限的折扣，大概也需要三十果，折合人间货币高达十五万，他自然是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钱，两位前辈很是爽利地从各自储物袋里掏出了钱，只说先拿去用，回头再还，利息按银行汇率来。
他刚要挺直腰杆说钱带够了的，又见蓓蒂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铅笔来，面色平静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掏出手机计算器，过了好一阵才说：
“二十二果，成本价了。”
“我今天带……”
“和辛离没有关系，姐姐我看你顺眼而已，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钱，随便找个东西押在我这里，回头要补上的啊，赖不掉。”
“蓓蒂我……”
“行了，客气什么，蓓蒂都叫上了。”蓓蒂白了一眼，手上轻轻一抖，纸条化成一蓬碎屑，随即又消失在淡淡的香薰烟气里。
“也不知道你拿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我也不方便问，总之辛离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路上不会耽误你事情，她能帮到的你尽量开口就是，回头费用跟我来算。”
“嗯。”顾星把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也不想去说谢谢。
“最迟后天你过来拿，来。”蓓蒂摊开了掌心，顾星留意到，她的掌纹和人类不一样，和别的灵人也不一样，没有纵横，只有漩涡，像指纹长到了掌心里。
“你寿命会很长，感情稍有波折但也终得圆满。”
“三~”
顾星认真想了想，从“鳄鱼泪”里找出一样东西放在那个娇小的掌心，蓓蒂看了一眼，合上手掌。
“还没到下钟时间，你想再躺一会，还是我在这里陪陪你？”
“我想躺一会，不是，你在当然很好，下次吧，我回来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做一次SPA。”
“没有折扣。”蓓蒂向门外走去，随手挥了挥，香薰变成了宁神的气味。
门关上。
顾星脱了鞋子，原本想和衣躺下，但见床上用品很是干净，便脱了外衣外裤躺了上去，拉了被褥，侧身闭上了眼睛。
好闻的气味中，他挣扎了一会便沉沉睡着，淡紫色的星星点点，随着他的呼吸飘散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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