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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死

    第二日,下人就传来陈心月的死讯,很突然的。

    卿裴铭甚至不敢想象,分明昨日还在哭闹,一直埋怨,分明不曾消停过。

    哪怕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又或者恨不得悬梁自尽,陪着萧峥一起入黄泉,可陈心月最后都没选,她留在人间,选择最简单,没有胆量办法埋怨卿裴铭,就是哭闹。

    那时,陈心月让他知道那院子里尚有人在。

    可隔了一夜之后,就突兀命丧黄泉,是她突然想开了,要和萧峥一去走?

    卿裴铭是怎么也不信的。

    听到死讯就跌跌撞撞跑到了陈心月的卧房,房门敞开,里头没有东西被扔得杂乱,或者碎掉的陶瓷碎片,还是之前那副干净整洁的样子。

    哪怕遇到这样伤心疾首,接受不了的事,她如何闹腾也不会把卧房弄得杂乱不堪,把东西摔碎宣泄,她还是那个温婉知书达理的富家小姐。

    只是她的尸体躺在榻上,逝世时并不安息,眉头皱紧着,是痛苦得死去的。衾被有些褶皱,甚至斜了一角,发丝在枕上凌乱散着,睡时并不舒坦,反而异常痛苦,却没有什么特别挣扎的痕迹。

    卿裴铭知道,陈心月是恨他的,却这样平白无故的离去了。

    连一句恨他的话都未曾出口过。

    他反而更为难过。

    难过后又陷入无限悲愤,他不甘心啊,分明还爱着,便命全城有名的大夫甚至仵作查明原因。

    结果都是因心病而死。

    卿裴铭听了结果,踉跄了几步,那张俊朗的脸瞬间难看扭曲,他扶着门扉旁的木架,绝望地闭着眼。

    心病……

    陈心月未得心病,却因心病而死,无论怎么想,他都能想出原因。

    这不都是他自己害得吗?

    亲手杀了萧峥,把陈心月逼疯。

    陈心月性子温和,一人没经历什么大起大落,接受不了萧峥的死。

    卿裴铭独自一人关在陈心月的卧房,坐在木榻边,握着她那只苍白早已冰凉的手。

    “心月啊,如果知道你会如此,我就该放你们远走高飞了,不会杀了萧峥,可我又想,那时候我一定会后悔再命人抓你们回来,我还是会不甘,凭什么你爱他,所以,我可能一样会选择杀了他!”

    握着那只冰冷的手,卿裴铭眼眶红润,握起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男人流血不流泪,战场上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都不曾泪下一滴泪。

    如今,他眼眶含着湿润,不知不觉落了眼泪。

    可他至今深爱的女人,早已逝去,闭着眼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不会伸出那只温暖细柔的手抚去他眼角的泪。

    卿裴铭知道,他失去了毕生挚爱的妻。

    可他又觉得,陈心月那样狠心,宁愿死去陪萧峥,也不要留在人世间陪他,多么可笑。

    他觉得都是陈心月的错。

    而瞬间又会觉得,也许那是自己的错,如果他没杀萧峥,她就不会这么死去。

    “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敲得轻微,像是怕打扰到屋里头的人,卿裴铭回头看了一眼房门,隐隐看到一道人影。

    “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准过来吗?”

    闻言,外头的人温和发了话,“是我,夫君。”

    不知为何外头的女人学着陈心月生前说话的语气,让卿裴铭心里一阵钝痛。

    裴氏打开房门,手中端着一碗热汤,“夫君,人已逝去,又何必如此!”

    卿裴铭看着裴氏,咬了咬牙,“滚出去!”

    面对恼火的卿裴铭,裴氏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她把热汤放在桌上,用淡漠的语气说道:“夫君,再如何,人已死了,陈心月是因你而死!”

    卿裴铭皱紧眉头,站了起来。

    那刻的动作把裴氏吓了一跳,然而她站稳了脚跟,背挺得直。

    “的确,她因我而死。”卿裴铭极其厌烦,“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卿裴铭从来没想过要杀陈心月,哪怕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也是足够爱她的。

    可谁知,会因萧峥的死而死。

    裴氏并没有打算出去,她道:“夫君,你现在只是不肯面对现实而已,其实陈心月的死,也可以淡忘掉的,毕竟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背叛了你,就当她犯心病而死就好了。”

    卿裴铭顿了一下,诧异看着站在门前的裴氏。

    那外头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看着模糊,并不真切。

    卿裴铭恍惚了下,嘴里低喃。

    他确实有点接受不了陈心月的死,是因他的所作所为……

    他的爱妻,怎能因自己所害?

    也许往后,他会一直被困在陈心月的阴影里走不出去,像被囚禁在无限黑暗的囹圄里,不见天日。

    眼见卿裴铭已经在思忖着,她再继道:“夫君,你想想,陈心月一直把你蒙在鼓里,她是你的妻,却背地里和那野男人暗度陈仓,多么让人可恨!”

    裴氏冷冷勾着唇,“她并不是因你而死,只是随了那人而去。”

    “对……她犯心病而死,因心病而死,因为萧峥……”卿裴铭低喃着。

    裴氏勾了嘴角,说道:“夫君,陈心月犯病去世,还得替她收殓入棺呢!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犯心病而死……”

    卿裴铭缓缓点头,的确如此。

    那时,他挚爱的妻,渐渐成了他不敢面对的真相,成了抹不去的阴影。

    以至于时间渐久,他自我催眠,陈心月是犯心病而死,这也就成了真相。

    将军府没人再提陈心月这个名字,只有那闲置许久的卧房里,独留着那么一副绝美的画。

    极少时候,他会打开那扇房门,独坐许久,再瞥见一眼那张美人画卷。

    心里带着不再是愧意和懊悔,而变成了无法原谅的恨,无法容忍的背叛。

    渐渐的,女子的面容愈发陌生,再看久些,甚至不再真切,指腹也不敢再去抚画上干了许久的颜料,那嘴角淡淡的笑意,不知缘由生了一种不可逾越的距离感。

    陈心月死后半月,以往照顾她的丫头下人也一个个离开将军府,不是回乡就是被辞离。

    最后将军府里,再也没有陈心月这个人生存过的痕迹,甚至过往的那些,都渐渐成了尘封记忆。

    像是从来都不曾有一个叫“陈心月”的人,在将军府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