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晚宴
少年被学士推进大厅里时，晚宴已经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
大厅里热气蒸腾。
无数的白蜡将大厅照亮。数百人的体温体味与烤肉烤面包的香气交融在一起，使得大厅内的气味非常怪异。
两侧的灰石墙上挂满了旗帜。
灰色旗帜上是布兰德家族的凶猛熊头，红色旗帜上是国王卡佩尔家族的宝冠雄狮。
左侧的旗帜后方是一处类似二层雅座式的演奏台，十位乐手正在台上拨弄着竖琴和横琴，弹奏出欢快的曲子。
演奏台下，数十张长桌两旁人头攒动，人们大口啃着肉块，大口喝着麦酒，大声说笑，隔着桌子谁都听不清楚对方讲的什么。
布兰德伯爵坐在高台上的长桌后面，身边是希尔曼王子。
王子十六岁，一头金发，相貌英俊，身穿修身得体的鹅黄色锦衣，上锈金丝，脚上穿着一双银色的长筒皮靴，嘴角含笑，举止潇洒，引得大厅内的年轻女仆们纷纷侧目回头，眸光流盼。
布鲁诺坐在台下，与城堡里十几位有威望的中年男人们同坐一桌，频频起身向王子敬酒。
王子来者不拒。
忽然，大厅里安静下来。
最初是从大门附近开始，之后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传递到大厅内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不再说话，甚至乐手们也不明所以地停住手指，静静看向被格里格学士推进大厅的少年。
与布鲁诺平行的一张长桌上，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中年壮汉一边回头看向少年，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尼克少爷么。现在才来，架子可真够大的。”
此人的话音刚落，身旁一个同样装束之人立即阴阳怪气笑道：“金泽尔队长，你这样说话就太不近人情了，尼克少爷的腿脚不太利落，自然会走得慢些。”
接话之人右眼乌青，像是不久前被谁揍过。
这两人相邻而坐，只要轻声细语便可给对方听到，却偏偏放开了嗓门，立即引来同桌众人的窃窃怪笑。
与他们相邻一桌是灰熊堡的族人，听到二人话音，很多人面露不快，却并无一人出声。
被称为金泽尔队长的金袍壮汉冷冷一笑，收回目光，继续浏览漂亮女仆们的胸膛和屁股。
木质的轮椅显然是新近打造的，而且很宽大，少年坐在上面，虽然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但依然显得非常瘦小。
这里在座的都是男性，而且很多人身形魁梧，膀大腰圆，长发及肩。
迎着众人的目光，张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宝宝，被长辈用童车推着游览动物园，两旁是夹道欢迎的大猩猩。
张楠前世看过不少类似场景的影视剧集，因此看到眼前一幕，倒也没有感到特别新奇，不过，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他却看到多种不同的眼神——
惊喜、诧异、厌恶、幸灾乐祸……
并且，流露出惊喜眼神的，只占极小比例。
张楠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被学士推着，进门之后向右转了个弯，走向距离高台最远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有张大约十米长的长桌，足以坐下二十个与少年身材相仿的孩童，此时分散对坐着四个。
左一右三。
左边的一个大约十三四岁。
右边的其中一个同样十三四岁，另外两个大约十岁，
这四个孩童似乎已经吃饱，只是在这里坐着，听大人们高谈阔论，讲述一些平时很少讲到的故事。
看到少年近前，右边那三个孩童立即起身，顺着大人们的脊背以及桌椅间的缝隙溜走了。
左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也站起身来，却没有离开，而是手脚麻利地将一张长椅推到桌子下面，为轮椅让出空间。
欢快的音乐声忽然再次响起，人们也像是一群瞬间激活的木偶人，回过神来，开始继续喝酒吃肉，大声说笑。
格里格学士将轮椅停靠在长桌近前，立即有一位古铜肤色的年轻女仆过来，在张楠面前摆上一盘色泽暗红的烤肉和一盘香甜气息四溢的黑面包，以及一副刀叉餐具。
女仆的身材不错，眼睛很大。很漂亮。
格里格学士扶着轮椅，俯身对帮忙挪开长椅的少年笑道：“霍夫曼，你吃饱了吗？”
瘦高个的孩童立即点头。“是的，格里格学士。”
霍夫曼？
张楠记得这个名字。
费雷德夫人今天下午曾经提到过，似乎是她的儿子。
于是少年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同龄人。
霍夫曼个子很高，已经接近成年人，一头棕发，稍稍打卷，皮肤白皙，相貌平平，甚至有点囧。身上穿着灰布做成的长衫长裤，双肘和双膝处打着补丁，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一副普通的农家少年打扮。
少年感觉他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罗恩·韦斯莱。
这时，布鲁诺穿过大厅，来到霍夫曼的身后，扶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在了长椅上。“嘿霍夫曼，再坐一会吧。你是尼克的同学，也是尼克最好的朋友，给尼克讲讲这几天鲁尔学士都教了些什么。”
格里格学士看见布鲁诺，对他笑了一笑，“布鲁诺少爷，尼克少爷就交给你了，我去填饱肚子。”
“好的格里格学士。”布鲁诺笑着点头，“祝你胃口好。”
学士笑着离开，到前面找地方去吃东西了。
布鲁诺在霍夫曼左侧坐下。“说说吧，霍夫曼。”
张楠不知道布鲁诺已经喝了多少，但是感觉他的酒量似乎不错，看不出丝毫醉意。
“是，布鲁诺少爷。”霍夫曼坐在两人中间。他转头向右侧轮椅上的少年说：“尼克少爷，鲁尔学士这几天教了几个单词和语法，这些对你来说，都是些很简单的内容。对了，尼克少爷，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你，还以为你会、会再睡上几天才能醒来。你感觉怎么样？
布鲁诺被邻桌的几个壮汉拉去喝酒了。
“我还好。”少年看着餐盘里的大块烤肉和一旁的刀叉，思考着该用左手持刀右手握叉，还是相反。“其实也没什么，我命大，所以睡了三天就醒过来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环顾了一眼四周。
没有人使用刀叉。很多人都是直接用手抓起盘子里的肉块，塞进嘴里。
真不讲卫生……
“不过，我的两条腿断了，恐怕今后只能坐着轮椅行走了。”
似乎应该是右手拿刀，左手握叉。
“没关系的，尼克少爷，”霍夫曼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你走到哪——我是说，从今以后，尼克少爷你想去哪，我就会推着你去哪。就像从前那样，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少年拿起刀叉。“那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少年用叉子压住一块碎肉，用刀去切。
哥们儿现在双腿废掉，行动不便，还真的需要一个小跟班。可是那样的话，也就多了一条小尾巴，整天会被人监视……
这肉真硬。这是什么肉啊？
“不会的，尼克少爷。”霍夫曼的脸色有些惶恐，“你是少爷，我是你的仆人，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仆人？
倒也是，如果拒绝这个霍夫曼，大概也会被其他人推着轮椅转来转去……
这个家伙可靠吗……
“那，行吧。你叫霍夫曼是吧，霍夫曼·弗雷德？”
“是的，尼克少爷。”
“呃，我今天醒来的时候，把之前所有事情都忘了。你别介意。”
“不会的，不会的，尼克少爷。”瘦高个少年立即摇头。“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大人们说了。”
“那就好。”轮椅上的黑发少年礼节性地一笑，继续用刀子切肉。
“对了，霍夫曼，你有个妹妹是吧？叫什么来着……黛西是吗？”
“是的，尼克少爷。”
少年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
这大概是块牛肉。味道还行，就是肉质太硬了……
“她多大了？”
“七个月。”
七个月……
今天差点把人家小姑娘的奶瓶子抢了。
真是造孽啊。幸亏哥们儿意志坚定……
“尼克，”布鲁诺忽然转过头来，对少年说，“这是斑鹿肉，我刚才特意让克莱儿给你端来一盘。好吃吗？”
这就是斑鹿肉？这么硬……
“呃……好吃好吃。”
布鲁诺一笑，朝少年做了一个隔空碰杯动作，之后转回头去，继续与邻桌那几个壮汉大口饮酒。
原来刚才那个古铜肤色的女仆叫克莱儿。
“对了，霍夫曼，你的母亲、弗雷德夫人，她是个好人。我听说在我昏迷的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我，我却没机会当面向她道谢。你帮我转达吧。”
“好的，尼克少爷。”
少年继续切割烤鹿肉。
虽然肉质有点硬，但好歹也是正宗的欧式烤野味……
“对了，霍夫曼，你刚才说，鲁尔学士这几天教了几个单词和语法，是什么单词？”
“不是吧。”霍夫曼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尼克少爷你好像变了，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少年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切肉动作，左右扫看了一眼。
四周乱糟糟的，布鲁诺也在与那几个壮汉一杯接一杯地大口喝着麦酒。
没有人听到霍夫曼这句话，也没有人关注他们两人间的对话。
饶是如此，少年依然有些不安。“有什么不对吗？”
“嗯。”霍夫曼重重点头，“尼克少爷，你之前从来不在意学习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如此的。”
原来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我这次被摔导致的吧。而且，你知道嘛，霍夫曼，很多人在经过一次生死、或者重伤昏迷之后，都会看透一些事情，也会和之前有一些变化。所以……你懂得。”
少年说完，将一块切下来的碎肉塞进嘴里。
“我明白了，尼克少爷。对了尼克少爷，”“霍夫曼将脑袋凑过来，在少年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不在的这几天，科曼那家伙又开始嚣张起来了，而且他刚才还跟我们说，以后他就是大家的头领了，我们都得听他的。”
科曼？
少年瞬间明白过来。
看起来，这个尼克之前可能还是个孩子王，现在另外一个叫科曼的孩子有取而代之之势。
少年微微一笑，“霍夫曼，老虎打盹，小猴子就想当国王了吗？”
“哇哦！”霍夫曼一脸的崇拜之色，向少年连挑大指，“尼克少爷，你这话真是太有水平了！”
霍夫曼说完，却又瞬间用身体挡着，偷偷指了指高台方向。“尼克少爷你小声一点，希尔曼王子就在这里，如果被他听到咱们背后谈论国王，他会不高兴的，会说咱们对王室不敬。”
王子？
嗯，还真是，
这里是中世纪的时空……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那个古铜肤色的女仆忽然来到布鲁诺身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正在举杯豪饮的布鲁诺，闻言表情变了一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女仆。
古铜肤色的女仆挑眉一笑，一双好看的眸子放着光，与布鲁诺对视着，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布鲁诺看出女仆的表情不像有假，于是放下杯子，站起身，绕过霍夫曼，来到少年身后，伏在他的耳边说：“尼克，希尔曼殿下让你过去。”
大厅里热气蒸腾。
无数的白蜡将大厅照亮。数百人的体温体味与烤肉烤面包的香气交融在一起，使得大厅内的气味非常怪异。
两侧的灰石墙上挂满了旗帜。
灰色旗帜上是布兰德家族的凶猛熊头，红色旗帜上是国王卡佩尔家族的宝冠雄狮。
左侧的旗帜后方是一处类似二层雅座式的演奏台，十位乐手正在台上拨弄着竖琴和横琴，弹奏出欢快的曲子。
演奏台下，数十张长桌两旁人头攒动，人们大口啃着肉块，大口喝着麦酒，大声说笑，隔着桌子谁都听不清楚对方讲的什么。
布兰德伯爵坐在高台上的长桌后面，身边是希尔曼王子。
王子十六岁，一头金发，相貌英俊，身穿修身得体的鹅黄色锦衣，上锈金丝，脚上穿着一双银色的长筒皮靴，嘴角含笑，举止潇洒，引得大厅内的年轻女仆们纷纷侧目回头，眸光流盼。
布鲁诺坐在台下，与城堡里十几位有威望的中年男人们同坐一桌，频频起身向王子敬酒。
王子来者不拒。
忽然，大厅里安静下来。
最初是从大门附近开始，之后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传递到大厅内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不再说话，甚至乐手们也不明所以地停住手指，静静看向被格里格学士推进大厅的少年。
与布鲁诺平行的一张长桌上，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中年壮汉一边回头看向少年，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尼克少爷么。现在才来，架子可真够大的。”
此人的话音刚落，身旁一个同样装束之人立即阴阳怪气笑道：“金泽尔队长，你这样说话就太不近人情了，尼克少爷的腿脚不太利落，自然会走得慢些。”
接话之人右眼乌青，像是不久前被谁揍过。
这两人相邻而坐，只要轻声细语便可给对方听到，却偏偏放开了嗓门，立即引来同桌众人的窃窃怪笑。
与他们相邻一桌是灰熊堡的族人，听到二人话音，很多人面露不快，却并无一人出声。
被称为金泽尔队长的金袍壮汉冷冷一笑，收回目光，继续浏览漂亮女仆们的胸膛和屁股。
木质的轮椅显然是新近打造的，而且很宽大，少年坐在上面，虽然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但依然显得非常瘦小。
这里在座的都是男性，而且很多人身形魁梧，膀大腰圆，长发及肩。
迎着众人的目光，张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宝宝，被长辈用童车推着游览动物园，两旁是夹道欢迎的大猩猩。
张楠前世看过不少类似场景的影视剧集，因此看到眼前一幕，倒也没有感到特别新奇，不过，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他却看到多种不同的眼神——
惊喜、诧异、厌恶、幸灾乐祸……
并且，流露出惊喜眼神的，只占极小比例。
张楠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被学士推着，进门之后向右转了个弯，走向距离高台最远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有张大约十米长的长桌，足以坐下二十个与少年身材相仿的孩童，此时分散对坐着四个。
左一右三。
左边的一个大约十三四岁。
右边的其中一个同样十三四岁，另外两个大约十岁，
这四个孩童似乎已经吃饱，只是在这里坐着，听大人们高谈阔论，讲述一些平时很少讲到的故事。
看到少年近前，右边那三个孩童立即起身，顺着大人们的脊背以及桌椅间的缝隙溜走了。
左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也站起身来，却没有离开，而是手脚麻利地将一张长椅推到桌子下面，为轮椅让出空间。
欢快的音乐声忽然再次响起，人们也像是一群瞬间激活的木偶人，回过神来，开始继续喝酒吃肉，大声说笑。
格里格学士将轮椅停靠在长桌近前，立即有一位古铜肤色的年轻女仆过来，在张楠面前摆上一盘色泽暗红的烤肉和一盘香甜气息四溢的黑面包，以及一副刀叉餐具。
女仆的身材不错，眼睛很大。很漂亮。
格里格学士扶着轮椅，俯身对帮忙挪开长椅的少年笑道：“霍夫曼，你吃饱了吗？”
瘦高个的孩童立即点头。“是的，格里格学士。”
霍夫曼？
张楠记得这个名字。
费雷德夫人今天下午曾经提到过，似乎是她的儿子。
于是少年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同龄人。
霍夫曼个子很高，已经接近成年人，一头棕发，稍稍打卷，皮肤白皙，相貌平平，甚至有点囧。身上穿着灰布做成的长衫长裤，双肘和双膝处打着补丁，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一副普通的农家少年打扮。
少年感觉他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罗恩·韦斯莱。
这时，布鲁诺穿过大厅，来到霍夫曼的身后，扶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在了长椅上。“嘿霍夫曼，再坐一会吧。你是尼克的同学，也是尼克最好的朋友，给尼克讲讲这几天鲁尔学士都教了些什么。”
格里格学士看见布鲁诺，对他笑了一笑，“布鲁诺少爷，尼克少爷就交给你了，我去填饱肚子。”
“好的格里格学士。”布鲁诺笑着点头，“祝你胃口好。”
学士笑着离开，到前面找地方去吃东西了。
布鲁诺在霍夫曼左侧坐下。“说说吧，霍夫曼。”
张楠不知道布鲁诺已经喝了多少，但是感觉他的酒量似乎不错，看不出丝毫醉意。
“是，布鲁诺少爷。”霍夫曼坐在两人中间。他转头向右侧轮椅上的少年说：“尼克少爷，鲁尔学士这几天教了几个单词和语法，这些对你来说，都是些很简单的内容。对了，尼克少爷，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你，还以为你会、会再睡上几天才能醒来。你感觉怎么样？
布鲁诺被邻桌的几个壮汉拉去喝酒了。
“我还好。”少年看着餐盘里的大块烤肉和一旁的刀叉，思考着该用左手持刀右手握叉，还是相反。“其实也没什么，我命大，所以睡了三天就醒过来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环顾了一眼四周。
没有人使用刀叉。很多人都是直接用手抓起盘子里的肉块，塞进嘴里。
真不讲卫生……
“不过，我的两条腿断了，恐怕今后只能坐着轮椅行走了。”
似乎应该是右手拿刀，左手握叉。
“没关系的，尼克少爷，”霍夫曼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你走到哪——我是说，从今以后，尼克少爷你想去哪，我就会推着你去哪。就像从前那样，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少年拿起刀叉。“那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少年用叉子压住一块碎肉，用刀去切。
哥们儿现在双腿废掉，行动不便，还真的需要一个小跟班。可是那样的话，也就多了一条小尾巴，整天会被人监视……
这肉真硬。这是什么肉啊？
“不会的，尼克少爷。”霍夫曼的脸色有些惶恐，“你是少爷，我是你的仆人，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仆人？
倒也是，如果拒绝这个霍夫曼，大概也会被其他人推着轮椅转来转去……
这个家伙可靠吗……
“那，行吧。你叫霍夫曼是吧，霍夫曼·弗雷德？”
“是的，尼克少爷。”
“呃，我今天醒来的时候，把之前所有事情都忘了。你别介意。”
“不会的，不会的，尼克少爷。”瘦高个少年立即摇头。“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大人们说了。”
“那就好。”轮椅上的黑发少年礼节性地一笑，继续用刀子切肉。
“对了，霍夫曼，你有个妹妹是吧？叫什么来着……黛西是吗？”
“是的，尼克少爷。”
少年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
这大概是块牛肉。味道还行，就是肉质太硬了……
“她多大了？”
“七个月。”
七个月……
今天差点把人家小姑娘的奶瓶子抢了。
真是造孽啊。幸亏哥们儿意志坚定……
“尼克，”布鲁诺忽然转过头来，对少年说，“这是斑鹿肉，我刚才特意让克莱儿给你端来一盘。好吃吗？”
这就是斑鹿肉？这么硬……
“呃……好吃好吃。”
布鲁诺一笑，朝少年做了一个隔空碰杯动作，之后转回头去，继续与邻桌那几个壮汉大口饮酒。
原来刚才那个古铜肤色的女仆叫克莱儿。
“对了，霍夫曼，你的母亲、弗雷德夫人，她是个好人。我听说在我昏迷的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我，我却没机会当面向她道谢。你帮我转达吧。”
“好的，尼克少爷。”
少年继续切割烤鹿肉。
虽然肉质有点硬，但好歹也是正宗的欧式烤野味……
“对了，霍夫曼，你刚才说，鲁尔学士这几天教了几个单词和语法，是什么单词？”
“不是吧。”霍夫曼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尼克少爷你好像变了，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少年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切肉动作，左右扫看了一眼。
四周乱糟糟的，布鲁诺也在与那几个壮汉一杯接一杯地大口喝着麦酒。
没有人听到霍夫曼这句话，也没有人关注他们两人间的对话。
饶是如此，少年依然有些不安。“有什么不对吗？”
“嗯。”霍夫曼重重点头，“尼克少爷，你之前从来不在意学习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如此的。”
原来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我这次被摔导致的吧。而且，你知道嘛，霍夫曼，很多人在经过一次生死、或者重伤昏迷之后，都会看透一些事情，也会和之前有一些变化。所以……你懂得。”
少年说完，将一块切下来的碎肉塞进嘴里。
“我明白了，尼克少爷。对了尼克少爷，”“霍夫曼将脑袋凑过来，在少年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不在的这几天，科曼那家伙又开始嚣张起来了，而且他刚才还跟我们说，以后他就是大家的头领了，我们都得听他的。”
科曼？
少年瞬间明白过来。
看起来，这个尼克之前可能还是个孩子王，现在另外一个叫科曼的孩子有取而代之之势。
少年微微一笑，“霍夫曼，老虎打盹，小猴子就想当国王了吗？”
“哇哦！”霍夫曼一脸的崇拜之色，向少年连挑大指，“尼克少爷，你这话真是太有水平了！”
霍夫曼说完，却又瞬间用身体挡着，偷偷指了指高台方向。“尼克少爷你小声一点，希尔曼王子就在这里，如果被他听到咱们背后谈论国王，他会不高兴的，会说咱们对王室不敬。”
王子？
嗯，还真是，
这里是中世纪的时空……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那个古铜肤色的女仆忽然来到布鲁诺身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正在举杯豪饮的布鲁诺，闻言表情变了一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女仆。
古铜肤色的女仆挑眉一笑，一双好看的眸子放着光，与布鲁诺对视着，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布鲁诺看出女仆的表情不像有假，于是放下杯子，站起身，绕过霍夫曼，来到少年身后，伏在他的耳边说：“尼克，希尔曼殿下让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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