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最终判决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少年身上。
伯爵的面色非常平静。“尼克，为什么不能杀他？”
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调整了一下气息，尽力语气平和地说：“有三个原因。”
伯爵轻轻挑了一下剑眉。“你说说看。”
“首先，大人，那样不公正，不公平。”
“大人，他们说他是野人，说他杀人放火。那么我想请问各位，就算他是野人，你们有谁看见他杀过人，烧过房子？”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有谁看见了？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你呢？
我也没有啊。
那他就是无罪的？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尼克少爷说的对。”
随着话音，一个右眼乌青的金袍武士从金泽尔身边站起，朝着台上说道：“布兰德大人，尼克少爷说的对，只要没有人看见这个野人杀过人，烧过房子，或者窃取过灰熊堡的财物，那他就是无罪的，你们应该立刻放了他。”
少年初闻此人出声，还以为是有人在帮他说话，但是看清说话之人后，不由得无名火起。
好一个只要“没人见证便是无罪”，他这哪里是在帮哥们儿说话，分明是想借着哥们儿的话，为他自己洗脱在灰熊堡犯下的罪责。
这个家伙，真是狡猾。
可这句话又是我自己说的……
就在张楠左右为难之时，距离稍远的一张桌旁站起一个人来，不紧不慢大声说道：“这位军爷，你前天夜里到我家鸡圈里面偷鸡，被我老婆发现，你逃走的时候裤子被篱笆刮破了一道口子，现在可缝补好了？”
这人的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听清。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随即发出哄堂暴笑。
数百人的大笑声中，那名金袍武士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蔫坐下去。
众人笑罢，先前提议将野人烧死的壮汉卡利奥忽然再次站起，向着台上高声说道：“大人，尼克少爷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即便没人看到这个野人杀过我们的族人，但他终究是个野人，既然是野人，就不能放过他！大人，我提议，我们现在就烧死他！”
抬手一指少年身后的布鲁诺，“大人，布鲁诺明天就要前往黑城堡，抵御野人，所以，就由他来点燃柴火，烧死这个野人吧！”
此人的话音刚落，立即再次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他说的对！大人，卡利奥说的对，布鲁诺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布鲁诺，烧死他！”
眼看场面再度陷入混乱，张楠有些急了，正在这时，伯爵忽然发声：“安静。”
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尼克，你还有其它要说的吗？”
“是的大人。”少年恭恭敬敬说道，“大人，我要说的第二点是，大家想要报仇，我非常理解，如果我的家人受到伤害，我也会如此而为，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能将仇恨随意宣泄。这个人虽然是大家所说的野人，但他也是一个人，也是父母的儿子，也是由他的父母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甚至他很有可能还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们更不能无缘无故决定他的生死。”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似乎觉得少年的话有些道理。
忽然，有人在暗处大喊：“尼克少爷，你为何一直袒护这个野人？”
“是啊，尼克少爷，你莫不是又开始……”
“安静。”伯爵沉声喝断台下的话音，“所有人都安静，听尼克把话说完。”
“尼克，你继续说。”
“是，大人。”
“大人，我刚才听布鲁诺说，下午他们在打猎的时候，兰妮曾经遇到过危险，当时有个人救了她。不知是不是这个人？”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布鲁诺的。
“是的，大人。”布鲁诺在少年身后说道，“这个人的确救了兰妮。”
“哦？”伯爵看看铁笼中之人，又转回头来，“尼克，这就是你要说的第三个原因么？”
“不，大人，我要说的第三个原因是——”
“既然大家都无法证明这个野人的罪过，而且他还救过兰妮，现在殿下又将他送给我，那么，我就必须收下，否则就是对殿下的不敬，甚至是对王室的不敬。”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少年最后这番话，切中了事情要害。
对王子不敬，对王室不敬，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壮汉卡利奥想了一想，再次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大人，尼克少爷之前一直都很顽劣，想不到今天说的这些话，忽然很有道理了。”
“大人，尼克少爷说的对，这个野人是王子殿下送给尼克少爷的礼物，我们的确不应该妄加阻拦。”
“希尔曼殿下，卡利奥刚才报仇心切，有口无心，冒犯之处，还请王子殿下能够海涵。”
希尔曼王子一直静静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少年与众人雄辩，此时只是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少年见场上形势逆转，便要说几句客套话作为总结发言，然而壮汉卡利奥却没有给他开口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大人，野人终究是野人，杀人放火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所以，卡利奥敢问尼克少爷，如果你收下了这个野人，不知以后会如何安排？假如这个野人在城堡里惹下事端，又该如何处置？”
卡利奥十分高大魁梧，说这番话时，他虽然与少年隔着几步，但依然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压迫感十足。
众人听完卡利奥的话，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在场的很多人都已被伯爵选中，即将随同伯爵离开灰熊堡，这些人都很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家中亲人无人保护，会受到伤害。
少年抬头看了看壮汉卡利奥，正色说道：“请诸位放心，我虽然收下王子的这个礼物，却也不会立即任由他在城堡里面随意走动，更不会让他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即便将来给了他行动自由，我也会作为他的担保人来监督他。如果他以后真的做出危险行为，那么，我作为他的担保人，甘愿承担一些后果。”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当事人本人——是否愿意接受。”少年说完，目光看向了铁笼中的野人。
少年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卡利奥闻言，脸色变了一变，阔口张了一张，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台上的伯爵。
高台上面，伯爵面色平静，想了一想，转头问向铁笼中的野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刚才尼克所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愿意接受？”
“我提醒你，如果你不能接受尼克的提议，虽然我们不会无故对你使用极刑，但除非城主赦免，你将永远被锁在灰熊堡的地牢里面，永远不得释放。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除非城主赦免。
伯爵这句话带给大家一些安全感。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铁笼中的野人。
野人的双手双脚被分别绑着，自始至终双臂抱膝，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这时他缓缓抬起头来，却是蓬头垢面，看不清楚容貌。
迎着少年的目光，野人只说了一个字。
“不。”
野人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高三男生，而且声音并不大，却犹如一记重锤，重重敲落在张楠心头。
野人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竟然拒绝了……
壮汉卡利奥听得真切，立即向台上高声说道：“大人，你听到了吧，他拒绝了。既然这样，大人，现在立即烧死他吧，永绝后患。”
伯爵没有做出回复，而是看向少年。
轮椅上的少年忽然一展眉头，“是，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转向希尔曼王子，“殿下，你送我的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我必须收下。谢谢殿下。”
什么？
众人初见少年主动认错，以为此事终于可以一锤定音，但随即又看到少年收下了这个野人，顿时深感意外，却又碍于涉及希尔曼王子，不容任何人反对，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没有办法。
布兰德伯爵看看少年，又转向众人。“既然尼克已经收下殿下的礼物，根据王国律法，此人自此之后便由尼克所有，其他人无权干涉，更不能加以伤害。同时，尼克作为此人的主人，也要承担起主人的责任。这是我作为灰熊堡城主的判决，也是最终判决。”
“各位，陛下今日发来飞鸽信件，希望殿下能够早日返回王城，也希望我能够一同前往，所以殿下刚才和我商议决定：我们明早启程，返回王城。”
“至于这个野人，埃尔夫，卡利奥，你们先把他带到地牢去吧。给他准备一些饭食，不要饿到他。”
“现在，各位，晚宴结束了。”
伯爵的面色非常平静。“尼克，为什么不能杀他？”
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调整了一下气息，尽力语气平和地说：“有三个原因。”
伯爵轻轻挑了一下剑眉。“你说说看。”
“首先，大人，那样不公正，不公平。”
“大人，他们说他是野人，说他杀人放火。那么我想请问各位，就算他是野人，你们有谁看见他杀过人，烧过房子？”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有谁看见了？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你呢？
我也没有啊。
那他就是无罪的？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尼克少爷说的对。”
随着话音，一个右眼乌青的金袍武士从金泽尔身边站起，朝着台上说道：“布兰德大人，尼克少爷说的对，只要没有人看见这个野人杀过人，烧过房子，或者窃取过灰熊堡的财物，那他就是无罪的，你们应该立刻放了他。”
少年初闻此人出声，还以为是有人在帮他说话，但是看清说话之人后，不由得无名火起。
好一个只要“没人见证便是无罪”，他这哪里是在帮哥们儿说话，分明是想借着哥们儿的话，为他自己洗脱在灰熊堡犯下的罪责。
这个家伙，真是狡猾。
可这句话又是我自己说的……
就在张楠左右为难之时，距离稍远的一张桌旁站起一个人来，不紧不慢大声说道：“这位军爷，你前天夜里到我家鸡圈里面偷鸡，被我老婆发现，你逃走的时候裤子被篱笆刮破了一道口子，现在可缝补好了？”
这人的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听清。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随即发出哄堂暴笑。
数百人的大笑声中，那名金袍武士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蔫坐下去。
众人笑罢，先前提议将野人烧死的壮汉卡利奥忽然再次站起，向着台上高声说道：“大人，尼克少爷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即便没人看到这个野人杀过我们的族人，但他终究是个野人，既然是野人，就不能放过他！大人，我提议，我们现在就烧死他！”
抬手一指少年身后的布鲁诺，“大人，布鲁诺明天就要前往黑城堡，抵御野人，所以，就由他来点燃柴火，烧死这个野人吧！”
此人的话音刚落，立即再次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他说的对！大人，卡利奥说的对，布鲁诺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布鲁诺，烧死他！”
眼看场面再度陷入混乱，张楠有些急了，正在这时，伯爵忽然发声：“安静。”
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尼克，你还有其它要说的吗？”
“是的大人。”少年恭恭敬敬说道，“大人，我要说的第二点是，大家想要报仇，我非常理解，如果我的家人受到伤害，我也会如此而为，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能将仇恨随意宣泄。这个人虽然是大家所说的野人，但他也是一个人，也是父母的儿子，也是由他的父母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甚至他很有可能还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们更不能无缘无故决定他的生死。”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似乎觉得少年的话有些道理。
忽然，有人在暗处大喊：“尼克少爷，你为何一直袒护这个野人？”
“是啊，尼克少爷，你莫不是又开始……”
“安静。”伯爵沉声喝断台下的话音，“所有人都安静，听尼克把话说完。”
“尼克，你继续说。”
“是，大人。”
“大人，我刚才听布鲁诺说，下午他们在打猎的时候，兰妮曾经遇到过危险，当时有个人救了她。不知是不是这个人？”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布鲁诺的。
“是的，大人。”布鲁诺在少年身后说道，“这个人的确救了兰妮。”
“哦？”伯爵看看铁笼中之人，又转回头来，“尼克，这就是你要说的第三个原因么？”
“不，大人，我要说的第三个原因是——”
“既然大家都无法证明这个野人的罪过，而且他还救过兰妮，现在殿下又将他送给我，那么，我就必须收下，否则就是对殿下的不敬，甚至是对王室的不敬。”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少年最后这番话，切中了事情要害。
对王子不敬，对王室不敬，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壮汉卡利奥想了一想，再次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大人，尼克少爷之前一直都很顽劣，想不到今天说的这些话，忽然很有道理了。”
“大人，尼克少爷说的对，这个野人是王子殿下送给尼克少爷的礼物，我们的确不应该妄加阻拦。”
“希尔曼殿下，卡利奥刚才报仇心切，有口无心，冒犯之处，还请王子殿下能够海涵。”
希尔曼王子一直静静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少年与众人雄辩，此时只是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少年见场上形势逆转，便要说几句客套话作为总结发言，然而壮汉卡利奥却没有给他开口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大人，野人终究是野人，杀人放火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所以，卡利奥敢问尼克少爷，如果你收下了这个野人，不知以后会如何安排？假如这个野人在城堡里惹下事端，又该如何处置？”
卡利奥十分高大魁梧，说这番话时，他虽然与少年隔着几步，但依然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压迫感十足。
众人听完卡利奥的话，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在场的很多人都已被伯爵选中，即将随同伯爵离开灰熊堡，这些人都很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家中亲人无人保护，会受到伤害。
少年抬头看了看壮汉卡利奥，正色说道：“请诸位放心，我虽然收下王子的这个礼物，却也不会立即任由他在城堡里面随意走动，更不会让他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即便将来给了他行动自由，我也会作为他的担保人来监督他。如果他以后真的做出危险行为，那么，我作为他的担保人，甘愿承担一些后果。”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当事人本人——是否愿意接受。”少年说完，目光看向了铁笼中的野人。
少年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卡利奥闻言，脸色变了一变，阔口张了一张，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台上的伯爵。
高台上面，伯爵面色平静，想了一想，转头问向铁笼中的野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刚才尼克所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愿意接受？”
“我提醒你，如果你不能接受尼克的提议，虽然我们不会无故对你使用极刑，但除非城主赦免，你将永远被锁在灰熊堡的地牢里面，永远不得释放。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除非城主赦免。
伯爵这句话带给大家一些安全感。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铁笼中的野人。
野人的双手双脚被分别绑着，自始至终双臂抱膝，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这时他缓缓抬起头来，却是蓬头垢面，看不清楚容貌。
迎着少年的目光，野人只说了一个字。
“不。”
野人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高三男生，而且声音并不大，却犹如一记重锤，重重敲落在张楠心头。
野人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竟然拒绝了……
壮汉卡利奥听得真切，立即向台上高声说道：“大人，你听到了吧，他拒绝了。既然这样，大人，现在立即烧死他吧，永绝后患。”
伯爵没有做出回复，而是看向少年。
轮椅上的少年忽然一展眉头，“是，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转向希尔曼王子，“殿下，你送我的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我必须收下。谢谢殿下。”
什么？
众人初见少年主动认错，以为此事终于可以一锤定音，但随即又看到少年收下了这个野人，顿时深感意外，却又碍于涉及希尔曼王子，不容任何人反对，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没有办法。
布兰德伯爵看看少年，又转向众人。“既然尼克已经收下殿下的礼物，根据王国律法，此人自此之后便由尼克所有，其他人无权干涉，更不能加以伤害。同时，尼克作为此人的主人，也要承担起主人的责任。这是我作为灰熊堡城主的判决，也是最终判决。”
“各位，陛下今日发来飞鸽信件，希望殿下能够早日返回王城，也希望我能够一同前往，所以殿下刚才和我商议决定：我们明早启程，返回王城。”
“至于这个野人，埃尔夫，卡利奥，你们先把他带到地牢去吧。给他准备一些饭食，不要饿到他。”
“现在，各位，晚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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