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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两相望

    雪沁昏昏的躺在一间墙皮脱的斑斑的屋子中,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身子现在依然虚弱,心脏突突的狂跳个不停似乎要蹦出来,两眼也有些发麻、涩涩的粘在眼皮上,手掌上沾满了干草泥土以及墙上落下来墙皮。虚虚弱弱的在这间阴冷的小屋中呆了有一月之多,无人问津的垂死生活让雪沁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嘎呀”一声门被几个小姑娘推开了,当中的一个小姑娘手中提着一个什锦盒子,生漆色上面浮着朱色以及描金的祥云纹饰。三层的落在一起,呈四瓣的样子,浅浅的发着喜气的光亮。

    “吃吧,最后一顿了,今个一位阿哥大婚,特赦的。”说着将什锦描金盒子扔到了雪沁跟前的稻草地上,“咣啷”一声,盒子盖子脱离盒子掉到了地上,露出了里面精致的食物,一股幽香——是食物的甘甜之香萦绕在雪沁前面。

    雪沁吸了一下,不禁被勾着产生些遐想,宫女嘲笑的说道:“吃吧,死也要做个饱鬼,好歹临死前吃顿喜饭也是不错的。”

    “喜饭”雪沁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道:“的确是喜饭。”不禁摩挲了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是他的喜饭,良人。想了一下竟觉得腹中空空的顶着慌,但还是脑袋发晕的捡起一块海棠糕,焦黄色的洒着饴糖的外酥皮十分的诱人,学沁麻木的送到口中,轻咬一下,层层的酥皮剥落,稀稀落落的洒在裙子之上,使得原本皱褶的裙子更加的邋遢了,一旁的几位宫女不禁嘲笑道:“堂堂的掌事姑姑竟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可悲。”

    雪沁没有理会她们,继续抓起第二层匣子中的一块条头薄荷糕吃起来,凉凉的,松松的,粘粘的食物填满了嘴巴,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腻感涌上心头,但在那一瞬间与心头的苦相碰撞,两味杂呈的席卷心房,鼻子微微发酸。

    条头薄荷糕还在嘴中塞着,便用手去盒子的第三层中扒落了,第三层是擂沙圆,一股清香的豆味扑面而来,雪沁胡乱的抓起一块,也不管是否粘着手便塞了进去,沙甜的味道腻着嘴唇,让雪沁一时间泪流满面,两颊已经被挤得满满的了,肖尖的小圆脸已经瞬间被挤扁了。

    宫女们见着雪沁狼狈的吞食之相,不禁摇摇头往出走了。雪沁翻到最下层时禁发现还隔着一块石头,不是别的,就是那块蜜腊,泛着神秘的昏黄色,幽幽的呆在一盘子的糕点之中,雪沁揣起石头,仔细抚mo一阵子眼泪不禁潸然的飞流下来,滴滴落在蜜腊石上。只见一个条头薄荷糕下还放着一张小纸条,写着一个字“安”。

    雪沁有些糊涂,不知这个“安”字有何深意,是“平安”还是其他的姓氏名字。仔细揣摩着,也不得其解,这时晌午的太阳已经升了个大半,浅浅的透过窗棱子照进蒿草的屋子中,一声沉沉的钟鼎声被敲击响了,声音晃动而发颤,余音绕绕的响彻紫禁城。

    顷刻间礼炮的声音开始彻响,火石硝烟的味道隐隐的传到小屋来,雪沁此时间才感到其实自己被关的并不偏远,只是自己从未踏进这里而已。接着铜锣笙竹声也渐渐传来,欢腾喧闹的宫女嘲杂声也明显了。

    雪沁的心沉沉的落下,仿若吊着十斤铁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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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颙琰着着彤红的宫绸袍子,带着喜帽神情茫然的骑着一匹赤色的马驹往宫外走,不禁回头望了一下辉煌的紫禁城,红宫墙,黄色琉璃瓦,绿色的雕梁画栋。青石铺地,依然带着种种过往的思愁,过了今时自己便有了府邸,福静。基本上告别了深宫中的额娘,母妃以及马上要死别的雪沁,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过,紧勒了一下马绳,马儿应声多跑了两步,急急的赶到乐队手的后面。

    绵亿此时拉了一下颙琰的马儿,“十五阿哥,您这是作甚。”

    颙琰回了一下神,“没有什么,只是有些…”

    “好了,十五阿哥今个怎么也算是您的成人礼,您可得当心些,不要出什么岔子了。”说着替颙琰捋了一下衣服的后襟子。

    大队穿过了正门的甬道,径直出了紫禁城。

    雪沁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不禁有种剥离感,像似心膜脱落的感觉,久久压抑着,忽然间破旧的上锁木门再次响起锁链的摩擦声音,链条松开,一位嬷嬷样子的宫婢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瓶罩着浓彩云龙的粉彩瓷瓶,上面塞着一个红色的活塞。

    女子面容平淡,好似一张白纸一般,轻扫了雪沁一眼:“姑姑,该上路了。”

    说着捏着雪沁的下巴将半瓶药灌了下去。雪沁只觉得喉咙一阵苦涩难奈,便昏昏沉沉的晕倒在地了。

    嬷嬷面无表情的离开。

    不一会几个宫婢抬了一个梨木雕花的大箱子进来,用手摸了一下雪沁的呼吸便把她撞进了大木箱子中匆匆的抬走了。

    两层的隔间中,新娘喜塔腊隔着红盖头坐在里面,颙琰面色微微泛着微醺的红光椅着雕花镂刻的木门子坐在外面。一个小宫婢恭谨的对颙琰道:“十五阿哥已经到了挑喜帘的吉时了。”

    颙琰朝她摆摆手道:“下去。”

    “小宫婢并没有离开,反而扶起颙琰往里走道:“过了吉时就不好了,阿哥爷。”

    颙琰被小宫婢扶着踉踉跄跄的往里面走去,紫檀雕花象牙床上的喜塔腊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小宫婢递上一根红木包镶铜边子的喜称给颙琰,颙琰带着醉意挑开喜塔腊的喜帘,一个不稳当扑倒在喜塔腊身上。

    小宫婢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便匆匆红着脸往外出去了。颙琰压着喜塔腊不禁胡言乱语起来,支支吾吾的念叨道:“雪沁,雪沁。”

    喜塔腊推了一下身上的颙琰到:“我不是什么雪沁,我是喜塔腊。”

    颙琰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念叨道:“不是雪沁,你是…你是常在,云苓。”

    此时喜塔腊惊呆了一下,转而到:“十五阿哥,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说着翻身起来,替颙琰脱掉鞋子,把颙琰扶上了床。

    一夜匆匆过去,次日早晨颙琰酒醒时已经是晌午了,一看天色才发现已过了进宫情安的时间了,急急的带着一夜未眠,衣着整齐的喜塔腊进宫请安去了。

    四匹高头大马的车中载着颙琰与喜塔腊,两人相对无语,静默的往宫中赶,颙琰心中有些着急不禁一会儿挑帘往外望望,看看走到哪里了,估摸着还有多长时间到。

    马车走到宣武门外时,颙琰挑帘看到了同样的四匹高头大马红木车,车辕子疾驰着摩察着青石地面,速度的奔波让马车颠簸着,随行的还有两队侍卫,虽然没有打着旗号,但明显可以看出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军队,可巧的是里面男子听到声音也不禁挑帘往外望,正好和里面的颙琰、喜塔腊打了个照面。

    颙琰见着神情紧张而带着冰冷的脸不禁微微战栗了一下,不由得身子往喜塔腊这边靠了一下,喜塔腊对这突如其来的恩爱忽然觉得受宠若惊,满脸带着绯红色,这一幕挑着帘被另一边的福康安看到,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啪啦一声甩下帘子来。

    短短几秒钟的照面,足以让这边的福康安义愤一时了,脚边的梨木包边箱子被福康安双腿固定着,生怕被马车的晃动影响了。稳稳的支撑在马车中央,不会被一丝的其他事物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