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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运筹帷幄

    雪沁的手被令妃拉着,她感觉着那双冰冷的手,一丝丝的渗透到自己的身上。令妃感觉够了温度。才缓缓的说道:“雪沁,拉着你的手,就像当年拉着六格的手一样,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可以暖透我心中每一个角落。”

    雪沁神情还是木木的,呆呆的看着这将要垂死,却不知道在等着什么的令贵妃。只见她靠着身后的锦绣被服,身子往前起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那天有意救我,因为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只是造化弄人罢了,我以为我可以拯救她们,但是我错了,反倒是害了她们,就由此才有我才有这些委屈。但是我也不想,我也知道顺势而行,但是我全部都错了。”令妃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是想和你父亲在一起的,也是想让荷琅与芙轩都达成所愿的,但是她们却全部被我害了。”

    雪沁此时听着眼泪也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了,她恨这个女子,因为她造成了许多人的不幸,但是有时因为她,很多人又可以死里逃生,这算不算是一种矛盾的救赎。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了令妃的手,只是感觉那双手一直在发颤。

    一滴眼泪落到了令妃的手上,转而流了下去。

    “好孩子。”令妃有些激动,声音颤颤的说道:“我相信你,所以要将你留在永琰那边,他身边的人太少了,他需要你,我们都在等,等一个机会,将这边的所有的障碍都解除了。然后给你们幸福。”

    雪沁此时眼泪又留下来了,她不是为这句话而感动,而是为了自己两个白白牺牲的孩子所难受。

    令妃的声音已经开始平静下来了,接着说到:“我知道永琰心中有你,当年他大婚的时候我其实没有陪着他,我是一直看着你出门的,抬你的那个箱子,起起伏伏,其实全部都颠簸在我的心上了,其实不只是为了永琰,还是为了六格,我不想让他的女儿受委屈。我欠他的,虽然我还不完,但是我也要还。”

    雪沁停顿了一下呜咽的声音,刚要问什么,但是已经被令妃制止住了。

    令妃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问你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正和你的母亲呆着天池那边,你的二娘已经死了,她们两个过的都很好,南巡之后他们就会搬回来,你的父亲现在已经升官了,他很好,很幸福。”

    雪沁此时看着令妃却感觉这样的不同,这个缜密的女子不但善于料事而且可以很好的看透别人的心思。

    令妃此时已经看透了雪沁的心思,淡淡的笑道:“孩子,你还小,和永琰一样很稚嫩,但是你是个聪明的人,将来的你不会比任何一个顺妃令嫔差。”说着停顿了一会儿。

    雪沁此时看着她,莫名的感情浮上心头。

    令妃咳嗽了一声,雪沁连忙要给她拍背,但是后面的小丫头已经先她一步了,令妃拿着帕子朝雪沁摆摆手说到:“不用麻烦了,就是这个体格了。”

    雪沁放回了手,淡淡的看着令妃,眼中渐渐的上了薄雾。令妃接着说道:“每一个母亲都是为了孩子好的。”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禁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雪沁,雪沁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也就没有打岔,静静的听着。

    “我知道你嫁永琰这件事情很是波折,但是也算是好事多磨了,他的府中现在只有一个喜温塔拉珠,这个福晋说好道是也好,温温娴雅,不吵不闹,但是却是一个担当不起大事的主儿,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是也不敢外泄,当年的时候我选他,就是因为永琰也是一个善人,就想她们平平淡淡的过。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永琰和他的哥哥不一样,他是一个不外漏的人,什么都在他的心中,他有什么的企图心,有些什么洪志我都能看到了。他不是一个燕雀,而是一只隐藏的鸿鹄。”令妃说着抚了一下鬓角,深怕这边的头发乱了。是,她一直都是端庄的,她的颜面形象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她是活给别人来看的。

    雪沁听完她的话,不禁掐了一下手指。

    令妃接着说道:“你也不是一个一般人,若是一般人也不能这样几进几出好几次,你是一个英才,女中英才,虽然不像那些识字的,但是你看看荷琅远远要比芙轩明白很多的事情。读书的人虽然清高但是她们自负太高,受不了一点的轻视,差怠。所以她们不幸福,一个眼光清高,目光太高的人,永远达不到她们所希望的高度,所需要的重视,就像废皇后乌拉那氏,她不是被人算计了,她是被自己害了。被她的心性害了。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却活过来了,受了百般的折磨,虐待却活下来了。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很低,只有一个很低的人才能爬上很高的境界。因为高高的顶峰从来都是起起伏伏的。你看那些困在高山峡谷之中的人都是自视高,起点高的人。”说完将手放到了雪沁的腕部,接着说道:“你要同他一起走,你们都是低谷中过来的人,因为原来很低,心境很低,所以才可以走的更远。”

    雪沁纳纳的点点头,心中暗暗想到,的确自己是一个很低的人,有些时候低到朝不保夕。

    令妃咳嗽更甚了,旁便的一个小丫头端过来一个金戗玉的茶碗,缓缓的给令妃顺下了一口水。令妃休息了一会儿。转过身子小憩了一会儿,雪沁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有些无措但是心中很是踏实。

    一会儿之后,令妃缓缓的转过身子说道:“让你久等了,我着身子已经费了。”

    雪沁连忙说道:“娘娘可找御医看过了吗?”

    令妃没有说话,旁边的小丫头说道:“看过了,看过了,御医给开了许多的药但是服了之后只能缓解几日。”

    令妃摆摆手示意小丫头不要说了,然后朝雪沁笑笑道:“你的姑姑汪荷琅是何等的人物,若是想要我三更死,一定不会留我到五更的。”

    雪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令妃似乎还要说些什么,雪沁看了一下外面的天,已经由晌午渐渐的变到晚上了,暮色的光渐渐透进来,照到了这片轻纱幔帐之上。

    令妃也觉得时间不早了,缓缓的说道:“你看我,年纪大了,竟然说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该用晚膳了,其实千言万语,我只是想说一句,你和永琰要携手走下去,不管多么的困难。”

    雪沁迟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令妃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说,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既要两情相愿还要有智慧有谋略。”

    雪沁黯然一笑道:“为什么不是云苓,而是我呢?”

    此时抓着她的手的令妃忽然抖了一下,然后示意这边的宫女全部都驱散了。

    一众人离开之后,令妃才慢慢的开口了:“其实若是你妹妹汪云苓不是当今的娘娘也是不合适永琰的,她不是一个善类,她的目的性以及功利性太强了。她所要的太多,她也是一个自负极高的人,而且她们两人的关系隐秘却存在着利用,只是一种被宫廷压抑出来的感情罢了。”令妃说道这里的时候又停顿下来了,看了看雪沁似乎了解到了她心中的无奈。也是同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像我们这样的,若是能完完全全拥有一个人,不只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奇迹了。”

    雪沁看着她感觉一时就在身边,一时又在遥远的地方。

    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有人传秉道:“皇上驾到。”转眼间一个身材健康但是隐隐显着老迈的人跨步走了进来。样子有些苍白,但是却是极力控制着显现出镇定来。

    那人步伐轻快的揭开层层的帘子走到了雪沁的前面,丝毫没有估计跪了一地的人们,见着令妃,握起她的手说道:“小玉,你好些了吗?”

    令妃费力的想要起身,但是被乾隆拦住了,缓缓的说道:“不用起来了,身子都这样了。起来又能怎样?”

    令妃的眼中弥漫了一些感激,接着淡淡的说道:“皇上路途辛苦还来看臣妾,着实是体恤臣妾啊,臣妾愧不敢当皇上的隆恩。”

    乾隆淡淡的摇摇头说道:“是朕不好,若是当年~~~”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禁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当年朕不走,也不会坏了爱妃的好意,事情弄到现在都是朕的过。”

    令妃连忙拦住刚要说出口的乾隆,道:“造化弄人,我们谁也怪不了谁。”

    乾隆看着令妃的表情一时间已经有些黯淡了。令妃接着说道:“凶手已经阵法了,就不要为难生的人了,当年死去的皇后也是会瞑目的。”

    乾隆用力的点点头说到:“爱妃,朕知道了,现在芙轩已经好好的了,朕给她开了安神的药,她有隐疾已经八年了,太医说慢慢调会好起来的。云苓正在陪着她的姑姑呢。”

    令妃满脸笑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能这样臣妾也是安心的,只是还有一事请皇上做主,当日的时候皇上曾经指婚给永琰与汪雪沁,希望现在能够让臣妾在有生之年看着她们结成连理。”

    乾隆听完之后笑笑道:“我正有此意,但是此事也得等到南巡回去之后,况且汪家的父母现在还在封地上帮着朕看守疆土,朕一回去就发函让他们回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完婚。”

    令妃的眼中露出一丝的光芒,缓缓的点点头说到:“还是皇上想的周全。一切皆有皇上做主。”说着又要起身,但是被乾隆拉住了,接着说道:“爱妃真是朕的好爱妃,爱妃一定要好好的养着身体,待到回京之后亲自看着永琰成婚。”

    雪沁在旁边不禁有些生疑,为何父亲会被调去镇守边疆,虽然她知道父亲是一个武将,但是她离家的时候父亲尚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统,而今摇身一变已经变成了一个封疆大吏了,而且为何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出格,居然动用的上这般浩大的声势,也算是奇闻。怀着这样的心思雪沁纳纳的站在一旁,静观着这边的表面上看起来宽和大度的一切,而内里面的暗流汹涌她又不得而知了。

    后来雪沁不知道怎样回的房间,不知道令妃用怎样的眼光送着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病榻上的女子怀着怎样的心思,就恍恍惚惚的有了一个未成婚的丈夫,一下子从低贱的婢女摇身一变成了王府的准侧福晋,来往的丫头也多了,事情也开始繁琐了。但是璧宁从此消失了却是一件不争的实事,走的很干净,衣服鞋袜没有一样留下来了。没有见一滴血,包括一根头发。万清波也从此消失在了苏州织造中了。

    雪沁在第二天的时候问过永琰,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回避了。雪沁也不好再问了,两人就将璧宁的事情搁置下来了。福康安还是依然颓废,身子渐渐的往下消瘦。有时候故意在雪沁面前提起璧宁,但是他一直将璧宁才是永琰亲生儿子的事情压了下来。但是雪沁确实不甘心,她心中似乎相信永琰是下不去手的,而福康安也是不会袖手不管的,几个人便在苏州这边耗着。芙轩后来身子恢复了一些,神智也渐渐清醒了,知道荷琅已经死了的事情,不觉痛苦几场,将停留在织造内的尸体与雪沁一起葬到了后院的荷花池中。

    雪沁还记得芙轩凝重的神情,淡淡而飘渺的神情,对着一池子开的很旺的荷花说道:“荷琅南去若芝兰,一呸香尘碾断魂。本是清白芙蓉身,不知往事以断肠。”样子惋惜难过。

    雪沁见着这样的神情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只是任由她呆着,后来芙轩甩袖出家了,在当地的一间荷花庵中青灯古盏的常伴佛身边了。

    而启程的日子也已经到了,一众轰轰烈烈的南巡队伍就开始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