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虾夷
坐落于北海道箱馆（今称函馆）的五棱郭是日本最大的西式要塞，也是幕府军最后的据点。在新政府军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坚定的佐幕武装几乎全部撤退到这座要塞附近。经过协商，旧幕府军在此成立虾夷共和国，选举有留洋经历的原幕府海军奉行榎本武扬为总统，并获得部分西方列强的支持。原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出任陆军奉行。
虾夷共和国的成立使得支持幕府的武装纷纷投奔而来，新政府大军也随之接踵而至。信心满满的新政府军认为，这场战争将是倒幕最后一战，“戊辰战争”的终结。
出任虾夷共和国陆军奉行的土方岁三此时已经剪短了头发，身上也穿了洋服，使得整个人更显的英气十足，不愧为日本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这美男子的脸上早已习惯愁眉不展的面容，他将自己身穿洋服的照片放进信封里，提起笔来，在信封上写道：“孤臣身殉虾夷岛，忠魂永卫东方君”。随后将信封放在地上，想了想又把腰间的肋差拿下来放在信封上，一起推到身前，对正坐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说道：“这些东西务必要交给我的姐夫。”
少年是土方岁三的小姓市村铁之助，小姓就是侍童，负责在武士会见访客时持剑护卫，也负责武士的日常起居。他并没有伸手去拿土方岁三的信封，而是伏低了身子，低头焦急的说道：“我要和土方先生一起战斗，唯求一死。”
土方岁三突然笑了笑，说道：“铁之助啊，你今年几岁了？”
铁之助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回答道：“十五岁，我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吗？”土方岁三自语了一番，又感慨似的对铁之助说道，“我们这些人啊，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余孽了……”
“土方先生。”铁之助出奇的打断了土方岁三的话语，“我听说如果战败，法兰西皇帝想请你去法兰西国出任师团长。”
土方岁三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些人，从来都不被认同。刚到京都的时候，他们嘲笑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即便被打败还是一副看不起别人的嘴脸。小胜他……近藤局长被抓住了，连切腹都不被允许。那些人骨子里还是身为武人的骄傲，却是推翻武人的幕府的罪魁祸首。而以武人身份尽忠的我等，却得不到什么体面的。”
“土方先生……”铁之助还想再说却被土方岁三挥手制止。
土方岁三用拇指将还挂在腰间的长刀和泉守兼定推出刀鞘半寸，恶狠狠的对铁之助说道：“既然你不听命令，我就杀了你！”
市村铁之助知道多说已是无意，低下头去行礼，泪水却不争气的从眼睛里落到地上。抬起头来狠狠的抹了一把泪水，抓起短刀肋差崛川国广，紧紧的绑在自己背上，又将土方岁三的信件揣进怀里，再次向土方行了礼。便转头跑了出去。
土方岁三看着铁之助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将刀重新收进去，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出阵。”
狂热的应答声响了起来，土方岁三跨马出阵。
整个五棱郭防御战的策略早已布置，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倒不再需要土方岁三居中策略。他骑马巡视各处，因为自身的声望极高，每到一处无不士气高涨。但他时不时的看向附近的海面。
他只能看到海面上隐隐约约的几条烟柱，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炮声。尽管是陆军奉行，但土方知道这场战争的决胜在海上。所谓虾夷共和国的建立也是靠着榎本武扬所带领的幕府海军。幕府海军军舰是幕府高价从西洋人手中购买的现代军舰，之前一直有效的压制新政府的海上力量，榎本武扬才得以在临海地区建立了虾夷共和国。然而新政府这次显然有备而来，从美国购置了一艘铁甲舰，立刻从数量和质量上全面压制了虾夷共和国的海军力量。在此战之前，土方也曾亲自登上舰艇在海上针对新政府的铁甲舰发起进攻，企图夺取铁甲舰。但在最后关头被铁甲舰上装备的加特林机枪压制而惨遭失败。
如今虾夷共和国已经看不见前路了，尽管看不到海上的动向，土方岁三还是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除非……奇迹降临。
“土方先生。”一个穿着洋服，头上带着日式甲胄头盔的通讯兵叫住了土方，“一本木关口快撑不住了。”
土方岁三点了下头，便毫不犹豫的冲下了将要失守的关口。他策马来到一本木的时候新政府军已经攻入了一本木关口，虾夷军的士兵正在溃退。关口狭窄，土方岁三翻身下马，几刀就将追兵砍翻在地。他原本剑术就十分高超，又经历了无数战场厮杀，现在已经罕逢敌手。他一人之力竟然止住了虾夷军的溃退。
消灭掉追兵的土方岁三再次骑上马，举到向前，喊道：“吾乃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说完一马当先冲向已经失守的一本木关口。这边虾夷军众人跟着大声应和，士气高涨的随土方岁三发起冲锋。
新政府军的士兵显然也听到了土方岁三的喊声，不由的惊慌了起来。
“是土方！”
“新选组的土方岁三！”
“鬼之副长土方！”
“不要惊慌，只不过是一群连武士都不算的家伙。”新政府军的长官一边出言稳定军心一边下令开枪。
可土方岁三竟然像没有看到抬起的枪口一般，迎着子弹的攻击冲入了一本木关口，他身后的士兵有的被击中倒地，更多的却跟在他的身后冲进了关口，竟然没有人再恐惧敌人的子弹。
阵地重新被夺了回来，士兵们欢呼着喊着土方的名字，土方岁三坐在马上，手却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腹部。
一手鲜血，土方岁三终于在众人的惊呼中从马上倒了下来。
“我死了，大概……就可以和谈了吧？小胜……总司……”倒在地上的土方岁三看向碧蓝的天空，在自己的呢喃里化作忠于这个时代的一缕亡魂。
榎本武扬站在瞭望塔上看着海面上的战斗。
几日以来原本实力占优的局面已经彻底一去不复返。新政府以甲铁舰为首的六艘战舰一面倒的压了过来，而己方只有一艘蟠龙丸迎战，主力旗舰回天丸因为搁浅，现在只能算是一座水上炮台。
蟠龙丸战斗勇猛，这日的战斗中击中新政府军朝阳丸，炮弹正中弹药库，朝阳丸沉没。随后蟠龙丸意外搁浅。
榎本武扬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瞭望手的一阵惊呼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榎本武扬连忙重新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看去，几道烟柱从远处的海面上出现。
有舰队正全速向这边驶来。
不可能是新政府军，胜局已定的情况下没有再行增援的可能。难道是有西洋人要插手吗？
奇迹终于降临了。
在榎本武扬的期待下，一面黑底的旗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内。曾经留学荷兰学习海军的他竟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是海盗？
来的自然不是海盗，但黑旗安保公司的名字榎本武扬也没听说过。
好在黑旗方面带了会日语的通译，一番解释下来，新政府和虾夷共和国方面都理解了安保公司的意思——雇佣军。
不管两方理解的是否有无偏差。大体意思也算是差不多。原本国家级的战役，一支雇佣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现在明治新政府面临的情况是己方海军有五艘军舰，雇佣军也有五艘军舰，关键是人家那五艘显然都比己方的大……很多。
这就有些尴尬了，原本打的火热的两方不得不下令停战。
当然载恒也有些尴尬，他是来观摩海战的。
载恒的军舰编队在渤海湾外面航行的时候遭遇了风暴，好在风暴不大，载恒舰队的船都是远洋大船，所以船上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唯一倒霉的就是迷航了。幸运的是载恒舰队在补给耗尽之前找到了陆地。登陆后一打听，好么，到了日本了。
载恒在弄齐补给的同时也得到了消息，日本也在打仗，天皇的部队在北海道平乱。载恒大概搞清楚了这次战争的情况，发现自己登陆的位置离北海道也不远，于是干脆跑过来看热闹。
说是看热闹，但载恒也是有别的心思的。
近代的华夏，日本是跳不过去的对手。明治维新开始的奋发图强使得日本高速发展，自此一直领先的华夏在变革的弯道上被对手超越。整个日本虽不能说是英雄辈出，但是各行各业全方位的精英涌现，几千年来第一次能够真正的以俯视的姿态看向原本仰视的大哥。
载恒在之前就曾经想过无数对日策略，但面对仿佛气运加身的这个国家，自己能够做到的，除了强大自身外别无他法。然而这次的迷航却真的带来了一个机会。
如果虾夷共和国能够保住，无疑就是在日本的背后钉上了个钉子，再往大一点去想，如果能控制住整个北海道，日本这腾飞的气运，就会自此胎死腹中。
载恒估计这也可能是列强承认虾夷共和国的一个原因。只是现在的日本还完全入不了西洋人的法眼，再投入和产出比较小，没有列强直接出兵。即便如此，虾夷共和国的军队中还是有许多法兰西军官顾问。
载恒的舰队相对强大的威慑下，谈判便开始了。黑旗公司、明治政府、虾夷共和国三方自然不会坐在一起公开谈判，而是互相之间各自私下或明或暗的进行着谈判。
一开始是明治政府与虾夷共和国都想取得黑旗方面的支持，只不过一个是要求黑旗袖手旁观，一个要求黑旗施以援手。但随着明治和虾夷私下接触，各自的目的又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载恒在与另外两方接触两天后逐渐捋清了现状。不得不感叹日本国运的强盛。
虾夷共和国中以土方岁三为代表的真正的死硬派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逐渐死伤殆尽，现在虽然两方依然敌对，但终究算是一家人，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己方虽然五艘战舰有信心干翻明治政府海军，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说，自己远途作战，没有陆地支持终究无根浮萍。也没有能力登陆作战帮助虾夷共和国陆军。
如此情况下，载恒的选择便只有两个。要么撮合双方和谈为榎本武扬个人多争取利益。要么把明治政府海军打一顿后逃之夭夭。
本心上来讲，载恒是想选择后者。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干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刺激日本加快海军建设。现在咱大清还没睡醒觉，载恒以自己几个公司的财力与一个国家搞海军军备竞赛就是开玩笑。而撮合和谈只能是为榎本武扬个人谋得利益，而促使其成为自己在日本政府内部的盟友。以日本人的性格来讲，想要保住这个虾夷共和国绝对是不可能的。仗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载恒也是无能为力。
而且载恒下手必须要快，如果有列强开始插手调停，载恒的黑旗公司只怕是要靠边站。
于是载恒作为代表团一员私下见到了日本土地上出现过的唯一一位总统榎本武扬。
事情很简单就能谈好，榎本武扬作为反对派是不可能在新政府中有所作为的。但是如果得到黑旗公司的支持，那么很可能将日本与美国的贸易把持在自己手中。这样在新政府的地位乃至实力自然就有所不同。所谓的谈判也不过是榎本武扬在变成傀儡与囚犯之间的挣扎。
谈妥了大体内容，就细节扯皮的功夫，载恒就悄悄退出了房间。无聊的在庭院中散心。
这是典型的日式豪宅庭院，景致不错，苍松翠竹，偶尔有惊鹿的敲击声响起，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载恒在庭院里溜达几圈，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拖走消失在庭院中。
载恒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拖到一处房间里才被松开，载恒连忙转过身来，看清那人面容，正是原来的攘夷派、现在的新政府的刺客张清风。
虾夷共和国的成立使得支持幕府的武装纷纷投奔而来，新政府大军也随之接踵而至。信心满满的新政府军认为，这场战争将是倒幕最后一战，“戊辰战争”的终结。
出任虾夷共和国陆军奉行的土方岁三此时已经剪短了头发，身上也穿了洋服，使得整个人更显的英气十足，不愧为日本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这美男子的脸上早已习惯愁眉不展的面容，他将自己身穿洋服的照片放进信封里，提起笔来，在信封上写道：“孤臣身殉虾夷岛，忠魂永卫东方君”。随后将信封放在地上，想了想又把腰间的肋差拿下来放在信封上，一起推到身前，对正坐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说道：“这些东西务必要交给我的姐夫。”
少年是土方岁三的小姓市村铁之助，小姓就是侍童，负责在武士会见访客时持剑护卫，也负责武士的日常起居。他并没有伸手去拿土方岁三的信封，而是伏低了身子，低头焦急的说道：“我要和土方先生一起战斗，唯求一死。”
土方岁三突然笑了笑，说道：“铁之助啊，你今年几岁了？”
铁之助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回答道：“十五岁，我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吗？”土方岁三自语了一番，又感慨似的对铁之助说道，“我们这些人啊，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余孽了……”
“土方先生。”铁之助出奇的打断了土方岁三的话语，“我听说如果战败，法兰西皇帝想请你去法兰西国出任师团长。”
土方岁三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些人，从来都不被认同。刚到京都的时候，他们嘲笑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即便被打败还是一副看不起别人的嘴脸。小胜他……近藤局长被抓住了，连切腹都不被允许。那些人骨子里还是身为武人的骄傲，却是推翻武人的幕府的罪魁祸首。而以武人身份尽忠的我等，却得不到什么体面的。”
“土方先生……”铁之助还想再说却被土方岁三挥手制止。
土方岁三用拇指将还挂在腰间的长刀和泉守兼定推出刀鞘半寸，恶狠狠的对铁之助说道：“既然你不听命令，我就杀了你！”
市村铁之助知道多说已是无意，低下头去行礼，泪水却不争气的从眼睛里落到地上。抬起头来狠狠的抹了一把泪水，抓起短刀肋差崛川国广，紧紧的绑在自己背上，又将土方岁三的信件揣进怀里，再次向土方行了礼。便转头跑了出去。
土方岁三看着铁之助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将刀重新收进去，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出阵。”
狂热的应答声响了起来，土方岁三跨马出阵。
整个五棱郭防御战的策略早已布置，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倒不再需要土方岁三居中策略。他骑马巡视各处，因为自身的声望极高，每到一处无不士气高涨。但他时不时的看向附近的海面。
他只能看到海面上隐隐约约的几条烟柱，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炮声。尽管是陆军奉行，但土方知道这场战争的决胜在海上。所谓虾夷共和国的建立也是靠着榎本武扬所带领的幕府海军。幕府海军军舰是幕府高价从西洋人手中购买的现代军舰，之前一直有效的压制新政府的海上力量，榎本武扬才得以在临海地区建立了虾夷共和国。然而新政府这次显然有备而来，从美国购置了一艘铁甲舰，立刻从数量和质量上全面压制了虾夷共和国的海军力量。在此战之前，土方也曾亲自登上舰艇在海上针对新政府的铁甲舰发起进攻，企图夺取铁甲舰。但在最后关头被铁甲舰上装备的加特林机枪压制而惨遭失败。
如今虾夷共和国已经看不见前路了，尽管看不到海上的动向，土方岁三还是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除非……奇迹降临。
“土方先生。”一个穿着洋服，头上带着日式甲胄头盔的通讯兵叫住了土方，“一本木关口快撑不住了。”
土方岁三点了下头，便毫不犹豫的冲下了将要失守的关口。他策马来到一本木的时候新政府军已经攻入了一本木关口，虾夷军的士兵正在溃退。关口狭窄，土方岁三翻身下马，几刀就将追兵砍翻在地。他原本剑术就十分高超，又经历了无数战场厮杀，现在已经罕逢敌手。他一人之力竟然止住了虾夷军的溃退。
消灭掉追兵的土方岁三再次骑上马，举到向前，喊道：“吾乃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说完一马当先冲向已经失守的一本木关口。这边虾夷军众人跟着大声应和，士气高涨的随土方岁三发起冲锋。
新政府军的士兵显然也听到了土方岁三的喊声，不由的惊慌了起来。
“是土方！”
“新选组的土方岁三！”
“鬼之副长土方！”
“不要惊慌，只不过是一群连武士都不算的家伙。”新政府军的长官一边出言稳定军心一边下令开枪。
可土方岁三竟然像没有看到抬起的枪口一般，迎着子弹的攻击冲入了一本木关口，他身后的士兵有的被击中倒地，更多的却跟在他的身后冲进了关口，竟然没有人再恐惧敌人的子弹。
阵地重新被夺了回来，士兵们欢呼着喊着土方的名字，土方岁三坐在马上，手却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腹部。
一手鲜血，土方岁三终于在众人的惊呼中从马上倒了下来。
“我死了，大概……就可以和谈了吧？小胜……总司……”倒在地上的土方岁三看向碧蓝的天空，在自己的呢喃里化作忠于这个时代的一缕亡魂。
榎本武扬站在瞭望塔上看着海面上的战斗。
几日以来原本实力占优的局面已经彻底一去不复返。新政府以甲铁舰为首的六艘战舰一面倒的压了过来，而己方只有一艘蟠龙丸迎战，主力旗舰回天丸因为搁浅，现在只能算是一座水上炮台。
蟠龙丸战斗勇猛，这日的战斗中击中新政府军朝阳丸，炮弹正中弹药库，朝阳丸沉没。随后蟠龙丸意外搁浅。
榎本武扬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瞭望手的一阵惊呼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榎本武扬连忙重新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看去，几道烟柱从远处的海面上出现。
有舰队正全速向这边驶来。
不可能是新政府军，胜局已定的情况下没有再行增援的可能。难道是有西洋人要插手吗？
奇迹终于降临了。
在榎本武扬的期待下，一面黑底的旗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内。曾经留学荷兰学习海军的他竟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是海盗？
来的自然不是海盗，但黑旗安保公司的名字榎本武扬也没听说过。
好在黑旗方面带了会日语的通译，一番解释下来，新政府和虾夷共和国方面都理解了安保公司的意思——雇佣军。
不管两方理解的是否有无偏差。大体意思也算是差不多。原本国家级的战役，一支雇佣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现在明治新政府面临的情况是己方海军有五艘军舰，雇佣军也有五艘军舰，关键是人家那五艘显然都比己方的大……很多。
这就有些尴尬了，原本打的火热的两方不得不下令停战。
当然载恒也有些尴尬，他是来观摩海战的。
载恒的军舰编队在渤海湾外面航行的时候遭遇了风暴，好在风暴不大，载恒舰队的船都是远洋大船，所以船上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唯一倒霉的就是迷航了。幸运的是载恒舰队在补给耗尽之前找到了陆地。登陆后一打听，好么，到了日本了。
载恒在弄齐补给的同时也得到了消息，日本也在打仗，天皇的部队在北海道平乱。载恒大概搞清楚了这次战争的情况，发现自己登陆的位置离北海道也不远，于是干脆跑过来看热闹。
说是看热闹，但载恒也是有别的心思的。
近代的华夏，日本是跳不过去的对手。明治维新开始的奋发图强使得日本高速发展，自此一直领先的华夏在变革的弯道上被对手超越。整个日本虽不能说是英雄辈出，但是各行各业全方位的精英涌现，几千年来第一次能够真正的以俯视的姿态看向原本仰视的大哥。
载恒在之前就曾经想过无数对日策略，但面对仿佛气运加身的这个国家，自己能够做到的，除了强大自身外别无他法。然而这次的迷航却真的带来了一个机会。
如果虾夷共和国能够保住，无疑就是在日本的背后钉上了个钉子，再往大一点去想，如果能控制住整个北海道，日本这腾飞的气运，就会自此胎死腹中。
载恒估计这也可能是列强承认虾夷共和国的一个原因。只是现在的日本还完全入不了西洋人的法眼，再投入和产出比较小，没有列强直接出兵。即便如此，虾夷共和国的军队中还是有许多法兰西军官顾问。
载恒的舰队相对强大的威慑下，谈判便开始了。黑旗公司、明治政府、虾夷共和国三方自然不会坐在一起公开谈判，而是互相之间各自私下或明或暗的进行着谈判。
一开始是明治政府与虾夷共和国都想取得黑旗方面的支持，只不过一个是要求黑旗袖手旁观，一个要求黑旗施以援手。但随着明治和虾夷私下接触，各自的目的又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载恒在与另外两方接触两天后逐渐捋清了现状。不得不感叹日本国运的强盛。
虾夷共和国中以土方岁三为代表的真正的死硬派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逐渐死伤殆尽，现在虽然两方依然敌对，但终究算是一家人，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己方虽然五艘战舰有信心干翻明治政府海军，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说，自己远途作战，没有陆地支持终究无根浮萍。也没有能力登陆作战帮助虾夷共和国陆军。
如此情况下，载恒的选择便只有两个。要么撮合双方和谈为榎本武扬个人多争取利益。要么把明治政府海军打一顿后逃之夭夭。
本心上来讲，载恒是想选择后者。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干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刺激日本加快海军建设。现在咱大清还没睡醒觉，载恒以自己几个公司的财力与一个国家搞海军军备竞赛就是开玩笑。而撮合和谈只能是为榎本武扬个人谋得利益，而促使其成为自己在日本政府内部的盟友。以日本人的性格来讲，想要保住这个虾夷共和国绝对是不可能的。仗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载恒也是无能为力。
而且载恒下手必须要快，如果有列强开始插手调停，载恒的黑旗公司只怕是要靠边站。
于是载恒作为代表团一员私下见到了日本土地上出现过的唯一一位总统榎本武扬。
事情很简单就能谈好，榎本武扬作为反对派是不可能在新政府中有所作为的。但是如果得到黑旗公司的支持，那么很可能将日本与美国的贸易把持在自己手中。这样在新政府的地位乃至实力自然就有所不同。所谓的谈判也不过是榎本武扬在变成傀儡与囚犯之间的挣扎。
谈妥了大体内容，就细节扯皮的功夫，载恒就悄悄退出了房间。无聊的在庭院中散心。
这是典型的日式豪宅庭院，景致不错，苍松翠竹，偶尔有惊鹿的敲击声响起，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载恒在庭院里溜达几圈，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拖走消失在庭院中。
载恒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拖到一处房间里才被松开，载恒连忙转过身来，看清那人面容，正是原来的攘夷派、现在的新政府的刺客张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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