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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力战群豪

    时间正至晌午,气候却是十分凉爽,数日来赶往梅林山庄的武林英豪,也陆续到齐,而云霞飞等四人亦是早早赶到。林天涯见来人已经聚齐,便在后院开始设座,邀请众人入座。

    他站在座首,双手抱拳合礼道:“诸位英雄,林某在此,万分感谢诸位的光临!”

    在座的众人看见林天涯有礼,便都站了起来,还礼道:“林庄主客气了!”

    林天涯坐了下来,道:“此番邀请诸位到来,是为了近期辽人谋划侵略我大宋之事。”顿了一下,继续道:“想必诸位近日也会有所觉察,自从辽人得知苏大侠死后,便开始屡犯我大宋边境,入侵之意已露无疑。我等虽不是什么将士,却也懂得保家卫国之义。是以林某想请在座的诸位英雄,一起商讨些许对策,以保我大宋安宁。”

    在座中的一人姓周名行,江南卖酒人士,国字脸上长着满到腮边的胡须。听到这里,他当先站起来说道:“他奶奶的,这帮骑马的小杂种恁地猖狂了!他们既然要来,那我姓周的定要杀他个痛快!”

    这时周行旁边站出来一儒生模样装扮的人,伸手轻拍周行,笑道:“周兄,你先莫要激动,打是要打,不过得计划怎么打,这行军打仗可不是武林单打独斗,你一拳我一脚的。这要是千军万马一冲过来,早晚得把你碾成肉酱。”

    在座众人听了,有识得周行性子的,还有懒着周行酒钱尚且不给的,俱都哈哈笑了出来。

    周行自觉冲动,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一下,等众人笑完,向那儒生问道:“孙酸儒,我读书没你多,你说说看,这要怎么打?只要能让我老周杀他个痛快,叫我干啥都行!”

    这被喊叫孙酸儒的,早年是个读书人,一心读书想要考个功名,报效朝廷,无奈他所学的那一套学问并不被朝堂上的人认可。他所提出的“文人知武事论”,不但大受讽刺,还因此让他仕途无望。于是他一怒之下,甩袖出了高堂,没入江湖之中,混了个酸儒的称呼。

    孙酸儒笑道:“正面领兵打仗,那是朝廷的事,我们不硬拼。我们可从旁协助朝廷军队扰乱辽人的后方,让他们前后无法顾及。这样一来,辽人自当不胜其扰,领兵而退。”

    林天涯笑道:“孙书生这话说得不错!前些日子,酒和尚就在满城一带烧毁了不少辽人的粮草,让其气焰大为减少。这扰敌后方的计策说得,跟用得,实在是妙啊!”

    孙酸儒道:“除了烧毁粮草,我们还有别的,比如扰乱辽人的作息,制造草木皆兵之象等等都可以。我们要弄得他们瞻前不能顾后,顾后就不能瞻前,待得士气消退之时,他们自然便会退去。若然不退,我们再配合宋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云霞飞听了,站起来道:“孙书生的计策妙啊!这行军打仗最讲锐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竭了的士气,就犹如快要饿死的狼犬,一掌就可以将其击毙,我们还怕什么?”

    侯大明跟着站出来道:“我们扰得辽人不得安宁之时,这锐气也就衰了,到时候恐还没开打,他们就回去养精蓄锐了。哈哈!”

    周行听得,哈哈大笑,道:“如此,比我卖酒估壶还大有意思。”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笑声未歇,便有一名庄丁匆匆走了过来,对林天涯作礼道:“庄主,少庄主带了一男一女回庄,特让小人先来禀告。”众人听得,纷纷止了笑,能让少庄主带回庄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当下都在暗暗猜测,这少庄主带回来的两人会是谁?

    林天涯点点头,道:“让习儿带他们过来吧。”

    过不多时,林习带着陈玉轩和宋龄儿二人走了进来。

    在座众人识得陈玉轩的,暗暗大吃了一惊,想不到竟是这小子!他竟然敢出现在梅林山庄,简直是自投死路。

    众人皆缄口不言,却是目光凌厉地盯着,一来想知道陈玉轩来梅林山庄的目的,二来说不定能看到他丑态百出的模样。

    陈玉轩跟在林习身后,显得有些蹑手蹑脚,也不敢去瞧看在座的武林豪杰,只感受到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对自己投来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倒是宋龄儿很自在地走入,还没等林习介绍完,就向林天涯恭恭敬敬地作了个辑,微笑道:“林前辈好,小女子宋龄儿,拜见林前辈。前些日子曾见前辈一面,今日又见着前辈,可当真是我三辈子的福分。”

    林习见宋龄儿抢先拜礼,只得恭敬地对林天涯道:“二叔,龄儿姑娘是宋良义宋将军的女儿。”

    林天涯听到宋龄儿是宋良义的女儿,心下登时开怀,笑道:“原来龄儿侄女啊!当年我曾有幸与你父亲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最后还结成了生死之交。想不到近十几年未见,她的女儿都长这般大了。”

    众人听得宋龄儿是宋良义之女,心中尊敬之心顿涨了几分。宋龄儿欢喜道:“原来林前辈和我爹是至交啊!那您就得受我一拜了。”刚要拜下去,却被林天涯伸手扶住,听他道:“龄儿侄女莫要多礼,快些起来。以后莫要前辈,前辈的喊了,叫我林叔叔就行。”宋龄儿欢喜地点头答应。

    陈玉轩见宋龄儿说完,便向林天涯作了个礼,还没开始说话,就听见背后有人起骂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来梅林山庄!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个贼子,先偷了灵犀剑据为己有,后又偷玉龙剑。现在还敢来梅林山庄?林庄主,这等贼子请先让在下为你擒下!”听这声音,正是侯大明。

    林天涯还没来得及说话,云霞飞出来道:“对,林庄主,这等贼子先让我等为你擒下,拿回贵庄的玉龙剑。”说完,朝侯大明使了一下眼色,同时朝陈玉轩出手。

    陈玉轩虽不回身,但也时刻注意后面的动静。待身后云侯二人冲上来,他侧身卸力,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擒拿,接着一个后翻跃,足一点地,轻飘飘地出了席座之中。他也没了先前进来时的胆怯,不知怎地,反是生出了一股狂傲,道:“想要打架,出来便是,不要弄坏了人家的座椅。”

    林天涯一听这话,心中失笑,脸上却不作笑态,思道:“这少年倒是淳朴得很啊,规矩礼数也周到,他日或可为可用之人。”

    周行不明此事,惊讶地望向孙酸儒,意欲求个明白,孙酸儒摆手笑笑,道:“且看看情况。”

    云侯二人见陈玉轩在众人面前,轻而易举地避过了自己的擒拿,老脸忽地羞红,知他功夫又长进了,当下毫不客气地拔出兵刃向陈玉轩击去。

    陈玉轩方要拔剑出手,他的身后,却迅速地窜出两人,分别一人一招接下了击来的兵刃。

    宋龄儿仔细一看,见是李家兄弟,又惊又喜道:“啊!李家兄弟,你们怎么来了?”说着跑了前去。

    不错,那两人正是李家兄弟。他们因赌约输了,知道会有人抢灵犀剑,总在寻思找个机会把这个赌约完成了。于是就一路跟随,追着到梅林山庄来了。

    李一苦笑道:“答应过姑娘要保护好灵犀剑的事,自然要做到那么一次。我俩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信!“宋龄儿笑道:“错了,李家兄弟就是君子,而且是比某些自称武林英雄的君子更君子。”李一哈哈笑道:“我李一生平听得好话无数,唯宋姑娘这话说得让我李一喜欢!”他边打边说。

    陈玉轩心道:“如今武林英雄都在这了,李家兄弟这样一出手,势必会与他们结仇,自己恐怕早已被这些所谓的武林英雄所憎恨了,总不能害了李家兄弟。”于是一挥剑,一招间便将四人分了开来。对李家兄弟道:“李家兄弟,你们的情我领了。但这些武林英雄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得罪了在场的武林英雄。”

    李一摇摇扇子道:“不对,陈小兄弟,你与在座的各位英雄怎生结怨结仇我不管,在座的各位英雄与我家兄弟俩怎生结怨结仇,我也不管。但我俩既答应了宋姑娘,自然就要做到。”

    宋龄儿笑道:“李家兄弟,你们的君子之义我们心领了,还是听轩哥哥的话,莫要得罪了这些武林英雄。”她故意把音量提高,想要羞辱这些不要脸的人一番。在场心怀叵意的人听了,极不是滋味。

    李一笑道:“宋姑娘笑话了,我大漠双雄这辈子又何曾怕过什么人?”

    陈玉轩见李家兄弟不愿退下,当即认真道:“李家兄弟,对不住了,你们要是再出手的话,便是与我为敌,我也同样击之。”李一听他这话说得让人不得抗拒,迟疑道:“这……好吧。我们不出手,但是谁要是伤了你,夺了剑,我们俩就是追他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把他给捉回来!”说完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胆子小的,被这一扫,内心直打寒颤。

    李家兄弟后退在旁,众人面面相视。

    陈玉轩看着在场的众人,道:“你们要打就一起来吧!无论是夺剑的,还是口口声声说要擒我的,你们都一并来!从我一下山开始,便遇上数不清要抢灵犀剑的。你们不就是想得到灵犀剑,不就是想学绝世武功么?那就来,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这灵犀剑与‘落雪剑法’!”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惊,而后交头议论,随即马上有人骂道:“无耻小贼,还敢口出狂言,我势必要生擒你!”说完抢步出手。这时,不断响起“我也来”的声音,众人纷纷而上。

    陈玉轩一声清啸,长剑凌空而出,此时他拔出的不是青霜,而是剑光夺人的灵犀剑。灵犀剑凌空而下,竟是一招“白雪含梅”,对上来人,灵灵隐隐而去,剑气甚是凌厉,不过一招,那人手中兵器就断裂,急退数步。

    林天涯在旁静观着,点头道:“嗯,没错,是‘落雪剑法’,想不到苏长安过世后,林某还能见着人使。”言下之意大为惋惜感慨。

    陈玉轩回身挥舞着灵犀剑快速与击来的众兵器碰了个遍。再挥剑,手腕几番斗转,只一瞬间,众人皆在他的剑气笼罩之中。

    “落雪剑法”名字虽取得文雅,但使出来却是大气磅礴,如大雪倾落般,绵延不绝。在场的有些人曾领教过苏长安的“落雪剑法”,余惊尚在。此时,由这少年使出来,威力虽不比苏长安厉害,却也足以让自己惊慌,生怕这少年越战越勇,使出的威力越来越强。

    于是在场的众人也开始手下毫不留情,尽都使出生平所学,一来是为了擒住这少年,二来,想一雪当年曾败在灵犀剑下的耻。

    陈玉轩此时虽被众人围着,可丝毫未曾胆怯,半年多来的江湖路,已经磨练得他不再是那个刚出来不会打架的少年了。江湖往往就是这样子改变人,半点由不得人。

    别人使强,他也使强,别人使猛,他也使猛,寸步不让,丝毫不退,内心的狂傲,意欲将自己的所学所识尽情地发挥出来。他知道,这些人就如李家兄弟般,若不趁势击败,是不会有退下的一天。

    他起起落落,挥挥洒洒,跃动的身影就像是一首乐谱上的音符,让人望之心动。他使出的剑法丝毫不乱,或挥,或刺,或挡,或挑,将“逍遥十二剑式”隐没其中,变化得巧,其妙无穷。几十来招过后,众人皆是碰不着他分毫。

    庭院刀剑横飞,人影闪闪,看的场下之人惊心动魄,一边由心地赞叹眼前的少年功夫了得,一边静静地观着这难得一见的比斗。

    约摸打了近半个时辰,陈玉轩护住自己的同时,也慢慢寻着了这些人各自的功夫弱点。他先挑云侯沐明四人,因为经过上次酒和尚的指点,对这四人的武功和如何破招多有心得。

    当下先朝着侯大明猛攻,一招“流风抚雪”将侯大明的长剑挥断,顺势踢出一腿,侯大明冷不及防地就被踢飞了出去。紧接着,“踏雪寻梅”,“风卷残雪”,“雪封千里”……“落雪剑法”一招一式皆丝毫不乱的刺中余下三人的弱处。三人不得不负伤退场。

    陈玉轩长剑不停,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连攻余下众人。又斗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将真气提足,顺势而发,“落雪剑法”出一式,便有一人受伤。转瞬间,啪啪啪,场上众人倒了一地,尚有不倒,摇摇晃晃站着的,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陈玉轩落地站定,气息丝毫不乱,朗声道:“这就是‘落雪剑法’与灵犀剑!我不明白灵犀剑能藏有什么秘密,会让你们丢下脸面来抢。苏大哥曾告戒过我,‘落雪剑法’是为救人,不是杀人。我今日使出来,不但是救我自己,更是救在场所以要夺灵犀剑的人!在此,我想告诉大家,我不是什么豪杰,更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答应了帮苏大哥送剑的少年。你们说我偷了灵犀剑,偷了玉龙剑,你们是否都亲眼看见?仅凭一些谣言便去诋毁一个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武林英雄所作所为么?灵犀剑既在我手,我就决不会让他人夺去,除非我死!”

    周行听了陈玉轩一身正气凛然的话语,方才明白过来,顿对陈玉轩生出好感之心,悄声对孙酸儒道:“我看这少年不像什么偷剑之人,臭酸儒,你觉着呢?”

    孙酸儒笑道:“如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