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霞光
恰恰又是他这种愚忠让姜右起了一些恻隐之心，与那天相府里的那些人有些相似。
所以姜右决定先帮他救下申屠烈，但最终帮不帮他们，还得取决于勒木达自己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毕竟贸然插手百滇那边的傀儡藩王更换事宜，对姜右来说代价过大，这等于是摆明了要跟朝廷撕破脸皮。
这是姜右不想看到的局面，但百滇的势力对于他来说，确实又算得上是不小的助力，如何折中却是难题。
这些也还需等到十一那边带回百滇如今的势力分布，而姜右能做的大抵也只是在关键时刻补上临门一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股力量能握在他的手中，不然的话，就维持现状也并无区别。
现如今来看，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使节轮换，可新皇登基已有数月，朝廷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似乎不太寻常....但又很合理，毕竟百滇靠近江南。
如今的百滇对于朝廷来说，几乎也形同鸡肋，一方面可以用来扼制江南，另一方面又怕江南势力渗透进去，联合起来反噬朝廷。
或许对于姜顼来说，如何处理百滇，他跟姜右一样头疼。
而叔侄俩采取的策略也大差不差，姜右打算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姜顼或许也是在等姜右作何打算。
总之对于姜右来说，这算是一场‘无妄之灾’，早先他并没有打算牵扯其他势力进来，但其他势力却主动找了上来....
......
“他就暂时交给你调教了。”姜右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勒木达，放弃了原本是想要找他问话的来意，对着闻人说道。
之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地牢。
“山祁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在回家的马车上姜右无聊问起。
闻人摇了摇头，“依旧很平静，除了耶律兴宝强娶了万俟家和拓跋家各一位女眷之外，没什么大事发生。”
姜右有些失望，汉人都喜欢说山祁人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蛮夷，如今看来倒也不那么准确。
至少耶律兴宝还是有点头脑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耶律家逐渐式微的情况下，依旧稳稳地把持着朝政。
可万俟和拓跋两家那次试探都过去了这么久，耶律兴宝依旧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动作，看来耶律家的情况比他所了解的要更加糟，这是姜右很乐意看到的局面。
“差不多可以让我们的人试着跟那两家接触一下了，就以百滇那边的名义吧，先探探下面人的口风。”姜右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靠着马车车厢颇为悠闲的说道。
闻人点头应下，之后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临到家门口时，姜右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便又补充了一句：“之后这段时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事事再向我汇报了。”
闻人也早有所料，便笑着说道：“那属下就提前祝殿下新婚大喜了。”
姜右便也装模做样的表达了一番谢意，最后在闻人的注视下进了家门。
闻人转过身时也是一脸欣慰，于公来说他是姜右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但于私他也算得上是看着姜右长大的，甚至某些时候他会把姜右代入到弟弟更甚至是晚辈这样得角色。
先前在地牢见到那一幕，他在想，如果将来某一天姜右遭遇了这样得事情，他又会如何做....大抵也是如此吧。
转身后他没有上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的方式，也是许久没有像个普通人一样，放松身心穿梭于市井之中了....此时夕阳西下，正好。
…….
霞光从天边延伸开来，照射在城墙上，又蔓延至城市的屋顶，在经过一颗苍翠挺拔的大槐树时，被分出几缕。
槐树下有个普通的小乞儿，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仰头直视着前方，迎向那缕光。
夕阳下的行人脚步匆匆，那些锦衣华服在他面前来回往复，都没能吸引他的视线。
直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他的面前，驻足许久。
他才冷冷的说道：“你挡到我看夕阳了。”
男人似乎听不到他的话，自顾掏出一锭硕大的白银，笑着说：“买你的命。”
“好。”小乞儿毫不犹豫的答应，并接下那锭银子，又将面前破碗收起并藏入怀中后，他才神色颇为镇重的说道：“我有一个条件。”
“可以说说看。”
“以后不能挡我看夕阳。”
“好。”男人大笑出声，随后席地而坐，陪他一起在街头闹市看起了夕阳。
.......
.......
姜右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到竹子行色匆匆而来，说是王妃请他过去一趟。
换了身衣服后，姜右便往大厅那边赶去，刚进去便看到一位熟人。
“小侄见过邢叔叔。”姜右微笑着执晚辈礼。
对于邢均的造访他早有预料，只是看到门外摆放的那一堆来自二叔的赏赐有些意外....都是些梁朝民间男子结婚，亲朋好友会送的一些寻常物件，不如何贵重，更彰显不出皇室气派…很普通，很寻常。
邢均见此也连忙还礼，“数月不见，殿下便将大婚，却也越发神采奕奕了。”
“辛苦邢叔叔跑这一趟了。”
“殿下言重了，邢某只是奉命行事，谈不辛苦。”
姜右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邢均这番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之后一番寒暄，邢均便告辞离去，说是陛下还交待一定要替他去拜访一下杨老将军，说是老将军劳苦功高，如今年迈又不住在京城，不能时刻关怀，却不能令老人家寒了心，认为我大梁亏待功臣。
姜喆也没有挽留，只是嘱咐替他和儿子谢过陛下...巴拉巴拉的。
送走邢均后，姜喆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便转身回了书房，他如今在这个家里除了要应付客人之外，平时已经很少说话了，家里大事小事也都是杨婵在操持着....活脱脱的一个闲散王爷。
姜右对此也很满意。
不过父亲走后，母亲杨婵就开始彰显她一家之主的风范了，对着姜右指指点点，“大婚在即，你还天天在外面厮混，像个什么样....从明天开始，不准再出门了。”
“娘，我那都是正事。”看着母亲像是训小孩的语气，姜右有些哭笑不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再外面干什么……都到杭州了，你就不能让我这个当娘的省点心吗？”
杨婵起先言语严厉，但说着说着嗓音却逐渐抽泣了起来，她拉起姜右的手：“娘知道你想给姐姐报仇，娘也管不住你，也不想拦你，但是来杭州是你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你就先陪陪娘过些安生日子好不好....再不济..至少...至少你得先给家里留个后。”
姜右也握住母亲的手，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己的母亲以往对外总是一副强势的模样，即使那晚在宫里，差点刀剑加身，她依旧敢言辞犀利的指责姜顼等人，但是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她又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姜右只能轻声安慰道：“我知道的，娘...您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让您伤心的事情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的，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出意外的。”
杨婵这才点了点头，绝非是她不信任姜右，而是她已经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了，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一想到儿子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她就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
要是当年不拦着爹爹，或者更早一些主动去求爹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还能陪着自己，儿子也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了……杨婵时常会这样自责。
所以姜右决定先帮他救下申屠烈，但最终帮不帮他们，还得取决于勒木达自己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毕竟贸然插手百滇那边的傀儡藩王更换事宜，对姜右来说代价过大，这等于是摆明了要跟朝廷撕破脸皮。
这是姜右不想看到的局面，但百滇的势力对于他来说，确实又算得上是不小的助力，如何折中却是难题。
这些也还需等到十一那边带回百滇如今的势力分布，而姜右能做的大抵也只是在关键时刻补上临门一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股力量能握在他的手中，不然的话，就维持现状也并无区别。
现如今来看，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使节轮换，可新皇登基已有数月，朝廷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似乎不太寻常....但又很合理，毕竟百滇靠近江南。
如今的百滇对于朝廷来说，几乎也形同鸡肋，一方面可以用来扼制江南，另一方面又怕江南势力渗透进去，联合起来反噬朝廷。
或许对于姜顼来说，如何处理百滇，他跟姜右一样头疼。
而叔侄俩采取的策略也大差不差，姜右打算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姜顼或许也是在等姜右作何打算。
总之对于姜右来说，这算是一场‘无妄之灾’，早先他并没有打算牵扯其他势力进来，但其他势力却主动找了上来....
......
“他就暂时交给你调教了。”姜右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勒木达，放弃了原本是想要找他问话的来意，对着闻人说道。
之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地牢。
“山祁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在回家的马车上姜右无聊问起。
闻人摇了摇头，“依旧很平静，除了耶律兴宝强娶了万俟家和拓跋家各一位女眷之外，没什么大事发生。”
姜右有些失望，汉人都喜欢说山祁人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蛮夷，如今看来倒也不那么准确。
至少耶律兴宝还是有点头脑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耶律家逐渐式微的情况下，依旧稳稳地把持着朝政。
可万俟和拓跋两家那次试探都过去了这么久，耶律兴宝依旧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动作，看来耶律家的情况比他所了解的要更加糟，这是姜右很乐意看到的局面。
“差不多可以让我们的人试着跟那两家接触一下了，就以百滇那边的名义吧，先探探下面人的口风。”姜右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靠着马车车厢颇为悠闲的说道。
闻人点头应下，之后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临到家门口时，姜右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便又补充了一句：“之后这段时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事事再向我汇报了。”
闻人也早有所料，便笑着说道：“那属下就提前祝殿下新婚大喜了。”
姜右便也装模做样的表达了一番谢意，最后在闻人的注视下进了家门。
闻人转过身时也是一脸欣慰，于公来说他是姜右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但于私他也算得上是看着姜右长大的，甚至某些时候他会把姜右代入到弟弟更甚至是晚辈这样得角色。
先前在地牢见到那一幕，他在想，如果将来某一天姜右遭遇了这样得事情，他又会如何做....大抵也是如此吧。
转身后他没有上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的方式，也是许久没有像个普通人一样，放松身心穿梭于市井之中了....此时夕阳西下，正好。
…….
霞光从天边延伸开来，照射在城墙上，又蔓延至城市的屋顶，在经过一颗苍翠挺拔的大槐树时，被分出几缕。
槐树下有个普通的小乞儿，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仰头直视着前方，迎向那缕光。
夕阳下的行人脚步匆匆，那些锦衣华服在他面前来回往复，都没能吸引他的视线。
直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他的面前，驻足许久。
他才冷冷的说道：“你挡到我看夕阳了。”
男人似乎听不到他的话，自顾掏出一锭硕大的白银，笑着说：“买你的命。”
“好。”小乞儿毫不犹豫的答应，并接下那锭银子，又将面前破碗收起并藏入怀中后，他才神色颇为镇重的说道：“我有一个条件。”
“可以说说看。”
“以后不能挡我看夕阳。”
“好。”男人大笑出声，随后席地而坐，陪他一起在街头闹市看起了夕阳。
.......
.......
姜右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到竹子行色匆匆而来，说是王妃请他过去一趟。
换了身衣服后，姜右便往大厅那边赶去，刚进去便看到一位熟人。
“小侄见过邢叔叔。”姜右微笑着执晚辈礼。
对于邢均的造访他早有预料，只是看到门外摆放的那一堆来自二叔的赏赐有些意外....都是些梁朝民间男子结婚，亲朋好友会送的一些寻常物件，不如何贵重，更彰显不出皇室气派…很普通，很寻常。
邢均见此也连忙还礼，“数月不见，殿下便将大婚，却也越发神采奕奕了。”
“辛苦邢叔叔跑这一趟了。”
“殿下言重了，邢某只是奉命行事，谈不辛苦。”
姜右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邢均这番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之后一番寒暄，邢均便告辞离去，说是陛下还交待一定要替他去拜访一下杨老将军，说是老将军劳苦功高，如今年迈又不住在京城，不能时刻关怀，却不能令老人家寒了心，认为我大梁亏待功臣。
姜喆也没有挽留，只是嘱咐替他和儿子谢过陛下...巴拉巴拉的。
送走邢均后，姜喆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便转身回了书房，他如今在这个家里除了要应付客人之外，平时已经很少说话了，家里大事小事也都是杨婵在操持着....活脱脱的一个闲散王爷。
姜右对此也很满意。
不过父亲走后，母亲杨婵就开始彰显她一家之主的风范了，对着姜右指指点点，“大婚在即，你还天天在外面厮混，像个什么样....从明天开始，不准再出门了。”
“娘，我那都是正事。”看着母亲像是训小孩的语气，姜右有些哭笑不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再外面干什么……都到杭州了，你就不能让我这个当娘的省点心吗？”
杨婵起先言语严厉，但说着说着嗓音却逐渐抽泣了起来，她拉起姜右的手：“娘知道你想给姐姐报仇，娘也管不住你，也不想拦你，但是来杭州是你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你就先陪陪娘过些安生日子好不好....再不济..至少...至少你得先给家里留个后。”
姜右也握住母亲的手，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己的母亲以往对外总是一副强势的模样，即使那晚在宫里，差点刀剑加身，她依旧敢言辞犀利的指责姜顼等人，但是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她又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姜右只能轻声安慰道：“我知道的，娘...您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让您伤心的事情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的，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出意外的。”
杨婵这才点了点头，绝非是她不信任姜右，而是她已经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了，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一想到儿子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她就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
要是当年不拦着爹爹，或者更早一些主动去求爹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还能陪着自己，儿子也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了……杨婵时常会这样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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