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节流开源
节流容易，可是开源，很难。
七皇子楚煜宸见贺北庭说到开源就停了下来，且半晌都没有再开口，便叹了一声。节流容易，可开源很难。他知道，他刚接触户部政务时就知道，不只他知道，户部众官员也尽知。
这也就是国库状况一直难改的根本原因所在，可他以为贺北庭能有法子，就算不能短时间内就解决，至少有法子能一点一点缓慢的改善。
果然已经到了积弱难改的地步了吗？
“怀远，你……”
“殿下，您让我先理理思路。”
七皇子刚开口被贺北庭打断了，可他非但不气，心底反而还涌出了一股喜悦，整理思路便意味着他有法子。
莫说只是等他整理思路这么点儿时间，就是让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等几天，几十天，他都高兴。
没过多久，垂着眼思忖的贺北庭抬起了头。
“殿下，可以主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首先便是盐，官盐需缴重税，再加上层层盘剥的缘故，价钱几乎是私盐的三倍。莫说地方百姓，就是这京城的寻常人家又能有几家吃得起官盐，大多都是从走街串巷的小贩手里买私盐。
别得不说，就京中街面上的盐铺，十家里几乎有九家卖的是私盐，却不是说他们违章经营，而是捏着盐引也买不起官盐，便只能是捏着官家的盐引购入私盐对外售卖，但定价却依然是官盐的定价。
这中间利润的可观度，不用我说，殿下也当心中有数了。
也因此，官盐产量一年比一年递减，而盐税自也跟着一年不如一年。殿下如今在户部，可有对比过历年的盐税？”
七皇子点头道：“有，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全年的盐税收入堪堪与三年前两季的税收持平，而五年前一季的税收都要比去年全年的税收还要多上一成。今年前两季的税收又可见的比去年低了三成不止……”
越说七皇子越心惊，若拿今年的盐科税收与五年前的盐科税收相对比的话，怕是将将达到那时的一成。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个数字太过触目惊心了。难怪国库一年不如国库，单盐税这一项就缩水了九成……
不说别的，单盐税这一项，若能恢复到五年前的收入，那国库不敢说充盈，至少足能维持开销，而不会空虚到寅吃卯粮。
只是，“盐之一项关乎百姓生计，若禁了私盐，百姓又吃不起官盐，一顿半顿不吃，也不过是少了些滋味。可长年累月的不食盐，百姓身体如何能抗得住？
只怕到时候，盐是禁住了，可宣国百姓却因身体积弱而无力耕种导致要缺粮少棉了。
而且这私盐朝廷年年禁，却屡禁不止，虽然有官员贪渎的原因。可未必就没有执行官员考虑到了百姓生计问题的刻意放水。
所以，若你的法子是禁私盐，重官盐，从而抽税以充国库，我觉得这法子不行。国库可以空虚，百姓不能缺盐。”
听完七皇子这番话，贺北庭很满意，身为一朝皇子，又极可能是未来的皇位继任者，若考虑问题不是先以百姓生计为出发点，那断然不会成为一名好帝王。
今上虽称不上是有道的明君，至少国库接连数年从不丰到空虚，他都没想过要加重百姓的税赋，单这一点，作为守成君王，他就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帝王。
贺北庭看着七皇子，现下他总算明白皇上为何会一早就定下了七皇子为继任者，不单因为他是嫡出，更因为他事事都以百姓为基。
百姓乃一国根本，不计百姓民生，无异于毁国之根基。短时间可能看不出什么，长此以往，定会引起这根基崩塌。根基塌了，那可就国将不国了。
贺北庭恭谨的冲着七皇子施一了礼，然后才道：“殿下若无此忧患，臣断不会有下言。因为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但关乎百姓生计，还会触动到一些官员的灰暗利益。
施行起来，不但需要殿下有破而后立的坚定决心，还要能见利而依然谨守初衷。
所以，一但开始施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殿下怕是没悠闲日子过了。且最初的数月甚至半年一年，都还极有可能每日忙的只有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嗯，还会随时随地的经历各种潜在的危险。
殿下，您确定准备好了吗？”
楚煜宸：……
贺北庭可是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孩子？动个盐而已，能如何？
“你只管说来，只要不与民争利，不影响百姓日常食盐，其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大不了就是本殿下吃饭睡觉，走哪儿都剑不离手，谁伸手就斩谁。”
贺北庭：……
决心这么大的吗？
“百姓日常食盐肯定会受影响，殿下先别急，听臣仔细说。”贺北庭说道：“臣的法子是设私盐科，将私盐收为官用。”
私盐官用？
七皇子双眼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来，“私盐来路广而散，这也是历年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同样的想要集中起来管控，也难。”
贺北庭说道：“难，也不难。难在主事官员的任命上，此人除了要有见利不贪的心性，还得有能不受亲族掣肘的魄力和本事。
而不难的是，不论是大私盐主还是小作坊，都不会受到他们的抵制。即使是靠私盐谋生计的盐民，也仍能继续维持生计。而且不需要他们再走街串巷一勺一勺的售卖，只要得了盐便能一整担的卖给私盐科。
虽利不如先前高，却能正大光明，再不用受各方胁制。其实就算私盐科定价比他们走街售卖略低，于他们而言也不见得收入就会少了。
大的私盐主，自是有大的官员贪渎后暗护，而小的作坊主也有小的官员睁眼闭眼的抬手，就连盐民也有负责查禁的吏卒为其遮掩。而这些人所拿的好处，足能抵消降价的损利。
大小盐主和盐民既有了合法的身份，又不会损失太多，自然会支持。毕竟，若能正大光明的便可维持一家生计，谁又愿做那见不得人的地沟里的老鼠。
但被触动了利益的这些人，势必会闹，不但会在朝堂上闹，还会给大小盐主及盐民使绊子，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拿钱买方便。
所以这也是难点之一，必须得大力度的杜绝这一现象，发现一人处置一人，且还要重惩以警示。
否则，纵设了私盐科，私盐仍会继续存在。”
七皇子楚煜宸见贺北庭说到开源就停了下来，且半晌都没有再开口，便叹了一声。节流容易，可开源很难。他知道，他刚接触户部政务时就知道，不只他知道，户部众官员也尽知。
这也就是国库状况一直难改的根本原因所在，可他以为贺北庭能有法子，就算不能短时间内就解决，至少有法子能一点一点缓慢的改善。
果然已经到了积弱难改的地步了吗？
“怀远，你……”
“殿下，您让我先理理思路。”
七皇子刚开口被贺北庭打断了，可他非但不气，心底反而还涌出了一股喜悦，整理思路便意味着他有法子。
莫说只是等他整理思路这么点儿时间，就是让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等几天，几十天，他都高兴。
没过多久，垂着眼思忖的贺北庭抬起了头。
“殿下，可以主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首先便是盐，官盐需缴重税，再加上层层盘剥的缘故，价钱几乎是私盐的三倍。莫说地方百姓，就是这京城的寻常人家又能有几家吃得起官盐，大多都是从走街串巷的小贩手里买私盐。
别得不说，就京中街面上的盐铺，十家里几乎有九家卖的是私盐，却不是说他们违章经营，而是捏着盐引也买不起官盐，便只能是捏着官家的盐引购入私盐对外售卖，但定价却依然是官盐的定价。
这中间利润的可观度，不用我说，殿下也当心中有数了。
也因此，官盐产量一年比一年递减，而盐税自也跟着一年不如一年。殿下如今在户部，可有对比过历年的盐税？”
七皇子点头道：“有，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全年的盐税收入堪堪与三年前两季的税收持平，而五年前一季的税收都要比去年全年的税收还要多上一成。今年前两季的税收又可见的比去年低了三成不止……”
越说七皇子越心惊，若拿今年的盐科税收与五年前的盐科税收相对比的话，怕是将将达到那时的一成。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个数字太过触目惊心了。难怪国库一年不如国库，单盐税这一项就缩水了九成……
不说别的，单盐税这一项，若能恢复到五年前的收入，那国库不敢说充盈，至少足能维持开销，而不会空虚到寅吃卯粮。
只是，“盐之一项关乎百姓生计，若禁了私盐，百姓又吃不起官盐，一顿半顿不吃，也不过是少了些滋味。可长年累月的不食盐，百姓身体如何能抗得住？
只怕到时候，盐是禁住了，可宣国百姓却因身体积弱而无力耕种导致要缺粮少棉了。
而且这私盐朝廷年年禁，却屡禁不止，虽然有官员贪渎的原因。可未必就没有执行官员考虑到了百姓生计问题的刻意放水。
所以，若你的法子是禁私盐，重官盐，从而抽税以充国库，我觉得这法子不行。国库可以空虚，百姓不能缺盐。”
听完七皇子这番话，贺北庭很满意，身为一朝皇子，又极可能是未来的皇位继任者，若考虑问题不是先以百姓生计为出发点，那断然不会成为一名好帝王。
今上虽称不上是有道的明君，至少国库接连数年从不丰到空虚，他都没想过要加重百姓的税赋，单这一点，作为守成君王，他就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帝王。
贺北庭看着七皇子，现下他总算明白皇上为何会一早就定下了七皇子为继任者，不单因为他是嫡出，更因为他事事都以百姓为基。
百姓乃一国根本，不计百姓民生，无异于毁国之根基。短时间可能看不出什么，长此以往，定会引起这根基崩塌。根基塌了，那可就国将不国了。
贺北庭恭谨的冲着七皇子施一了礼，然后才道：“殿下若无此忧患，臣断不会有下言。因为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但关乎百姓生计，还会触动到一些官员的灰暗利益。
施行起来，不但需要殿下有破而后立的坚定决心，还要能见利而依然谨守初衷。
所以，一但开始施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殿下怕是没悠闲日子过了。且最初的数月甚至半年一年，都还极有可能每日忙的只有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嗯，还会随时随地的经历各种潜在的危险。
殿下，您确定准备好了吗？”
楚煜宸：……
贺北庭可是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孩子？动个盐而已，能如何？
“你只管说来，只要不与民争利，不影响百姓日常食盐，其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大不了就是本殿下吃饭睡觉，走哪儿都剑不离手，谁伸手就斩谁。”
贺北庭：……
决心这么大的吗？
“百姓日常食盐肯定会受影响，殿下先别急，听臣仔细说。”贺北庭说道：“臣的法子是设私盐科，将私盐收为官用。”
私盐官用？
七皇子双眼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来，“私盐来路广而散，这也是历年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同样的想要集中起来管控，也难。”
贺北庭说道：“难，也不难。难在主事官员的任命上，此人除了要有见利不贪的心性，还得有能不受亲族掣肘的魄力和本事。
而不难的是，不论是大私盐主还是小作坊，都不会受到他们的抵制。即使是靠私盐谋生计的盐民，也仍能继续维持生计。而且不需要他们再走街串巷一勺一勺的售卖，只要得了盐便能一整担的卖给私盐科。
虽利不如先前高，却能正大光明，再不用受各方胁制。其实就算私盐科定价比他们走街售卖略低，于他们而言也不见得收入就会少了。
大的私盐主，自是有大的官员贪渎后暗护，而小的作坊主也有小的官员睁眼闭眼的抬手，就连盐民也有负责查禁的吏卒为其遮掩。而这些人所拿的好处，足能抵消降价的损利。
大小盐主和盐民既有了合法的身份，又不会损失太多，自然会支持。毕竟，若能正大光明的便可维持一家生计，谁又愿做那见不得人的地沟里的老鼠。
但被触动了利益的这些人，势必会闹，不但会在朝堂上闹，还会给大小盐主及盐民使绊子，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拿钱买方便。
所以这也是难点之一，必须得大力度的杜绝这一现象，发现一人处置一人，且还要重惩以警示。
否则，纵设了私盐科，私盐仍会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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