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他母亲不对劲啊 » 第30章 杭州永不遗忘

第30章 杭州永不遗忘

    叫走马文才,并不全是为了名医考虑。

    事实上许仙杏林出身,他虽然医术一般,但是靠着娘子给他刷出来的成绩和人脉,即使是消失了二十年,以李公甫的能力和声望还是能请到一些名医的。

    而且李公甫本人在杭州地界声望也是不错的,着实也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当然,大部分还是靠着弟妹白素贞替他刷出来的战绩。

    马文才固然脸大,可是他并非地头蛇,未必有这么好用。只能说姑且一试。

    陈若澄的算计其实很复杂。他只是觉得叫上马文才应该是正收益。

    有两个可能。

    第一,对方似乎必须要梁祝按照原剧本来演,那么现在的马文才也可能是变数,毕竟他现在有点自暴自弃,不敢追祝英台了。不按幕后“导演”安排的演员会不会都要被定点清除?若是这样的话,有剧情加持不会出事的许仕林身边可能是最安全的。

    第二,对方对马文才没有杀心。那么马文才的作用就是陈若澄带在自己身边的护身符。

    当然,让许仕林和马文才关系和谐,也是保住祝英台大计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从书院出来的时候,许仕林手上还捏着一块玉符。可以与姜子妍取得联系的那种。按他的要求,杜十娘手上也有一块。

    这块玉符的作用,是让他看情况不对通知姜子妍去请道济来医许娇容的。这是他有可能接触到的最大外援了。

    道济行走人间,济世为怀,救人这件事或许能说动他吧。

    尽管看得出来,许仕林心不在焉,但他还是对陈若澄表达了多次感谢。这让陈若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许娇容这病,说不定就是他引来的。

    救祝英台,却害了许娇容。这仿佛让陈若澄陷入了某种复杂的火车难题。但他丝毫没有一丝迷茫和愧疚。火车难题中需要审判的可不是作出选择的路人,而是把无辜者绑上铁路的恶魔。

    陈若澄咬咬牙。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一路来到药堂。这也是许仙以前受过他恩惠的同仁开的。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呆呆地坐在堂内。他一身道袍,白面长须,倒也有几分文气。

    他看到一行人入内,目光却只落到许仕林一个人身上,脸部颤动几下,哀声说:“仕林,你姑妈……”

    想来这就是钱塘捕头李公甫。

    李碧莲打断自己的父亲,大约是不愿他说出什么更令人悲伤的话:“表哥,娘亲就在屋内。你进去看看他吧。”

    许仕林颔首,还想转身向陈若澄作礼。陈若澄赶紧让他先进去再说。

    等到文曲星离去以后,陈若澄向着李公甫见礼:“伯父,大夫怎么说?”

    “说是绝脉,就是说救不活了。”

    “绝脉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道什么意思?说这绝脉还是当年汉文认定的。”李公甫原本还算平和,被陈若澄多问了一句,情绪有点激动起来。他说的汉文,就是许汉文,许仙。

    许仙定的绝脉,那就一定没得救。

    不是说许仙医术高明,他也就只能说是马马虎虎。但是他足够敬业,而白素贞为了助他救治百姓,也尽力辅佐他。

    所以许仙都救不活的人,代表白素贞也没辙。

    白素贞没辙的事,不知道道济又如何?说实话,陈若澄毕竟层次太低了,对于高阶人士的能力很难有一个直观认识,也无从判断他们的真实实力。

    比如白素贞和道济谁强谁弱。道济自陈远不如法海。可是法海没有雷峰塔,也一度被白素贞压着打。也不知道他们是实力碾压型的排名,还是相生相克。

    正沉吟着,要不要捏碎玉符,让姜子妍请来道济。其实看得出姜子妍还是很排斥见道济的。尤其还是单独见,更尤其还是只身想往灵隐寺单独见。

    白素贞就是孤身前往金山寺后才有了雷峰塔之劫。

    这寺庙看起来和白虎节堂也差不太多了。

    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马文才此时开口说:“这个什么保平堂,一点名气都没有。许是庸医误诊也不一定……”

    李碧莲听闻此言,却是娇斥说:“保平堂当年和保和堂是一起的,听说和当年保和堂的神医相熟。怎么会是庸医?”

    保和堂是许仙在杭州开的药堂。当年虽然名震杭州,说起来也是二十年前的传奇了。李碧莲出生不久,许仙就成了和尚。她自己应该是不知道这段旧事,所以她这应该是听李公甫夫妇说的。

    只是她只说保和堂神医,却不提许仙。想来她也不知道吧。

    马文才被抢白了一顿,也是哑口半晌,才慢慢说:“就算不是庸医,多找一个名医看看,也不碍事吧。我认识杏林堂的张太医。我去请他来吧。”

    话虽如此,结果两道目光都聚汇到了陈若澄身上。

    因为李碧莲有些迟疑,以她在书院里所见,陈若澄是许仕林的好兄弟,马文才则是叫来凑数的。所以她这是问询陈若澄,马文才说的靠谱吗?

    而马文才则是看李碧莲没有第一时间应允,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了。

    也是陈若澄现在忧心许娇容的病情,否则以他对马文才的了解,他就可以轻易推导出一个结论。

    马文才最不喜欢家里安排的那些对他伏低做小的通房丫头,所以为了反叛而反叛,专门喜欢对他不假辞色的。所以前有祝英台,也因此爱慕上了她。刚才被李碧莲训斥了两句,不但没有衙内脾气大爆发,反而有些受虐的情感又滋生出来,已经给李碧莲盖章为“不是家里的妖冶艳货”。

    陈若澄其实两个人的心思都看透,只觉得这事怎么轮到了他拿主意,只觉一阵古怪,不觉看向李公甫。李公甫则是一脸哀伤,充耳不闻。

    没有反对或者叫停,想来这位张太医是没有来过的。于是陈若澄当即拍板:“有劳马兄了。”

    其实来过的名医大多是许仙当年有交情的。这张太医是太医院退休,也就是这两年才卸任回杭州的,和许仙可没有半分交情,更不会给区区一个钱塘捕头的面子。

    马文才前脚出门,又一位老者被引了进来。

    李公甫急忙站起来对领路人作揖:“王大夫。”想来这王大夫就是此间的主人。

    王大夫急忙虚扶李公甫,指着身旁的人说:“李捕头不用客气,我也是没本事,惭愧得很。这位是刘大夫,是我杭州的神医。他的医术远胜于我。”

    李公甫急忙又向那白发老者致礼。老者也不肯受礼,侧身让开,说:“捕头多礼了。此事,我刘某不能不来啊。想当年我和许大夫还有些龃龉,刘某也对许大夫多有指责。虽然现在想来也只是学术之争,但我却认为我的理论是对的,结果人人都道他必是对,我定然错,我是一度被排挤得差点关张啊。唉。”

    陈若澄皱起眉,这不是请来替许娇容治病的吗?怎么一来先翻之前不对付的账,这是那人故意安排来羞辱李公甫的吗?

    便是李公甫也愣了,不知该如何说好。

    那刘大夫却话锋一转:“但我不得不来。白娘娘对我有恩啊。”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拐杖,声音提高了几分,指着外面某个方向:“我刘某软骨头一个。当年白娘娘的事,我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狗贼,她的恩情我记着呢。我今天来,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而是要告诉大和尚们,杭州这么多受她恩泽的百姓,永不遗忘!我是软骨头,不是白眼狼!要是有天塔倒了,我刘某也去捡一块砖。”

    “你说我娘是……”内屋里传出许仕林的惊呼声。

    李碧莲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爹,你们说的许大夫和白娘娘是谁呀?”

    王大夫垂下头轻叹一声:“是杭州人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