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昨日点化，即在未来
陈若澄不太相信姜子妍算的卦。
分两个层面来说。
第一，他不太相信卦。若卦代表未来，他认为未来也只是一种走势。或者说只是可能的未来。可能的未来，不等于就是未来。未来应该是可以改变的。因为有他，他觉得至少有一些人的命运已经在改变了。
第二，他不相信姜子妍算的卦。姜子妍算的同一种卦里，扔出去的铜钱样子没有一次是一样的，她还可以觍着脸信誓旦旦说这是同一卦象。
而且当他问姜子妍有没有给祝英台起卦。姜子妍说起了：“祝英台的卦象是安然无恙。此去神都，便如鱼出江入海。”
他怀疑这是瞎话。都不说旁的，这句话编得就不对劲。什么鱼出江入海的？淡水鱼到了海里，不死翘翘吗？而且他也不太相信祝英台无恙。
陈若澄已经做了很多他能做的事，但是他觉得还不够。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让祝英台改命，那另一个自己又怎么会专门来提醒他呢？
他沉吟片刻，又问：“你能给许仕林起一卦吗？”
姜子妍对他连续提问有点不高兴，这明显是不信任她的表现。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取出三枚铜钱掷到桌上。看了看，奇声说：“咦，我还真看不透他的命程。不过他近期或能亲人相见。未来则是一片模糊。”
陈若澄眉峰紧蹙，面露纠结。因为这个卦象，他真的信了。
许仕林文曲星下凡，现在还没有和星命合一。未来看不清，本就是正理。二十日，灵坦应诺他可以见许仙。这真是亲人相见的势头。
可若说姜子妍真能把命算准，陈若澄却是心生一丝凉意。莫不是真会一生一死？
他微微颔首：“等见到发榜，我们只要中了，就启程去神都吧。”这算信了姜子妍的卦。或者也没全信，但至少有一丝宁可信其有的退让了。
“你再算算杜十娘吧？”
祝英台无恙的话，他确实没有什么顾虑的了。虽然还有一些人的命运可能也很坎坷。但是他怎么可能护佑住他认识的每一人从此无忧无虑？每个人的命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他只能帮他们回避掉最糟糕，直接回致命的那一步而已。
而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杜十娘。杜十娘的事致命。而且杜十娘和旁人不同，没有他的介入，就只有杜鹃儿，没有被李甲引诱赎身的杜十娘。他有责任。
等等，莫非正是因为他有责任，所以冥冥之中杜十娘成了他的弟子？
呸，什么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平生从不信天意。
四个铜钱在桌上一阵乱滚之后停下来。看到这卦象，姜子妍有些惊讶：“她居然这么好命。悲伤坎坷之后，此生有人护佑，无忧。这个人说的是我吧？”
看了看杜十娘的正牌师父，她点点头：“肯定是我。有你这师尊倒了大霉了，还护佑呢？”
悲伤坎坷说的是画舫的经历，这个不难理解。后面的若是准，倒真让人高兴。起码暂时让人高兴吧。听到别人生活安逸，很多人都会为别人高兴。但是多听几次，多看几眼，往往就会开始嫉妒起来。而这居然是人之常情。
武周时期有一点好。大家会说这是人的劣根性。但不会说这是周人的劣根性。然后隔壁吐蕃父亲儿子孙子兄弟全家人共享一个女人，反而成了要尊重别国的民俗。
翌日，等待发榜的万松书院颇为静谧。或是晚起，或是三三两两出游，自有一番去处。
便是陈若澄也没有扛过睡觉的诱惑，在修行了现实的三个时辰之后，囫囵睡了一觉。早上是被吵醒的，被书院的门房直接敲门给叫了起来。说是有一个和尚，指名道姓要见陈若澄。
陈若澄与姜子妍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认识几个和尚，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若说他们会找上门，未免感觉失了格调。
不过既然是有人来访，总归是要见的。陈若澄不比姜子妍，有什么无垢金身，纤尘不染。至少得洗漱了才好见人。
门房只说那和尚早已料到有此可能，只说他就在书院静候，望陈若澄莫急。
这倒是在礼节上做到了毫无瑕疵，反倒让陈若澄更好奇了。
若说这份好脾气，最大可能自然是灵坦。但是这位大师虽然好说话，两人却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可言。若说他是来找姜子妍都更合理一些。
最有可能找上陈若澄的人，应该是道济。所谓最，只是在和尚里面相比。其实可能还不如许仕林找他的可能性大。
匆匆整理完仪容，他独自赶到书院门外。姜子妍自然颇为傲娇地表示不想见和尚。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定。显然是会从另外的角度观测和尚的。
到了门口，只见一位麻衣行脚僧装扮的陌生少年僧人，双手合十全身笔直矗立于石狮一旁。他并没有面向正门，而是看向门前衮衮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
陈若澄缓缓走近：“我就是陈若澄，敢问大师上下。”
和尚缓缓转过头来：“阿弥陀佛，小僧十方，见过施主。”之前的侧颜但见清俊，此时转过来更是温润精致的面容。
“十方？”陈若澄眉头一跳，“尊师可是白云禅师。”他恰好认识一位和尚叫做的十方，就是倩女幽魂里的小和尚。所以心里不觉一跳，只觉又有什么大麻烦找了上来。
十方微微一愣：“师父法号怀德，并不是施主所说的白云禅师。”
陈若澄眉头稍缓：“那请问十方师父，今日来找在下所谓何事。”
十方回答：“小僧在神都白马寺出家。师父令我云游天下，观天下苍生。临行前，被一位途径敝寺的云游僧委托。他委托小僧给你带一句话。”
陈若澄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他以为的姜子妍之所在。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神都，怎么会和神都白马寺扯上关系。若说来找姜子妍似乎还有些说得过去。
“敢问那位大师法号？”他疑惑地问。
“圆真。”
陈若澄感到更迷惑了，他何曾认识这么一个和尚。
“那请问圆真大师可要带给我什么话？”
“圆真大师说，你此时应在杭州万松书院。他让我告诉你的话是：昨日点化，即在未来。”
陈若澄脸一抽，又是莫名其妙的机锋。听懂了，又完全没听懂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报什么希望地又问：“敢问十方小师傅。此言作何解释呢？”
“语可传诸人，法不传六耳。小僧只是传话人，并不知道此中真谛。圆真大师仅有此一言带给施主。既然已经告知了施主，那就请恕小僧告辞了。”说完稽首便要告辞。
陈若澄是笑哭不得，这逼装的，满分。他只得问：“敢问小师傅，不知在杭州哪个寺庙挂单。可是金山寺或者灵隐寺？”他得把这和尚的行踪先弄清。
十方右手立掌，上身保持不动：“小僧只是路过杭州，这便要启程离开。金山寺、灵隐寺、白马寺都是名寺。既然是游历天下，何必再入名寺。”
陈若澄牙一抽，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双手合十见礼，便放对方走。
十方走出一段，又停下，依然是右手立掌，上身不动地转过身来：“圆真大师只有这一句。但是小僧师父却说，想来他以前见过施主，想邀你白马寺相会。师父说，若施主不明白，不妨将他的看法转告施主。我师父说，他最讨厌秃驴学人打机锋。”
陈若澄既想要皱眉，又想要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十方微微稽首：“我师父和怀义大师是师兄弟。”
分两个层面来说。
第一，他不太相信卦。若卦代表未来，他认为未来也只是一种走势。或者说只是可能的未来。可能的未来，不等于就是未来。未来应该是可以改变的。因为有他，他觉得至少有一些人的命运已经在改变了。
第二，他不相信姜子妍算的卦。姜子妍算的同一种卦里，扔出去的铜钱样子没有一次是一样的，她还可以觍着脸信誓旦旦说这是同一卦象。
而且当他问姜子妍有没有给祝英台起卦。姜子妍说起了：“祝英台的卦象是安然无恙。此去神都，便如鱼出江入海。”
他怀疑这是瞎话。都不说旁的，这句话编得就不对劲。什么鱼出江入海的？淡水鱼到了海里，不死翘翘吗？而且他也不太相信祝英台无恙。
陈若澄已经做了很多他能做的事，但是他觉得还不够。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让祝英台改命，那另一个自己又怎么会专门来提醒他呢？
他沉吟片刻，又问：“你能给许仕林起一卦吗？”
姜子妍对他连续提问有点不高兴，这明显是不信任她的表现。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取出三枚铜钱掷到桌上。看了看，奇声说：“咦，我还真看不透他的命程。不过他近期或能亲人相见。未来则是一片模糊。”
陈若澄眉峰紧蹙，面露纠结。因为这个卦象，他真的信了。
许仕林文曲星下凡，现在还没有和星命合一。未来看不清，本就是正理。二十日，灵坦应诺他可以见许仙。这真是亲人相见的势头。
可若说姜子妍真能把命算准，陈若澄却是心生一丝凉意。莫不是真会一生一死？
他微微颔首：“等见到发榜，我们只要中了，就启程去神都吧。”这算信了姜子妍的卦。或者也没全信，但至少有一丝宁可信其有的退让了。
“你再算算杜十娘吧？”
祝英台无恙的话，他确实没有什么顾虑的了。虽然还有一些人的命运可能也很坎坷。但是他怎么可能护佑住他认识的每一人从此无忧无虑？每个人的命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他只能帮他们回避掉最糟糕，直接回致命的那一步而已。
而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杜十娘。杜十娘的事致命。而且杜十娘和旁人不同，没有他的介入，就只有杜鹃儿，没有被李甲引诱赎身的杜十娘。他有责任。
等等，莫非正是因为他有责任，所以冥冥之中杜十娘成了他的弟子？
呸，什么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平生从不信天意。
四个铜钱在桌上一阵乱滚之后停下来。看到这卦象，姜子妍有些惊讶：“她居然这么好命。悲伤坎坷之后，此生有人护佑，无忧。这个人说的是我吧？”
看了看杜十娘的正牌师父，她点点头：“肯定是我。有你这师尊倒了大霉了，还护佑呢？”
悲伤坎坷说的是画舫的经历，这个不难理解。后面的若是准，倒真让人高兴。起码暂时让人高兴吧。听到别人生活安逸，很多人都会为别人高兴。但是多听几次，多看几眼，往往就会开始嫉妒起来。而这居然是人之常情。
武周时期有一点好。大家会说这是人的劣根性。但不会说这是周人的劣根性。然后隔壁吐蕃父亲儿子孙子兄弟全家人共享一个女人，反而成了要尊重别国的民俗。
翌日，等待发榜的万松书院颇为静谧。或是晚起，或是三三两两出游，自有一番去处。
便是陈若澄也没有扛过睡觉的诱惑，在修行了现实的三个时辰之后，囫囵睡了一觉。早上是被吵醒的，被书院的门房直接敲门给叫了起来。说是有一个和尚，指名道姓要见陈若澄。
陈若澄与姜子妍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认识几个和尚，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若说他们会找上门，未免感觉失了格调。
不过既然是有人来访，总归是要见的。陈若澄不比姜子妍，有什么无垢金身，纤尘不染。至少得洗漱了才好见人。
门房只说那和尚早已料到有此可能，只说他就在书院静候，望陈若澄莫急。
这倒是在礼节上做到了毫无瑕疵，反倒让陈若澄更好奇了。
若说这份好脾气，最大可能自然是灵坦。但是这位大师虽然好说话，两人却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可言。若说他是来找姜子妍都更合理一些。
最有可能找上陈若澄的人，应该是道济。所谓最，只是在和尚里面相比。其实可能还不如许仕林找他的可能性大。
匆匆整理完仪容，他独自赶到书院门外。姜子妍自然颇为傲娇地表示不想见和尚。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定。显然是会从另外的角度观测和尚的。
到了门口，只见一位麻衣行脚僧装扮的陌生少年僧人，双手合十全身笔直矗立于石狮一旁。他并没有面向正门，而是看向门前衮衮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
陈若澄缓缓走近：“我就是陈若澄，敢问大师上下。”
和尚缓缓转过头来：“阿弥陀佛，小僧十方，见过施主。”之前的侧颜但见清俊，此时转过来更是温润精致的面容。
“十方？”陈若澄眉头一跳，“尊师可是白云禅师。”他恰好认识一位和尚叫做的十方，就是倩女幽魂里的小和尚。所以心里不觉一跳，只觉又有什么大麻烦找了上来。
十方微微一愣：“师父法号怀德，并不是施主所说的白云禅师。”
陈若澄眉头稍缓：“那请问十方师父，今日来找在下所谓何事。”
十方回答：“小僧在神都白马寺出家。师父令我云游天下，观天下苍生。临行前，被一位途径敝寺的云游僧委托。他委托小僧给你带一句话。”
陈若澄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他以为的姜子妍之所在。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神都，怎么会和神都白马寺扯上关系。若说来找姜子妍似乎还有些说得过去。
“敢问那位大师法号？”他疑惑地问。
“圆真。”
陈若澄感到更迷惑了，他何曾认识这么一个和尚。
“那请问圆真大师可要带给我什么话？”
“圆真大师说，你此时应在杭州万松书院。他让我告诉你的话是：昨日点化，即在未来。”
陈若澄脸一抽，又是莫名其妙的机锋。听懂了，又完全没听懂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报什么希望地又问：“敢问十方小师傅。此言作何解释呢？”
“语可传诸人，法不传六耳。小僧只是传话人，并不知道此中真谛。圆真大师仅有此一言带给施主。既然已经告知了施主，那就请恕小僧告辞了。”说完稽首便要告辞。
陈若澄是笑哭不得，这逼装的，满分。他只得问：“敢问小师傅，不知在杭州哪个寺庙挂单。可是金山寺或者灵隐寺？”他得把这和尚的行踪先弄清。
十方右手立掌，上身保持不动：“小僧只是路过杭州，这便要启程离开。金山寺、灵隐寺、白马寺都是名寺。既然是游历天下，何必再入名寺。”
陈若澄牙一抽，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双手合十见礼，便放对方走。
十方走出一段，又停下，依然是右手立掌，上身不动地转过身来：“圆真大师只有这一句。但是小僧师父却说，想来他以前见过施主，想邀你白马寺相会。师父说，若施主不明白，不妨将他的看法转告施主。我师父说，他最讨厌秃驴学人打机锋。”
陈若澄既想要皱眉，又想要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十方微微稽首：“我师父和怀义大师是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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