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豪强
方司行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白芷离他很近很近了，衣裙摩擦着他的手臂肩膀。
她很高挑，像是画师不经意落下的一笔，但偏偏恰到好处。又像是一缕凝实的月华，在这样的夜晚耀眼却不刺目。
但她的脸小小的又那么清澈，总让人觉得像是用手捧起来的一掬清泉，空灵，美好的理所当然。
头发柔顺又蓬松，好像趴着一只慵懒的黑猫，鬓角的头发被轻轻推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去轻轻拂上一下。
她明明那么那么不可接近，像是在琥珀里的蝴蝶。可就在刚刚的某几刻，她似乎展示了内心的某一角，明媚的让人沉沦。
方司行低下头，突然想起来上一世的某次高中班会。
班主任当众批评一对班上的情侣，本来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
可是当班主任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你们这么大年纪，懂什么爱情？”的时候，那个说话总像蚊子嗡嗡的女孩突然声若洪钟。
她说我也许我们不懂什么爱情，但是我知道我们喜欢跟彼此待在一起，有些话我们只留着说给彼此听。
他只记得后面班主任勃然大怒，把双方都叫来闹了很久才息事宁人，他也没关心过后来这么两个人怎么样了。
甚至那时候他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有点中二，但就是没忘掉。
又是很后来，某天他不经意想起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伤心了。
随着长大，人内心的伤口都会结痂，没有谁会再像少年时那样郁郁寡欢，好像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不开心。
只有很特别很特别的时候，或者花前月下，或者你侬我侬，甚至坐在老家炕头。连老天都在配合你，你才会把这些话说给某个人听。可撕开痂痕多痛啊，所以才会把这些话留着，说给那个特定的人，就会很开心。
就像落叶跳下枝头的时候，怀揣着的是对尘以死相见的赤诚。
他叹口气，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好像刚刚灌完了一大口酒。
身边的姑娘很漂亮啊，走到哪里都能夺目。在这个传闻看半截肩膀就要嫁人时代，她半夜跟你推心置腹，还拍了拍你的脑袋。
现在你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层薄薄的雾，湿润却又有点灼人。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你说什么她一定会很认真的听。
人非草木啊人非草木。
但他扬起的眉梢耷拉了下来，他站起身。
“白姑娘，天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他想了再想，还是没把手搭在白芷的肩膀上。
“嗯，回见。”
白芷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研究着他的表情。
随后灿然笑了笑，
“明天见。”
他赶忙回过头，举起手摇了摇，本来想是用尽力气垂下去的手此刻有扬了起来。
………
裴允有些焦躁的的坐在椅子上，总是冷静不下来。
他的拇指不停的按着食指的指节，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份鼓动的不安压下去。
那位平北将军方司行把他们解救了出来，而他正是这些豪强的话事人。按理说应该是柳暗花明的日子，但从昨天看到这个被尊称为寨主的家伙开始，他就觉得胆战心惊。
他被约定在这里会面商讨事宜，没人跟踪没人防卫甚至没人监视，这样的日子他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放松不下来。他见识过那个年轻人的手段，阴狠，老辣，招招致命，最重要的是，在最后一步棋下完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隐藏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个疯子，会用各种方式去赌，可你没办法不押注，因为他要比你聪明太多。
虽然这位年轻寨主把功劳全部归给了那位军师，但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也不会轻视他。能够力排众议任用一个女子本来就称得上是壮举。更何况坑骗袁绍公孙瓒，擒拿韩节，他本人的履历就已经足够丰富。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跟他上桌对弈，可他现在已经被强迫着坐在这里。
他开始在脑海中不断的推测着两人谈判的内容，以期用思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至少不要把紧张太轻易的表现出来，让自己一开始就被抓住破绽。
终于，年轻寨主跨入了这座其实称不上完善的府邸，身后跟着那位表情淡漠的女子军师。
“草民裴允，恭候方将军大驾。”
他赶紧起身行礼，又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些。
“裴公多礼了。”
方司行并未回礼，端坐在了上首椅子上，白芷默然坐在他身后。这让停在行礼动作上的裴允稍微一僵，但他不敢介意，更不想去过度揣测。
“方将军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实在是无以答谢。”
方司行挥挥手，他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明人不说暗话，方某救诸位出来，自然不是善意使然。乱世纷扰，大家但求自保，现在裴公在我篱下自保不难，可我为了救裴公却被那公孙度虎视眈眈，需要诸位相助。”
裴允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方司行把话明着说了出来，自己不用去猜测他的心意，万一哪句话没听明白，岂不是糟糕至极。
“方将军有求于我等，我等自然会是鼎力相助。只是昔日被那公孙度阴狠手段废去不少家产，所以还要方将军吩咐我等稍微商议。”
他试着跟方司行还价，说是帮忙当然不可能舍弃所有家当性命去对付公孙度，一点退路不留，万一方司行倒了，他们会比之前更凄惨。
而且全都资助了他，难道让他们这些人全都像那些普通百姓一样活着吗？
“不必商议。我是来下达命令的，不是来讨价还价的。公孙度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公孙度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他需要顾及你们在辽东扎根的势力，我不需要。”
方司行笑意越来越盛，可话语里的杀机越来越浓。
裴允的后背顿时窜出了冷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当然了，你们也没必要人人自危。我还是会拿出合作的态度的。”
他麻木的点点头，在方司行面前像是被虎吓住了的小动物。
“你们现在的家产，必须拿出六成来补贴军用，换来的是剩下四成我绝对不会过问，而且会派士兵保证你们财产的安全。
在攻破公孙度后，你们被查抄的家产五五分成，这其中包括了那些没有投靠我们的豪强的家产。”
裴允稍微打了打算盘，全部豪强家产的五成这样分起来确实不太吃亏，但是前提是攻破公孙度——可问题在于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拿出六成家产，而且极容易打水漂。
他一再壮胆，硬着头皮说道，
“六四分成，我们拿出来有点勉强……”
“是吗？”
方司行凝视他的眼睛，似乎在读着什么，
“我可以自己去取十成，你们自己来选。”
白芷离他很近很近了，衣裙摩擦着他的手臂肩膀。
她很高挑，像是画师不经意落下的一笔，但偏偏恰到好处。又像是一缕凝实的月华，在这样的夜晚耀眼却不刺目。
但她的脸小小的又那么清澈，总让人觉得像是用手捧起来的一掬清泉，空灵，美好的理所当然。
头发柔顺又蓬松，好像趴着一只慵懒的黑猫，鬓角的头发被轻轻推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去轻轻拂上一下。
她明明那么那么不可接近，像是在琥珀里的蝴蝶。可就在刚刚的某几刻，她似乎展示了内心的某一角，明媚的让人沉沦。
方司行低下头，突然想起来上一世的某次高中班会。
班主任当众批评一对班上的情侣，本来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
可是当班主任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你们这么大年纪，懂什么爱情？”的时候，那个说话总像蚊子嗡嗡的女孩突然声若洪钟。
她说我也许我们不懂什么爱情，但是我知道我们喜欢跟彼此待在一起，有些话我们只留着说给彼此听。
他只记得后面班主任勃然大怒，把双方都叫来闹了很久才息事宁人，他也没关心过后来这么两个人怎么样了。
甚至那时候他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有点中二，但就是没忘掉。
又是很后来，某天他不经意想起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伤心了。
随着长大，人内心的伤口都会结痂，没有谁会再像少年时那样郁郁寡欢，好像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不开心。
只有很特别很特别的时候，或者花前月下，或者你侬我侬，甚至坐在老家炕头。连老天都在配合你，你才会把这些话说给某个人听。可撕开痂痕多痛啊，所以才会把这些话留着，说给那个特定的人，就会很开心。
就像落叶跳下枝头的时候，怀揣着的是对尘以死相见的赤诚。
他叹口气，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好像刚刚灌完了一大口酒。
身边的姑娘很漂亮啊，走到哪里都能夺目。在这个传闻看半截肩膀就要嫁人时代，她半夜跟你推心置腹，还拍了拍你的脑袋。
现在你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层薄薄的雾，湿润却又有点灼人。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你说什么她一定会很认真的听。
人非草木啊人非草木。
但他扬起的眉梢耷拉了下来，他站起身。
“白姑娘，天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他想了再想，还是没把手搭在白芷的肩膀上。
“嗯，回见。”
白芷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研究着他的表情。
随后灿然笑了笑，
“明天见。”
他赶忙回过头，举起手摇了摇，本来想是用尽力气垂下去的手此刻有扬了起来。
………
裴允有些焦躁的的坐在椅子上，总是冷静不下来。
他的拇指不停的按着食指的指节，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份鼓动的不安压下去。
那位平北将军方司行把他们解救了出来，而他正是这些豪强的话事人。按理说应该是柳暗花明的日子，但从昨天看到这个被尊称为寨主的家伙开始，他就觉得胆战心惊。
他被约定在这里会面商讨事宜，没人跟踪没人防卫甚至没人监视，这样的日子他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放松不下来。他见识过那个年轻人的手段，阴狠，老辣，招招致命，最重要的是，在最后一步棋下完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隐藏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个疯子，会用各种方式去赌，可你没办法不押注，因为他要比你聪明太多。
虽然这位年轻寨主把功劳全部归给了那位军师，但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也不会轻视他。能够力排众议任用一个女子本来就称得上是壮举。更何况坑骗袁绍公孙瓒，擒拿韩节，他本人的履历就已经足够丰富。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跟他上桌对弈，可他现在已经被强迫着坐在这里。
他开始在脑海中不断的推测着两人谈判的内容，以期用思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至少不要把紧张太轻易的表现出来，让自己一开始就被抓住破绽。
终于，年轻寨主跨入了这座其实称不上完善的府邸，身后跟着那位表情淡漠的女子军师。
“草民裴允，恭候方将军大驾。”
他赶紧起身行礼，又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些。
“裴公多礼了。”
方司行并未回礼，端坐在了上首椅子上，白芷默然坐在他身后。这让停在行礼动作上的裴允稍微一僵，但他不敢介意，更不想去过度揣测。
“方将军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实在是无以答谢。”
方司行挥挥手，他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明人不说暗话，方某救诸位出来，自然不是善意使然。乱世纷扰，大家但求自保，现在裴公在我篱下自保不难，可我为了救裴公却被那公孙度虎视眈眈，需要诸位相助。”
裴允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方司行把话明着说了出来，自己不用去猜测他的心意，万一哪句话没听明白，岂不是糟糕至极。
“方将军有求于我等，我等自然会是鼎力相助。只是昔日被那公孙度阴狠手段废去不少家产，所以还要方将军吩咐我等稍微商议。”
他试着跟方司行还价，说是帮忙当然不可能舍弃所有家当性命去对付公孙度，一点退路不留，万一方司行倒了，他们会比之前更凄惨。
而且全都资助了他，难道让他们这些人全都像那些普通百姓一样活着吗？
“不必商议。我是来下达命令的，不是来讨价还价的。公孙度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公孙度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他需要顾及你们在辽东扎根的势力，我不需要。”
方司行笑意越来越盛，可话语里的杀机越来越浓。
裴允的后背顿时窜出了冷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当然了，你们也没必要人人自危。我还是会拿出合作的态度的。”
他麻木的点点头，在方司行面前像是被虎吓住了的小动物。
“你们现在的家产，必须拿出六成来补贴军用，换来的是剩下四成我绝对不会过问，而且会派士兵保证你们财产的安全。
在攻破公孙度后，你们被查抄的家产五五分成，这其中包括了那些没有投靠我们的豪强的家产。”
裴允稍微打了打算盘，全部豪强家产的五成这样分起来确实不太吃亏，但是前提是攻破公孙度——可问题在于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拿出六成家产，而且极容易打水漂。
他一再壮胆，硬着头皮说道，
“六四分成，我们拿出来有点勉强……”
“是吗？”
方司行凝视他的眼睛，似乎在读着什么，
“我可以自己去取十成，你们自己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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