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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剑宗羽化

    第二天清晨,阳川海起了个早,他没有忘记蓝梦姑的嘱托,取出那本《太古清音》琴谱,放入怀中,便提剑往千龟岩方向行去。

    阳川海出了凌波派的东门,往后山行走。天空中旭日在云层后时隐时现,山风夹杂海风不时拂面,还是海云岛熟悉的那种惬意,让他感觉如同回到往日。没多久,阳川海便来到了千龟岩,那口千斤钟还在,但是没看到敲钟老者。

    阳川海走到老者以往居住的山洞口,轻声呼唤:“前辈!前辈!”半天见没人回应。他只得弯身进入山洞,进去后一看,顿时大惊。只见洞里并没人影,空空如也,只有一堆人形白骨在角落里静静堆放着。

    阳川海心头一震,不由黯然起来,道:“没想到才数月时间,前辈就已去世了,哎!真是人生苦短,世事难料啊!”他在洞中静坐一会儿,心想,当找个地方,把敲钟老者好生安葬才是。于是起身准备出去,这时他想起那日蓝梦姑说过:“如果你回去之后,他已经去世了,你就把这琴谱焚毁了吧。”于是他取出生火用的火褶子,在敲钟老者的骸骨前将那本《太古清音》琴谱烧了起来。

    没多久,琴谱就烧成了灰烬,阳川海正准备起身,突然眼睛一亮,他看见灰烬里似乎有个小东西在闪闪发光。于是上前轻轻拨开那堆灰烬,露出一个薄薄的金箔片。阳川海极为好奇,因为当时敲钟老者曾当着他的面翻过一次那本琴谱,并没发现异样之物,看来是这金箔片极为细薄,被夹藏在书中某处,一般翻书是很难察觉的。其实阳川海并不知道,如果他没有按蓝梦姑的嘱托焚烧此谱,则几乎无法发现这琴谱中的秘密。

    阳川海将那薄金箔片拿起细看,见上面有图文字样,看起来是个袖珍地图,上有“千龟岩”“百礁滩”等字符。再细看一番,只见图上的“百礁滩”标示有三柄剑符。

    “这是何意?”阳川海看着有些茫然,一会心道:“是否说,这百礁滩所在的地方有三柄剑,或者是三个剑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决定去找“百礁滩”,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阳川海朝着墙角那堆白骨深深鞠躬,道:“前辈,晚辈这就找个地方将您的尸骨好生安葬。”说着,他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绸缎衣服,小心翼翼地将白骨包裹起来,他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朝之叩拜,然后走出山洞。

    阳川海见天色尚早,于是按照薄金箔片所画的图纹指示,往北走去,大约走了二十多丈,来到一片石礁群,那些礁石形状怪异,几乎都被海水淹了一半,露出海面的部分粗粗看去都没有文字和图符,和一般礁石无异。

    阳川海心想,这就是“百礁滩”了。于是他走近那些礁石,一块块的仔细查看,找了一会儿,发现一个大的怪异礁石上刻有一个剑符,心中顿时一喜。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潜入海水下。游入海底之后,他张开双眼,瞧见礁石上舞剑的人像,招式独特,剑法精妙,旁边还刻有四个大字“荡海拔山”。阳川海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所学的沧海剑法有所残缺,还有最后的三招剑式“荡海拔山”“海内无双”“万海归宗”没能学全,看来就在这“百礁滩”了。

    于是他不再耽搁,兴奋地又去找另外两个礁石,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他又找到了两块都刻有剑符的礁石。他潜水下去之后,都看到海面之下的石头上刻有精妙剑招。

    阳川海心中狂喜不已,也不歇息,将刚才在海底礁石所见的三个剑法招式,用剑在沙滩上勾勒画出。随后调息运气,依照画像所示的姿势,飞腾纵越,一板一眼地挥剑舞了起来。几遍练下来,他只觉这三个剑招均是大开大合之奇招,出剑飘逸,横剑有风,若将此三招连贯起来一气呵成击出,无论是刺、顿、挫、扬,都藏有奔雷不息之奇崛之势。他越练越兴奋,须臾便进入忘我练剑的状态,就在这海滨之畔,将新学到的三招剑式足足练了数十遍。如此一来,沧海剑法被阳川海给学全了。

    练了一个时辰,他觉得自己的剑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功中有守,进退两相宜。心中一动,暗道:“我何不将沧海剑法的十三招全部连贯起来,看看融会贯通之后是何等气势。”于是,他运用全部内家劲力,气沉丹田,力贯双臂,将所有剑招依序使出,顿觉余招不尽、绵绵无绝之意。他寻思:“以前我三招剑式连用,后招就有六七种,今日十三招连用,内藏后着不下三十种,往日我若能练至纯熟之境,定能剑术倍增,到时候又何必惧怕拳怪那恶人。”想到此处,他心中大悦,于是不假思索,继续飞身舞练起来。

    练到中午时分,阳川海方才停下来,他一边歇息,脑海中还是不时回味沧海剑法的个中剑理。歇息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忽然几个海浪拍打到石岸上,碰到礁石之后朝他袭来。阳川海扭头观看,见不远处有几块巨石,交错插立,流出了一个天然石门,两侧海水不时倒灌拍打。

    阳川海灵机一动,心想:“若立于石门之间,将浪头视为对手,岂不是对练剑大大有益?”于是他提起铁剑,轻声飞去,双足站上海底巨石,方一站稳,一个巨浪就袭打而来,水可没顶,直冲进他口中。若是运气将大口水逼出,那么内息上扬,下盘必虚,当下他凝气守中,双足稳稳站定,不再呼吸,过了一会,双足一撑,跃起半空,一条海浪如水箭般激射而来,他飞身避过,随即又落下礁石,紧接着剑尖飞舞,劈开浪花,任由水箭轰隆轰隆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不动。

    一会儿,海浪夹带着贝壳鱼虾等杂物再度袭来,他便举剑挑刺,向空中水流和袭来飞物反推上去。那铁剑受水力一托,也已大不如平时沉重,出手反感灵便。他挑刺掠击,直练到筋疲力尽,足步虚幌,这才跃回岸上。歇息了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他再次跃入石门,在水中迎浪练剑,反反复复之间,悟得了许多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

    阳川海这一番融会贯通之下,剑术如行云流水、悠缓流畅、连绵不断,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武学修为又上了一个新境界。

    直练到下午时分,阳川海才收起剑来。他心中感念敲钟老者的恩德,于是施展轻功赶去镇里,到了颜家巷,他找了一家红白喜事店铺,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木,让人立即抬到敲钟老者的葬生之地。行至千龟岩之后,众人将老者的白骨取出,轻轻放入棺木里,安置妥当之后重新下葬。阳川海看着敲钟老者的墓穴,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傍晚时分,陈阿生等人来寻他,方才返身离开。

    回凌波堂的路上,阳川海问陈阿生:“三师兄,你可曾知道敲钟老者已仙逝?”陈阿生摇头,道:“我今日才知,以往都是马福生安排人给那老者送饭,也没人告诉我老者逝世了,这事连师父也不知道。”阳川海听了,心中感慨不已,不再言语,便迈开脚步往凌波堂赶去。

    在海云岛逗留三日之后,阳川海心中很是想念柳晓然,怕她在临安久等,于是向朱三进等人告辞。朱三进知他心思,便没再挽留。临别之时,朱三进、陈阿生等人都去送行,师徒、师兄弟之间依依惜别,自然是恋恋不舍,一番感慨。

    且说阳川海从海云岛坐船之后,沿江海北上,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一切顺利,半个月后便到了宁波港。一踏上江南之地,阳川海马不停蹄,直奔临安城而去。

    这日来到临安郊外,阳川海停下来在路边歇息。不一会儿,大道上迎面走来两个乞丐装扮的人,其中一人走近了,看见阳川海,顿时眼睛一亮,上前抱拳道:“请问可是雁荡山派的阳掌门?”阳川海抱拳还礼,道:“正是。”

    那人道:“在下丐帮弟子陈平,现在是伍舵主的手下。”阳川海问道:“伍舵主?莫非是我友人伍百一?”陈平微微一笑,道:“正是,他如今已是丐帮常州分舵舵主。”阳川海听了,甚是开心,道:“伍兄已经升为分舵舵主了,实在是为他高兴,他现在何处?”陈平道:“伍舵主因为有事,先回常州了。他让我特意留在此地,让我恭候阳掌门,说是有个讯息要告知你。”

    阳川海问道:“是何讯息?请兄台告知。”陈平道:“是这样的,前几日有雁荡山派的友人找到伍舵主,说他们一时找不到你,而本月十五,八派剑盟将在临安武林门召开盟主推选大会,请丐帮的朋友帮忙通知阳掌门你,伍舵主欣然答应了,便让我在此地恭候您的大驾。”阳川海听了,当下点头,施礼道:“多谢兄台告知!”陈平微笑道:“如此传讯已到,那我就回常州向伍舵主复命了。告辞!”阳川海抱拳相送,一会儿,那两名丐帮弟子便消失在了山道。

    阳川海歇息已足,于是又上马赶路,直奔临安城而去。傍晚时分,他已经来到东门一带,随即取出蓝梦姑手写的住址,按图寻路继续前行。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他到了那地,见是一栋民宅,便走上前去。走近了,见门口摆放着几盆花儿,黄色花瓣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显眼好看。

    阳川海眼睛一亮,他认得此花名为“生石花”,极为罕见,自己只见过柳晓然栽种此花,别人都不懂得如何栽培。他心中暗喜:“看来然妹就居住在此了。”

    阳川海便上去敲门,刚敲了两下,听到身后有人欣喜喊道:“阿海!”那声音清脆动听,甚是悦耳。阳川海转头一看,见是柳晓然,登时大喜,两人各自上前几步,紧紧相拥。

    阳川海深情地看着柳晓然,道:“然妹,你又能开口说话了,你的哑疾好了?”柳晓然笑颜如花,点头柔声道:“嗯,蓝婆婆已经用药将我治好了!”说完,冲着情郎呵呵一笑。她的笑声如同莺声婉转,洋洋盈耳。阳川海高兴极了,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许久,柳晓然问道:“阿海,铁大铁二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阳川海心头一震,轻轻将柳晓然放开,叹了一口气,道:“铁大铁二他们,哎!”柳晓然心中一沉,顿感不妙。阳川海便将铁大铁二为救他脱险而被拳怪击死之事,说了出来。柳晓然听完,面有戚色,顿时潸然泪下。

    阳川海赶紧上前安慰她。哭泣了许久,柳晓然才止住眼泪,道:“阿海,我们进屋吧?你连日赶路,一定很累了。”阳川海点头,于是两人便进屋了。

    进屋之后,阳川海看了看里屋,没看到蓝梦姑,便问道:“蓝婆婆呢?”

    柳晓然道:“蓝婆婆从徽州一路陪我来到临安后,让我暂住在这里,这是她一个要好的亲戚家,然后她就回福建的漳州老家了。”阳川海道:“回福建漳州?”柳晓然道:“对,前日就已取道江海,坐船回闽了。”

    阳川海深情地看着柳晓然,柔声道:“然妹,这临安美景去处颇多,西湖便是绝佳去处,午后我们一同去西湖游览一番,好么?”柳晓然面路喜色,道:“那自然好。”说完,她将头轻轻靠在阳川海的肩上,心中顿感幸福甜蜜。阳川海轻轻抚摸着她秀发乌黑如瀑的秀发,闻着发丝之间飘出的那缕淡淡清香,心想:“若今生能和然妹这般长相厮守,那就是人生一大快事。”两人小别之后重聚,心里都是爱意浓浓,便如是这般相互依偎着,久久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