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胡一刀历险记（2）

    夜悄悄地来了，胡一刀腿脚酸软，浑身无力，他实在走不动了，他转身，不见了张麻子，大概五分钟前，张麻子还追着他，嘴里喊着：“胡一刀，你这个王八羔子，我张麻子一辈子从来没有服过谁，今天老子逮不住你，绝不罢休，你跑，跑到那里，老子跟到那里，要是野狼来了，老子看着野狼把你吃了，然后带着你的衣服去见马粉玲，告诉马粉玲，她家的王八羔子被野狼吃了！”

    在这个到处是灌木和树的原始森林里，不要说跑，走都有困难，胡一刀为了躲避张麻子的追赶，只能不停地在灌木林下面钻来钻去，他也不敢抬头，和胡二猫一起拼命地钻着，可现在抬起头，却不见了张麻子，也没有了张麻子的声音。这个张麻子是不是和我玩捉迷藏，他是不是也钻在灌木丛下，趁着我停下来，偷偷摸摸爬出来，扯住我的腿，把我狠狠地打一顿。他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他的一个眼珠子被胡二猫挖走了，他一定特别特别记恨我，他会不会把我打死。胡一刀越想越怕，他想跑，跑不动，想走，也走不动，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咕咕咕乱叫。胡二猫浑身出了水，毛紧紧贴在肉上，衣服兜兜里的胡三蛇看见了树底下有个鼠洞，钻进了鼠洞。

    胡一刀望着越来越多的星星，想起了妈妈。妈妈不见他，一定非常非常着急，可现在他想回也回不去，即使张麻子不挡路，他也回不去，他实在没有一丝一毫力气了。他想起了妈妈讲过的许多鬼故事，小鬼总在晚上出来，每次他贪玩不睡觉，妈妈总会对他说，胡一刀，赶紧睡觉，要不然小鬼就会来捏你。尽管胡一刀从来没有见过小鬼长什么模样，但在妈妈讲的鬼故事里，小鬼还是挺吓人的。小鬼要么披头散发、吐着长长的舌头，那舌头能伸能屈，可以将人卷走；要么有骨无肉，白森森的骨架子移动着，走起路来骨头“咯咯咯”响，看见人，突然伸出白骨爪，人的骨头随即变成粉末；要么长着一张血口，口一张，就能把人吸走；要么就像一只蚂蚁，身体灵活，会钻入你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让你防不胜防……不想那些鬼故事了，想起来就害怕，但愿妈妈讲的鬼故事都是哄他睡觉的，但愿今晚没有小鬼闯荡。

    想起了张麻子，那次胡二猫抓了张麻子的眼珠子后，胡一刀事后还是挺后悔的，妈妈经常对他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如此对待张麻子，有点血腥，也过于残忍。胡一刀在心里已经责备了自己，今天见到张麻子，他只想教训教训张麻子，张麻子多次欺负妈妈，都被他无意间碰见，妈妈每次都以流泪反抗赶走张麻子，可张麻子简直就是一条死蛇，阴魂不散。想起蛇，胡一刀想起了张麻子曾经被胡三蛇咬了一口，那毒会不会发作，如果蛇毒发作了，张麻子会不会死。但愿张麻子不要死，如果死了，胡一刀的罪业就加深了一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千万不要让张麻子死，胡一刀只是想教训一下张麻子，绝没有让张麻子死的心思。

    在这个没有啥吃没有啥喝的黑夜里，胡一刀突然希望张麻子来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腿，大声喊道：“胡一刀，你看看你跑得再快，老子照样能够追上你。”相信那个时候，张麻子也累得瘫坐在地了，也没有力气打他了。趁着张麻子缓口气的时候，再趁机逃跑。可夜漆黑一片，什么响动也没有，那里有张麻子，胡二猫也许饿了，跑进了灌木林捉起了老鼠。这里到处都是鼠洞，胡二猫和胡三蛇随便就能吃饱，可自己吃什么喝什么？

    胡一刀感到嗓子在冒火，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饥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这个时候，要是妈妈突然出现该多好呀！这个时候，能够想起胡一刀的，也只有妈妈了。胡一刀呀胡一刀，要是今夜没有被小鬼拉走，明天就回去，呆在家里好好吃一顿喝一肚子水。

    远远地传来了狼的嚎叫声，胡一刀想，要在这个黑夜里不被狼吃掉，最好爬上树。胡一刀站起来，用力往刚才靠着的一棵大树上爬，他终于爬到了树的枝丫间，他选了一个能够躺着的位置，躺在了树枝上。

    漆黑的夜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房子，没有被子，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只能躺在树枝上。这个夜晚，如果躲过了小鬼，躲过了野狼，躲过了张麻子，就到了明天。明天，一定回家，一定回家！

    饥饿、恐惧琢磨着胡一刀，胡一刀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妈妈，妈妈在这个时候会干什么。往常妈妈这个时候会做饭，吃了饭，洗了锅，会给他讲故事。今晚妈妈不见他回家，会干什么？一定会找他，可为什么妈妈还没有来呢？张麻子这会在哪里？如果张麻子回去了，会不会把他困在这里，告诉妈妈？

    胡一刀想起了白狐，要是白狐在身边，白狐一定会引着他走出这片原始森林。一个月前，他在小树林看见一个黑脸大汉肩膀上扛着猎枪提着一只狐狸，他跑过去求道：“叔叔，千万不要打死一只纯白色的白狐，还有它身边的那只灰狐狸？”黑脸大汉问道：“为什么？”他回答道：“那只白狐和灰狐狸是我的好朋友。”黑脸大汉言道：“你就是马粉玲的儿子胡一刀吧，我听说过那只白狐狸和你的故事，我还特意找它没有找到。”他问道：“叔叔，你为什么要找白狐！”黑脸大汉言道：“纯白色的雪狐比其它狐狸皮值钱，一张雪狐皮值两千多，而一般狐狸皮也就是三四百，孩子，你那天看见了白狐，给你妈妈说，我叫程加减，你妈妈知道我的家，只要逮住那只你说的白狐，我给你五百块钱，你看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有了这五百块钱，就能够买几身衣服和许多糖果。”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撅着嘴言道：“我才不要那些钱，你如果敢把我的那只白狐打死，我一定和你没有完！”黑脸大汉言道：“小娃娃，你还口气大得很，给你说实话，我这些天就专门找那只白狐着呢，看你要把我干吗？”一个小孩子能够把拿猎枪的大人怎么样？他哭着跑了，身后传来黑脸大汉的朗朗笑声。那天晚上，也和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天上的星星和今夜也差不多，他跑进灶房，对妈妈说：“今天我在小树林玩，看见一个黑脸大汉肩膀扛着一只狐狸，手里拿着一把猎枪，说他名字叫程加减，说要打死白狐，妈妈你给我想想办法呀！”妈妈一边拉着风匣子生火，一边言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森林派出所报案，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罪了程加减，我们不但断了他的财路，他还要交罚款，他一定会怀疑到我们。我们孤儿寡母坐在这个高山茆顶，只要别人不来欺负我们就好了，我们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他撅着嘴，言道：“妈妈，难道就叫他把白狐打死去吗？”妈妈想了想，言道：“孩子，我知道你和白狐的感情好。我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次白狐来了，你赶走它，让它不要往家里跑。这个程加减知道了你和白狐的故事，一定会三更半夜埋伏在我家附近，赶走白狐，就是在保护白狐。”第二天，白狐来庄里转达，他就横着心把白狐用红柳木棍赶出了家，赶到小树林后，依然追着，一直追到了原始森林边，白狐回头不解地望着他，他扔下红柳木棍，坐在地上，抱着头就哭了。不大一会，他感到了一个软软的舌头在舔着他，他抬起头，原来是白狐返回来用舌头舔着他的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寻思着跟着你这小子，就能找到白狐，果然今天找到了！”身后传来了黑脸大汉的声音。白狐撒腿就跑，黑脸大汉举起了猎枪，他冲过去，挡在了枪口上。黑脸大汉用手提起他，把他摔在了草地上，向前方追去，他来不及擦鼻子流出来了的血，跑上前抱住了黑脸大汉的一条腿，黑脸大汉用力一蹬，他滚到了山坡下的一堆乱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