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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胡一刀历险记(14)

    胡一刀坐在小火堆旁,背对着大树上的柴草房,仰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岗。暮色苍茫,笼罩着大地,星星还没有洗漱好,蓝天上残留着斜阳留下的淡淡红,夜正要走来,还没有走来。一群狼在一头年轻的狼带领下,轻轻地向小山岗走去。一只老狼,端坐在小山岗,岁月的刀痕让它的脸上多了几分苍老,眼神失去了一只狼应该有的眼神,目光漠然,好像这个世界已经与它没有关系了,属于它光辉的日子已经远去了,它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它锋利的牙齿失去了镀着光的外层,斑驳不齐,属于它辉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它老了。

    一只年轻的狼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狼。年轻的狼抬起高傲的头,望着老狼,老狼抬起头,仰望了一下西天,带着失去的年华爬了起来,让出了山岗的位置,苍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山岗后面的树林里。年轻的狼来到老狼刚才卧着的位置,抬起头,朝着天空嗷嗷叫了两声。声音高亢有力,在森林里飘荡着,向其它狼群宣告着自己的领地。本来那头老狼是这群狼的头狼,可经过不久前的搏斗,年轻的狼获胜了,年老的狼带着无限的失落离开了狼群,来到了这个小山岗上,思考着属于自己的过去,可它还没有从过去中走出来,年轻的狼便追了上来,它的身后跟着原本属于老狼的子民。年轻的狼要彻底摧毁老狼的意志,让老狼彻底放弃对群狼位置的窥探,它穷追不舍,来到这个山岗,看着老狼一声不吭夹着尾巴逃走,它终于朝天高叫了两声,宣告着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

    胡一刀观看了老狼和年轻的狼为了头狼位置争夺的整个过程,那些惊险的争夺过程,统统被老狼带进了暮色苍茫的森林里。胡一刀没有为年轻狼的获胜感到丝丝的高兴,他为年轻狼从山脚下一直把老狼追到山岗上,感到气愤。老狼已经离开了狼群,为什么要穷追不舍?

    老狼没有和年轻狼再搏斗,看见年轻狼率领狼群走了上来,自动离开了小山岗,一路低着头,来到了河边,低头喝了两口河水,抬起头,望着胡一刀。

    胡一刀看见老狼胯骨和脖子多处没有了毛,潮红的皮肤血迹斑斑。昨天,它还带着它的子民追逐兔子,对到手的兔子,它吃了,其他狼才能够吃,可今天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个年轻的狼,经过和它拼杀,它身体多处受伤,为了保命,撤出战斗,逃到了小山岗,现在又被年轻的狼赶下了小山岗,它失魂落魄来到了河边。

    胡一刀对这个和他隔河相望的老狼,没有感到害怕,老狼望着对面这个孩子,落寞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光,宛如胡一刀身边的柴火发出的火光。胡一刀也不明白,那眼中闪过的光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的害怕。这只老狼尽管已经失去了头狼的位置,但它毕竟是一只狼,狼的攻击性还是存在的。胡一刀往火堆上加了些柴火,他要让老狼看见火光感到害怕,自动离开,不要用狼眼看着他。黑夜里,对面爬着一只狼,还是挺害怕的。

    老狼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收回了目光,爬在了河边的草地上,低着头,用舌头舔着流着血的胯骨。

    小山岗上的年轻狼在小山岗送走了天空最后一丝红,站了起来,用高傲的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对着升起来的一颗星星嗷嗷嗷叫了两声,离开了小山岗,钻入了树林里。

    夜悄悄来临了,森林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青蛙重新开始了哇哇哇叫,蟋蟀重新弹起了琴,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狐狸的嗷嗷叫声,还有许多动物说不来的叫声。

    胡一刀已经习惯了这些夜行动物的叫声,他对黑夜虽然还恐怖,但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胡二猫不知道那里去了?白天胡一刀忙于寻找吃的,并没有在意胡二猫的去向。可现在面对黑夜的来临,胡一刀还是想起了这只和他相依为命的大狸猫。自从胡一刀懂事起,胡一刀已经习惯了听胡二猫念“阿弥陀佛”,也习惯了胡二猫睡在他的胳膊弯弯。当然,胡二猫经常会在晚上出去做一些它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捉捉老鼠,隔土挖挖瞎瞎鼠,偷袭一下野兔,晚上经常回到家时,胡一刀早都睡得马瞎子上墙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捕猎回来的胡二猫总会喵喵喵叫个不停,和平时的咪咪叫声完全不一样,黑夜中被胡二猫叫醒的妈妈随口夸奖上两句,胡二猫才会咬死到口的猎物,妈妈的夸奖,对胡二猫捕获到的猎物,就是死刑的宣判书。吃完猎物的胡二猫,看着被吵醒的胡一刀,跳上热乎乎的土炕,用舌头舔一下胡一刀的头发,给胡一刀打声招呼,就钻进了胡一刀的被窝里,绵绵的毛挨着胡一刀赤裸裸的胳膊,陪着胡一刀一起睡到了太阳照到胡一刀的屁股蛋上。

    自从胡一刀来到这个大森林后,胡二猫一直跟前跟后,陪着胡一刀,就是找吃的,也在胡一刀的视线范围内,今天是怎么了,从大树上吃了胡一刀给的两块兔肉后,下了大树,就不见了。胡二猫去了哪里?胡二猫是不是也想回家了,家里即使再没有啥吃,妈妈吃啥,就会给胡二猫吃啥,胡二猫在家里享受的是人的待遇。是不是胡二猫也想妈妈了,回去看妈妈了。也许,胡二猫看着自己辛苦捉到的兔子,它吃不上,生了气,离开了他。哎,胡二猫绝不是那么小气的猫,再说胡一刀吃多少,也给它吃多少呀,胡一刀从来不比胡二猫多吃一口肉,留下的一半兔肉,也是为了防止以后找不到食物时吃,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个魔鬼般的森林。妈妈说过,猫的嗅觉特别强,方向感也特别强,对留下的气味有特殊的辨别意识,从来不会走丢。胡二猫一定是想家,去寻找回家的路了,胡二猫和胡一刀是好朋友,胡二猫绝不会背叛朋友,绝不会小气到嫌弃胡一刀吃了它辛辛苦苦捕获到的兔子。

    胡一刀排除了对胡二猫的种种猜忌,作为朋友,就应该彼此信任,决不能猜忌对方。胡一刀坚信胡二猫去找回家的路去了,找到回家的路,一定会回到这里带上他一起回家。胡一刀突然后悔起来,当时只顾着找吃的,没有跟着胡二猫走。如果当时跟着胡二猫走,他们一块寻寻觅觅,这个时候也许走出了这片看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即使没有走出去,也在回家的路上。妈妈一定在找他,他要尽快见到妈妈。

    胡一刀心里想着胡二猫,蹲在柴火堆旁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胡一刀尽管经常做梦,可这个夜晚,他没有做一个梦,也没有见那个经常走进他梦中笑嘻嘻的小女孩,小女孩甜甜的笑容,黄莺般的声音,天使般的翅膀,让胡一刀经常在梦醒后依然回忆着她,渴望着在现实中见到她,即使她是魔鬼的化身,在现实中只要能见到她,胡一刀一定会拉住她的手,随着她去看看。跟着一个微笑的女孩离开这里,一定比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孤独的大森林好,即使她是魔鬼,也可以和他一起用人类的语言交流,不像呆在这个没有人的森林,没有人听他说话,有话,他只能对自己说,也没有人对他说话,飞禽走兽的语言,他听不懂,那些能说话的鸟呀、狼呀都出现在童话和神话故事里,怎么就不会出现在胡一刀的身边呢?

    胡一刀睁开眼睛,没有见到笑嘻嘻的小女孩,他的身边睡着一只狼,那只被年轻狼驱逐出狼群的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