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就不该答应孟羽来溪谷，不对，我就不该心痒收了那套餐具和茶具！
娄枫任由造型师和化妆师从头到脚摆弄着她整个人，冷眼看着镜子里孟羽和制片人小姐姐手拉手一边聊、一边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娄枫只觉得她们吵闹，而周涵只觉得导演胡闹。
虽然那位叫娄枫的小姑娘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人自己说了：只是贺兰英的临时助理，别说演戏了，学校的小品剧都没有参演过。
导演：我偏要勉强！
周涵坐在太阳伞底下，闭着眼让化妆师补妆，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自己起伏的心情。
周涵对戏一向是认真的，即使是早年间接的无脑偶像剧，也是认真做了人物小传的。当然，主要是他真的很喜欢《微光》的本子。
“周老师，您喝点水吗？场副刚才过来说准备二十分钟后开拍。”助理小哥拿着瓶水当着周涵的面儿拧开了递到他跟前。
二十分钟够她记词儿吗？
“……”周涵接过水，但对于即将开拍这件事拒绝给任何反应，“谢谢。”
——————————————
“小枫啊，我听阿英说你觉得严若安这个角色太过单薄了？”孟羽施施然在娄枫的旁边坐了下来。
娄枫带妆拿着剧本，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模样。她也没听清孟羽说什么，就顺嘴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趁自己演绎的这个机会去丰满这个角色呢？”孟羽温柔而又循循善诱的语气，像极了幼儿园的老师。
娄枫猛然间回神，她侧首看向孟羽，那双灵动的杏眼仿佛在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你不去拉投资真的浪费了。”娄枫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剧本上，“我就算能依葫芦画瓢写个人物小传出来，拢共十多分钟的戏份，维持住面容不扭曲已经很难了。”
孟羽轻笑了一声，她起身拍了拍娄枫的肩膀，便走出妆造室，冲制片人比个了ok的手势。
娄枫确实心动了。
在她心目中，严若安的人设应该比单纯的“白月光”更加有吸引力——
她在学生时代便已然接触到了超前的思想，一朝学成归来，她肯定是想要在她自己的祖国大地去践行这一思想，向着万千新青年的方向一起奔赴。
她一定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原本因为有宠爱她的父亲或许会更加简单，或许会更加艰难。但是，一切都终结于那个午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她父亲的管辖范围内，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倒在了血泊中，满腔抱负与身体一起化为一抔土，只扬起一阵土灰。
——————————————
齐铭恒不紧不慢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三步——那个女人身着深蓝色旗袍，肩上是白色披肩，头戴蓝色小帽子——二人在颍城的街道上闲逛。
颍城几经战火，几度风雨，最后被严大帅牢牢抓在手心里。颍城的百姓对战争似乎已然麻木，他们在硝烟下过着自己忙忙碌碌的小日子，所以颍城的街道上还算繁盛，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严若安的声音缓缓地顺着风儿吹进了齐铭恒的耳朵里。
“严小姐？”齐铭恒上前两步，落严若安一个肩膀的距离，他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怕是什么吩咐，便多问了一句。
严若安突然笑了起来，转头去看齐铭恒。
“这是你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齐副官！”
她在齐铭恒即将往后退的时候，又捡起了之前的话：“其实百姓们根本不在意今儿又换谁当家做主，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生活。”
齐铭恒停住了退回的步伐，保留了一个肩膀的距离。
“在大人物面前，百姓不过是蝼蚁，是最不用考虑的存在。”他在阐述一个现状，说得很是愤愤不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严大帅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愿意与讲和、停战。”末了还不忘给自己领导找补找补。
“封建王朝已然倾覆，所谓的集权统治已经在历史洪流中被裹挟着远去，如今的华夏大地，”严若安摇了摇头，“是属于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的，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周涵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于严若安的位置上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既令人吃惊和又让人觉得讽刺。
——————————————
“Cut！”徐一梦拿着大喇叭叫了停，他直接就着大喇叭喊道，“严若安！你是在哀叹！在倾诉！不是在背课文！打起点精神，我们再来一遍！”
娄枫面带歉意的朝着四个方向各鞠了一躬，然后正对上周涵的面无表情——实际上，在导演喊完卡之后，他就瞬间从一个生动的表情变成了这样。
“周老师，不好意思。”娄枫又单独道了声歉，可周涵并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走到准备的位置上，她也只好默默走回了刚开始的位置。
娄枫：果然女主演技高湛、力挽狂澜、成功救场的情节都是假的，只存在电视剧和小说里，她这个被迫来救场的，菜得一批。
第二遍过得有惊无险，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两个人的片段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诶，孟羽啊，你不是也是正经的电影学院毕业生吗？你来看看，他俩这……”
孟羽一直守在徐一梦身后，她也看了全程，自然明白徐一梦未言之意：周涵在抢戏——不是说他在加戏、在表演剧本之外的东西，而是他在用演技全方位碾压娄枫——这场戏本来应该在娄枫身上，是她短暂而绚丽的一生，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周涵的动容、恍然和震惊上，而本来应该对此有所反应、掌握主动权的娄枫，此刻像是个盲人独自坚定。
“导演，暂停一下吧，我去找我们家小枫单独谈谈，三分钟之后再来一遍可以吗？”孟羽仗着自家艺人顾弈谦跟导演是老相识了，而且这次又是客串，又出人救场，理直气壮地提出暂停。
“行吧。”导演同意了孟羽的要求，便又掏出了大喇叭，“休息三分钟，演员补补妆，三分钟之后，再来一遍，这次直接连着下一幕拍！下一幕的人员准备好哈！”
“枫啊，比演技咱们是比不过了——”
“姐，我……”娄枫欲言又止，她不想轻易放弃，可是这太难了，速成班也不带二十分钟速成的啊！更何况就这三分钟！
“咱就比真诚！”孟羽愤愤地说道，她现在是完全被激起了斗志，周涵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耍小心机！对着新人飙演技！得亏她孟羽长得没有娄枫惊艳，不然她就要让周涵见识一下首都电影学院优秀毕业生的风采！！！
“哈？”娄枫直接让孟羽给整傻眼了，她不知道孟羽怎么就突然生气并且突然燃起斗志来了。
“你听姐的，现在你词儿熟了，就不要放过多精力在台词上了，错了一点也别怕，没关系，只要意思大差不离，应该不会扣你这个问题，”孟羽拉着娄枫的小手，轻声跟她说道，“你就把一半儿精力放在周遭人群身上，剩下所有精力放在周涵身上！你不是喜欢李倾玦吗？你就把现在的周涵当做你爱的妹妹！”
“可……”
“别怕，真诚！咱们用真诚动人！”
——————————————
三分钟后，第三次“Action”。
……
“你很吃惊我会这么说？”严若安突然转身和齐铭恒面对面站着，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俩突然对上了视线，“其实父亲之前也听我说过这话。”
齐铭恒怔然，他一时失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在严小姐此刻只是在单纯的倾诉，这个人只是恰好是他，并非真的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回复。
“他觉得我在胡闹，”严若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她的酒窝让她冷艳的面容带上了些许可爱，“可是我觉得这是能够拯救华夏的唯一途径：让百姓当家——当心！”
严若安的视线越过齐铭恒的肩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对着他们的、黑黢黢的枪口！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针对如今迅速晋升为齐副官的齐铭恒，便伸手去拉齐铭恒，将人往一旁拉去——谁料这子弹是直冲她的胸口而去！
不过一息，伴随着枪声与硝烟，严若安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色披肩——她甚至来不及把“当心”的“心”说完整，便往后倒去。
恍惚间，齐铭恒就着严若安拽他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他回头去寻凶手，可那人早已融入慌乱的人群消失不见。
严若安温热的尸体直撞入他的怀着，她两条手臂垂在齐铭恒身体两边，仿佛一个未完成的拥抱。
——————————————
最后一个镜头由近景拉至全景，又推向齐铭恒那双无措而又惶恐的双目——一滴泪莫名的顺着眼角滑落。
他看到了。
那双满怀希望，却又充满不甘、绝望、痛苦与无奈的眼睛，更何况就在几秒钟之前，那双动人的杏眼还掺杂着喜爱注视过他。
正如同严若安的下线，悲伤来得猝不及防。
——————————————
在两位演员看不见的地方——
“导演，这个走位好像不太对啊？”
“嘘——”
“导演，剧本里严若安没有去扒拉齐铭恒啊？”
“……”
“导演，剧本里严若安不是应该往后倒？躺在血泊中啊！”
“导演，齐铭恒怎么能哭呢？”
“闭嘴！摄像机别拉远景！往前推！往齐铭恒脸上推近景！！”
“Cut！”徐一梦心满意足地喊了停。
孟羽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冲了上去，她从周涵怀里刨出了泪水流得到处都是——周涵戏服的肩膀都湿了——还强忍着不抽泣、不出声、不出气的娄枫。
娄枫已经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突然和严若安共情的了，最后她泪眼婆娑，模模糊糊间看见了孟羽，便一头扎进了孟羽的怀里。
徐一梦信步而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娄枫的哭泣，反而笑着说道：“这遍特别好！一会儿等小枫情绪缓过来，咱们最后那几个镜头按照原剧本再来一遍哈！”
周涵点了点头：“好。”
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娄枫的背，却换来了孟羽不善的虫子眼。
娄枫任由造型师和化妆师从头到脚摆弄着她整个人，冷眼看着镜子里孟羽和制片人小姐姐手拉手一边聊、一边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娄枫只觉得她们吵闹，而周涵只觉得导演胡闹。
虽然那位叫娄枫的小姑娘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人自己说了：只是贺兰英的临时助理，别说演戏了，学校的小品剧都没有参演过。
导演：我偏要勉强！
周涵坐在太阳伞底下，闭着眼让化妆师补妆，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自己起伏的心情。
周涵对戏一向是认真的，即使是早年间接的无脑偶像剧，也是认真做了人物小传的。当然，主要是他真的很喜欢《微光》的本子。
“周老师，您喝点水吗？场副刚才过来说准备二十分钟后开拍。”助理小哥拿着瓶水当着周涵的面儿拧开了递到他跟前。
二十分钟够她记词儿吗？
“……”周涵接过水，但对于即将开拍这件事拒绝给任何反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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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啊，我听阿英说你觉得严若安这个角色太过单薄了？”孟羽施施然在娄枫的旁边坐了下来。
娄枫带妆拿着剧本，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模样。她也没听清孟羽说什么，就顺嘴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趁自己演绎的这个机会去丰满这个角色呢？”孟羽温柔而又循循善诱的语气，像极了幼儿园的老师。
娄枫猛然间回神，她侧首看向孟羽，那双灵动的杏眼仿佛在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你不去拉投资真的浪费了。”娄枫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剧本上，“我就算能依葫芦画瓢写个人物小传出来，拢共十多分钟的戏份，维持住面容不扭曲已经很难了。”
孟羽轻笑了一声，她起身拍了拍娄枫的肩膀，便走出妆造室，冲制片人比个了ok的手势。
娄枫确实心动了。
在她心目中，严若安的人设应该比单纯的“白月光”更加有吸引力——
她在学生时代便已然接触到了超前的思想，一朝学成归来，她肯定是想要在她自己的祖国大地去践行这一思想，向着万千新青年的方向一起奔赴。
她一定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原本因为有宠爱她的父亲或许会更加简单，或许会更加艰难。但是，一切都终结于那个午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她父亲的管辖范围内，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倒在了血泊中，满腔抱负与身体一起化为一抔土，只扬起一阵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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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恒不紧不慢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三步——那个女人身着深蓝色旗袍，肩上是白色披肩，头戴蓝色小帽子——二人在颍城的街道上闲逛。
颍城几经战火，几度风雨，最后被严大帅牢牢抓在手心里。颍城的百姓对战争似乎已然麻木，他们在硝烟下过着自己忙忙碌碌的小日子，所以颍城的街道上还算繁盛，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严若安的声音缓缓地顺着风儿吹进了齐铭恒的耳朵里。
“严小姐？”齐铭恒上前两步，落严若安一个肩膀的距离，他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怕是什么吩咐，便多问了一句。
严若安突然笑了起来，转头去看齐铭恒。
“这是你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齐副官！”
她在齐铭恒即将往后退的时候，又捡起了之前的话：“其实百姓们根本不在意今儿又换谁当家做主，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生活。”
齐铭恒停住了退回的步伐，保留了一个肩膀的距离。
“在大人物面前，百姓不过是蝼蚁，是最不用考虑的存在。”他在阐述一个现状，说得很是愤愤不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严大帅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愿意与讲和、停战。”末了还不忘给自己领导找补找补。
“封建王朝已然倾覆，所谓的集权统治已经在历史洪流中被裹挟着远去，如今的华夏大地，”严若安摇了摇头，“是属于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的，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周涵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于严若安的位置上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既令人吃惊和又让人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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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徐一梦拿着大喇叭叫了停，他直接就着大喇叭喊道，“严若安！你是在哀叹！在倾诉！不是在背课文！打起点精神，我们再来一遍！”
娄枫面带歉意的朝着四个方向各鞠了一躬，然后正对上周涵的面无表情——实际上，在导演喊完卡之后，他就瞬间从一个生动的表情变成了这样。
“周老师，不好意思。”娄枫又单独道了声歉，可周涵并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走到准备的位置上，她也只好默默走回了刚开始的位置。
娄枫：果然女主演技高湛、力挽狂澜、成功救场的情节都是假的，只存在电视剧和小说里，她这个被迫来救场的，菜得一批。
第二遍过得有惊无险，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两个人的片段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诶，孟羽啊，你不是也是正经的电影学院毕业生吗？你来看看，他俩这……”
孟羽一直守在徐一梦身后，她也看了全程，自然明白徐一梦未言之意：周涵在抢戏——不是说他在加戏、在表演剧本之外的东西，而是他在用演技全方位碾压娄枫——这场戏本来应该在娄枫身上，是她短暂而绚丽的一生，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周涵的动容、恍然和震惊上，而本来应该对此有所反应、掌握主动权的娄枫，此刻像是个盲人独自坚定。
“导演，暂停一下吧，我去找我们家小枫单独谈谈，三分钟之后再来一遍可以吗？”孟羽仗着自家艺人顾弈谦跟导演是老相识了，而且这次又是客串，又出人救场，理直气壮地提出暂停。
“行吧。”导演同意了孟羽的要求，便又掏出了大喇叭，“休息三分钟，演员补补妆，三分钟之后，再来一遍，这次直接连着下一幕拍！下一幕的人员准备好哈！”
“枫啊，比演技咱们是比不过了——”
“姐，我……”娄枫欲言又止，她不想轻易放弃，可是这太难了，速成班也不带二十分钟速成的啊！更何况就这三分钟！
“咱就比真诚！”孟羽愤愤地说道，她现在是完全被激起了斗志，周涵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耍小心机！对着新人飙演技！得亏她孟羽长得没有娄枫惊艳，不然她就要让周涵见识一下首都电影学院优秀毕业生的风采！！！
“哈？”娄枫直接让孟羽给整傻眼了，她不知道孟羽怎么就突然生气并且突然燃起斗志来了。
“你听姐的，现在你词儿熟了，就不要放过多精力在台词上了，错了一点也别怕，没关系，只要意思大差不离，应该不会扣你这个问题，”孟羽拉着娄枫的小手，轻声跟她说道，“你就把一半儿精力放在周遭人群身上，剩下所有精力放在周涵身上！你不是喜欢李倾玦吗？你就把现在的周涵当做你爱的妹妹！”
“可……”
“别怕，真诚！咱们用真诚动人！”
——————————————
三分钟后，第三次“Action”。
……
“你很吃惊我会这么说？”严若安突然转身和齐铭恒面对面站着，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俩突然对上了视线，“其实父亲之前也听我说过这话。”
齐铭恒怔然，他一时失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在严小姐此刻只是在单纯的倾诉，这个人只是恰好是他，并非真的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回复。
“他觉得我在胡闹，”严若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她的酒窝让她冷艳的面容带上了些许可爱，“可是我觉得这是能够拯救华夏的唯一途径：让百姓当家——当心！”
严若安的视线越过齐铭恒的肩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对着他们的、黑黢黢的枪口！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针对如今迅速晋升为齐副官的齐铭恒，便伸手去拉齐铭恒，将人往一旁拉去——谁料这子弹是直冲她的胸口而去！
不过一息，伴随着枪声与硝烟，严若安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色披肩——她甚至来不及把“当心”的“心”说完整，便往后倒去。
恍惚间，齐铭恒就着严若安拽他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他回头去寻凶手，可那人早已融入慌乱的人群消失不见。
严若安温热的尸体直撞入他的怀着，她两条手臂垂在齐铭恒身体两边，仿佛一个未完成的拥抱。
——————————————
最后一个镜头由近景拉至全景，又推向齐铭恒那双无措而又惶恐的双目——一滴泪莫名的顺着眼角滑落。
他看到了。
那双满怀希望，却又充满不甘、绝望、痛苦与无奈的眼睛，更何况就在几秒钟之前，那双动人的杏眼还掺杂着喜爱注视过他。
正如同严若安的下线，悲伤来得猝不及防。
——————————————
在两位演员看不见的地方——
“导演，这个走位好像不太对啊？”
“嘘——”
“导演，剧本里严若安没有去扒拉齐铭恒啊？”
“……”
“导演，剧本里严若安不是应该往后倒？躺在血泊中啊！”
“导演，齐铭恒怎么能哭呢？”
“闭嘴！摄像机别拉远景！往前推！往齐铭恒脸上推近景！！”
“Cut！”徐一梦心满意足地喊了停。
孟羽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冲了上去，她从周涵怀里刨出了泪水流得到处都是——周涵戏服的肩膀都湿了——还强忍着不抽泣、不出声、不出气的娄枫。
娄枫已经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突然和严若安共情的了，最后她泪眼婆娑，模模糊糊间看见了孟羽，便一头扎进了孟羽的怀里。
徐一梦信步而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娄枫的哭泣，反而笑着说道：“这遍特别好！一会儿等小枫情绪缓过来，咱们最后那几个镜头按照原剧本再来一遍哈！”
周涵点了点头：“好。”
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娄枫的背，却换来了孟羽不善的虫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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