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龙去脉
常欢双手负在背后，迤迤然走向玉台，虎踞其上，对于姓名，常欢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与其编造，不如直言。
空性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绞尽脑汁也没有丝毫的印象，但这也不足为奇。
空性毕竟只是一个七阶武者，对于阳神真人而言是低贱到泥土里的存在，双方绝不可能存在交集，而每个阳神真人都是站在云巅的绝世人物，世人也许知道某宗某派有着阳神真人，但是若问其名讳，却鲜少有人能答得上来。
久思无果之后，空性也只当常欢是魔宗不出世的真人，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六圣宗数百年来，日渐式微，到了现如今，便是斩魄境的宗师也没一个，祖师传下的六脉，到了如今更是只剩下我身根一脉，若不依附大宗，想来再过百年，也许我身根一脉也要灭绝，届时六圣宗也将不存。”
“贫僧愿为前辈护道，在前辈修为未恢复之前任凭前辈驱使，但求前辈能日后照顾我六圣宗一二。”空性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其中说到宗门不日将消亡的时候唏嘘不已。
但常欢却是心中冷笑，真是个好谋算，若自己真是个阳神真人，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既然驱使空性，那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日后修为渐起，用惯了空性，再回头看，空性修为这般低下，不得再给点好处提升提升？
常欢深知，假的始终是假的，装的再像也是假的，自己不过一个二阶武者，空有强者的心境，却无强者的实力，若真顺着空性的话答应下来，迟早出事。
“区区武藏境的武者。”常欢玩味的看着空性，淡漠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讥讽，意思不言而喻，为我护道，你也配？
毕竟有着纵横末土三百载的经历，即便论修为远不及此界阳神真人，但论强者的心境与气质摆在那里。
再说，阳神真人大多隐世不出，一个闭关动辄就是百十载，一生中战斗的次数加起来都比不上常欢的零头。
常欢生出的轻视一切，睥睨天下的气质，是做不得虚假的。
空性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微微发颤，自己终究还是如意算盘算过了头，居然算计到了魔宗真人的头上，好在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对方既然如此瞧不上自己，那必然是有着后手，想来也是，区区武藏境，对于阳神真人而言，与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区别。
常欢没有忘记冥冥中那没来由的警兆。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此地断然不可久留。
虽然很多事只要问清楚空性，也许便能推测出危险所在。
比如一阐提寺主人是谁，尽管常欢很想知道，但是这等问题只要问出口，不管他伪装的有多像，只要一问就一定会引起空性的怀疑。
但也有可以问的，比如这具身体为何暗疾一直得不到医治而使得镜觉数年苦修都在原地踏步，既然占据了对方的身体，那常欢自然要弄明白这具身体可能牵扯到的因果。
空性显然没想到常欢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明显犹豫了一下。
但显然此时的空性已经被常欢所震慑，加上常欢问的突然，打乱了空性原本想要说的话，察觉到常欢的眼神愈发的冰冷，空性苦笑一声，说出了缘由。
“不敢对真人有所隐瞒，这件事要从头说起了，六圣宗祖师非但与一阐提寺之主有着渊源，还与魔门上宗之一的阴府有着渊源。”
空性说道这里，隐晦的看了一眼常欢，见常欢在听到阴府与一阐提寺之主时没有一丝表情，心中顿时乱了起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不论心中如何猜想，口中还是继续道：“贫僧本是按照门规下山游历，却不曾想修为非但没有寸进，反而停滞在六阶数年，十三年前，贫僧路过青羊城，偶遇一孩童在城内乞讨，城中众人皆厌恶这孩童。
贫僧本不想多事，却不曾想大乐莲花起了反应，大乐莲花乃是我六圣宗一脉的根本法器，除了有助于修行之外，更有引煞的妙用，能让大乐莲花如此反应，这孩童身上必然存在着先天阴煞，这让我生起了好奇之心。”
其实说到这里，空性觉得就差不多了，毕竟在他看来，常欢这等阳神真人因当已经明悟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但见常欢漠然的盘踞玉台之上丝毫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只好接着说道：“后来我花费数日，查清了这孩童的来历......”
随着空性的解释，常欢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那孩童自然是镜觉，只是天煞星照命，命格奇凶无比，尚在娘胎时，父亲惨死，数月后，本到了临盆之际，娘亲又被几个恶徒轮流沾污，捂死后弃尸山野。
后来还是被一名年老的猎户从他娘亲的尸体里刨出来的，至于一个年老猎户为什么会去刨一个死尸的肚子，也就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此子先天就沾染上了一股怨毒之气，加上凶煞命格，老猎户也在一次狩猎时遭遇了意外，死后甚至连尸体都凑不齐全。
往后数年，任何与之亲近的人都出了各种意外，但镜觉却活了下来，哪怕日日与野狗争食，也从未有过大病小灾的，这等命数，正是阴府最喜欢的材料。
阴府乃是魔门上宗之一，最善活捉少女，令其怀有身孕之后，再在其快要临盆之际以各种酷烈阴毒的秘法折磨致死，取其婴儿再以秘法炼制成阴尸。
镜觉的身世与阴府炼制阴尸的过程几乎如出一辙，且是天生的命格，这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丝毫用处，但却一定是阴府可遇不可求的天然材料。
所以空性将他带在身边，并赐予其镜觉的法号，收作弟子。
其实是准备拿用镜觉去换一具阴府的血尸，阴尸一旦炼成，便能媲美武藏境的强者，而且无惧生死，而血石是阴尸进阶的产物，最低级的血尸特也能媲美九阶大圆满的武者。
以一具天生的“阴尸”去换一具血尸，凭借着六圣宗与阴府的渊源，且同出魔门一脉，空性觉得阴府极有可能会答应。
因为镜觉的命格，所以空性与镜相镜缘等人素来不与之亲近。
镜觉哪里又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幸遇恩师，整日央求空性传授他武学功法。
空性为了稳住镜觉，索性便将六圣宗的炼化真气的根本法门传授给了他，但却留了心眼，传了功法却不讲解其中真意，任凭一个山野小子，如何又能凭借一本炼精化气的法门就修炼出真气呢？
但是仅仅这样，空性还是觉得不够保险，生怕常欢修炼出真气来横生枝节。
毕竟这等命格实属少见，于是又暗中伤了镜缘的肾脏，留下暗疾，使之精气亏损，无法炼化出真气来。
常欢弄清楚这来龙去脉后，也不禁对空性另眼相待，这老和尚还真不愧是魔门出生，非但手段阴毒无情，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绝不留任何后患，即便是一个日夜跟在身边的孩童，也能堤防成这样。
再接下来的事情，不要空性说，常欢也从镜觉的记忆中了解到了。
空性得到镜缘这么一具天生阴尸，自然大喜过望，但阴府毕竟是魔门上宗，要对等交换，哪怕六圣宗与之有着渊源在内，空性也唯恐被对方所欺。
为了保险起见，准备再炼制一件大乐莲花的胚胎，以防阴府不同意拿血尸交换时，再附赠一件大乐莲花的胚胎作为筹码。
在青羊城数日，空性锁定了一名合适的妙龄少女，于是将之掳走，同时又命众多弟子暗中掳掠身体健壮的年轻男子。
但是空性没想到但是，随便从城中掳掠的一个少女，居然是青羊三大世家之一的蒯家血脉。
这无疑捅了马蜂窝，城主府迅速封闭了城门，空性在众多势力的搜查下，暴露了踪迹，但是空性凭借着大乐莲花这件玄妙法器，蒯家与城主府内众多武藏境高手居然被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赤霄剑宗的弟子下山游历就在青羊附近，而蒯家世代为赤霄剑宗提供凡俗物资而受其庇护，所以当蒯家求援时，赤霄剑宗的弟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刚下山就能斩妖除魔，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赤霄剑宗的弟子不仅欣然赴约，甚至还邀请了附近一些玄门小宗一同前来剿灭妖僧。
这就有了后来镜觉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玄门诸宗围剿空性的青羊战役。
空性自持大乐莲花在手，敢不把世家放在眼里，但是赤霄剑宗在玄门中的地位可是位列剑宗之一，其门人弟子虽是下山游历，但是所携剑器自是不凡。
最终逼得空性自毁众多法器，甚至根本法器大乐莲花也都自爆之下，这才带着镜觉与镜相、镜缘等人脱身而逃。
逃走的时候空性气不过，干脆冒着风险把蒯家的少女也一并带走了，同时还将一名受了伤的蒯家武者一并掳走。
万幸的是，赤霄剑宗的弟子没有什么经验，被大乐莲花自爆弄了个灰头土脸不提，还让生性狡诈的空性远遁千里，逃到了这一阐提寺之内。
于是空性原本的谋算出了偏差，只能在这一阐提寺内一边恢复伤势，一边重新炼制大乐莲花这件根本法器。
蒯家少女成了莲主，其遭遇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蒯家年轻的武者则成了外门弟子，日夜被镜缘带在身边，供其驱使。
至此，除了一阐提寺之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包括之前镜相忽然找常欢要求替他找齐主药，当时常欢虽然知道镜相不怀好意，还以为镜相只是为了限制他下山而已，现在想来，其中还有另一层深意，那就是不让常欢有机会接触到莲主。
莲花成熟在即，当时尚且不能分辨敌友，若万一常欢破坏莲花，那对于空性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损失，毕竟从六圣宗带出来的大乐莲花已经毁在了青羊城，那可是在宗门传承了数百年的法器，远不是刚刚炼制成的大乐莲花可比的。
空性已经不做拿莲花胚胎与镜觉一并换取血尸的想法了，只希望能把大乐莲花炼制出来。
否则回到宗门，即便他的师父是如今身根一脉的门主，也过不了长老那一关。
“真人，这三枚凝气丹乃是我身根一脉的秘药，对于凝精聚气大有裨益，虽然真人看不上这等粗浅的丹药，但这也是贫僧能拿得出来的最好丹药了，以弥补当年出手暗算镜觉的一事，同时这殿内二十八名明妃，也都一并送于真人，任凭真人处置。”
空性虽然肉痛的很，但还是笑容面面，情真意切，只要常欢收下，不求日后提携他一把，只求不要找他麻烦就好。
他所言倒也属实，凝气丹他就只剩下三枚，即便自己重伤之际，都没舍得用掉，准备留着境界突破时再用的，虽然手上还有牝甘、红铅等物，但这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秽物，送与一位阳神真人，简直是羞辱对方。
常欢收下凝气丹，但对于二十八名明妃，却是直接拒绝。
空性的想法不难猜测，他已经知道常欢所练血神经乃是夺人精血的魔功，这是很典型的魔门行事风格，以天地万物补足自身，自私自利。
所以，这样的一个魔门真人，在最虚弱的时候，以妙龄女子为鼎炉夺取元阴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猜想了。
若是正儿八经的魔宗真人，还真有可能收纳了这份孝心，但常欢压根就不是，这些女子送给他，只是累赘，他做好了打算过几日就离开这里的准备，此时又怎会接纳。
再者说，明妃是些什么东西，他可是清楚的很，六圣宗以六根为基，衍化六门，身根这一脉的功法最重体魄，乃是六根中体魄最强的一脉，但是身根门修炼的方式却与任何一门炼体宗门都不相同，他们先叛密宗，再入魔门，身兼佛魔双休，修行时需要明妃以三十余种和合姿势进行干扰。
但这却并非是空性生性淫邪，反而相反，如此修行，为的是达到空观的效果，修行越深，需要的明妃就越多。
当明妃再也无法满足空观的要求时，便需要用到大乐莲花这门法器了，而当大乐莲花再也无法干扰修行时，这才证明修行者彻底的消除了欲望，身根一脉的“金身”也就算练成了。
所以，对于明妃常欢是断然不会接纳的，虽是苦命人，但也是命数，常欢此时的能力只能保全自身就已经不易了，再生出乱七八糟的善心来，简直是取死之道。
至于常欢为何没有立刻离开，主要还是舍不得密室里的金刚，出了一阐提寺，江湖虽大，却很难再找到金刚这般气血充沛又不知反抗的人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得薅一把羊毛再走。
空性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绞尽脑汁也没有丝毫的印象，但这也不足为奇。
空性毕竟只是一个七阶武者，对于阳神真人而言是低贱到泥土里的存在，双方绝不可能存在交集，而每个阳神真人都是站在云巅的绝世人物，世人也许知道某宗某派有着阳神真人，但是若问其名讳，却鲜少有人能答得上来。
久思无果之后，空性也只当常欢是魔宗不出世的真人，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六圣宗数百年来，日渐式微，到了现如今，便是斩魄境的宗师也没一个，祖师传下的六脉，到了如今更是只剩下我身根一脉，若不依附大宗，想来再过百年，也许我身根一脉也要灭绝，届时六圣宗也将不存。”
“贫僧愿为前辈护道，在前辈修为未恢复之前任凭前辈驱使，但求前辈能日后照顾我六圣宗一二。”空性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其中说到宗门不日将消亡的时候唏嘘不已。
但常欢却是心中冷笑，真是个好谋算，若自己真是个阳神真人，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既然驱使空性，那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日后修为渐起，用惯了空性，再回头看，空性修为这般低下，不得再给点好处提升提升？
常欢深知，假的始终是假的，装的再像也是假的，自己不过一个二阶武者，空有强者的心境，却无强者的实力，若真顺着空性的话答应下来，迟早出事。
“区区武藏境的武者。”常欢玩味的看着空性，淡漠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讥讽，意思不言而喻，为我护道，你也配？
毕竟有着纵横末土三百载的经历，即便论修为远不及此界阳神真人，但论强者的心境与气质摆在那里。
再说，阳神真人大多隐世不出，一个闭关动辄就是百十载，一生中战斗的次数加起来都比不上常欢的零头。
常欢生出的轻视一切，睥睨天下的气质，是做不得虚假的。
空性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微微发颤，自己终究还是如意算盘算过了头，居然算计到了魔宗真人的头上，好在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对方既然如此瞧不上自己，那必然是有着后手，想来也是，区区武藏境，对于阳神真人而言，与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区别。
常欢没有忘记冥冥中那没来由的警兆。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此地断然不可久留。
虽然很多事只要问清楚空性，也许便能推测出危险所在。
比如一阐提寺主人是谁，尽管常欢很想知道，但是这等问题只要问出口，不管他伪装的有多像，只要一问就一定会引起空性的怀疑。
但也有可以问的，比如这具身体为何暗疾一直得不到医治而使得镜觉数年苦修都在原地踏步，既然占据了对方的身体，那常欢自然要弄明白这具身体可能牵扯到的因果。
空性显然没想到常欢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明显犹豫了一下。
但显然此时的空性已经被常欢所震慑，加上常欢问的突然，打乱了空性原本想要说的话，察觉到常欢的眼神愈发的冰冷，空性苦笑一声，说出了缘由。
“不敢对真人有所隐瞒，这件事要从头说起了，六圣宗祖师非但与一阐提寺之主有着渊源，还与魔门上宗之一的阴府有着渊源。”
空性说道这里，隐晦的看了一眼常欢，见常欢在听到阴府与一阐提寺之主时没有一丝表情，心中顿时乱了起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不论心中如何猜想，口中还是继续道：“贫僧本是按照门规下山游历，却不曾想修为非但没有寸进，反而停滞在六阶数年，十三年前，贫僧路过青羊城，偶遇一孩童在城内乞讨，城中众人皆厌恶这孩童。
贫僧本不想多事，却不曾想大乐莲花起了反应，大乐莲花乃是我六圣宗一脉的根本法器，除了有助于修行之外，更有引煞的妙用，能让大乐莲花如此反应，这孩童身上必然存在着先天阴煞，这让我生起了好奇之心。”
其实说到这里，空性觉得就差不多了，毕竟在他看来，常欢这等阳神真人因当已经明悟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但见常欢漠然的盘踞玉台之上丝毫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只好接着说道：“后来我花费数日，查清了这孩童的来历......”
随着空性的解释，常欢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那孩童自然是镜觉，只是天煞星照命，命格奇凶无比，尚在娘胎时，父亲惨死，数月后，本到了临盆之际，娘亲又被几个恶徒轮流沾污，捂死后弃尸山野。
后来还是被一名年老的猎户从他娘亲的尸体里刨出来的，至于一个年老猎户为什么会去刨一个死尸的肚子，也就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此子先天就沾染上了一股怨毒之气，加上凶煞命格，老猎户也在一次狩猎时遭遇了意外，死后甚至连尸体都凑不齐全。
往后数年，任何与之亲近的人都出了各种意外，但镜觉却活了下来，哪怕日日与野狗争食，也从未有过大病小灾的，这等命数，正是阴府最喜欢的材料。
阴府乃是魔门上宗之一，最善活捉少女，令其怀有身孕之后，再在其快要临盆之际以各种酷烈阴毒的秘法折磨致死，取其婴儿再以秘法炼制成阴尸。
镜觉的身世与阴府炼制阴尸的过程几乎如出一辙，且是天生的命格，这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丝毫用处，但却一定是阴府可遇不可求的天然材料。
所以空性将他带在身边，并赐予其镜觉的法号，收作弟子。
其实是准备拿用镜觉去换一具阴府的血尸，阴尸一旦炼成，便能媲美武藏境的强者，而且无惧生死，而血石是阴尸进阶的产物，最低级的血尸特也能媲美九阶大圆满的武者。
以一具天生的“阴尸”去换一具血尸，凭借着六圣宗与阴府的渊源，且同出魔门一脉，空性觉得阴府极有可能会答应。
因为镜觉的命格，所以空性与镜相镜缘等人素来不与之亲近。
镜觉哪里又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幸遇恩师，整日央求空性传授他武学功法。
空性为了稳住镜觉，索性便将六圣宗的炼化真气的根本法门传授给了他，但却留了心眼，传了功法却不讲解其中真意，任凭一个山野小子，如何又能凭借一本炼精化气的法门就修炼出真气呢？
但是仅仅这样，空性还是觉得不够保险，生怕常欢修炼出真气来横生枝节。
毕竟这等命格实属少见，于是又暗中伤了镜缘的肾脏，留下暗疾，使之精气亏损，无法炼化出真气来。
常欢弄清楚这来龙去脉后，也不禁对空性另眼相待，这老和尚还真不愧是魔门出生，非但手段阴毒无情，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绝不留任何后患，即便是一个日夜跟在身边的孩童，也能堤防成这样。
再接下来的事情，不要空性说，常欢也从镜觉的记忆中了解到了。
空性得到镜缘这么一具天生阴尸，自然大喜过望，但阴府毕竟是魔门上宗，要对等交换，哪怕六圣宗与之有着渊源在内，空性也唯恐被对方所欺。
为了保险起见，准备再炼制一件大乐莲花的胚胎，以防阴府不同意拿血尸交换时，再附赠一件大乐莲花的胚胎作为筹码。
在青羊城数日，空性锁定了一名合适的妙龄少女，于是将之掳走，同时又命众多弟子暗中掳掠身体健壮的年轻男子。
但是空性没想到但是，随便从城中掳掠的一个少女，居然是青羊三大世家之一的蒯家血脉。
这无疑捅了马蜂窝，城主府迅速封闭了城门，空性在众多势力的搜查下，暴露了踪迹，但是空性凭借着大乐莲花这件玄妙法器，蒯家与城主府内众多武藏境高手居然被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赤霄剑宗的弟子下山游历就在青羊附近，而蒯家世代为赤霄剑宗提供凡俗物资而受其庇护，所以当蒯家求援时，赤霄剑宗的弟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刚下山就能斩妖除魔，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赤霄剑宗的弟子不仅欣然赴约，甚至还邀请了附近一些玄门小宗一同前来剿灭妖僧。
这就有了后来镜觉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玄门诸宗围剿空性的青羊战役。
空性自持大乐莲花在手，敢不把世家放在眼里，但是赤霄剑宗在玄门中的地位可是位列剑宗之一，其门人弟子虽是下山游历，但是所携剑器自是不凡。
最终逼得空性自毁众多法器，甚至根本法器大乐莲花也都自爆之下，这才带着镜觉与镜相、镜缘等人脱身而逃。
逃走的时候空性气不过，干脆冒着风险把蒯家的少女也一并带走了，同时还将一名受了伤的蒯家武者一并掳走。
万幸的是，赤霄剑宗的弟子没有什么经验，被大乐莲花自爆弄了个灰头土脸不提，还让生性狡诈的空性远遁千里，逃到了这一阐提寺之内。
于是空性原本的谋算出了偏差，只能在这一阐提寺内一边恢复伤势，一边重新炼制大乐莲花这件根本法器。
蒯家少女成了莲主，其遭遇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蒯家年轻的武者则成了外门弟子，日夜被镜缘带在身边，供其驱使。
至此，除了一阐提寺之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包括之前镜相忽然找常欢要求替他找齐主药，当时常欢虽然知道镜相不怀好意，还以为镜相只是为了限制他下山而已，现在想来，其中还有另一层深意，那就是不让常欢有机会接触到莲主。
莲花成熟在即，当时尚且不能分辨敌友，若万一常欢破坏莲花，那对于空性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损失，毕竟从六圣宗带出来的大乐莲花已经毁在了青羊城，那可是在宗门传承了数百年的法器，远不是刚刚炼制成的大乐莲花可比的。
空性已经不做拿莲花胚胎与镜觉一并换取血尸的想法了，只希望能把大乐莲花炼制出来。
否则回到宗门，即便他的师父是如今身根一脉的门主，也过不了长老那一关。
“真人，这三枚凝气丹乃是我身根一脉的秘药，对于凝精聚气大有裨益，虽然真人看不上这等粗浅的丹药，但这也是贫僧能拿得出来的最好丹药了，以弥补当年出手暗算镜觉的一事，同时这殿内二十八名明妃，也都一并送于真人，任凭真人处置。”
空性虽然肉痛的很，但还是笑容面面，情真意切，只要常欢收下，不求日后提携他一把，只求不要找他麻烦就好。
他所言倒也属实，凝气丹他就只剩下三枚，即便自己重伤之际，都没舍得用掉，准备留着境界突破时再用的，虽然手上还有牝甘、红铅等物，但这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秽物，送与一位阳神真人，简直是羞辱对方。
常欢收下凝气丹，但对于二十八名明妃，却是直接拒绝。
空性的想法不难猜测，他已经知道常欢所练血神经乃是夺人精血的魔功，这是很典型的魔门行事风格，以天地万物补足自身，自私自利。
所以，这样的一个魔门真人，在最虚弱的时候，以妙龄女子为鼎炉夺取元阴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猜想了。
若是正儿八经的魔宗真人，还真有可能收纳了这份孝心，但常欢压根就不是，这些女子送给他，只是累赘，他做好了打算过几日就离开这里的准备，此时又怎会接纳。
再者说，明妃是些什么东西，他可是清楚的很，六圣宗以六根为基，衍化六门，身根这一脉的功法最重体魄，乃是六根中体魄最强的一脉，但是身根门修炼的方式却与任何一门炼体宗门都不相同，他们先叛密宗，再入魔门，身兼佛魔双休，修行时需要明妃以三十余种和合姿势进行干扰。
但这却并非是空性生性淫邪，反而相反，如此修行，为的是达到空观的效果，修行越深，需要的明妃就越多。
当明妃再也无法满足空观的要求时，便需要用到大乐莲花这门法器了，而当大乐莲花再也无法干扰修行时，这才证明修行者彻底的消除了欲望，身根一脉的“金身”也就算练成了。
所以，对于明妃常欢是断然不会接纳的，虽是苦命人，但也是命数，常欢此时的能力只能保全自身就已经不易了，再生出乱七八糟的善心来，简直是取死之道。
至于常欢为何没有立刻离开，主要还是舍不得密室里的金刚，出了一阐提寺，江湖虽大，却很难再找到金刚这般气血充沛又不知反抗的人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得薅一把羊毛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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