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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空悲歌

    珞夫人见叶婉歌反应这般大,以帕掩唇,笑意略显尴尬:“这两物单看上去确实难以分辨,许是下人不小心弄错了。”叶婉歌刚想开口,涵儿派去查桃花酥一事的夭儿从远处走来:“奴婢见过夫人,见过珞夫人。”

    珞夫人见似乎是要紧事,十分有眼力的告退:“妾身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言必便快步离去。见珞夫人走远,叶婉歌眸光落在夭儿身上:“如何?”“回夫人,芳儿在从训常院到竹兰院的路上,只碰到了珞夫人和珞夫人的侍女。”

    叶婉歌本是细细听着,听此却眉头皱起:“珞夫人?再无旁人?”“是,再无旁人。”夭儿的回答令叶婉歌更是心烦,珞夫人今日刚刚投诚,那便应该不是她,但不是她,又会是谁呢?还是说珞夫人是在故意撇清自己?

    敛下思绪,薄唇轻启:“罢了,本夫人再交给你一件事。珞夫人刚刚同本夫人说花园一处被人撒了滑石粉,你且去查查是否是连夫人出事那处。若不是便罢了,若是的话......”叶婉歌的眼神倏的一利:“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皆查清楚。”阴风阵阵,自令人生了几分寒意。

    “是。”夭儿忙应道。叶婉歌则是叹了口气,越过了夭儿径直离开。

    又过了一个月,叶婉歌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绣面,而贺连坐在桌案的另一侧:“拓儿闹了许久,总算是歇下了,倒是把我累的不成样子。”

    叶婉歌淡笑在绣面上又刺下一针:“拓儿是男孩子闹些也是正常的。”沈拓是沈敬之两日前在二少爷满月时定下的名字。“夫人。”碧儿自阁外走入阁内,低声道:“月夫人生了。”

    叶婉歌听此放下了心,若说月夫人小产了才是大事,毕竟月夫人的月份已足,产子是必然的。但一旁的贺连却很是激动,由芳儿扶着直接站了起来:“如何?是男是女?”碧儿不敢耽误,急忙报道:“月夫人刚刚生下了四小姐。”

    贺连似松了口气般,重新坐回到榻上,喃喃道:“是个小姐便好,是个小姐便好。”叶婉歌以目示意,涵儿上前为贺连倒了茶水,叶婉歌看着贺连又轻声道:“你已生下拓儿了,月夫人无论是生下少爷还是小姐都是碍不到你的,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你不明白,我是从通房侍女抬上来的。许多人都是因此瞧不起我的,如今我生下了拓儿,成了妾室中唯一生下少爷的,身份也尊贵了起来,但若是月夫人也生下了少爷便不同了,她出身好,又有儿女双全的福分,我定要落于人后了。”贺连慢慢分析着,颇为气恼。

    “一时高低罢了,原不必这般在意。”叶婉歌本想劝慰贺连,但见她丝毫没有听进去,也便歇了心思,左右日子还长,贺连的性子还是要打磨的。

    涵儿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了上来:“夫人,这是苑姑娘前几日送的簪子......”这苑姑娘也是有趣,前几日来了竹兰院百般讨好,意图再明显不过,又见叶婉歌并不喜她,这两日便又去贤华院去的勤快,暗地里也对叶婉歌百般抱怨。

    叶婉歌看着那朱雀银簪,也很是头痛,如今还回去,倒也麻烦了。“先留着吧,待日后有机会再还了她。”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年关,府内外一派喜庆。因着近日喜事连连,又恰逢年关,沈敬之便办了家宴,叶婉歌坐在沈敬之的左侧,而她对面的,就是柳洛晴。

    叶婉歌协理将军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在此期间,柳洛晴的权力自然也受了限。

    只是虽说如此,但柳洛晴和叶婉歌在府中的地位却是相差悬殊,至少柳洛晴儿女双全,仅这一点,便是叶婉歌比不了的。好在,叶婉歌也没想在一时的高地上较劲。

    正是这般想着,便见众侍女将糕点端了上来。“夫人,快看。”涵儿倾下身子,在叶婉歌的耳边低语。叶婉歌抬眼,顺着涵儿示意的方向看去,之间苑姑娘奉着糕点,站在沈敬之的身侧。叶婉歌不禁皱眉:“她怎么在这?”通房侍女虽身份卑贱,不能参加家宴与她们同坐,但通房侍女到底也算半个主子,端茶送水这种事,怎么会让她们来做?

    叶婉歌的心中突的一惊,难道?

    果然,柳洛晴如今正看着沈敬之与苑姑娘,察觉到叶婉歌的视线,笑的更为灿烂,笑中亦是染了些许挑衅之意。叶婉歌见柳洛晴猖狂的样子,目光更为幽深。

    柳洛晴与叶婉歌这边暗流涌动,沈敬之与苑姑娘那边却是郎情妾意。沈敬之在苑姑娘捧上糕点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不免一愣:“你怎么在这?”又想起苑姑娘的身份,续道:“今日是家宴,你也入席吧。”

    照常有此话,一般人应该高高兴兴的入席才是,这苑姑娘反倒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于地上:“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将军,各位夫人同坐。”

    柳洛晴见时机尚好,便扬笑起身,声音柔柔:“将军,今日是除夕大喜的日子,苑姑娘做通房侍女也有段时日了,华夫人与连夫人都抬了妾室,不如......”

    “苑姑娘这话听着,可真是可怜见儿的。”姝夫人是聪慧的,自然看出来了柳洛晴与兼苑所图,又见兼苑这般惺惺作态,心中恶寒,不由出言嘲讽道。

    沈敬之如今却是见了佳人,便满是心疼:“也好,那就趁着今日大喜,抬你为三品妾室。”

    苑姑娘喜不自胜,但又伏到了地上:“奴婢谢将军,只是奴婢有罪,望将军恕罪。”沈敬之看苑姑娘穿的单薄,又伏到地上,也是心疼的紧:“何事?”

    “以前将军赏的那支琉璃千丝宝钗,几日前,不慎被妾身摔碎了,望将军恕罪。”苑姑娘将头压得更低,明显是怕极了。

    “一支钗子罢了,无需如此。对了婉夫人,你的那支钗子可还在?”经苑姑娘如此一提醒,沈敬之也是想起了那琉璃千丝宝钗,他记得那宝钗是赏了叶婉歌和苑姑娘一人一个的,如今苑姑娘的碎了,自然是想要问问叶婉歌。

    叶婉歌一直也在留意着沈敬之这边的动静,闻沈敬之唤,由涵儿扶起:“回将军,那琉璃千丝宝钗尚在。如今尚在竹兰院。”“那便好。”看着叶婉歌沉静的脸,沈敬之终是有了些许安慰。

    叶婉歌再次落座,看着跪在地上的苑姑娘,目光渐冷,都说孱弱的美人总叫人心疼,这话倒是不假。

    有了苑姑娘抬为妾室这件事,本是满心欢喜的一种妾室却显得有些兴意阑珊。本是精彩的歌舞也是无趣,待宴会结束,叶婉歌由身侧的涵儿扶起,见众人散去。涵儿小心的扶起叶婉歌:“四小姐,夫人打算何时去看?如今附中唯有夫人未去看过了。”“不急。”叶婉歌目光平静,似若并不在意。

    “妾身见过苑夫人。”婉夫人扬起笑,走到叶婉歌的面前。叶婉歌看着苑夫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回以一笑:“苑夫人不必多礼,才几日不见,苑夫人就飞黄腾达了。”

    “婉夫人也没想到吧,没有婉夫人,妾身一样也可以坐上这妾室的位子。”苑夫人满是得意,对叶婉歌也是轻视。

    “那便愿苑夫人扶摇直上,步步青云了。”叶婉歌并不想对苑夫人多加理会,说完便转身离去。苑夫人掩不住笑意:“妾身定不负婉夫人所期。”

    叶婉歌虽不想理苑夫人,但听了苑夫人的话也是烦躁:“本夫人命夭儿查得如何了?”“奴婢正要告诉夫人已然查清了,是云夫人在那处险些摔倒,漪夫人心疼,便命人在那处铺上石灰粉。”

    “漪夫人?”叶婉歌倒是没有想过会是她。但又为何会是漪夫人呢?她无子嗣,又并不是十分得宠。难道是为了云夫人才对贺连出手?“走吧,去兰思院,本夫人去看看四小姐。”叶婉歌沉吟片刻,转身向兰思院的方向走去。

    “奴婢见过婉夫人。”兰思院的下人见叶婉歌来了,不敢耽误,紧着上前,一脸的谄媚。“起来吧,本夫人来看看四小姐。”

    “是,婉夫人,四小姐如今在内阁。”叶婉歌由那下人引入内阁,叶婉歌入了内阁,启唇,其音冷冷:“你们夫人不在?”那下人一愣,而后应道:“许是刚刚出去了,奴婢刚刚去给四小姐煮了药,并未注意。可要奴婢将夫人寻回来?”

    叶婉歌轻轻招手:“不必了,本夫人看一眼四小姐就走。”叶婉歌走近那小床,看到那尚在睡梦中的四小姐,倒是可爱。叶婉歌自然是喜欢孩子的,只可惜,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生养孩子的福分了。

    叶婉歌压下自己的伤感情蓄,从怀中取出长命锁,递给那名下人:“这是本夫人命人打的长命锁,送给四小姐,你先代月夫人收着,本夫人就先回去了。”

    那下人忙不迭地接过:“是,奴婢定将婉夫人的心意告诉我家夫人。”叶婉歌又看了一眼四小姐,就莲步走出了兰思院。

    可当叶婉歌刚回到竹兰院,解下自己的披风时,碧儿慌张的从外跑进来,跪在叶婉歌面前:“夫人,出事了。”叶婉歌由涵儿扶着坐到榻上,轻扫碧儿:“出什么事了?怎得又如此慌张?”

    “四小姐没了。”碧儿低下头,惊惧的抖了下身子。“什么?”叶婉歌杏眼微张,明明一刻钟前,她才刚刚看过四小姐,当时四小姐还好好的在睡觉,怎么如今......

    “夫人,将军府让府中所有人现在去兰思院。”碧儿睇着叶婉歌的神色,小心的说道。

    等叶婉歌到了兰思院,众人皆至。叶婉歌坐到为他备好的椅子上,一扫众人,但是心中却忐忑不安。没过多久,沈敬之便与月夫人从内阁走了出来,月夫人的怀中尚抱着四小姐,眼睛肿得厉害,想来必是刚刚哭的伤心。

    沈敬之一出来,目光便落到了叶婉歌身上:“婉夫人,听月夫人的下人说,今日最后一个来到兰思院的人是你。”

    叶婉歌看着月夫人那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是烦闷,当年自己丧子之时,怕也是如此,见沈敬之问过来,叶婉歌的心猛地一颤,忙起身屈礼:“回将军,妾身的确是最后一个去看四小姐的,但妾身去时,四小姐尚在熟睡中,妾身是由月夫人的婢女引入内阁的,那下人自可作证。”

    “是奴婢将婉夫人引入内阁的,但婉夫人去看四小姐时,奴婢并未靠前。”那下人说的话将叶婉歌的嫌疑又加深了一步,但细细想来刚刚下人说的其实也未错,当时叶婉歌去看四小姐时,那下人确实并未近身。

    而且月夫人听到这话便如红了眼一般,疯了似的向叶婉歌冲来,幸而涵儿拦住了她。月夫人瞪着叶婉歌那样子便像是想要生生撕了叶婉歌,不管不顾的喊道:“婉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叶婉歌看着月夫人疯了一般的模样,强作镇定:“不是本夫人,本夫人并未害你的孩子!”“不是你还能有谁?今日只有你来过四小姐处,她还那么的小,你就算再狠心,怎能对一个如此年幼的稚子下手?”

    叶婉歌正要辩解,一边的贺连却跪了下来:“将军,妾身有话要说,今日婉夫人去看四小姐之前,是与妾身在一起,婉夫人,同妾身说了一些话。”“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与婉夫人一向交好,谁知是不是包庇?”月夫人狠狠地瞪着贺连。大声喊道。叶婉歌也皱起了眉,在这种时候,贺连说什么是不会有人信的,实在不该涉入此事。“月夫人不必心急,妾身并非想要包庇婉夫人,而是妾身知道,婉夫人是杀害四小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