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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答案

    叶子文已经恢复职位,白芷一早便开车将他送来分局,从后座拿给他保温盒,嘱咐着他。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晚上不能来接你了,我要出趟远门,时间不定,也许是两三天,也许是半个月。”白芷看着他。

    “那这下家里可冷清了。”看着白芷显出犹豫的神色,又开口。“去吧,别因为我犹豫,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人挥手告别,这让分局的人都看在眼里,已经连续很多天了,他们也清楚这位前途无量的小子有个美上天的女友。

    白芷开车先回到家,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了些现金,打开上锁的抽屉,看了一眼写有叶子文名字的房产证,又把它放了回去,并且将钥匙搁在一旁显眼的位置。随后去到店里,交代了几句,在附近给车加满油,便踏上了路途。

    她的手机导航显示的目的地,是一个学校,它的附近有一个长途汽车站,只是地图上那行字后,标有旧字……

    经过两天的赶路,她终于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尽管它看上去非常的陌生,但地点绝对是正确的。

    白芷露出头,对着门房大爷打了声招呼。进校是要登记的,找人是要提前打招呼的,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需要门卫电话询问。

    没多久,当门卫说出白芷这个名字,大门便打开了,这个名字是不会被代课老师或者校领导忘记的,因为它是如此的特殊。

    将车停在指定区域内,一位上年纪的女人走来,白芷很熟悉她,她是自己当年的代课老师,那把石子的攻击对象。

    她现在是主任了。

    “好久不见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她笑着说道。

    白芷鼻子有些酸,他算是白芷最熟悉的人,从小到大的导师,也许,除了“攻击”她外,留给她对自己印像最深的,便是最好成绩离开这里,全校最高的那个人,是她带的学生。

    白芷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对不起,谢谢你。”将她最艰难时的岁月浓缩为六个字,对她表达而出。

    她没放弃一个学生,那些对她的不敬,恶毒的诅咒,像是风吹过,她全然不记。在学生需要她时,她总是及时出现,不厌其烦,像是自己孩子那样,认真教导。

    两人挽着手臂,像是母女那样,走过这片变了模样的校区。

    她给白芷讲解着,那个时候,这里是哪,那里是哪,而白芷听到的,却是他们不绝入耳的呼唤——“白芷!白芷……白芷,白芷——”

    那声声得呼唤,唤起她儿时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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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逃跑的动力,便也踏下心开始学习,在教室里,只要她肯向外看,总能看到他们几个的身影,他们像是守护神,每天都守护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期,也把他们当作了依赖,或许是自己让他们有了责任感这种东西,他们变得很成熟,超过任何同龄人的成熟。

    “你们还想跑吗?要是跑的话,就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挣钱。”项其这样说。

    他们三个像是没听到,在他再三的追问下,才开口说道。

    “我们必须等学校的分配,我希望我们将来是稳定的,我希望她将来是稳定的。”关新海说。

    而刁昌敏和施良华都是听他的,他永远都是做决定的那个,当然也会听取别人的意见。

    他们似乎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我,而那时我还不懂,我只知道,我叫他们哥哥,他们就会保护我。

    想来也是,施良华的家人在他很小就没了,他没有家人的概念,刁昌敏只有妈妈,但是遭到了背叛,关新海他从不说自己的家庭。

    ——他们是在和过去做抗争,在得到一个想要家人的妹妹后,他们变得成熟。这个家庭绝不会散,我会很负责的照顾妹妹,会照顾两个兄弟,即使再难,也绝不抛弃他们,绝不背叛他们。

    那是孩子般纯真的誓言,但却无比真诚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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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过怎样的人生。是不是守护我,就是你们的全部。”白芷抚摸着走廊扶手,抚摸着桌椅。

    学校的负担似乎少了,因为学生少了,那种特殊的孩子,也少了。它们把更多的钱放在改善校区上,现在这些孩子,再想像我们当年那样是不可能了。

    也不可能再有像我们一样的孩子了,现在更多在这里的,都是托管状态,像是留守儿童一类,他们的父母没有不要他们,只是没办法在赚钱与陪伴做选择。

    这是一种巨变,大环境的巨变。任何发展都是会有阵痛期,不幸的是,我们生长在阵痛期内。他们,成长在阵痛期内。

    变为主任的老师是负责的,他有打听每一个孩子的后续,介于当时白芷的状态,没有说出来。

    “当时,他们几个所在的工厂,发生了好多事,似乎厂长也卷钱跑了,至今都没个下落……

    哎,我怎么打骂他们都没事,因为我有度,这里是学校,可是社会上哪管你啊?当时听到他们天天受欺负,我还难受过一阵,后来政府给他们发了工资,让他们自行离开,我又担心一阵,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看你开着那么好的车,我倒是很欣慰,因为我知道,你们现在过的一定不错。”她开心地讲着。

    阵痛期必然是有不合理、不公平存在的,但今天,是改变的结果,所以不能为了一个点而否定一个面,尽管如今也不是完美的,但就像没有完美的圆一样,不妨碍我们去朝它靠近。

    但这对他们来说,在当时那个环境来说,简直就是可笑的,在那样一个野蛮的时代,理性就是奢饰品。

    所以——如今的祸,是当年埋下的根。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触碰答案是让人揪心的一件事,是痛苦的……

    与主任一起吃了个饭,在校区食堂。大师傅们都换了个遍,食材也比当年好太多,整个环境都是想让人吃饭的舒心。

    来的匆忙,也没能带个礼物,她说能看到我,就是最好的礼物,能看见我过的很好,比送礼物更开心。

    随后离开了校区,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向坡下驶去。

    自行车棚不见了,让白芷一度怀疑搞错了方向。是啊,那时候自行车满大街,现如今真的少见了,除了占地,也没了其它的作用。

    看见那个胡同了,曾在那里认识的项其,入口处变大了,可以开车直达内部,里面有个不小的停车区,她下车。

    不出意外,原先属于项其的房子也被拆了,那本身就是个危房,年代久远,还是半地下的那种。

    她开始向外走,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来到曾是夜店的地皮,这里已经变成了公园,在学校没见着孩子们,他们都在这,在参观某些展出。娱乐活动也多了起来啊,那个时候哪有这些呢?

    她的眼睛模糊了,那些纯真的记忆不复存在,那些天真的孩子各奔东西,那些痛苦美好的记忆,全部随着某种进步而逝去。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拿出手机,将号码拨出,随后一个震动,她率先开口。

    [哥,我想你了,你现在过的好吗?]她带着哭腔,有点委屈,有点伤心。

    [你怎么了?哭什么?]一个男人疲惫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想起了我们曾经,我……我从来没问过你,你除了保护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像是回到那个儿时。[保护你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别哭,我会责怪自己。]

    他说过,不会让她再哭,只是,那种事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我所有的苦全是你们在承担,随后我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瓜,觉得自己很甜。就像是药丸那层糖皮,不觉苦,只是因为他们帮自己包住了苦。

    [对不起,谢谢你。]

    又是这六个字,她真的无以为报,随后挂断了电话。

    她给刁昌敏打了去,给施良华打了去,六个字,哭着说给他们听。

    她给项其打了去,在他接听后,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对不起……全是因为我,因为我,你们走到一起,因为我,你们要面对那些事情,因为我,你们做出了选择……对不起……对不起……]她哭诉着。

    [我们只是想保护妹妹,不想她背负我们背负的。你应该笑,你应该天真无邪,那才是我们的妹妹,你的每一滴泪,都是责问我们内心的锥刺……我们彼此早已是家人。

    如果是他让你这么做,我不会放过他,如果你希望我们停下,那我们便停下。]

    [我和他分手了,我和你们,也不再是家人,如果非有一个坏人,那由我来当。]她最后决绝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