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外公

    兰予曦缓缓蹲下身子，将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仰起头笑着看着老爷子，“您疼爱了她一辈子，她又怎么会怪您呢！”

    “灵儿，”老爷子眼眶泛红，泪眼朦胧下，眼前人影虚幻，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欢笑着挽着他甜甜的叫着‘爸爸’的小姑娘，他心中一时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取下老花镜。

    再次看去，他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只是与灵儿相似，却并不是灵儿，心中失落，低低的喃声道：“再怎么像也终究不是灵儿。”

    “我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连延平都这么恨我，灵儿又怎么会回来？”

    兰予曦渐渐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出现，因为她与娘亲太过相似的面容，老爷子每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娘亲，因此刺激了老爷子的情绪，让他一直处在自责悲痛中。

    他自动遗忘了那些痛苦，将在世的她当做逝去的女儿疼爱，将一切记忆都停留在慕灵儿逝去之前，以此来减轻内心无法弥补的悔恨。

    老爷子之所以恢复清醒，很可能是那天晚上因为见到凌知凡而情绪激动再次刺激神经，让他慢慢恢复了所有记忆。

    所以，老爷子并非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兰予曦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又顿住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告诉了他，会不会减轻老爷子心中的愧疚。

    老爷子看着拉着自己的手安慰着他的兰予曦，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酸涩不已，神色柔和的摸着兰予曦的发丝，慈爱的道：“予曦，你知道吗，每一次见你，我都在想是不是我的灵儿回来看我了。”

    闻言，兰予曦眼睑倏然掀起，一瞬间做好了决定，看向那双满是沧桑的双目，她竟有些紧张，踌躇了半晌才开口:“其实，您的女儿没有死。”

    脸颊边的手掌顿住，指尖轻颤，老爷子满目茫然：“你说，什么？”

    见老爷子比她更紧张，兰予曦放松了下来，妍丽的脸上带上了浅浅的微笑：“您的女儿没死，她在另一个世界姻缘美满，儿女成双，她过得很幸福。”

    “灵儿...灵儿没死。”这一刻的慕老爷子是不知所措的，与二十年前得知灵儿尸骨无存的消息时一样的手足无措，他脑海中只有‘你的女儿没死’这一句话在不断的回荡着。

    “她怎么不回来，她怎么不回家？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兰予曦急忙道：“不是的，她怎么会怪您，她一直很想您的。”顿了顿后又道：“其实，我应该叫您一声外公。”

    老爷子惊声道：“外公...”

    他只有一个女儿，难道眼前这是灵儿的女儿？

    “你是...你是灵儿的女儿？？”老爷子内心激动，又是惊又是喜，紧紧攥着兰予曦的手指。

    “嗯”兰予曦笑着点头，“娘亲她过得很好，爹爹很宠爱她，家中除了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老爷子激动的落了泪，原本以为他的女儿尸骨无存，却听到了女儿生活幸福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激动，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尚在激动的老爷子自动忽略了慕灵儿在另一个世界的消息，等到激动过后又拉着兰予曦问起了兰灵儿：“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兰予曦拧眉：“她...她在另一个世界，回不来。”

    在兰予曦的认知中，娘亲神通广大，若是能回来，应该早就回来了，既然没有回来，说明就是回不来的。

    听到说回不来，老爷子满目失落，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兰予曦能回来，而他的女儿却回不来。

    不想刚刚相认的外孙女担心自己，他强颜笑着：“只要知道她活着，知道过得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