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还有几年活头

    却说，正在前厅宴饮的薛家族人，见一队龙禁卫簇拥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进来，

    唬得一个个面如土色，紧张兮兮的，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也止住了口中的吆喝，

    呆呆地朝这边望来，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深怕惹得那中年太监心头不快，招来杀生之祸。

    一时间，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大厅，立时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这时，早就得了消息的夏杰，正好赶来，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李尽忠，拱手笑道：

    “李公公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谈话之所，李尽忠瞥了眼夏杰，脚步不停直接去了偏厅。

    裘世安来到夏杰跟前，正想解释一二，被夏杰一摆手阻止了。

    扫了眼不知所措的薛家族人，夏杰不以为意地笑道：

    “李公公是来寻本官的，与薛家没有挂碍。”

    “你们继续！”说完这句话，夏杰一扭头去了偏厅。

    薛正茂刚想说什么，见夏杰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也只得把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起身帮忙招呼薛家族人，和前来薛家吊丧的亲朋宴饮。

    虽夏杰如此说，又有薛家二房招呼，可众人还是惊魂未定，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起来。

    却说，李尽忠来了偏厅，也不废话，板着老脸站在香案后，从玉匣中请出圣旨。

    也不多说话，横了眼跟来的夏杰，扬了扬手里的圣旨，冷冰冰地道：

    “夏爵爷，太上皇旨意。”

    夏杰见了，也不甚慌张，他决定娶妙玉的时候，早就算到了有今日。夏杰原以为太上皇会迟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待到李尽忠抑扬顿措地将圣旨念完，夏杰叩头谢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重新会到了起点。

    夏杰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反正此举是将夏守忠和李尽忠得罪很了，不过，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夏杰接过圣旨后，请了李尽忠去旁边花厅用茶，又让裘世安招呼龙禁卫喝酒吃饭。

    李尽忠冷着脸，也没拒绝，一挥手，面上还有些犹豫的龙禁卫，欢呼一声，立马放下包袱，愉快地跟着裘世安，去了前厅用些酒菜。

    自从太上皇高陵遇袭后，龙禁卫上下无不是紧张兮兮的，不敢怠慢，深怕再出现差错，置太上皇于险地，那他们就真的百死难恕了。

    小丫鬟们重新摆上茶果就退了出去，没了外人在，李尽忠一屁股坐在了客座上，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夏杰看了好一阵，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

    夏杰叹了口气，坐在了李尽忠旁边，摩挲着手中的圣旨，低头不语。

    良久，见夏杰不说话，李尽忠又道：

    “这件事，应天知府死后，太上皇就压下去了。”

    “你这个时候娶妙玉，又将它翻了出来，太上皇的颜面何在？”

    “不说太上皇，就是当今圣上，怕是也不会放过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太上皇老了，只是眷恋权位，心里压根就没换皇帝的想法。”

    “老皇爷所做的一切，左右不过是想重新掌权罢了。”

    说道这里，李尽忠侧眸盯着夏杰，语气严厉地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娶了废太子的私生女，太上皇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夏杰，你太年轻了。”

    “太上皇当年那么恩宠义忠亲王老千岁，自小带在身边养大，悉心培养了近三十年，为了权利，还不是说废就废，更何况只是老皇爷一个没名分的孙女。”

    “这等牵扯皇宫大内的丑事，谁都不敢招惹，你倒好，反而主动贴上去。”

    “咱家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傻，还是糊涂了。”

    夏杰放下手中的圣旨，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茶水，悠悠着道：

    “兴许太上皇觉得我还有些用处，要不然，也不会降下这道圣旨保我。”

    李尽忠听了，怔怔地看了眼夏杰，叹道：

    “你倒不傻。”

    “若是旁人得知你被降爵了，还以为你是开罪了太上皇，失宠了呢！”

    李尽忠哂然一笑，抿了口茶水，又道：

    “南京京营情况如何了？可有把握掌控？到时候太上皇起驾回神京，你们是主力，其他九边镇帅，可带不了多少兵。”

    夏杰遥向太上皇行在的方向，恭敬地一拱手，认真地道：

    “请太上皇放心，微臣必定全力以赴，绝不太上皇失望。”

    李尽忠看了眼夏杰，缓缓点了点头，面上很是复杂，良久，转过头去，抿了口茶水，长吐了一口浊气，有气无力地道：

    “此事若是功成了，咱们三还有几年的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