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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恍若

    剑尖在青石街道上拖行摩擦着,割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格外刺耳。

    路上行人见到这个满身充斥着煞气的少年都慌忙逃窜,唯恐避之不及,被那柄长剑挥砍到自己身上。

    “安诚!出来受死!”

    冰冷刺骨的喝声,犹如雷震一般,响彻在整个安家院落。

    昨日被踢烂的安家大门尚未换好,四周墙壁之上却挂满了许多白绫跟丧幡,在大院之中正摆放着一具棺木。

    听得外面的暴喝,院内走出一堆人来,尽皆身着缟素。

    为首的正是安烈,旁边还有着两位丰腴妇人正互相搀扶着哭个不停,估计是安烈的两位妻子。

    “安诚呢?”乐晨言语中满是腾腾杀气。

    “少年,你一而再的辱我安家,真当我安烈好欺负?”

    安烈脸色阴沉如水,刚刚才经历丧子之痛,又被眼前少年欺上门来,如何能忍?

    怒极,暴起!

    乐晨自也是无言,拔剑,迎上!

    但他的目标却并非向自己袭来的安烈,而是其身后的两位妇人,眼中对安烈的一双铁掌置若罔闻。

    铁掌击来,乐晨一口血雾喷出,却在空中努力将方向调整,借着安烈的力道猛然向之前两位妇人扑去。

    两三丈的距离,不过转瞬即至。

    乐晨手中长剑横搁于其中一位妇人咽喉之上,另一只手将旁边妇人也揽了过来,鹰爪般的大手紧扣住其脖颈。

    妇人四肢不停挣扎着,或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许是喘不过气来。

    身后传来阵阵惊呼,众人立马又醒悟过来赶忙逃离,生怕也被眼前恶魔给擒在手中。

    安烈瞧的乐晨动作,想要阻挡却已然早就来不及了,目眦尽裂,却又不敢妄动,只是站在原地,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暴吼出声:

    “竖子!尔敢?你今日只要动她们一根汗毛,我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斩杀。”

    “安诚在哪?”

    森冷地眼神让人感觉十分害怕。

    安烈没有说话,只是紧捏着那双拳头。

    “不说?”

    乐晨手中的长剑往身前妇人更贴近了几分,紧压着那白皙的皮肤,似乎锋利的剑刃稍稍用力就能割破那薄嫩的喉咙。

    “住手!他去了棣城,昨晚连夜走的。此事与她们无关,有什么冲我安烈来!”

    却也是个重情义之人。

    乐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将手中两个妇人放了,并没有被对安诚的仇恨所冲昏头脑。

    他并非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是两位妇人?

    安烈看见乐晨放了人,倒也干脆,直接冲乐晨说道:

    “你若要走,那便走吧,若想杀我,我安烈也奉陪到底。”

    乐晨抬起头来望了望这位也刚刚丧子的男人,又不禁想起萧纯山来,大家都是可怜之人罢。

    突然!

    嗖!嗖!

    两道劲风,分别直冲二人而来。

    乐晨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些刺痛,连忙横剑去格挡。

    精钢所致的弩箭重重撞击在长剑之上,发出一声剧烈爆鸣声,长剑也被这股恐怖巨力弯成了一个诡异弧度,连带着乐晨往后弹射出去,好在依靠长剑的阻挡得以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而一旁的安烈,却没有这么幸运,那支弩箭从正中穿胸而过,鲜血不断地从胸腔中汹涌流出。

    乐晨顺着轨迹望去,目光如鹰隼般摄人,正在不远处角落里的两道人影,似乎还想继续给弓弩上弦。

    乐晨重重在剑柄之上一弹,剑身便化作一道黑影,冲其中一人疾驰而去。

    一跃,一剑,便封喉。

    那人伸出手紧紧捂着脖颈伤口,妄图不让血液喷出,满是对生的渴望,只可惜徒做无用功罢了。

    嘴里不停发出憋喘的嗬嗬声,眼中神采也在慢慢涣散。

    乐晨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向另外一人。

    不过尚未等到乐晨出声询问,嘴中便落出一丝诡笑,紧接着溢出一口乌黑的血液,是早已服毒的死士。

    身后的安烈跪倒在地,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胸前洞口,近乎呆滞的呢喃:

    “猎兽弩,安诚,呵呵,果然…”

    似乎面孔中流露出几分讥嘲。

    他抬起头,嘴角不停地涌出血沫,看着乐晨,有气无力说道:

    “安诚,去了棣城,恐怕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信儿的死,估计也跟他脱不开干系,我早就应该猜到…”

    “你若是见到那个逆子,记得,帮我。”

    安烈倒下去了,双目却仍然是圆睁,那两个妇人虽然对乐晨感到十分畏惧,却也都扑了上来,抱住自己丈夫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喊着。

    一日之间,丧子,逝夫。

    乐晨转身,不再去管身后之事,正主不在,自己不至于拿一堆残弱妇孺撒气。

    四周众人见状,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阻拦。

    直到看不见乐晨身影,那位陈不凡陈公子才从一旁角落里畏畏缩缩的爬了出来,眼神中尽是惧意。

    乐晨此时十分难受,那种感觉,就像使尽全身力气的一拳,狠击打在轻飘飘的棉花上一样。

    拖着有些颓废的脚步回到萧府的门口,里面也摆设好了灵堂,可以听见时不时的哭泣声传来。

    乐晨没有进去,只是在那默默伫立着,面无一丝表情

    良久。

    “棣城…”

    “萧辙,我要去棣城了,不过,就算是安诚逃到缙云山,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提着他人头来见你。若是我回不来,那便就回不来呗,这样,你也不会孤独了。”

    …

    乐晨仔细地将临江城搜寻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朱颜的任何踪影,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走过之前卖虎皮的路口,人群依旧拥挤,就跟当初一样,

    身后似乎依稀有着一声不大的言语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和倨傲,还有那股淡淡的不容置疑的气势。

    只是循声望去,却早已没有记忆中黑衣少年勒马驻足的身影。

    跨过古朴桥头,那道靓丽的倩影也已然不再。

    大门敞开的酒肆之中依然没有几个顾客,三三两两的小贩蹲坐在酒肆旁的屋檐下,躲避着酷热的日头,叙着闲话。

    “听说金家又得了个了不起的宝贝…”

    “呵呵,上次萧家还得了,然后呢?话说这萧家和安家两位公子,倒也是可惜了…”

    “这其中秘辛你们怕是不知道了吧!”其中一人神色有些得意。

    “怎么说?快讲!快讲!”

    “这萧辙和那安逸信,乃是为情相杀,据说两人都是为了个百花舫的女子,叫什么白…”

    砰!

    只看见眼前之人骤然倒飞而出,砸穿了酒肆门墙,镶嵌在里面楼梯的夹缝中,嘴边口水和血水混夹着垂拖到地上。

    头颅软软搭着,腹部赫然可见一个脚印凹陷,显然是没气了。

    顾不得惊讶,众人又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面沉如水的少年,通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意,咬牙切齿地朝各人看来。

    “饶命,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饶命,我们没说,是他说的…”

    “滚!”

    语气异常阴冷,犹如寒冬霜降。

    乐晨举步行进城门,穿过有些昏沉阴暗的临江城门通道,眼前的阳光显得十分刺眼起来。

    朱颜留下来那枚戒指,被乐晨用细绳穿起,挂在胸口。

    “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会找到你!”

    感受着上面的温热,大步向前踏去。

    身后的临江城,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只不过这个梦,有些太痛人了罢…

    ……

    萧家,萧纯山扔掷出去的黑色碎片静静躺在角落里,沾染着不少血迹,此时居然浑身散发出道道沉朴的荧光来,很淡,却显得古意盎然。

    似乎有人声传出。

    “没想到,这旮沓角落居然还有老祖的血脉,还他么把禁制给解了。这龟儿子的,唉…都怪当年风流。”

    停顿了片刻,突然又想起什么,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不好!此物大不详,我得赶紧离开此地!”

    隐约中,似乎有着一道十分朦胧的影子从碎片上腾起,升到临江城的上空,盘旋了几周,一头便扎进临江河水中去,不见踪影。

    那枚碎片仍旧躺在那,身上的玄奥气息似乎更加浓郁几分。

    只是可惜,这一幕没有一个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