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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下)

    天黑时一场雨噼噼啪啪落了下来,屋子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桌上的灯火娇弱地燃着,尺寸间地光亮里孩子们在床上睡得正香,傅晓晓和竹染一起叠着准备带走地衣服。

    “竹染,你和平方留在这里。”傅晓晓说。

    “不行!夫人,我要跟着你。”竹染满脸震惊,“我要保护你。”

    “原子和粒子都留在这里,你们帮我照看着。还有,城中的薛家人也要烦劳你们替我应付。”傅晓晓手下不紧不慢,她头也没抬道:“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离京了。”

    “夫人……”竹染伸手握住了傅晓晓的手臂,“谁能放心你一个人带着那么多人离京?”

    “没事的。”傅晓晓看向竹染,“虽然国内要起战事,但毕竟还没起来。涵涵我会带在身边,你和平方大可以放心。”

    竹染不知说什么好,她一向都是听命行事,自己哪有什么主意。

    “不要让人知道我离京了,谁都不能说。若有人问上门来,就说我胎像不稳,在安胎。”傅晓晓说着心下犹豫了半晌,“傅大夫跟着你们,如果真遇上棘手的访客就让他出面帮忙挡一下。”

    “夫人,不行的。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我真的没关系。”傅晓晓微笑,“仔细想想,如今薛府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夫君看似在北地暂时接管了三十万大军,实质上却是命悬一线。这大周朝的官员都在盯着薛府,尤其秦王年前告夫君勾结黑山寨的山贼,你我都晓得那是实情,但外面的这些人可不晓得。勾结山贼,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怕,会有人以此作文章。之所以至今没人动作,怕是因不晓得北地如何,故而没人敢轻举妄动。但若是有人晓得我去黑山寨,这事就没那么好平息的。”

    竹染听明了此间厉害,虽仍旧担忧不已却勉强同意留下,“那夫人和大姑娘一起,还要带上谁?”

    “就带小夏,然后配几个护卫。”

    “不可!”竹染道:“夫人忘了自己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没有大夫就罢了,怎能连个妇人都不带?不如带上裘姑姑?”

    “……”傅晓晓低头看看自己被衣服遮得不见起伏的肚子,她还真忘了这件事,“你说得对,就带上裘姑姑。如果薛家的人问起裘姑姑为何不在,你要怎么说?”

    “裘姑姑带着大姑娘和自己家的闺女去寺庙里小住了。”竹染说:“夫人这般担心怕是多余了,未必会有人注意到裘姑姑一个下人的去处。”

    “谎言编的全乎就是真实,脱口而出的理由总比当时现编让人相信。”傅晓晓这般说着想到了傅大夫,“像傅大夫,薛家的人可从没怀疑过他不是我的姨丈。”

    的确,除了知情人没人怀疑傅大夫的身份。但是,这不应该是说傅大夫这个人物太不起眼了吗?

    竹染这般想着没有说出口,毕竟她也是这般不起眼的人物。

    之后,傅晓晓又交代了许多事,夜深了才放竹染离去。卧室里一时间只有她一个大人在了,俩个婴儿,一个小孩,傅晓晓脱了衣裳爬上榻,在孩子们嫩嫩的小脸上一一吻过。

    还没躺下,俩个乳娘走了进来,“夫人。”

    “到时辰了?”傅晓晓问。

    “是。”

    “以后给原子、粒子喂些面糊糊吃。”傅晓晓说:“牙都出来了,不能一直当婴儿。”

    “夫人说笑了。”乳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像您这般大户人家的小公子都要用到四五岁的。”

    “这是姑娘,不必那般精心。”傅晓晓一边说一边把俩个女儿小心翼翼地抱给俩个乳母。

    嘴里说着不必精心,手上的动作却是相反的动作,这让俩个乳母都疑惑了,这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晓晓看了俩个乳母一眼,“好好照顾就行,不必养得太爱娇?”

    “夫人,这是姑娘,自然爱娇些更讨人喜欢。”

    “不必讨人喜欢。”傅晓晓看着俩个孩子,“太娇气了吃不得苦,会被人嫌弃?”

    傅晓晓想到以后大周乱起来的模样,就很忧心,孩子都太小,能不能养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真能护住她们的小命?这一刻,傅晓晓都有些恨薛睿喆。

    俩个小女儿被乳母抱走了,傅晓晓吹熄了灯火将长女搂紧陷入黑暗中。

    尽管睡着了,这一晚却睡得并不踏实。可能跟窗外一直淅淅沥沥不停的雨有关,也可能跟即将起的战事有关,但终归到底是她心里不安。

    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天蒙蒙亮,傅晓晓披衣推开窗子,可见淡蓝地晨色,外面朦朦胧胧泛着水雾。

    “夫人……”平方轻轻地敲了敲门,“醒了吗?”

    傅晓晓小声应了一下,然后迅速穿了衣裳去开门。

    “马车、行李都准备好了,人员齐备,夫人准备出发吗?”

    “出发!”傅晓晓回身,用小被子裹了长女交给平方,自己的头发简单盘了个髻便迈出了卧房。

    天大亮的时候,马车已经走过了芳庵,傅晓晓在马车里换了一身薛睿喆的男装,多少有些宽大,将就一下也能穿。

    反正只是为了路上方便,也不介意不合身的问题了。

    马车里,长女睡在小夏的怀里,主仆俩个一路上交换着抱,倒是后面马车里的裘姑姑和她的女儿,也不晓得如何了。

    傅晓晓有些愧疚,为了掩人耳目这么早出发,实在有些为难那对母女了。

    马车行了一路,傅晓晓决定等到得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好好休整一下,并添置一些没拿的东西。比如恭桶,比如远去黑山寨的名义。

    跑商是最好的名义,傅晓晓决定到了镇子上就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往那边运,好防备此后各路驿站牙差的盘问。

    谁知,京城外一路上全是普通村落,到得下一个镇子的路那么远,直走到太阳偏西。无法只得在这个镇子上住一晚,谁知这一晚后的第二日竟没能立即出发,原因是长女和裘姑姑的女儿竟一起染了风寒。

    傅晓晓此时才意识到一个事事想在你前面的男人有多重要,那时回乡祭祖男人足足准备了十多天,行李中除了恭桶这样的物件还有数量不菲的药材,等等。自己呢?当天说了,第二日就出发,东西没准备齐全就罢了,竟还让女儿染了风寒……

    偏她还是个孕妇,照顾女儿的任务全要交给裘姑姑,失败,太失败了!傅晓晓第一次觉得,她离不得薛睿喆,隔着窗子看着女儿烧红地小脸她真的第一次发觉自己这般脆弱,脆弱地她想哭。她也确实哭了,只是没让人看到,毕竟她才是如今这些人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