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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女(上)

    每一个王朝每一个帝王都有自己地股肱之臣,赵浚成也不例外。他地股肱之臣自然包括薛睿喆,甚至可以说他是这个野心勃勃地帝王最信任地大臣。

    信任之人势必要被某些人陷害、攻讦,这些人所求不多,无非权势二字。

    所以,原本的闺房叙话也被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那人幸灾乐祸,对着在池塘边喂鱼的赵浚成说了薛睿喆最大的秘密。

    “你说勇义伯命不久矣?”赵浚成并不相信,他的三弟才三十几岁,如何就命不久矣。

    “据说是沉疴难愈,随着时间的加长很可能要有半年的时间卧床不起。”

    这话赵浚成更不信了,他将手里的碟子交给站在身边的内侍,说:“这是哪里传来的谣言?你说是他们院子里的掀帘丫鬟传得,你怎知不是那丫鬟为了几两银子故意编造得?”

    “这……”那人一头冷汗,身上得衣服都透湿了。

    “这样,朕遣个御医去关怀关怀这个义弟。”赵浚成向着站在亭外得内侍挥了挥手,高声道:“看看御医所哪个在,让他去问诊。若是勇义伯府有谁不让,就说这是朕得恩典。”

    “是,”

    赵浚成目送那名内侍离开,心中得忧虑却并没有减小。

    而另一边,傅晓晓带着一众丫鬟在长女房里给她梳妆。屏风外,薛睿喆坐在外间的桌椅边,吃着茶点。

    片刻功夫,长女穿着亵衣跑了出来,头上插着各色绢花,脸上的妆容如三月粉嫩的桃花,若是再换上桃粉色的碎花裙,简直是春娘子在世。

    今日傅晓晓应约去继恩公府上拜访老夫人,借着这个由头让两家的小辈见一见,毕竟以后要一起生活。这一面见过,便是长女的及笄,过了及笄两家便要开始议婚。

    知道这一面的重要性,夫妇俩一内一外监督女儿打扮,可惜……

    长女把满头的绢花揪下来,抬脚踩上去,癫狂的样子让薛睿喆的眉心紧蹙,这一刻他深切地明白了一句话,儿女都是债,他庆幸自己及时止损。

    “我不见!我不嫁!”长女眼中带泪,她冲到薛睿喆面前,“你身为父亲为什么不能助我,你难道不知当皇后是我毕生所愿?别人家的父亲若是知道女儿有这样的抱负,恨不能倾尽全力支持女儿,你明明有机会……”

    傅晓晓站在一边,手上拿着那件桃粉色的纱裙。她沉默不语,只眼神淡淡地看着女儿地背影。

    薛睿喆站起身看着女儿,道:“我对你地期望是平平安安、子孙满堂,你的愿望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你看到的是红毯万丈、凤袍加身,我看到的却是荆棘遍布、血染双手,你说要我助你,助你更快地走向死亡吗?我是你地父亲,能做得都是为你好的。你想反抗就等你有能力反抗地那一天!”

    长女气得脸都红了,泪珠挂在眼皮上要落未落。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小小声,“二皇子已经死了,姐姐要爹爹如何助你?复活他?还是姐姐要同妹妹争三皇子?爹爹说二皇子即便在世也不能继承皇位,因为他根本不是正室嫡出,他只是记名嫡子,但三皇子不一样,姐姐要来同我抢吗?”

    傅晓晓蹙眉看向小女儿,阿黛目光里地坚韧与野心何等熟悉,曾经地长女不就是如此?

    “若我要抢你待如何?”

    阿黛粲然一笑,“尽管来抢,姐姐最好作没了婚事再来抢,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说完这一句阿黛转身离去,傅晓晓和薛睿喆期间一句话没说。

    房间里静谧了一刻钟,薛睿喆脸色轻松地看向长女,问:“你待如何?还要去继恩公府吗?”

    长女目光狠厉,“父亲敢让我去继恩公府吗?”

    “有何不敢?最多我丢一丢脸罢了。”薛睿喆坐回原位。

    长女转身回了屏风后,薛睿喆一杯茶喝尽,他的春娘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傅晓晓紧随其后,夫妻俩个交换了一下神色,薛睿喆起身送母女俩出门。

    马车走远,薛睿喆折身回来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和噜噜的车轮声到了门口,他不得不看向来人。

    马车里很快走出来一名宫中内侍,一名拿着医箱的御医。

    那内侍笑着表明来意,薛睿喆看了那御医一眼,说:“二位里面请,请到正房饮茶。”

    内侍和御医一起进了忠义伯府,薛睿喆前面领路,心情不由得荡到谷底。一旦皇位上的那位获知了他的身体情况,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儿女还小,他定要好生安排。

    独自坐在会客厅里被御医把脉,薛睿喆望着门外的景色无比希望傅晓晓能陪在身边。他可以忍受刀枪剑戟加身,也不想面对医者的同情。

    那名御医把了左手把右手,眉心越皱越紧,待双手收进袖里,一脸褶的老脸上染了病人的悲苦,他闭眼道:“难啊!”

    站在一边地内侍问:“陈御医,勇义伯当真病得严重?”

    姓陈的御医睁开眼睛,他以为会看到求助地目光不想竟碰上满目厌恶。这厌恶让他打了个激灵,不再故弄玄虚地说出来薛睿喆地病情。

    其实那些话薛睿喆早在很多医生口中听到了,无非说他筋骨染了病,同风湿很像,尤其到了阴湿寒冷之地,严重地时候可能会引发关节变形,日日夜夜煎熬。

    若是保养好,寿命也只有二十年。二十年对一般得了不治之症地人是安慰,但随着时间地增加身体所受地折磨不可想象。

    活受罪,活受罪,薛睿喆可以想象自己的悲惨。

    御医车轱辘话说了一通,留下一张方子带着宫里的内侍回去复命了。薛睿喆没有将人送到门口,而是久坐在会客厅里想以后的日子。

    如果自己忍不了卧床不起的日子,那么在身体还好,赵浚成对自己还有几分兄弟情谊时,该把女儿们的婚事都许出去,等她们陆续嫁了靠谱的人家,自己就上书请调外地,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和傅晓晓一起渡过最后的日子。

    这样想着他叫来了平方商量,长女和小女儿都有了归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们会如何走各自的路。而双胞胎要如何挑选良人,定要同她们的义父一起参谋,以防自己这个亲爹急于给女儿找幸福而失了判断力。

    平方得知薛睿喆的想法吓了一跳,连说不可不可。他道:“公子当与夫人商议。”

    “你是粒子、原子的义父,既然认下她们替女儿参谋一下,怕什么?”薛睿喆无奈叹息:“你也晓得我身体的状况,我怕……”

    “公子,你别这样说,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人终有一死!”薛睿喆笑笑,“不说这个,你且来说说这京中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