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姑出嫁了

    大姑估计比我父亲小不到十岁，比我母亲小三五岁的样子。

    大姑是奶奶三弟之女，奶奶的三弟有三个孩子，男孩最大，大姑居中，还有比大姑小很多的一个小女儿。当年奶奶的三弟媳好像是去世了，奶奶的三弟因为生活拮据居然偷了集体的一头猪卖钱，最后结果是被抓到判了刑。家里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成了大问题，兄弟们有重男轻女的老观念，又觉得男孩最大比较省心好带了，于是家里同院住的哥们几个决定留下男孩，据说最小的女孩还不到三岁，因为比较小没有太多记忆，有人愿意领养就抱走了。大姑当年已经9岁了，奶奶便把大姑带到了我家。虽然大姑依然称呼我的奶奶为二姑，奶奶和爷爷都是把这个侄女当作老闺女收养的。

    我从记事起，家里就有个大姑，大姑在我的心目中就是家里不可少的一员。虽然我是姥姥负责照顾，有很长时间住在姥姥家，但大姑会不定期到姥姥家看我，也会带着我回家或者是到大街上玩耍。

    五岁之后我频繁地在姥姥家和我家之间往返，对大姑的记忆就更加清晰了。大姑不高不低不胖不瘦，有两根黑黑的粗辫子。大姑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睛比较大，五官非常精致，绝对该算美女。大姑是那种憨厚的性格，一般人都会喜欢。

    爷爷去世后，大姑到了适婚年龄。这时候大姑的父亲也早就刑满释放回家了。大姑偶尔地回到父亲和哥哥身边，对这一点，我的父亲或多或少表示了一些不满。

    据说村里本家有个远方亲戚的儿子看上了大姑，男方家长也一致看好大姑。开始我奶奶对这门亲事也是比较乐观的，大姑本人比较听话，只要男方条件不太出格她也是没意见的。但后来大概因为彩礼等细节问题而不了了之，父亲和奶奶后来因为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没能谈成多少有些懊恼。也因为大姑不只是奶奶的养女，她还要听亲生父亲和哥哥的意见。

    随后，大姑的父亲做主，托人牵线搭桥决定让大姑嫁到距离我家八里地的另一个村里。这期间，奶奶带着我到奶奶的娘家小住过几天，大姑出嫁的婚礼仪式我一点记忆也没有，或许是没有举行仪式吧？只记得大姑正式过门后，奶奶带着我到大姑的新家住一两天。大姑嫁的男人看起来和大姑很般配，高大英俊，很结实的庄稼汉。公婆对大姑似乎也是格外满意，家里还有一个小叔子和小姑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大姑的新房很简单，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一间靠东把边的房子，一开门就是一条细长的道，里面有一个大红柜子。靠窗户有一个大炕，炕里面是灶台。

    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我知道以后大姑就不能和我长期在一起了，她成了别人家的一员。

    跟着奶奶回到家里，我看到父亲有些不悦，也听懂一些父亲嘴上的抱怨。因为大姑的父亲把亲家给的全部彩礼自己都留下了，一分钱都没有给我家，他大概忘记了他的女儿十几年吃住在我家。这点让父亲耿耿于怀，不但对这个舅舅不满，同时也捎带着对大姑有了意见。只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是送给父亲的，这是作为十几年养育的唯一回报。

    不久大姑的哥哥来到我家，来我家的唯一目的就是索要妹子婆家给的自行车。我亲眼看到父亲和这个表弟因为一辆自行车在院子里争执起来。最终父亲没有怄过表弟，自行车被大姑的哥哥骑走了。因此一事，很长时间父亲发誓不再搭理这一家忘恩负义的人，自然又一次捎带上了无辜的大姑。

    大姑再来我家时，奶奶还有母亲都激动的不行，忙着做好吃的。我和弟弟也开心地围着大姑转。只有父亲冷着脸，不言不语。大姑尴尬地吃完饭就走了，我的内心对父亲非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