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那年的土豆和胡萝卜

    土豆的身份有些特别，在我看来是菜又不是菜。土豆是吃不够的，一年四季几乎每天都在吃，无论锅里熬什么菜，都必须有土豆作陪。比如熬白菜，加了土豆后就确实好吃一些，熬茄子豆角大瓜也都有一样。我想象着如果不加土豆，那简直会难吃的无法下咽。在缺少油水，人口众多，需要大锅熬菜的家庭，离开土豆无法想象怎么调和每日的吃喝。

    新出土的土豆常常被焖半锅，有时也会同时在锅里放几个胡萝卜，地里很少种红薯，偶尔会买几个红薯放一起焖。开锅后直接剥皮就吃，就一些母亲切的腌芥菜丝更好。

    新玉米长好的时候，煮嫩玉米棒子的同时也放几颗土豆一起煮。

    生产队的时候地里种很多土豆，包产到户后每家依然会种足够的土豆。

    秋收的时候，院子里堆放不少土豆。母亲和奶奶便会慢慢分类，把一大部分全部存放到很深的菜窖里，留着冬天吃。小的及时现吃，再不好的就留着煮了喂猪。

    冬季没有新鲜蔬菜，土豆一般是和腌酸菜一起熬，我很不喜欢吃腌酸菜，经常是奶奶特意在熬菜是切几个大大的土豆片放在锅边，专门给我吃，往往是我只吃这几个土豆片就行，主食也不吃了。可以说主食不是玉米面窝窝就是高粱面饼子的年代，我这个挑食的孩子全靠了土豆续命。

    我家南房的房檐下会晒一串干白菜，我倒是特别爱吃干白菜熬土豆。只可惜每年晒的干白菜不够多，几顿下来就吃完了。

    秋天往窖里存土豆的同时，还要往菜窖里存放不少胡萝卜以及青萝卜。

    胡萝卜在我的记忆中也是非常深刻的，超过了所有其它蔬菜，当然是仅次于土豆。不过在我的观念里土豆算不上是蔬菜，似乎是介于主食和副食之间的一种存在。而胡萝卜应该算是蔬菜的。

    我家每年秋收时节都要在菜窖里存放很多土豆和胡萝卜，青萝卜我家种的一般不多，偶尔也存一些，不长时间就会被我们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生咬着吃完。

    上学时，我很少带水，除非是夏天天气很热时，会把大红柜上的一个放过醋或酱油的玻璃瓶子洗净装一瓶凉白开水。到秋天收了胡萝卜时，我喜欢在书包里放一个洗净的胡萝卜，课间我用小刀划去表皮可以美美地当零食，权当水果了，既充饥又解渴。

    冬天我会提前一天把洗净的一根胡萝卜放在院子里的窗台上让它冻了，第二天，我书包里放着冻的硬巴巴的一根胡萝卜，到学校后放到炉子边慢慢解冻。课间再用小刀削皮后啃这根已经不软不硬的冻胡萝卜，别有一番味道。

    我最爱吃的莫过于春节期间母亲做的胡萝卜肉馅饺子或包子。母亲把胡萝卜切片后先蒸熟，然后搞碎和肉馅参和到一起搅拌。每年春节后的初二那天肯定会吃胡萝卜肉馅饺子。

    在我上初三那年，常驻我家的三哥哥被姑姑接到城里继续上学了。春节后会儿哥哥带着三哥哥和大爷第二个妻子生的男孩庆庆三人一起来到我家，母亲就是用胡萝卜肉馅饺子招待他们的。这差不多该算是我家的最奢华待客吃食了。吃饭时，曾经常住我家的三哥哥竟然边吃边说肉少太素了不好吃，倒是比他小两岁的庆庆接话说农村能吃这样的饺子已经很不错了。我这是第二次见比我小几个月的庆庆，他的这一句话给我留下很深的记忆，看来明事理真是不分年龄不分经历，全在个人的悟性。

    许多人都是小时候什么东西吃多了就会吃伤，长大后再也不想吃了。但是我对土豆和胡萝卜仿佛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感，长大后依然很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