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下有人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悠闲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一晃便过了几日。
这日，天气很炎热，苏清风在闲云居的书房里练字。
落樱目光落在狼毫上，带着微笑轻轻为他打扇。
楚英招戴着黑纱斗笠，披着厚厚的大氅，在院外为翻羽刷毛。
也许拨弄的姿势不对，翻羽不满地打了几个响鼻。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楚大哥，苏前辈在吗？”
苏清风手抖了一下，一小团墨落在纸上，毁了这份如鸡爪爬过的“大作”。
见他放下毛笔，落樱转身把装了半盆水的铜盆放在案台上。
苏清风在铜盆里细细搓揉染墨的手指，吩咐道：“债主来了，落樱你去把他请进来。”
落樱点点头，放下扇子朝院内走去。
不一会，便把一脸倦容的孟安生带到正堂。
孟安生叉手朝苏清风说道：“苏前辈，我爹唤我来请您出马，他正在万圩渡驱邪，脱不开身。”
万圩渡？
苏清风轻轻甩手，问道：“是不是去席州城的那个万圩渡？”
“禀前辈，正是那个万圩渡。”
正愁无怪可刷的苏清风，哪里肯放过这唾手可得的灵晶。
他骑上翻羽，领着楚英招，沿着官道向北疾驰。
小半个时辰后便赶到万圩渡。
万圩渡，位于漓阳县城北四十里的漓水边，百余年前原叫万代村，是万姓人家的村落，从名字可以看出村民对美好生活的期望。
但很遗憾，村民们的愿望落空了。
五十年前，万代村被魔修袭击，大部分村民惨遭屠戮，少数人四散而逃。
万代村自此以后，不复存在。
数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自漓水闹起水鬼后，漓阳县城外的漓阳渡渐渐荒废，商人们便在此修建了万圩渡。
地偏人稀的万圩渡成了漓阳县和席州城的交通要道，日渐繁华起来。
渡口周围聚集了搬运的力夫，送货的脚夫，以及服务这些人的货郎，卖吃食的小贩，耕种的农夫，形形色色一两千人。
小小万圩渡竟隐隐有成为小镇的趋势。
但万圩渡永远失去成为小镇的资格。
漓水女水鬼被诛后，漓阳渡重新启用。
经漓阳渡过河到席州城的距离，比在万圩渡减少近六十里，行人商家都选择在漓阳渡过河。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
万圩渡便渐渐冷清下来。
苏清风赶到万圩渡时，渡口处一条船也没有，街道上也少有人来往，仿佛整个渡口已经荒废一样。
他来到码头，正看到孟梁平穿着平日那套驱鬼套装，迈着禹步在做法。
叮铃叮铃的三清铃吵得慌。
看到苏清风到来，累得满头大汗的孟梁平暂停做法，小跑着过来。
“苏前辈，事情有些棘手，不能当面请您，还望前辈海涵。”
苏清风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
孟梁平使了个眼色，不远处的孟安生领过来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挤着笑脸，拱手道：“鄙人姓申，是申记货运的掌柜，万圩渡就是鄙人负责，从前天晚上开始……”
原来，自从漓阳渡重新启用后，承办万圩渡的申记货运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
申掌柜本来还想过几日把此处渡口，转卖给席州做风月生意的锦秀坊。
但从前天晚上开始，噩梦出现了。
万圩渡所有人晚上都梦到同一个场景，都是一个人走在灰蒙蒙的水边，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齐腰长发遮住了脸，站在水里哭泣。
待人走近，她就会用阴沉冰冷的声音重复说着一句话。
“水里有人……”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一个噩梦。
然而昨天晚上，相同的情形再一次出现在万圩渡众人的梦中。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这里，有鬼！
今天一大早，除了少部分胆子大，或是实在走不开的人，万圩渡其余人纷纷收拾行囊，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更令申记货运雪上加霜的是，锦绣坊也收到消息说万圩渡出现邪祟，已经单方面停止了与他们的合作。
无计可施的申掌柜只好去漓阳县城请孟梁平出手，驱鬼诛邪。
孟梁平那点水平，驱驱小鬼还可以，这鬼能同时给一两千人托梦，显然道行不浅，哪里是他处理得了的。
为了不砸自己招牌，只好唤孟安生去请苏清风出面。
听了中年男子和孟梁平的解释，苏清风皱了皱眉。
以他现在的道行，诛杀一只小鬼，不过就是一剑的事。
但难就难在，如何找到她。
这女鬼两次托梦，万圩渡却无人受害，可以看出她的目的并不是害人。
隐隐像是，要告诉他们一件事。
或者更形象地说，是在向众人求救。
她透露的信息也只有“水下有人”四个字，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
水下这个范围太广了。
万圩渡就在漓水边上，渡口后就是村子，村内有水井、池塘、小溪，甚至还有水缸、水沟、水窖……
若是确定不了位置，一个个找，岂不是要找到猴年马月？
苏清风决定多问问几个人。
他让申掌柜找了几个伙计，一个个问过去，直到有个伙计说，那女人似乎不是站在水里，而是站在船头。
梦境里都是灰蒙蒙的，很多人忽视了女人站立的地方，只记住她说的那句话。
苏清风微微一笑，对申掌柜说道：“掌柜的，你招呼伙计去问问其他人，看看梦里那女人站立的地方，是不是在一艘船的船头。”
申掌柜点头答应，叫了几个伙计，一路问过去。
不一会伙计匆匆回来汇报，共有十几人回答，梦里女人站立的地方，似乎就是一艘船的船头。
苏清风和孟梁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漓水！”
……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
苏清风带着楚英招，孟梁平带着儿子孟安生，一起来到漓水边。
申记货运的伙计和附近村民没敢跟来，只给了他们几盏灯笼。
楚英招掀开黑纱斗笠，滔天鬼气蹭蹭上涨，远处呱呱鸣叫的夜枭像忽然被人捏住嗓子一样，嘎的一声停止了呱噪。
千年恶鬼楚英招看了一眼孟梁平，吓得孟梁平父子以袖掩面，唰唰退了几步。
他转过身嘿嘿鬼笑两声，朝苏清风说道：“公子，不过一小小鬼修，不知好歹在此兴风作浪，我这就替公子把她提溜上来。”
苏清风点点头。
也好。
这女鬼若没有为非作歹，收了便是。
反正闲云居够大，已经住了这么多牛鬼蛇神，再多一个也无妨。
若是作恶多端，大不了一剑砍了。
得到苏清风允许，楚英招把黑纱斗笠往地上一放，化为黑烟一头扎下去，在偌大的漓水里穿梭搜寻。
悠闲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一晃便过了几日。
这日，天气很炎热，苏清风在闲云居的书房里练字。
落樱目光落在狼毫上，带着微笑轻轻为他打扇。
楚英招戴着黑纱斗笠，披着厚厚的大氅，在院外为翻羽刷毛。
也许拨弄的姿势不对，翻羽不满地打了几个响鼻。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楚大哥，苏前辈在吗？”
苏清风手抖了一下，一小团墨落在纸上，毁了这份如鸡爪爬过的“大作”。
见他放下毛笔，落樱转身把装了半盆水的铜盆放在案台上。
苏清风在铜盆里细细搓揉染墨的手指，吩咐道：“债主来了，落樱你去把他请进来。”
落樱点点头，放下扇子朝院内走去。
不一会，便把一脸倦容的孟安生带到正堂。
孟安生叉手朝苏清风说道：“苏前辈，我爹唤我来请您出马，他正在万圩渡驱邪，脱不开身。”
万圩渡？
苏清风轻轻甩手，问道：“是不是去席州城的那个万圩渡？”
“禀前辈，正是那个万圩渡。”
正愁无怪可刷的苏清风，哪里肯放过这唾手可得的灵晶。
他骑上翻羽，领着楚英招，沿着官道向北疾驰。
小半个时辰后便赶到万圩渡。
万圩渡，位于漓阳县城北四十里的漓水边，百余年前原叫万代村，是万姓人家的村落，从名字可以看出村民对美好生活的期望。
但很遗憾，村民们的愿望落空了。
五十年前，万代村被魔修袭击，大部分村民惨遭屠戮，少数人四散而逃。
万代村自此以后，不复存在。
数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自漓水闹起水鬼后，漓阳县城外的漓阳渡渐渐荒废，商人们便在此修建了万圩渡。
地偏人稀的万圩渡成了漓阳县和席州城的交通要道，日渐繁华起来。
渡口周围聚集了搬运的力夫，送货的脚夫，以及服务这些人的货郎，卖吃食的小贩，耕种的农夫，形形色色一两千人。
小小万圩渡竟隐隐有成为小镇的趋势。
但万圩渡永远失去成为小镇的资格。
漓水女水鬼被诛后，漓阳渡重新启用。
经漓阳渡过河到席州城的距离，比在万圩渡减少近六十里，行人商家都选择在漓阳渡过河。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
万圩渡便渐渐冷清下来。
苏清风赶到万圩渡时，渡口处一条船也没有，街道上也少有人来往，仿佛整个渡口已经荒废一样。
他来到码头，正看到孟梁平穿着平日那套驱鬼套装，迈着禹步在做法。
叮铃叮铃的三清铃吵得慌。
看到苏清风到来，累得满头大汗的孟梁平暂停做法，小跑着过来。
“苏前辈，事情有些棘手，不能当面请您，还望前辈海涵。”
苏清风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
孟梁平使了个眼色，不远处的孟安生领过来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挤着笑脸，拱手道：“鄙人姓申，是申记货运的掌柜，万圩渡就是鄙人负责，从前天晚上开始……”
原来，自从漓阳渡重新启用后，承办万圩渡的申记货运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
申掌柜本来还想过几日把此处渡口，转卖给席州做风月生意的锦秀坊。
但从前天晚上开始，噩梦出现了。
万圩渡所有人晚上都梦到同一个场景，都是一个人走在灰蒙蒙的水边，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齐腰长发遮住了脸，站在水里哭泣。
待人走近，她就会用阴沉冰冷的声音重复说着一句话。
“水里有人……”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一个噩梦。
然而昨天晚上，相同的情形再一次出现在万圩渡众人的梦中。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这里，有鬼！
今天一大早，除了少部分胆子大，或是实在走不开的人，万圩渡其余人纷纷收拾行囊，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更令申记货运雪上加霜的是，锦绣坊也收到消息说万圩渡出现邪祟，已经单方面停止了与他们的合作。
无计可施的申掌柜只好去漓阳县城请孟梁平出手，驱鬼诛邪。
孟梁平那点水平，驱驱小鬼还可以，这鬼能同时给一两千人托梦，显然道行不浅，哪里是他处理得了的。
为了不砸自己招牌，只好唤孟安生去请苏清风出面。
听了中年男子和孟梁平的解释，苏清风皱了皱眉。
以他现在的道行，诛杀一只小鬼，不过就是一剑的事。
但难就难在，如何找到她。
这女鬼两次托梦，万圩渡却无人受害，可以看出她的目的并不是害人。
隐隐像是，要告诉他们一件事。
或者更形象地说，是在向众人求救。
她透露的信息也只有“水下有人”四个字，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
水下这个范围太广了。
万圩渡就在漓水边上，渡口后就是村子，村内有水井、池塘、小溪，甚至还有水缸、水沟、水窖……
若是确定不了位置，一个个找，岂不是要找到猴年马月？
苏清风决定多问问几个人。
他让申掌柜找了几个伙计，一个个问过去，直到有个伙计说，那女人似乎不是站在水里，而是站在船头。
梦境里都是灰蒙蒙的，很多人忽视了女人站立的地方，只记住她说的那句话。
苏清风微微一笑，对申掌柜说道：“掌柜的，你招呼伙计去问问其他人，看看梦里那女人站立的地方，是不是在一艘船的船头。”
申掌柜点头答应，叫了几个伙计，一路问过去。
不一会伙计匆匆回来汇报，共有十几人回答，梦里女人站立的地方，似乎就是一艘船的船头。
苏清风和孟梁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漓水！”
……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
苏清风带着楚英招，孟梁平带着儿子孟安生，一起来到漓水边。
申记货运的伙计和附近村民没敢跟来，只给了他们几盏灯笼。
楚英招掀开黑纱斗笠，滔天鬼气蹭蹭上涨，远处呱呱鸣叫的夜枭像忽然被人捏住嗓子一样，嘎的一声停止了呱噪。
千年恶鬼楚英招看了一眼孟梁平，吓得孟梁平父子以袖掩面，唰唰退了几步。
他转过身嘿嘿鬼笑两声，朝苏清风说道：“公子，不过一小小鬼修，不知好歹在此兴风作浪，我这就替公子把她提溜上来。”
苏清风点点头。
也好。
这女鬼若没有为非作歹，收了便是。
反正闲云居够大，已经住了这么多牛鬼蛇神，再多一个也无妨。
若是作恶多端，大不了一剑砍了。
得到苏清风允许，楚英招把黑纱斗笠往地上一放，化为黑烟一头扎下去，在偌大的漓水里穿梭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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