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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同宗同脉同源

    出东大门往东走,便是东洛城西郊区,这里是一片郊野。

    夜幕中,寥落几颗疏星,满月如玉盘镶嵌。

    明月清辉,草地、树梢铺了一层银粉。

    “呼,原来夜晚竟这么美丽!”张小七长舒一口气,他仰头望月,明月晶莹饱满,使他顿觉神莹气清。

    夜色无限美,明月使人醉。

    两人走一阵,果然看到一个热的汤池。

    汤池是被流星砸出来的,流星已粉碎,池水却是热的。

    青宫紫夜下去洗澡,张小七则低着头、红着脸远远走开。

    忽然听到紫夜在身后说道:“小七七,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

    青宫紫夜道:“声音,是歌声,你仔细听听。”

    张小七侧耳倾听,他果然自寂静的夜空听闻到一丝悠悠的歌声。

    歌声悠扬,婉转,而且带着一丝忧伤。

    是什么人在夜色中放歌?是流浪的游子,是纵酒的诗人,还是野望的孤魂?

    张小七仔细去听,却听不懂歌声唱的是什么。

    “走,咱们看看去。”青宫紫夜拉上小七就走。

    两人循着歌声,一会儿功夫,来到一片草滩。

    这里除了有一大片半人高的大蘑菇,哪里有什么人?

    青宫紫夜笑道:“原来是你们在唱歌。”

    张小七却一个人影看不见。

    青宫紫夜朝着大蘑菇说几句听不懂的话,那些大蘑菇便开始动起来,歌声再起。

    “难道歌声是这些大蘑菇唱出的?”张小七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青宫紫夜点头道:“没错,他们是蘑菇人,是一种只在夜间活动的生物。”

    “这年头,蘑菇都成精啦!”

    青宫紫夜嘴一撇,道:“什么精不精的,他们跟你一样,都是这世界的生物。世上种族万万千,像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才会这般惊讶。”

    这时,大蘑菇们开始手拉手,摇摆着唱起歌。

    青宫紫夜加入他们,拉着他们的蘑菇手跟他们一起摇摆。她朝张小七招招手,示意小七也加入。

    就这样,所有人手拉手,唱出一曲神秘的夜歌。

    张小七不知它们唱的是什么,只是跟着它们的调子哼唱。

    一曲唱毕,张小七问道:“它们究竟唱的是什么?”

    青宫紫夜给他翻译:

    为何总流浪,何时回家乡。

    妖魔阻我路,思念漫漫长。

    月色孤惶惶,何人相守望。

    但问过路客,可愿共清唱。

    张小七若有所思道:“这歌里好像有故事……”

    青宫紫夜道:“这些蘑菇人很可怜,他们的家园被一只妖兽占据,他们被赶出来,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于是便在这里放歌,怀恋逝去的家园。”

    张小七瞧瞧那些大蘑菇,叹气道:“他们真可怜。”

    青宫紫夜笑道:“马上它们就能摆脱困境,现在已有人答应帮他们除掉妖兽,夺回家园。”

    “谁?”

    青宫紫夜指着张小七鼻子:“就是你!”身后蘑菇人一阵欢呼。

    张小七慌了神:“为什么是我?我可没答应他们。”

    青宫紫夜道:“你背着宝剑,不就是侠客吗?既然是侠客,就得帮助弱小,惩奸除恶。”

    张小七苦笑:“我算什么侠客,我只是个学徒。打妖兽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青宫紫夜不快道:“既然不想干,为什么还要跟蘑菇人一起唱歌?”

    “是你让我唱的呀!”

    “你真不想管这事?”

    张小七向她解释:“我不是不想管,我很想帮他们,可我学艺未精,只怕打不过妖兽,白送性命。而且明天我还有重要的课,不能耽搁……”

    “理由,都是理由!”青宫紫夜愠怒道:“好,你走吧。”

    张小七刚转身,青宫紫夜冷冷道:“唉,可惜,明天天星学院里就要多一只会走路的大蘑菇啦。”

    张小七站定,回头问道:“小夜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自己的手吧。”

    张小七摊开手掌一看,右手掌有一块类似蘑菇菌斑的印记,无论他怎么搓,都搓不下来。

    张小七奇道:“这斑痕是怎么回事?”

    青宫紫夜道:“方才你与蘑菇人一起唱歌,便是与他们定下契约,这蘑菇斑便是契约。如果今晚你赶不走妖兽,明天一早,你就会变成一个大蘑菇,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张小七恐慌:“这是什么契约,这分明是诅咒!”

    青宫紫夜指着他:“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不帮他们打败妖兽,你就等着变蘑菇吧!”

    最终的结果是,张小七不得不带着满肚子苦水,接受蘑菇人的请求。变成大蘑菇,生不如死,还不如去打妖兽碰碰运气。

    辞别蘑菇人,循着他们所指的方向,小七与紫夜二人出发了。

    路上,张小七抱怨道:“小夜姐,你怎么又让我背着你,这样太浪费我的体力啦。”

    “是你求我跟你一块来的,要不是你肯背我,我才不来呢。”

    张小七琢磨道:“这妖兽是什么东西呢,不会又是石木龙之类的吧?要是那样,我岂不死定了。”

    青宫紫夜道:“你个胆小鬼,还没打就怕啦。干脆我现在就把你变成血魔,你就没有恐惧了。”

    张小七摇头:“不行,我再也不要变那怪兽。”

    “你懂什么,血魔只是你体内最原始的力量,我只不过是把它激发出来而已。”

    “你净骗人,我一变那种长角怪物,就会嗜血疯狂,无法控制自己,那是一种黑暗的堕落。”

    青宫紫夜手指在他眼前轻摇:“你不懂,血魔跟人类同宗同源,可以说,血魔本就是人类。”

    张小七又惊又疑,停下脚步将她放下,正色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青宫紫夜向他解释:

    “在荒蛮的远古时代,我们夜魔选中了一支远古人类,经过我们将近千年的培育,才使得他们化为血魔。”

    张小七震惊无比:“人类怎么可能会变成血魔这种怪物?”

    青宫紫夜继续向他解释。

    原来,自远古之时,夜魔研究了许多物种,最终选定远古人类中的一脉。经过夜魔的研究,在一定范围内,人类的人体是非常强大且反脆弱的,这其实是一种进化带来的强大本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周围环境随时发生改变,其他物种都灭绝了,唯独人类顽强地存活下来,这其实正是因为人类的身体中有一种神秘物质,这就是“人的潜能”。

    这种潜能平时无用,一旦遇到险恶环境就能发挥巨大作用。人体作为一个有机体,你给它一些刺激,一些压力,只要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它都能够恢复过来并且变得更强。这种潜能,是其他物种没有的,唯独人类有,你说奇不奇怪?经过夜魔们不懈地研究,终于发现这潜能的秘密。

    张小七禁不住问:“秘密是什么?”

    “是血液。”青宫紫夜的紫色美瞳盯着张小七,神秘地回答。

    夜魔惊奇地发现,人类的血液中竟藏有巨大能量,但这能量却被一种密码锁定。这密码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究竟为何要限制人类,究竟是否神之所为,不得而知。不过,夜魔们不肯放弃,终于找到破解密码的方法,那就是夜魔牙上的夜魔吻毒,只要把这毒注入人体血液,密码被打破,人血变魔血,“人的潜能“便能无限发挥,自此,人类便可化为威力无穷的血魔。

    张小七惊的下巴险些掉地,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可怕的秘密,那疯狂的血魔竟跟人类同宗同源,也就是说,人和魔本为一体。那如今的人类社会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血魔?被选中的那一脉人类后来又到哪里去了?…………他有好多好多疑问,一时头脑混乱。

    青宫紫夜道:“张小七,你正是那一支远古人类的遗脉,注定要成为我的血魔。人魔同宗同源,变血魔没什么不好。”

    张小七想起巨鹰苍耳说过的话,绝不能自甘堕落,于是摇头:“不行,我是天星学院的人,我未来要做侠客,我不做那种丑陋怪物。”

    “你以为我喜欢吻你啊,你又臭又笨……”青宫紫夜有些愠怒,忽然她停顿下来。

    “有人来啦!”

    青宫紫夜盈盈转身,化一缕清风,返回夜魔伞中。

    “哪里有人?”张小七正纳闷,一道剑光突然袭来,疾如闪电。

    刚要拔剑招架,电光闪过,剑带被斩断,长剑落地,张小七拔个空。

    又是一道电光,剑尖已逼住张小七咽喉。来人剑法极快,显然是个高手。

    不止一把剑,还有两把剑,已悄无声息地欺到张小七身后。

    总共三个人,都是高手。

    张小七大叫:“等等,我不是坏人,我是天星学院的!”

    “你也是天星学院的?”拿剑的人似乎有些惊讶。

    张小七不停点头。他身后一人身穿白衫,说道:“既然都是天星学院的,令狐,把剑收起吧。”

    张小七这才注意到,三个人的衣衫上都有天星学院的校徽,他们竟是自己的校友!

    面前用剑逼住张小七的人,身穿蓝衫。张小七问他:“敢问三位师兄大名?”

    蓝衫少年眉一挑,面色桀骜:“我们还没问你,你倒先问我们,懂不懂规矩?”

    张小七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是天星学院东区侍剑二班的张小七,三位师兄是……”

    “你连我们三个都不认识,亏了你还在天星学院学剑!”蓝衫少年显得不屑,竟然不答小七的话。

    身后的白衫少年老成持重,说道:“我们是星耀三杰,我叫东方杰。”

    张小七拱手作揖:“星耀三杰,我听说过你们,你们是圣剑会的高手,很了不起。张小七拜见三位师兄。”

    穿蓝衫的令狐杰笑道:“你小子总算知道圣剑会。不错,我是‘电剑’令狐杰,这是我二哥‘蛇剑’西门杰,至于他……”他指向那白衫少年,得意说道:“他是我大哥,他的名号,说出来别吓着你。他可是‘天星十七剑’之一,‘百幻剑’东方杰!”

    西门杰穿一身竹青色衣衫,傲然吟道:“天星圣剑十七星,斩妖除魔荡不平——这句话你肯定听过。”

    张小七心中一凛,忙回答:“听说过,天星十七剑是我们学院武功最高的十七高手,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

    他看着白衫东方杰,只觉对方浑身都在放光,那是一种荣耀的光环。

    东方杰只是淡然一笑,他上下打量张小七,问道:“张小七,你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张小七于是将他受蘑菇人所托,去打妖兽之事告诉三杰,其他事丝毫未提。

    令狐杰笑道:“蘑菇人,那是什么东西?你小子瞎逞什么能,不要命啦。”

    西门杰道:“我们寻着妖兽的妖气追到此地。张小七你回去,告诉蘑菇人,三杰会将妖兽除去,让他们去准备我们的谢礼。”

    张小七不能回去,回去非变大蘑菇不可,于是道:“我想跟三位师兄同行,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令狐杰十分不屑:“就你那剑术,还帮忙?你去只能是我们的累赘,快回家洗洗睡吧。”

    “百幻剑”东方杰忽然道:“你是学院东区的,莫非‘墨龙剑’北川飞也来了?”

    他这么一说,三杰的脸色凝重起来。

    “墨龙剑”北川飞,这名字刺痛张小七的心。北川飞亦是天星十七剑之一,就是上次用雪参丹救雪莹的那人,更是雪莹的男友。

    想到清丽柔美的雪莹,张小七就心痛不已,一时说不出话。

    令狐杰喊道:“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张小七回过神来,摇头道:“北川飞没来,就我自己一个人。”

    东方杰叹道:“可惜,总是碰不上他,最近在学院,他的名声响得很。”

    令狐杰道:“大哥放心,早晚能碰上,到时打上一架,让北川飞知道,谁才是‘天星十七剑’中真正的王牌!”

    看来,东方杰是对北川飞有些不服气。两人同属天星十七剑,都是高手,难分优劣。可是这一年来“墨龙剑”名声越来越响,比如上次雪莹病重,北川飞一人打败两只三眼雪怪,取回两颗雪参丹,一时间全院称誉。

    听到北川飞没来,东方杰不再追问,只对张小七道:“张小七,别怪我没提醒你,猎杀妖兽是件极危险的事。一会儿打起来,我们可没时间照顾你。你非要去,我不拦你,自己注意点。”

    “走吧。”东方杰说一声,三杰动身启程。

    被别人瞧不起的滋味可不好受,张小七当然知道猎杀妖兽的危险,但他实是无奈,他被蘑菇人下了咒,不得不去。

    张小七在星耀三杰身后跟随,三杰施展轻功,小七费劲全力,只能远远跟着人家。

    眼看即将跟丢,三杰忽然停下来。

    令狐杰调转头,抱着三把剑走来。

    令狐杰笑着对他说道:“师兄三个一会儿要跟妖兽战斗,得保存体力。这是我三人佩剑,你负责扛着,也算你有点用处。”

    张小七喘着气道:“我扛剑没问题,只怕更跟不上三位师兄。”

    令狐杰道:“不着急,时间长着呢,我们放慢脚步。”

    于是张小七变成了背剑童,扛着三杰的剑,跟随三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