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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意义

    “你这想法太偏激了!”听到紫夜的话,张小七颇为不快。

    青宫紫夜白他一眼:“我讲的可是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难道我看到的世界,都是假的?”

    “你看到,只是表象而已。”

    “那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青宫紫夜笑了:“我看到的,可远比你看到的残酷的多。真实世界里,处处都是运气,处处都是关系,差之毫厘,差之千里。你的基因,你的家族,你的父母,你的贵人,你的运气,甚至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不同程度地决定着你的人生。不说这些,只说努力就能成功的,那是毒鸡汤。”

    张小七气愤道:“照你这么说,真实世界里,一个运气一般的普通人,一个努力但出身不好的人,他就没有多少机会,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青宫紫夜春葱般玉手,轻轻撩拨长长紫发,悠然道:“意义……人生或许没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

    “一位先哲说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跟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说因为世界是这样的,我们就应该做什么什么,那是两回事。那么由此说来,人就无法从对世界的观察中找到人生的目的。”

    张小七摇摇脑袋:“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被圈在这个学院之内,从没接触真实世界,你当然不懂了。”

    “好了,不聊了,我要睡觉。”

    张小七一肚子气,连衣服也不脱,就躺在床上睡觉。

    他反复咀嚼青宫紫夜刚才的话:“这世界是什么样的和这世界应该是什么样,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似乎极有哲理,大有深意,但自己却无法理解它。今晚他遭遇的事情实在太多,北川飞,秦星云,剑树剑芯,蜚星石,天星十七剑,圣剑会,暗星魔院,玄煞改造……想着想着,他就这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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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之前的黑暗,东方已渐渐发白。

    东洛城是东禹国之都城,距天斗山天星学院四十里。在东洛城城区最南端,有一处大山,名曰凤凰山,东洛城的皇宫,正是背靠凤凰山。因东禹国皇族居住在此,凤凰山作为皇宫的后花园,对平民来说便是禁地。

    凤凰山山脚。此刻将近黎明,正是人烟最疏、禁卫打盹的时刻,忽然地面打开,从地底钻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赫然是黑蟒、花蝶与玄铁螳螂。

    黑蟒断一臂,玄铁螳螂被全身捆绑,唯有花蝶薛冲完好无伤。

    早有一人在地洞口等候三人,这人圆圆的肚子,尖尖的嘴,嘴上还长着长胡子,活脱脱一只大老鼠。

    这人一看到黑蟒三人,笑的胡子乱颤:“哎呦,雷老大,你的黑蟒臂怎么了?还有螳螂老弟,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嘿嘿,我早就劝过你们,天星学院可不是好惹的。”

    黑蟒雷三多怒哼一声,骂道:“少在这放屁,我们至少比你这不敢去的老鼠强!”

    老鼠笑道:“是啊,谁让我是老鼠呢,我胆子小,打架也不行。不过,老鼠往往活的时间最久。”

    花蝶薛冲道:“银鼠老弟,你这地道挖的可够长,竟能从天星学院直达东洛城。”

    这老鼠般的人也是暗星魔将之一——银鼠。

    银鼠笑道:“‘地遁功’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全靠我这两只手。”原来他的两只手竟是金属做成的机械银爪,就像老鼠的爪子一样,善于挖洞。银鼠用“地遁功”将地道与东洛城的地下水道相连,顺着地下水道,便可直达凤凰山。

    正因为有秘道,暗星三魔将才能在天星学院全身而退,天星剑客找遍全院也找不到三人。

    银鼠得意道:“哈哈,此处可是皇城禁区,谁能想到我们就在他东禹国皇宫花园里躲藏。”

    花蝶捂着鼻子:“地下水道除了味道不好闻,真是一步妙棋。但地道迟早会暴露我们,银鼠老弟,你最好……”

    银鼠道:“你放心,鼠道必填,我明白。”

    花蝶满意地点头。

    雷三多忽然问:“蜚星石呢?”

    银鼠面色变得不好看:“在大蜘蛛手里……”

    “大蜘蛛现在在哪里?”

    “就在凤凰山上的飞凰洞里。”

    雷三多唤一声:“走,找它去。”

    银鼠拦住他,面色颇不好看,惶恐道:“我劝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银鼠解释道:“我们本来跟大蜘蛛约好在凤凰山汇合。但大蜘蛛顺着水道到这里之后,就带着蜚星石躲到飞凰洞里不出来了。我胆子小,于是七步追风马仗着轻功厉害,自己跑进洞去取蜚星……”

    雷三多问:“他取到没有?”

    银鼠露出恐惧至极的表情:“我在洞口发现,他被吃的只剩几根骨头了。”

    黑蟒三人面面相觑,内心涌起一股惧意。

    雷三多恨恨道:“大蜘蛛必定想独吞蜚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找这‘雾隐魔蛛’帮忙。它不是我暗星之人,只会背叛我们。”

    花蝶薛冲道:“可是只有‘雾隐魔蛛’的蛛毒,才能够麻痹剑树,它喷出的黑雾,又可以隐身藏形。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才能潜入剑树,偷到宝贝。”

    银鼠又道:“它躲在飞凰洞里不出来,我看到老马的骨头,偷偷往里面瞧了瞧。大蜘蛛已经下了好多蛋,现在满洞都是小蜘蛛,这飞凰洞是万万进不得的……”

    花蝶道:“大哥,听说‘雾隐魔蛛’是自上古存活至今的魔物,凶恶无比,毒龙君对它也颇为忌惮。我们……”

    雷三多叹口气道:“我当然知道,这魔蛛凶的很,别说我们三人,就是再来三百个,也未必降得住它。当年毒龙君曾告诫我远离此物,唉,悔不当初……”

    花蝶提出建议:“还有二十二天才是天狗食月,不如,就让雾隐魔蛛先守着蜚星石吧。等到天狗食月那天,它一定会从洞中出来,到时再动手……”

    雷三多点头同意:“好主意,魔蛛守着蜚星,谁也休想拿到。而且,有那个人在,我们每一步都能走在天星学院的前头。”

    花蝶问道:“大哥,我一直奇怪,这个内线对天星学院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到底是谁?”

    雷三多道:“他每次与我联系,都只留下消息,从不见人踪,我连他人影都没见过。不过他给的消息都是极准确的,否则,我们怎么能这么顺利地偷到蜚星石。”

    花蝶疑惑道:“他泄露机密给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雷三多摇摇头:“不清楚,但只要能得到天星石,其他的我不管。毒龙君的病越来越重,只有得到一块天星石,才能根治他的病。”

    原来可怕的毒龙魔君竟然得了重病,而恰好天星石能治他的病,这便是黑蟒三魔将偷蜚星石的原因。

    银鼠忽然笑道:“雷老大,还有一件好事。”

    “什么事?”

    银鼠道:“我得到信儿,豹子和蝙蝠已到东洛城。”

    雷三多勃然变色,竟露出恼怒的表情,咬牙道:“他们也来了,必定是来跟我抢功的!”

    毒龙君统帅暗星魔院兽门,座下有几十位入室弟子,其中武功最强的被称为“四大兽徒”——东金蟾,西灰蝠,北火豹,南毒螯。银鼠口中的豹子和蝙蝠指的正是北火豹和西灰蝠。黑蟒雷三多是毒龙君最小的徒弟,虽受宠爱,却未能名列四大兽徒,一直怀恨于心。

    有火豹与灰蝠两位兽徒魔将到来,黑蟒雷三多想夺取蜚星以献毒龙君的计划,便有可能泡汤。

    花蝶却笑道:“大哥,他二人来了正好,我们可以让他们来对付天星十七剑。”

    雷三多也笑道:“没错,让他们跟天星十七剑斗个天昏地暗,我们就做壁上观,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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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张小七背着夜魔伞赶往星光广场。起床之后,他想跟青宫紫夜说几句话,可是对方却不理他。

    ——昨天我的态度不好,小夜姐是不是生我气了?

    正想跟紫夜道歉,忽然秦星云出现,一把拽走他。

    “跟我来!”

    秦星云拽着张小七来到剑树外围,找个隐蔽地方。

    “我们要去星光广场,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秦星云掣出她的细银剑,张小七看到银剑的一半正在发着微弱的光。

    “这是什么意思?”

    秦星云沉声道:“我这把银星剑是秘银砂所制,专克天下妖物。一旦探测到妖兽踪迹,银剑便会放光。昨晚我在剑树周围转了好几圈,意外发现银剑发光了。”

    张小七道:“是暗星魔院的人盗走蜚星,银剑发光有什么稀奇。”

    秦星云却告诉他,暗星魔院的人虽经过玄煞改造,但他们本质上还是人,就比如昨晚银星剑对上花蝶薛冲,并不会发光。而在剑树周围却意外放光,说明,昨晚盗走蜚星石的并不是暗星魔院,而是另有其物。

    张小七惊讶道:“难道,是纯正的妖兽盗走了蜚星!”

    秦星云点点头:“对,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只有找到那只妖兽,才能找到蜚星。”

    “你应该立刻上报学院。”

    秦星云摇摇头:“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

    张小七理解她的想法,她是想亲自找回蜚星,以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获得别人的认可,正是很多人内心的渴望,甚至是很多人生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即使你做到了,这世界就真的会认可你吗?

    张小七道:“那你至少应该告诉北川飞,他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到你。”

    秦星云又是摇头,大眼睛瞪着他,说道:“我只相信你一个人,你昨晚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可靠的战友。”说到“战友”的时候,她的俏脸微微一红。

    张小七心里也一热,又说道:“可是我武功这么差,只怕帮不到你……”

    “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是由武功决定的。”秦星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张小七心道:“秦星云说的话跟小夜姐挺像的,女孩子好像都很聪明……”他接着又道:“至少我们应该通知北川飞,他也算是我们的战友。”

    “北川飞是天星十七剑,跟咱俩不是一路人。而且……”

    “而且什么?”

    秦星云压低语声:“你想想,蜚星石在那么严密的防御下失窃,极有可能是学院出了内鬼。所以,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一切只能靠我……”她又指张小七,“还有你……”

    张小七讪讪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值得信任?”

    秦星云又瞪他一眼,这才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如果你是内鬼的话,昨晚你根本没必要出战,更没必要去拼命……”

    其实在秦星云心里,还有一层隐秘。那就是在天星学院这个地方,只有张小七知道她是一个女人。这是她的秘密,在别人面前,她要装腔作势,时时刻刻隐藏自己,但在张小七面前,她却不需隐藏,这使得她放松下来,这种放松的感觉,增加了她对张小七的信任。

    之后,两人一起赶往星光广场。

    广场上早已聚满人,圣剑会二百把剑,齐聚于此。

    一座高台,站着东西区两位主管,欧冶乾与天隐子,正在宣布着什么。在他们旁边的卓立一群人,正是天星十七剑。

    张小七与秦星云进入人群,立刻引起一阵躁动。

    有人议论秦星云:

    “打输了还能进圣剑会,恐怕是找关系了吧。”

    “你还没听说,不找关系,能让他去打暗星花蝶?他本想借这机会当跳板好进圣剑会,谁知实力不济,搞砸了。”

    “最后还不是进圣剑会,说明人家关系够硬,而且我还听说,大主管是他的……”

    这些风言风语,令秦星云气不打一处来,她胸膛起伏,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张小七拉着她离开。

    也有人在议论张小七,自然无非也是“找关系进圣剑会”,“谁谁是他的亲戚”之类的臆测。

    人心难测,三人成虎,人越多的地方,谣言就越多。

    这个时候,张小七更能理解秦星云渴望证明自己的心态,只有依靠自己的实力,才能让那些传谣言的人闭嘴。

    台上,欧冶乾与天隐子二位主管宣布事宜,圣剑会众人,由天星十七剑率领,每一剑担任一组长,分为十七组,负责在东洛城及其周边搜寻蜚星石。

    十七组人马,由“风剑”叶乘风,“火剑”朱茜,“雷剑”彭烈,“飞仙剑”独孤云四位老师统筹指挥。

    叶乘风与朱茜是东区老师,张小七很熟悉;但彭烈和独孤云是西区老师,张小七见的很少。

    “雷剑”彭烈身材高大,一双虎眼怒目圆睁,总是一副怒容,他看其他人一眼,其他人就仿佛真的被雷击一样。

    ——这位彭老师与叶老师合成‘风雷双剑’,听说他的剑法尤在叶老师之上,看样子就很凶啊。

    “飞仙剑”独孤云面白无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他背后背着一圈长剑。张小七数一数,足足有九把。

    ——听说独孤老师善用飞剑术,他若九剑齐出,便相当于九个高手,那可太厉害了。

    分组马上开始,由抽签决定。

    于是,圣剑会众人轮流顺序抽签,张小七、秦星云排名最后两位,他们自然最后才抽。

    看着前面的人抽签,张小七觉得很有意思。

    十七剑中“幻影剑”东方杰那组,“蛇剑”西门杰与“电剑”令狐杰都抽中了,于是,星耀三杰聚在一组。还有很多人分在一组,似乎都很熟悉,每个人都乐呵呵的。

    秦星云沉着脸,在张小七耳边悄声道:“自家人找自家人,这抽签,简直就是个形式。看来,只有我们俩是真抽。”

    最后,张小七与秦星云上台抽签,张小七瞥到台下那么多人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感觉走路都有些别扭了。

    抽签完成。秦星云抽到“飞仙剑”独孤云那组,而张小七则抽到“神眼剑”曹冰组。

    曹冰一组十人,组长是天星十七剑之“神眼剑”曹冰。

    剩下的人是:八形剑客——“虎形剑”骆大有,“龙形剑”公孙棠,“猴形剑”石三郎,“鹞形剑”徐海,“鹤形剑”秋容,“蛇形剑”陶亮,“鼍形剑”陶方,“燕形剑”薛月人,以及“伞中剑”张小七。

    八形剑客是一个组合,只有骆大有作为代表抽签。抽到曹冰组内,八个人一起,说是这样可以保证战斗力。

    经过分配任务,十七组人马,十一组进入东洛城搜集线索,六组人在东洛城郊区搜索。

    就这样,张小七跟着曹冰这组人,进入东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