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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法师艳舞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玉圣广场南凤凰林荫道旁的加州酒馆一切如常,户外茶座在夕阳金辉中还未转为夜酒吧,摇曳的凤凰羽叶下三三两两的坐着休闲纳凉的人们,如凤凰花细小的花雨自行飘落,不引人注目,却无处不在。

    表面上,加州酒馆今日与往日并没什么两样。

    暗地里,却犹如一个决斗场。留心观看,便会发现这些客人除了服饰不同,眼中都隐着相同的锐光。眼神可以掩饰,锐光却很难深藏,尤其在黑夜里,越发明亮。

    夕阳落,夜风起,加州酒馆的风帆再度扬起,却比以往任何夜晚都更显璀璨炫亮。而灌进加州酒馆船舱的人们,也不似往日来客那样闲散。沉默,而秩序。

    当加州酒馆舱门关闭后,露天酒吧的客人们,面色更比夜还深沉。两旁的凤凰木林荫道也愈发冷清,再无人经过。哪怕再好奇,赤州城的寻常百姓今夜也无人敢靠近加州酒馆。无论出于尊重圣师,还是为这萧肃气氛而却步。

    然其时人们并不清楚,撒大法师的艳舞,牵动的不仅仅是赤州城的眼球,而是整个南炎联盟的命运。

    一曲命运之舞,即将登场。

    撒大法师似乎已打算破釜沉舟,苹果木木如被揭穿,他跳不跳艳舞都那么大回事,索性便跳。王子们也打算造一条新船。而乐菱,也作好了沉船的准备。

    但当乐菱走进加州酒馆舵舱,看清船上所有乘客时,却愣住了。

    没想到上船的全是自己人,若非严令白寒俊不得来此,只怕连他也来了。自己若把这船开去触礁,代价如此高昂,牺牲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

    乐菱无语地看向分别占据船舱左右最高处的鹰缅和墨师,以及居中盘踞舞台两侧的蟒泰和猴越。不用说,眼下满舱的客人都是他们各自的属下。

    侍者很快也被他们赶走了,不要酒水。见此情形,乐菱索性让小灰和舵舱中的调酒师也全部离开了吧台。

    乐菱对外宣称这只是加州酒馆的出让条件,哪知在鹰缅眼里却只有战斗没有交易。鹰缅从未与撒大法师达成过任何交易和默契,与玉圣和狼孤独之间同样也是如此。他只是顺应剧情出演而已,演不下去时,便不演了。

    尽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心里一直很清楚,然一旦对方将真实面目暴露在眼前,没有一滴神王血会再忍耐。智慧是取舍,取舍非遗忘。

    撒大法师若演不下去,神王们也不会再演。而墨师一开始就选了神王,并未入戏。

    撒大法师或许也没想到,神王们也会向他示威。当他迈着平缓的脚步来到加州酒馆的时候,身边一个门徒也没带。察觉露天酒吧客人的异状,撒大法师抬头望向加州酒馆顶上的璀璨风帆,略一停顿后,还是举步跨进了舱门。

    厚重的舱门在撒大法师身后无声紧密地合上,一道禁制也在舱门上一闪而隐。

    加州酒馆船舱内今日无音乐无精灵,椭圆形舞台那只地狱血眼,早就空洞地睁着。撒大法师一入舱,血红的火焰便燃起在幽暗的地底,血眼上那只地狱深瞳霎那显形,黑色牢笼在漆黑的死气中张着一条中缝,有如猫眼之等待。

    火焰中带有的丝丝低温,也令乐菱发现了今日地狱之火的迥异。今日施幻术者,必是於菟熙。他施的也不会是幻术,一如他的舞姿。极南又来了多少?

    极南的英雄花也从未一朵一朵绽放过,开时,便是花满枝头。

    撒大法师似已知今日再无跑路的机会了,干瘪的嘴角浮上了无声的笑,迈着平缓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舱底那只等待着他的地狱之眼,如示苍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乐菱也在心中冷笑,你不入地狱,谁入?

    乐菱今日也并未扮作乐儿,也没打算演戏。手按舵舱机关,将步入地狱之眼中的撒大法师关在了黑色牢笼中。曾在青桐林有过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半,接下去,看撒大法师如何跳艳舞。

    星目以及满舱目光也都投在了撒大法师身上,只要他还是撒大法师,戏还未演完,便能耐著性子看下去。

    血色地火的光焰将黑眼牢笼映照出一片暗红,撒大法师白麻布袍也被染成了血色的白,血白光晕中,撒大法师迈着平缓的脚步来到黑眼正中,低头片刻后,渐渐展开了双臂。

    有如吟唱的低吟,哼出毫无起伏的旋律,干瘪的指尖随意弹出响指的节奏。

    撒大法师自己为自己伴奏,慢慢旋转身子,响指渐渐带上了共振音,有如海浪的节拍。

    并无攫魂,墨师冷凝了双目。鹰缅也曾见过巫骇作法,此音亦并非招魂。

    乐菱魂力强大更无异样感觉,目光关切地扫遍全场,也未见任何异状。如若说有,也只是所有人仍注视着撒大法师,但目光清亮,绝非痴迷丧魂。

    乐菱不由微蹙了眉头。打断,还是由他继续?

    正凝神思虑间,忽见吧柜前多了一人,搭手靠在了吧台上,魅眼看来。乐菱猛吃一惊,露西芬?——转目看向地狱之眼,撒大法师依然在其中低吟、弹指、旋转。再转目看向其他人,连鹰缅和墨师都仍注视场中。

    “噢……亲爱的,别惊慌,他们看不见我。”露西芬绝色笑容绽放,自信地说。“我想你这么久,亲爱的竟没梦见我一次,好不令露西芬伤心哪。”轻佻地又道。

    乐菱忙垂目掩藏心中震撼,露西芬说无人能看见他,撒大法师又在场中,莫非他与撒大法师并非一人?此事太过诡异,满场尽皆自己人,若不敌他……,先弄清状况再说。遂也不流露与人交谈的神态,淡淡低语,“你怎会在这里?”

    露西芬到也坦白,“亲爱的,你忘了我只是一缕神魂么。”再又魅笑看来,一如从前。

    是了,乐菱这才想起,露西芬曾在他那空间里对自己说过这话。那么对这衰神,之前布下的禁制可还有用?

    仿佛知晓乐菱内心想法,露西芬转头扫了一圈船舱,回眸笑道,“亲爱的,你可知一个封闭的,连个生门都没有的空间,对露西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乐菱不语,沉眸静听。露西芬得意时,最好别出言打岔他,他越得意,说得越多。

    果然,露西芬语带兴奋地说到,“呵呵呵呵,真天助我也。”却也不多说,深情款款地对乐菱说到,“否则我除了等待亲爱的梦见我,还真没办法来见亲爱的呢。”

    乐菱再度憾然,难怪他敢一人前来,想必他正好借用非斯的空间之力,但不知能借用到何等程度,满场目光虽仍清亮,却也仍看着弹指中的撒大法师。遂强压内心焦虑,淡然问到,“那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露西芬饶有兴味地回看了一眼场中,才回到,“除你而外,他们看见的都是心中所想。”

    乐菱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仍未露惊色,“别忘了你曾许诺不再让任何人爱你,否则便会天火烤翅膀。”心中却道,此诺对一魔来说,是多么的苍白。

    露西芬却一滞,遂恍然,微笑,“噢……,难怪亲爱的每日在天地广场烤鸡翅呢……你是在提醒我吗?噢,亲爱的亲爱的,露西芬可骗天下人,但决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

    “那圣修士又是怎么回事?你敢说你没骗他们做你的木木?”乐菱冷笑。

    露西芬却大摇其头,再魅笑看来,“噢,不。不不不不,亲爱的,他们是你的木木。”

    乐菱一愣,我的木木?